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爽文女主的绿茶妹妹——谁家团子【完结】
时间:2024-05-20 23:02:05

  “已经退了。”梅沁上前回道。
  啪地一下,郝无名合上匣子,转而让梅沁取了块绸布覆在顾桑手腕。
  “三姑娘醒来还没喝药吧?”
  郝无名看了眼死气沉沉的顾桑,一副医者仁心的模样,对旁边的梅沁正色道,“去看看三姑娘的汤药熬好没?你家姑娘的药可要记得按时服用,切不可延误。”
  梅沁一愣:“是。”
  打发走小丫鬟,郝无名一边诊脉,一边冷哼道:
  “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副死样子?顾九卿前半夜被送回山,吐血不醒,吐的命都快没了,你可倒好,高热不醒,烧的差点也连命都没了,毫无求生之志。啧,还真是一对难姐难妹?”
  吐血不醒?
  顾桑眸光微动,心中冷笑。
  女主怎么可能因她吐血,怎么可能有悔意?怕是寒毒伤势发作了。
  郝无名眯着一双泛着精光的眼睛,装作不经意地说道:“前两日,天儿可没下雨,还热着呢,如何得了如此严重的寒症,该不是泡水里了?”
  顾桑眸光略闪。
  郝无名医术果然高,单凭病症便能推断出原因。
  但她是不可能承认的。
  “人吃五谷杂粮,偶感风寒,生生病不是常态么?”
  “你这寒症……”
  还想框他,可不是一点小风寒。
  “罢了,反正你的身子骨儿比顾九卿强的多,尚能折腾,不过我可提醒你,别不当回事,近日天气转凉,万不可再受寒邪侵蚀。”郝无名叮嘱道,“如果寒症调理不当,小心落下女子经血不调的病根,后果相当严重。”
  顾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郝无名诊完脉,本打算离去,走到门口,又忍不住折返回来。
  郝无名探究性的目光在顾桑身上打了个转,好奇打探道:“话说你们下山干了什么,怎么伤的伤,病的病?我瞧着前些日子……你们两姐妹,那可真是好的如胶似漆。”
  顾桑眸光清凌凌地瞥了一眼郝无名:“去问顾九卿。”
  郝无名:“哟,都直呼其名了?”
  看来,真有情况?
  郝无名舔着脸,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他那个锯嘴闷葫芦,要是能说,我还用得着来问你?不如你给我说道说道,如果有什么难处,我愿为三姑娘献策解忧。”
  顾桑看都不看郝无名,直接闭上了眼睛。
  顾桑一副不欲说话的模样,勾的郝无名越发抓心挠肝的难受,却又窥探不到真相。
  郝无名发现顾桑并不知顾九卿的真实性别,据他暗中观察,顾九卿看顾桑这个便宜妹妹的目光可不单纯,两人形影不离,他不相信顾桑没有察觉端倪。
  对于顾桑来说,顾九卿可是她的长姐。如果滋生出念头,那可就是有悖常伦的妄念,瞧着两人分明像是有几分情意……
  郝无名摸了摸下巴,余光扫了眼顾桑的头发,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莫不是断发斩情?
  顾桑以为顾九卿同她一样都是女子,无法冲破这段‘惊世骇俗’的念情,狠心斩断这段无疾的情妄。
  即使这样,顾九卿仍未道破自己的男儿身。
  造孽哦,情路堪忧。
  自以为窥探出了某种真相,郝无名背着药箱,一脸满足地离开。
  ……
  雨停歇。
  梅沁将汤药和饭食一并端进了屋,顾桑病恹恹的,完全没什么胃口,本不欲喝药吃饭,转眼又想,凭什么自己要为顾九卿绝食断药?
  她才是无辜的受害者,她没有错,该付出代价的人不是她,不该做出伤害自己这种愚蠢的做法。
  她就等在这里,等着顾九卿再次来杀她。就算是死,她也不要做个体弱的病痨鬼。
  顾桑安静地按时喝药吃饭,也不担心顾九卿是否会在他的汤药饭食里下毒。
  然而,她设想中的下毒死法始终未至。
  顾桑的身子一日日转好,从她走三两步一大喘到恢复活蹦乱跳,顾九卿始终没有出现过,顾桑也没找过他。
  他们住在同一座山庄,同一片屋檐之下,两个院子甚至毗邻而居,从曾经的朝夕相处到如今的咫尺不见,竟似形同陌路。
  顾九卿就像是彻底遗忘了她这个死里逃生的漏网之鱼。
  病情治愈,但头顶始终悬着一柄利刃,不知何时再次落下,始终让她惶惶难安。
  梅沁一边整理衣裳,一边看向呆坐窗边的顾桑:“姑娘,今儿天气好,可要出去走走?”
