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船——是辞【完结】
时间:2024-05-23 14:37:49

  比如宋慈,听说了宗遇给宋慈表姐的“骨折价”,林凛觉得他像个冤大头,是一点儿钱都不想赚,璞宴那么大个酒店,这样下去怕是很快要黄……
  到了约定的日子,宗遇出门前给她打语音,告诉她等他到她家楼下了叫她,她再下楼就行。林凛想着少麻烦他点儿,估算着从他家过来的时间,提前出门在小区门口等,天越来越冷,幸亏她穿得多,耳包也戴上了,全副武装。
  宗遇差点儿一脚油门开进了小区,幸亏扫到了路边那抹白色的身影,赶紧调转车头停下,放下车窗叫她,语气有些冲:“怎么就这么犟呢?不是让你在家等着?赶紧上来。”
  林凛打开车门上车,冷气和暖气一冲,鼻子敏感地吸了吸,宗遇忍不住瞪她,见她正要把耳包拿下来,他一本正经地制止道:“你等会儿。”
  林凛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扭头怔怔地看他:“干嘛?”
  他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把车子开上马路,笑说:“别摘了,戴着吧。”
  林凛觉得他有病:“我在车里戴耳包干什么啊?”
  宗遇自有他的道理:“挺好看的啊,跟那个锦毛鼠似的。”
  林凛赶紧拽下耳包,恨不得往他脑袋狠狠砸上几下,反问道:“那你是什么?猪八戒啊?”
  “猪八戒是不是喜欢那个锦毛鼠?小时候看的,记不清了……”
  林凛赶紧调转话头:“我给你导航。”
  宗遇也没纠缠,摇头拒绝:“不用,莲台镇是吧?我知道路,进镇了你告诉我在哪儿就行。”
  林凛“嗯”了一声。
  从市区到莲台镇,坐客车要一个多小时,开车则四十分钟左右。林忠就是莲台镇人,但很早就去了市区做厨师,爷爷奶奶倒是住在镇上,逢年过节父母会回来探望老人,林凛却是能拒绝则拒绝。
  她和爷爷奶奶并不亲厚,小时候老两口因郑家敏只生了个独女颇有微词,几次劝说再生个二胎,林凛记事早,对爷爷奶奶的印象就一直不好。
  镇子的东边有好几条火车轨道横穿过路中间,一直没拆,弃用的就依然横亘在哪儿,开车路过像是踩到了减速带,目前只剩下一条还在使用,离老远就立着警示的路牌,还设置了拦路的铁网门。因附近有不少工厂,老式的蒸汽火车负责运货,大概每个月最多两次,铁网一拉,道路一拦,运气不好的时候碰上,至少得堵个二十分钟。
  林凛因为不怎么回来,也可能是运气好,从小到大碰上也不过三次,早想不起来上次是什么时候了,差点儿忘记这一茬。可她忽略了身边这个倒霉蛋,在高速上都能碰到石子爆胎,撞上火车通行算什么。
  宗遇开车快,抢出来的十来分钟车程全都交代在这儿了,林凛语气无奈:“所以开那么快干什么?”
  宗遇倒是没有路怒症,对此毫无波澜,把车熄火停下,悠哉地跟她说:“不开快点儿,怎么当第一啊?”
  堵了整条路的长龙,他确实是龙首。
  林凛也算发现了他一个优点,情绪稳定,虽然不知道他高中时为什么那么爱打架,可能是现在年纪上来了,不方便动胳膊动腿了。
  宗遇戳了几下显示屏切歌,又跟她没话找话:“你今儿穿了一身白,我穿了一身黑,咱俩这叫啥?”
  林凛心想他不会要说什么雌雄双煞吧,无聊。
  宗遇自问自答:“黑白无常啊。”
  林凛冷笑,真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所以说,咱俩一出马,那阎王小鬼都得退散。”
  他先把牛吹出来了,林凛当时还真信了,甚至好奇他要怎么讨债,她也学着点儿,指不定以后能用上。
  等火车的过程中,他一直在戳屏幕换歌,忙得乐此不疲,总算能通过的时候,林凛感觉胜利近在咫尺,从未那么信任过宗遇。哪成想他居然是个软柿子,还是个累赘,拖后腿的,让她大失所望。
  到了二大爷家门口,宗遇把林凛拽到身后,一副护着她的样子,倍儿有安全感地说:“我来。”
  然后林凛就看着他礼貌地、温柔地敲了三下门,林凛都迷惑了,寻思不该狠狠砸门才对?
