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弟弟,在线捞兄——阿洙洙【完结】
时间:2024-05-23 14:36:58

  苏辙自是连连否认。
  他对这位孙神医是印象不错,想当年苏老太爷摔伤了脑袋,正是孙神医施针将苏老太爷救回来的。
  当然,对上这样一位医术出众的老人家,苏辙更得哄着。
  他的“哄”可不是甜言蜜语,毕竟在他看来,这是最无用的,人人都长了嘴,好听的谁不会说?
  等着孙神医步入苏辙为他准备好的院子,瞧见小院的花圃被清的干干净净,种上了药草,屋内桌上摆着清一色他爱吃的吃食,甚至连女使都为他安排好了……面上的表情顿时由阴转晴,忍不住道:“我还以为你小子当了官就不一样,会摆架子了,没想到还与从前一样咧!”
  苏辙扶着他老人家坐下,为他盛了一碗冬瓜老鸭汤:“怎么会呢?就算我当了宰相,在您跟前还是小八郎!”
  说着,他更是道:“您一路辛苦了,这是您最爱喝的老鸭汤,如今天气热得很,您多喝两碗汤消消火。”
  “今日一大早就要厨娘用砂锅炖上,出锅前半个时辰放了虫草,您尝尝,是不是从前那个味。”
  孙神医尝了一口,满意点了点头。
  等着一顿饭用完,他这才看向苏辙道:“明日要我给谁看病呢?”
  苏辙笑道:“不着急,您刚来汴京,先歇几日再说。”
  孙神医却正色道:“可不能等。”
  “医者父母心,我多等一日,旁人就要多受一日罪,哪里能等?你不是说那人病症很是凶险,说我不一定医的好吗?那我哪里等得了?”
  如今已有女使端着瓜果上来,苏辙一面吃着桃子一面说起欧阳修的病情。
  一开始孙神医还胜券在握,可听说欧阳修的身份后却不由咽了口口水,看得出他有几分紧张。
  苏辙却道:“孙翁翁,您不会怕了吧?这位欧阳大人的病许多太医都没看好的,您若是真没治好,也无人会说您医术不精……”
  孙神医自是不服气:“呵,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也就是我不屑进宫,若是我一进宫,哪里还有那些太医什么事儿?"
  两人一番商议,就敲定翌日一早前去欧阳府。
  苏辙前几日就与欧阳修说起为他寻了一位名医之事,欧阳修大为感动,只觉得他平日里虽话不多,但却是极贴心的。
  其实在欧阳修看来,自己这病没必要大费周章,这些年太医,名医,他都已经看遍了,却是收效甚微。
  可苏辙一片好心,他却是不好拒绝。
  翌日一早,苏辙就带着孙神医登门。
  孙神医最开始看到欧阳修时还有些紧张,可见欧阳修为人和善,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诊脉后又看了看欧阳修的眼睛,这才道:“据我多年行医经验,大人您的眼睛虽年轻念书时有所损伤,但也不会失明到这个地步。”
  “应该是您脑后有一条血脉堵塞导致,我先试试看给您施针数月,兴许会有所好转。”
  欧阳修有几分犹豫。
  他如今官至副宰相,公务很是繁忙。
  苏辙忙道:“欧阳大人,孙翁翁医术高明,您暂且让他试一试吧。”
  欧阳修想着他说服了欧阳发,说什么都要给苏辙这个面子的,便点头答应下来。
  接下来,孙神医便每日登门为欧阳修施针。
  最初,欧阳修是未抱任何希望,谁知不过十多日,他就发现自己的眼睛看东西清晰了许多,又过了十多日,看人已与正常人无异,等到了最后,欧阳修看书都如从前无异。
  欧阳修向来是个出手大方之人,不仅为孙神医送上白银三百两,知晓孙神医不重财重名,便广而告之四处宣扬孙神医。
  一时间,孙神医十分抢手。
  这对医者来说既是挑战又是荣幸,用苏辙的话来说,这些日子的孙神医是痛并快乐着。
  但他对孙神医道:“……孙翁翁,您安心住着,这里以后就是您的家,您想住到什么时候都行。”
  孙神医是一点不见外。
  苏辙却是忍不住思量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将人带去司马光跟前比较合适。
  一来他与司马光向来没什么来往。
  二来他不知道司马光是不是介意他越俎代庖。
  就连心思缜密如他,一时间都觉得有些犯难。
  苏辙想啊想,倒真叫他想到一个人――王巩。
  汴京大大小小之事,就没有这人不知道的。
  所以在一日傍晚,苏辙下衙之后直奔杏花楼而去,将王管事喊来问话:“不知今日王巩王大人可来了?”