  顾桑说:“山庄里的景色都看腻了,没甚可看的。”
  梅沁还想说什么,顾桑却道:“帮我找本闲书。”
  “是,姑娘。”
  梅沁将箱底的话本子翻找出来,结果顾桑看了两眼,就意兴阑珊地搁在一旁。
  她撑着下巴,望着窗外金黄的银杏树发呆。
  秋风萧瑟,风卷落叶,小扇子似的银杏叶随风飘落,转眼就是一地金黄。
  梅沁发愁地看了一眼顾桑,深知顾桑如今的状态与大姑娘有关,却又不知具体为何,想劝又不知该如何劝慰。
  自顾桑醒来后,一次都未踏足厨房,再也没有兴趣变着花样做糕食,再也没提及过大姑娘,也不再往大姑娘身边凑,整日沉默寡言,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是夜,顾桑泡了温泉汤浴,早早就上榻安置。
  大病痊愈过后,不需要梅沁守夜,便让梅沁下去歇息了。
  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床榻上响起轻微的娇憨声。
  夜风微凉,拂进室内,吹起轻纱帷幔,层层叠叠,荡漾起逶迤的弧度。
  烛火摇曳,将灭未灭。
  顾九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室内,拧眉看了一眼半开的窗户,走过去,抬手轻轻关上窗子,未曾发出一点响动。
  他站在窗边,静静地凝视着床榻上那一方耸起的被褥,她的脸掩在床幔被褥间,他并未瞧见她的模样,伫立良久,终是踱步走到床边。
  视线怔怔地落在那张瓷白柔美的小脸上,不过十来日的光景未见,却觉得恍若隔世。
  杀她,让他心如刀绞,知她活,让他欣喜若狂。
  那一推,让他和她之间变得面目全非,他不知该以何面目见她,想见又怕,想解释又不知如何解释,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又能说服她什么。
  目光从她的脸游离至耳畔的头发……
  顾九卿怔愣。
  那一头软滑如绸缎的乌黑头发,如今只余不过一掌的长度,散乱地披在肩头,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挽漂亮的发髻,也戴不了美丽的发簪。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妆奁台,桌面干净无一物,钗环耳饰尽数被收了起来。
  顾九卿低眉,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的头发,幽深的眸眼陡然一凝,头发是被利刃齐齐斩断,她自己不可能剪成这样的弧度。
  杜乘风功夫不弱,出手老练,她能从杜乘风手下侥幸逃脱,再到被司马睿所救……
  思及此,顾九卿仔细查探了一下顾桑的头发,发现利刃几乎擦着她的后脑勺而下,得知这一事实,霎时犹如万箭穿心之痛,他无法想象当时情景是何等凶险。
  是他魔障了,妄动杀念。
  是他让她失去了头发,甚至险失性命。
  不过,老天终究还是厚待于他,给她留了一线生机。
  让他明白,失去她的痛与悔,他亦承受不起。
  昏淡的光影投在帷幔,映得被褥间的人儿如沐朦胧光辉。
  睡梦中的顾桑似乎也不太安稳,嘤咛一声,翻了个身,面朝里继续睡了过去。
  顾九卿静静地看着她,良久过后,方才转身离开。
  房扉无声合上,顾桑长睫轻颤,倏忽睁开眼睛,掩藏在被子里的手紧紧地握着一把匕首,手指早已攥的发白。
  不是要她死吗?
  怎么没杀她?
第98章
  时间匆匆流逝在指尖, 转眼又是几日,不日将启程回燕京。
  八月金桂飘香,空气中浮动着阵阵清香, 扑鼻而来。
  听闻归期已定,顾桑沉静的杏眸略微动了动, 眸底掠过一抹极淡的微光。她将话本子搁在旁边,起身捋了捋裙裾,慢腾腾地走出屋子。
  她站在门口,静静地闻着从隔壁院落随风而来的桂花香,扭头吩咐梅沁带上篓匣:
  “我想去摘点桂花。”
  桂花树在顾九卿居住的院落, 时隔半月有余,这是顾桑第一次主动踏入此地。
  她仿佛真的只是来摘取一些桂花,站在桂花树下, 踮起脚尖,仰颈摘花。
  风拂过,漫天的桂花雨落在她头上,落在她衣裙上,翩跹的裙摆随风轻荡,仿若花间仙。
  窗棂前的两片幔帘垂下一片,顾九卿站在阴影里,黑眸一瞬不瞬地望着院中摘花的少女, 窗外的阳光斜照进来,只照亮了他一点点衣摆。
  如果齐腰长发仍在,罗裙玉绡,乌发随风花舞动, 此景之美想必更甚此刻。
  顾九卿脚步略动,泛着病态白的绝世容颜现出一抹深深的挣扎, 终究没有走出这片阴影。
  一旦他出现,温馨而美丽的一步,必将荡然无存。
  他看着她,看着她在桂花树间穿梭,又看着她满载离去。
  而他,始终站在方寸黑影中,这片他亲手铸就的黑暗。
  待那抹翩跹的少女身影彻底消失眼帘,顾九卿方转身走回书案,看着洁白如雪的宣纸,怔愣良久,抬袖磨墨,蘸笔作画。
  方才那一幕已映入他的脑海,哪怕她不在面前,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犹在眼前。
  娇俏灵动的少女,跃然纸上。
  顾九卿看了一会儿,提笔着色,忽闻房门轻响,以为是办完要事返回的陌花,头也不抬道:“出去。”
  动静瞬间消弭,片刻后,又响起一道极轻的声音。
  “是我。”
  顾九卿浑身一滞,笔尖墨汁滴在纸上,恰是裙裾之地。
  本该完美无瑕的画作,有了瑕疵。
  顾桑等了半晌,见屋内没有任何回应,抬手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眼见着日日困扰他、让他愁断肠的少女,一步步朝他走近,顾九卿如梦初醒般,有一种近乎于狼狈的慌乱,将书案的画作卷起,扬手扔进画缸。
  若是从前,他定要将此画展露于她面前,共赏评鉴,甚至借此撩/拨她。
  而今,却是羞于见人,不敢让她窥见。
  眨眼间,顾桑已至身旁。
  随之而来,除了一股熟悉的少女幽香,还有一丝浓郁的桂花香味。
  顾九卿神色恢复如常,幽沉的目光落在顾桑手上,她正端着一份热气腾腾的桂花栗子酥,摘桂花就是为了做这份点心小食,是为他做的吗?
