翻到了一张律师证。
名字是荆恒钏。
这不是当时陈郁那个室友吗?
陈郁从前没少在她面前提起过荆恒钏,总说他的能力很强。
难怪那天季明礼说请的律师很厉害,原来是他。
正好她还没见过陈郁口中那个厉害的人。
许辞想地入神,没注意到傅云深从里面出来。
一滴水滴落在许辞的肩头上,激的她浑身一哆嗦。
傅云深穿着浴袍,从身后揽住她的腰,没干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头皮上,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落,许辞肩头的衣袖很快湿了大半。
他身上是热的,热气穿过薄薄的浴袍传递到许辞的身上。
沐浴露的香气很重,丝丝缠绕,撩拨着许辞的心绪。
“在看什么呢?”
“明天的开庭材料。”许辞如实说。
“怕告不赢?嗯?”傅云深说话轻而蛊,像是有天生的魔力,勾得人不上不下,悬在空中,焦灼地不行。
许辞摇头,“有你的参与,我很放心。”
傅云深笑笑,低头在她脖子上点了点,他的唇很软,相触间,像是棉花一样柔软。
“洗澡吗?”他问。
傅云深刚才那一阵,已经成功挑起了许辞心里的欲望,她说到底也是个女人,更别说,傅云深刚才那样子和勾引别无二致。
她乖巧地点头。
傅云深把她拦腰抱起,进了浴室。
水开的很大,水花四溅。
温热和冰凉交叠,头头顶淹没,许辞的声音淹没在哗哗水声,直到最后完全没了力气,被傅云深抱着抵着墙,眼里一层水雾,分不清是花洒的水还是眼泪。
整整一个晚上,许辞都吊在生与死之间,最后还是傅云深把她抱回的房间。
浴室垃圾桶里,散着一盒套。
许辞连睡觉的时候都在骂人,但是声音小,听不清楚骂的是什么,总之是很生气。
又娇又小。
傅云深低头看着她,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眼里才有片刻真实的眷恋和留恋。
第183章 多嘴
许辞睡得很沉,好几次都觉得自己醒不过来。
梦里,她看到从未谋面的许家人聚在一起对她千夫所指,走在路上,蒙着面的路人向她扔臭鸡蛋,还看到许平远当着她的面,掘了宋齐雅的坟。
她是被热醒的,浑身都是汗,薄薄的睡衣已经湿了大半。
许辞拍拍自己的脑袋,只觉得头疼,衣服整齐叠放在床角,上面还放着一张酒店洗衣房的发票。
手搭在额头上,喉咙像是吞刀片了一样疼。
她没看到傅云深,脑子也没转过来,圾拉着拖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着水杯在房间里踱步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要看时间。
下午两点。
这个点已经开完庭了。
许辞扶额,一度觉得傅云深是故意的。
她打开手机,手机上,庭审的消息铺天盖地,热搜霸屏。
#许平远败诉#
#许平远谋杀情人#
两条词条挂在热搜上最显眼的地方。
还配上庭审现场的照片,面对着铁证,许平远百口莫辩。
最后被法警架着离开现场。
因为当事人的申请,这次的庭审没有公开,只有一个书记员在结束之后发了条博文,说原告请的律师很强,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的年纪,但把许平远这边年近半百的律师驳地面红耳赤。
最后,许平远被判十五年,许家被查抄,网络上放出了许家被查抄的现场图。
许平远的别墅,豪车,都被贴上封条。
还有好事的记者去采访贺家,问贺家之所以和许家的退婚,是不是私下里已经知道了许平远的这些事情。
不过贺家大门紧闭,别说贺家人,连个保姆都没见着。
许辞洗了个澡,回来的时候,微博上的讨论度不低,但她却神隐了,没什么人想到她也是这个案子的利害关系人。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是傅云深的消息。
他晚上有事,会晚点回来,说是已经让酒店准备了晚饭,晚点会送上来。
傅云深:【怕你把自己毒死。】
若是放在平常,许辞高低得和他来一场唇枪舌战,但这会,许平远的官司刚结束,她心情不错,笑眯眯地回了消息,【好的,谢谢我们傅总关心。】
几个字落入傅云深的眼中,他眯了眯眼,甚至能想到许辞发这条信息时的状态。
食指抵着鼻子,唇角微扬。
有法警叫他,傅云深这才抬起头,冷漠地看着被架出来的男人。
男人脸上满是沧桑,眼纹深如沟壑。
如果不是名字,着实很难将他和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男人看到傅云深的时候,微微蹙眉,似乎努力地想把他和自己记忆里的名字对应起来,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原来是你,找我干什么?”