  王管事点点头:“王大人基本每天都来了。”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杏花楼每年在王巩身上能赚几十贯钱。
  苏辙便要王管事帮他传了句话,不多时,一身酒气的王巩就过来了。
  王巩本就生的好看,即便在苏辙跟前也不逊色多少,如今双颊微红,像抹了胭脂似的:“不知子由找我可由何事?”
  苏辙笑着道:“我想与王大人打听点事,不知司马大人这几年可有再为求子寻医问药?”
  王巩一愣,下意识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时候他会对这些事感兴趣?
  苏辙又道:“我虽与司马大人之间并无多少来往,但想必你也听说汴京来了位医术了得的孙神医,这人正是我请来汴京的,过不了多久,他老人家就要回去了。”
  “司马大人乃朝中肱骨之臣,若能为司马大人解决这等困惑,也算是为国效力。”
  王巩虽好八卦,但他又没有待在司马光床下,听司马光两口子说什么,只挠头道:“这,这……我还真不知道。”
  “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他也觉得有几分好奇,想要看看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司马大人到底想不想要个儿子。
第61章
  苏辙一愣。
  这等事还能打听?
  虽说他早知道王巩在汴京很有些人脉, 却是万万没想到王巩竟能有如此本事!
  他忙道:“多谢王大人了……”
  “不过小事一桩,何必道谢?”王巩笑了笑,喝酒之后的他举手投足之间更有一种洒脱散漫:“这等事, 也是我感兴趣的。”
  苏辙:???
  王巩却是忙的很, 根本来不及多说,就又被仆从请走了。
  如今有程氏在,杏花楼的账册根本不需苏辙费心, 略问过几句王管事近来杏花楼的近况, 得到的答复十分满意,这才回去。
  他原以为王巩要过些时日才来找他,谁知不过短短三日, 王巩就登门了。
  王巩是个长袖擅舞的,即便是苏辙有事麻烦他,但他前来苏家却还是带了礼物。
  一块砚屏石。
  比起欧阳修,司马光两位大佬送来的砚屏石毫不逊色。
  苏辙听到王巩今日登门也只是有些许惊愕而已, 可在看到那块摆在院子里,如鸽子血一般的砚屏石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王大人, 你,你……这是做什么?”
  王巩冲他笑了笑:“初次登门, 你总不能叫我空着手来吧?若真是如此,你叫我的面子放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想着欧阳大人也好, 还是司马大人也好,都喜欢给你送砚屏石, 所以我也想着给你送一块石头。我想, 两位大人都这样做肯定是有他们的缘由的!”
  说着,他更是忍不住摇摇头道:“这样一块破石头,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怎么那样多的人喜欢!”
  苏辙迟疑道:“王大人,这礼实在太贵重了……”
  王巩却摆摆手,不以为意道:“喜欢它的人自觉得它贵重,可我一点不喜欢这些破石头,放在库房里也是占位置,索性就给你送了过来。”
  苏辙能怎么办?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谢啊!
  他没好意思说,如今他的库房里好像也摆不下这样一块石头。
  王巩却只当他是不好意思,愈发他如岳丈、岳母所说,是个好的,笑道:“……前两日你托我打听的事我都打听出来了,对于子嗣一事,司马大人倒是无所谓,毕竟司马大人与他兄长关系要好,他兄长膝下儿子就有四五个之多,想着实在不行再过上几年就过继个侄儿。”
  “可我却听说司马大人的妻子却不大愿意,一来是她与她大嫂之间相处的不大融洽,二来是她觉得过继来的孩子养不亲,若是旁支或隔房的孩子也就罢了,大伯的孩子……寻常人只怕都担心到了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下意识环顾院子一圈,见无人在场,这才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她日日还在喝汤药,就是为了要个孩子。”
  苏辙惊呆了。
  是真的惊呆了。
  敢情王巩能派人在司马光床底下待着偷听,竟连这些事情都知道?说好司马光治家森严的呢?
  他下意识道:“并非我不信王大人,只是我很好奇……你这些消息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王巩笑了笑,颇为骄傲道:“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我自有我的办法。”
  “我替你将这件事弄清楚了,也算是帮了你的忙,你可以说说你打听这些事是为了什么?”
  苏辙倒也没藏着掖着,便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道了出来。
  对上王巩不解的眼神,他笑着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我既拒绝了司马大人先前的示好,为何会对他的事情这样上心?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谈不上故意与司马大人套近乎。”
  “可我这样贸贸然登门,只怕司马大人与他夫人会介意,更会想起两个早夭的儿子而伤心。”
  “不过如今我既知道他们也有这个意思,兴许能试上一试。”
  王巩瞧他说起这话时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不由钦佩道:“难怪我那岳丈在信中说起你来是赞不绝口,虽你年纪比我小,却是心思纯善灵巧,要我跟着你多学学。”
  虽说他知道张方平不大瞧得上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他更知道,普天之下能入得了他岳丈眼的只怕没几人。
  苏辙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过是想着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罢了。”
  毕竟朝堂上的大佬也就那么多,他不说与大佬交好,起码不能得罪大佬吧:“倒是王大人你消息四通八达,友人不断,这才叫人钦佩!”