  顾桑看了一眼被顾九卿刻意收起的画作,并不在意他画的是什么。她走到书案边,将桂花栗子酥放在桌上,这是她方才特意去厨房做的。
  不管她做什么味道的糕点酥饼,顾九卿都会细心品尝,但他最喜欢的还是栗子酥。
  他最喜欢纯粹的栗子酥,她便又加了些桂花,桂花的浓郁将栗子的味道掩盖了些,栗子味淡了,吃起来更偏向于桂花的口感。
  顾桑看着她,平静问道:“可要尝尝?”
  她的面色太过平静,窥不见任何喜怒,甚至连一丝怨恨都无。
  顾九卿亦看着她,窥思她的来意。
  这是顾九卿企图淹死顾九卿以来,两人第一次清醒的见面,也是顾桑主动过来找他。
  他不会天真的以为,她会如往常一般,只是亲手给他做道吃的,在他面前卖乖讨巧。
  顾九卿颔首:“妹妹做的味道一向极好。”
  他伸手捻了块放进嘴里。
  还有脸唤她妹妹?
  顾桑似笑非笑道:“不怕我下毒啊?”
  顾九卿眸色未变:“如果妹妹下了毒,我更要尝一尝。”
  说罢,细嚼慢咽地品尝嘴里的桂花栗子酥,吃完一块,他又捻起第二块放入嘴里。
  第三块,第四块……
  在顾九卿又捻起一块时,书案上的酥点被顾桑挥手打落。
  顾桑往前逼近一步,绣鞋踩在自己辛苦做的桂花栗子酥上,碾碎成泥。
  “顾九卿,你当真吃得下?当真可以当做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九卿垂眸盯着地上的酥点:“可惜了,这么好吃的东西脏了。”
  他的手也脏了。
  哪怕他将手搓洗至掉皮,脏了的手再也干净不了。
  是他亲手毁了……
  看着顾九卿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顾桑压抑的怒火与悲愤再也抑制不住,如岩浆般迸射而出。
  她揪住顾九卿的衣领,仰起脸,凄声质问:“为什么?我究竟是哪里让你起了杀心?是,曾经的我或许不是好人,让你厌恶,可我从未想过要你顾九卿的命,我知错能改,自那以后,我再也未曾害过你一回。”
  “以前,对你的针对和陷害,并非我本意。”顾桑豁地松开顾九卿的衣服,眼泪夺眶而出,“如果你想要我死,何苦要为我挡刀,让我直接死在别人手里不好吗?”
  顾九卿眸光晦暗地看着她,动了动唇:“妹妹,我……”
  顾桑完全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浑身剧烈颤抖,红着眼睛低吼:“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啊,杀了我,杀了我这个碍你眼的人!”
  “我曾经说过,只要大姐姐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桑情绪彻底崩塌,明媚灿烂的眸子此刻唯余心如死灰的绝望与意冷,“既然,大姐姐要的是我这条命,我给你便是。”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顾九卿,带着最后的惜别与不舍,突然从袖间抽出一把匕首,抬手就要刺入自己的胸膛,却被顾九卿徒手握住刀刃。
  鲜血汩汩而流,顺着他的指缝滴在地上,滴在桂花栗子酥上。
  顾桑并不为之所动,只是面上恰当地露出错愕的表情:“这是做什么?”
  顾九卿另一只手覆盖住她的手,慢慢地将匕首调转方向,对准自己的心脏。
  “妹妹,该往这里刺。”
  他竟然笑看着她,带着她的手缓缓前进,锋利的刀尖瞬息刺破他的白衣。
  感受到刀尖划破血肉的阻碍,顾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猛地松开手,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顾九卿,我不可能杀你。所以,我永远都不会将刀尖对准你,我说的是永远。”
  她向来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却对顾九卿下不去手。果然,她不是女主,没有女主的那股子狠劲儿。
  顾桑故作坚强地抬手擦泪,一字字道:“你我就此别过,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也不会刻意躲你,我的命就在这里,等着你随时派人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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