傅云深低眉,“徐叔叔,好久不见。”
……
许平远的消息传得很快,传到沈若惊耳朵里的时候,她正好和林清鸢的母亲舒仪在酒店里试菜,之前林清鸢和陈郁已经试过一遍了,但保险起见,沈若惊还是拉着舒仪来了。
这会,周围的几个服务员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这许家能成这样,早就有苗头的,看他们家两个姑娘养成什么样子了,那个大姑娘,之前是不是未婚先孕来着?事情是压下去了,但这一圈里的谁不知道?”
“还有那个许辞是吧,我是听说这次的事情都是她的手笔,这许平远就算不是她爸,也是养大她的人,结果,人家就反手就把他弄进去了,这不活脱脱一个白眼狼吗?”
上了一道菜,沈若惊尝了一口,推给舒仪,“你说说看这是什么事……”
舒仪尴尬地扯了下嘴角,“这许家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也不方便评价。”
不想和她讨论这件事情。
沈若惊愣是没听懂她的意思,继续接话,“你那是不知道,就他们养的那个小姑娘许辞,那品行……”
正说着,陈郁从外面进来,沈若惊识趣地闭上嘴,拉着舒仪开始讨论那道菜。
陈郁是去医院的,正好路过这边,看到沈若惊的车停在酒店门口,大概猜到她们应该在这里,就顺路来看看。
沈若惊的声音不小,他听得一清二楚。
脸上没什么表情。
舒仪见他来,乐呵呵地拉他过来,和他说菜品的问题,还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意见,可以和他们说,他们一切都以他们新人为主。
舒仪和沈若惊不同,舒仪是名门大户出来的姑娘,举止有礼,和靳辞是年轻的时候是闺中密友,这一点,沈若惊不知道,所以方才沈若惊说许家的两个孩子时,舒仪有些不快,但她也没表现出来,依旧是温婉的样子。
“菜品你们看着就行,清鸢那里在和设计师商量婚礼的风格。”陈郁手插在风衣兜里,说。
沈若惊这边想要中式婚礼,林清鸢又打算要西式风格,之前发生了一点矛盾,还是陈郁出来调和,顺从了林清鸢的意思。
这一点,林朝云很满意。
“你接下来不是还有手术吗?要继续在这里呆着?”沈若惊冷眼看着陈郁,刚才话头被陈郁打断,她本就有些不高兴,尤其是一想到陈郁和许辞的那些事情,更加高兴不起来。
陈郁说,“来得及,所以来这里看看,不小心听到你们的聊天,别人家的事情,还是少插手为好,传出去,说你刻薄多嘴。”
他没什么表情,但沈若惊这是他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说许辞的事情。
刚要骂两句,被舒仪拉住,“好了,小陈还是先去上班吧,这边有我们,小陈话是不好听了点,但也是拿你当亲人,才这么口无遮拦,姐姐你别放在心上。”
舒仪情商很高,三两下就让沈若惊的不爽停了,转头怪舒仪,“你是不知道,这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
陈郁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被经理叫走,让他先把订金付了。
两个女人选的食材都是高级的,订金收一半,两百万。
付完钱,陈郁离开。
他最近不能开摩托车,都是开车。
刚开到门口,就有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
刚停下,几个熟悉的医生从急症室冲出来,一股脑冲到救护车前。
第184章 陈郁被打
陈郁刚下车,盛槐就看到了他,急匆匆地把他叫过来。
是一个出车祸的病人,撞了他的人是芜城当地一个权贵的儿子,醉驾造成的事故,那边已经给院长打了电话,给足了压力,必须救活,肇事者不能背上人命,对他未来的前程不好。
院长紧急召开了会议,医院的医疗水平不比上京西院,但病人的时间很宝贵,禁不起这么拖,不可能转院,内科,外科,骨科,脑科专家齐聚一堂。
不管从什么方面下手,成功率都很低。
病人直接撞到了后脑,骨头都松动了,送来的时候,还有个工作人员专门给他护着头,生怕他的骨头会掉下来。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没人敢接话,院长脸上的汗珠一滴滴地往下落,紧张程度可见一斑。
那位权贵只手遮天,没人敢违抗。
这会,权贵已经派人到医院了,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盛槐带着陈郁姗姗来迟,看到陈郁的时候,院长松了口气,但松的气很快化成一声长叹。
从医学的角度来说,这个人是不可能救活的,但眼下有人在外面,还有医生在抢救室里努力。
“要不,还是陈医生拿个主意吧,怎么救,要哪个医生配合你。”最后,院长没辙了,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陈郁的身上,陈郁怎么说也是西院来的高材生,见多识广。
几双眼睛,几乎都围在陈郁的身上,都想看看这位被看成和神明一样地位的陈医生会有什么惊为天人的操作。
然而,陈郁在看完病人的资料之后,说,“停下吧,别抢救了。”
院长眯起眼,不止是院长,有几个医生也看向他,明显是不理解,想不到一向尊重生命,敬畏生命的陈郁会说出这样的话。
陈郁食指抵着病例,推到院长面前,抬了抬眼镜,“血氧饱和度18,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可是外面还有人在等着结果,如果我们不抢救的话,他们举报我们不作为,到时候……”
“医生是最应该尊重生命的职业,正是因为尊重生命、敬畏生命,才不去做无谓的抢救,你们所谓的抢救是什么?是用萨博机毫无止休地给病人做心肺复苏,把十根肋骨摁断,胸腔内脏混成一滩泥才叫抢救吗?”