  王巩面上难得浮现些许不好意思来:“你可别这样夸我,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若是我那岳丈在场,听到你这话定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不瞒你说,我从小事天不怕地不怕,用我爹的话来说,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见怕的,却唯独怕我那岳丈,一看到他就心里发怵,更是私下与你嫂嫂说,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谁知这话才说完没多久,就见到了你,你这样的人别说他喜欢,连我都喜欢……”
  苏辙忍不住想,就王巩那性子,会有不喜欢的人吗?
  只是这话还未等他问出口,向来应酬极多的王巩就又被仆从连连催着离开,说是王巩的朋友们已在杏花楼等候多时。
  苏辙见状,忍不住笑道:“这个王大人可真是厉害,只怕汴京上下没几个不是他的朋友……”
  苏辙心思已定,很快就登门拜访司马光。
  等着他再次登门时,还未等元宝来得及自我介绍,门房就道:“苏大人,我认识您,您可是想见我们家大人是不是?”
  即便他只见过苏辙一次,可对这位名震汴京的状元郎,实在是印象深刻啊!
  苏辙点头称是。
  门房一溜烟跑了进去。
  因司马光性子原因,前来司马府拜访的人本就不多,每每这些人前来,门房总是直摇头,毕竟有人来他都得去通传一声,十有八九自家大人是不会见的,这不是白费力吗?
  但这位校书郎大人不一样,他知道自家大人肯定会见的。
  果不其然,当正在内院陪着妻子张氏说话的司马光听说这消息,是微微一愣:“谁来呢?秘书省校书郎苏辙吗?”
  前来传话的仆从点头称是。
  司马光若有所思。
  一旁的张氏见状,微微咳嗽几声,劝道:“老爷若是有要事就先去忙,不必管我,我没事儿的。”
  司马光见妻子尚不过三十五岁,双鬓竟有了不少白发,知道大夏天她犯了头疼病是因思念故去两个孩子的缘故:“最近几日汴京天气热得很,我看不如过几日等着我休沐时带着你去城郊别院住几日?”
  “那里山清水秀,我也能陪着你去散散步。”
  “兴许将养几日,你的病就能好了。”
  张氏却是摇摇头,兴趣淡淡:“不必了,老爷事多,即便休沐时候,也难免会有公务在身,不必麻烦了。”
  司马光听到这话是微微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他一走,张氏身边的嬷嬷就道:“……娘子这又是何必呢?整个汴京像大人这样不肯纳妾的男子又有几个?老爷心疼您不愿您日日喝药,不愿您为了子嗣一事烦心,也都是在乎您的缘故啊!”
  张氏与司马光是少年夫妻,成亲十几年,想当初夫妻之间的感情也是很好的。
  可这几年,因两个儿子的去世,因子嗣一事,张氏的眼里再不看到丈夫的好,只能看到自己日子的不如意:“在意我?在意我什么?若真的在意我,就不会不顾我的想法过继个孩子到我膝下。”
  “旁人不知宋氏是什么德行,难道你还不知道?当初我儿死后,她不知道有多高兴,怕是算准了要将儿子过继到我膝下的。”
  这话连嬷嬷都不知该如何接了。
  她知道自家娘子是钻了牛角尖,因过继子嗣一事看长房是怎么都不顺眼,原先自家娘子是多讲道理的一个人呐!
  ***
  司马光不急不缓朝着书房方向走去,隔着老远就看到苏辙站在院子里的水缸前在喂他养的红鲤鱼。
  君子无双,举手投足之间带着闲散与淡然。
  司马光忍不住想起范镇的话,“……幸好苏辙来京之前就已定下亲事,若不然,只怕汴京的小娘子们为了他可是要打破头的。”
  这话,他是颇为赞同的。
  苏辙听到响动,抬起头这才看到司马光过来,忙拱手道:“司马大人。”
  司马光原先的确有拉拢苏辙的意思,当然,他也不是那等拉拢人不成就打压人的性子,见苏辙无意与他来往,便渐渐熄了这个心思:“不知苏大人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苏辙并未藏着掖着,恭敬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道了出来,更是道:“……这位孙翁翁在四川颇有盛明,医术极好,下官想,若是司马大人有求子之心,不妨可以试一试。”
  司马光看着他:“哦?你这是与我示好的意思?”
  “并非如此,还请司马大人莫要多想。”苏辙一开口,就是直来直去的:“毕竟您身居高位,想必这些年已为大娘子请遍无数名医,说实在的,孙翁翁到底能不能看到大娘子的病,我心中并无多少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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