陈郁眼神冰冷,“这种让病人痛苦的无意义的抢救,才是不敬重生命。”
刚才有异议的那人羞愧地低下头。
但就算是这样,依旧没人拍板敢做决定。
陈郁拿过院长放在桌上的文件,拔掉钢笔笔帽,笔走龙蛇地签了自己的名字,决定了方案。
院长看着他的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消息很快传到抢救室,按照吩咐,几个做抢救的医生同时放下了手上的动作,关掉了呼吸机。
直到,病人的呼吸在离开仪器的辅助之后,一点点走低,直到一条横线。
很快,病人的家属赶来,跪在门口,哭天抢地。
陈郁已经换上了医生的白大褂,胸牌上有他的名字。
家属认出他就是签署放弃治疗的那个医生,哭着要上去打他。
“庸医!庸医!我儿子的命就是被你耽误的!”
“我要去举报你,我要举报你们医院!你们还我儿子的命啊!还我啊……”
被护士拉开的时候,年迈的女人瘫在地上,哭成泪人,晒成土黑色的手上满是老茧,捏着病人的照片,浑身颤抖。
照片有点久开始泛黄,但不难看出,是个挺俊的小伙子。
陈郁还记得病历上小伙子的年纪二十三出头,刚刚毕业没两个月,考上了芜城的公务员,还在还助学贷款。
大好的前程。
这样的情境,陈郁在上京西院常看见,从起初的动容到后来的习以为常,不是他变冷漠了,只是看多了这些,更明白了命运的不可违逆。
人生十有八九不得意,都是命。
距离自己的手术还有半个小时,陈郁回了趟办公室,原本他是来吃药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看了一眼那一袋子快被他吃完的药,忽然沉着脸,提起药袋子,干脆地扔进了垃圾桶。
盛槐刚好进来,撞到他扔药,在门口立了会。
陈郁抬眼看到她,“有事?”
盛槐回过神来,机械地摇摇头,“院长让我来提醒你一声,说是肇事者那边意见很大,让你务必注意自己的安全。”
“我有分寸。”陈郁一边收拾东西做术前准备,一边说。
盛槐说完就走了,走的时候瞟了一眼他的垃圾桶。
吃完了?还是换药了?
她也没多想。
晚上的手术难度不大,但很繁琐,对医生的细致程度要求高,好在陈郁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五个小时候,手术中的灯灭了。
手术很成功。
陈郁在换衣服的时候,听到小余说外面的情况,说是家属们很感动,一定要过来见他一面,亲自表达感谢。
但被陈郁拒绝了,“换成任何医生,都会这么做,这是医生的责任和工作,没必要把医生当神一样对待。”
小余跟着陈郁野有段日子了,对陈郁的行事作风极了解。
和病人家属传达了陈郁的意思,跟着陈郁往办公室走。
手术时间长,出来的时候,除了几个不熟的值班医生外,没其他人。
小余负责善后,等陈郁收拾完办公室,就帮他把办公室的垃圾扔出去,今天的垃圾比以往的要重一点。
小余的电瓶车也停在地下室充电,两个人就一起上了电梯。
到地下二层的时候,小余先去另一边扔垃圾。
刚走出两步,就听到陈郁喊了她一声。
一转头,看到几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的黑衣男人,朝陈郁走过去。
小余一眼就认出,是今天在病房门口的那个权贵的人。
他们人很多,其中一个人绕到陈郁身后,一闷棍打在陈郁的肩上,陈郁往前踉跄了两步,又被前面的人一拳打在肚子上。
小余捂着嘴,立刻反应过来,边往外跑边报警,这会深夜,医院里没什么人,这边离电梯楼梯也远,小余不敢停留,直接从汽车的出口跑上去。
保安室没人。
小余跑到路口,不管不顾地拦了一辆车,说了情况,恳求人下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