  门敲了半天才有人开,二大爷穿着个厚棉裤,把两人堵在门外,轻蔑地瞥了一眼后面的林凛,嗤笑道:“咋的?上回没要到钱,这回还找个伴儿啊?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主意倒是多,咋不叫你爸来?你老子都不跟我要,你急个鸡毛?林忠还没咽气儿呢,轮得到你?”
  林凛当即就跟个斗鸡似的要上前骂他,打算再战一场,宗遇费老大劲把人拽住,觉得眼前情景实在是好笑,是不是搞错了?高中时最爱打架的校霸不是他吗?林凛可是高不可攀的女神,现在女神都要上去薅人头发了。
  宗遇叫不出口二大爷,林凛的这个便宜是占不到了,赶紧开口拉架:“叔,咱先进去说?在门口闹得不好看,叫人看笑话。”
  他可真是太斯文了。
  二大爷则觉得他白长这么高个子,认为他是个怂包,身子一让:“进来吧,蹭顿饭行啊,要钱没有,你当我不想还,那不是做生意赔钱了吗?”
  “没钱你儿子还用一万块钱的手机……”
  林凛又要和他辩驳,宗遇赶紧把她按住,她还以为他有什么计谋,暂且按耐住看他表现。
  结果他从兜里掏出烟就给二大爷发,然后俩人就开始话家常,二大爷说这几年多生意多不容易,折本了多少买卖,宗遇眼神真诚地点头附和,甚至还用自己朋友买卖黄了的事儿安慰二大爷。
  林凛看得云里雾里,狠狠剜两眼二大爷,又忍不住瞪宗遇,甚至偷偷用手捅了他腰两下,宗遇就跟没事儿人似的,还在那儿唠,唠得二大爷沏的廉价的茉莉花茶都要喝光了,一中午也过去了。
  直到二大爷发问,他以为是明知故问:“小伙子,你是个实在人,姑娘家儿拎不清,哪里知道咱们男人的不容易,你是他对象?”
  宗遇正要将计就计地“嗯”上一声,林凛立马冷声否定:“不是,他是我哥。”
  大哥怎么不算是一种哥。
  宗遇立马瞪眼瞧她,显然对这个兄妹关系很不情愿,还怼了她一句:“谁是你哥?我没你这么大妹妹。”
  二大爷在那儿哈哈直笑,林凛气得要死,直给他使眼色,让他认清现实,他们是盟友,不要内讧,要同仇敌忾。
  这回轮到宗遇油盐不进,跟她四眼相对,表达对她刚刚那句话的不满,林凛实在是无计可施,伸手就要撸他袖子,心想让他那条花臂亮个相,震慑一下二大爷,她知道这种想法有点天真,至少能证明宗遇真的是他大哥而不是对象。
  宗遇就跟个贞洁烈夫似的,死死拽着衣袖,俩人倒是差点儿打起来,真是一场闹剧。
  颗粒无收地踏上归程,林凛始终一言不发,在那儿生闷气,宗遇百般挑逗她都无动于衷,一点儿笑脸都不给。
  宗遇只能自言自语:“真生气了啊?要债这事儿你不能急,那刘备还三顾茅庐请来的诸葛亮呢,咱们这才去一次……”
  林凛冷淡地纠正:“我去两次了。”
  “对,两次,那不还有一次机会吗?你别回去就又把我拉黑了啊,要拉现在拉,然后我就把你丢在道边儿,不加回来不让上车。”
  林凛又不傻,才不会当面就拉黑他:“他算什么诸葛亮?臭皮匠他都不配。”
  宗遇却有自己的考量,好脾气地给她解释:“你以为我跟他说那么久白聊的?我看出来了,他是真没钱还,一屁股外债,就算要还你那八万,不也得给他点儿时间去借么?”
  “你还真信他说的话,谁知道几句真几句假?”林凛依旧语气不善,虽说她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去责怪宗遇,但就是忍不住生气。
  “我又不傻,听不出来真话假话么,他儿子我没见到,但他真不至于到坏的程度。不是帮他说话啊,他骂你的事儿我记得呢,不能忘。就是不想你因为这点儿小事生气,犯不着。”
  林凛克制着最后的礼貌,说道:“你别说话了,让我自己安静一会儿。”
  宗遇哪儿敢说个不字,回到市区后太阳刚要下山,时间正好,他感觉到旁边的人一直不太高兴,羽绒服都像要充气了似的。等红灯的工夫,他从扶手箱翻出来一盒糖,有时候在超市结账他就会顺道买一盒放车里,抽完烟吃两粒,散散烟味儿。
  他直接把一盒都递给林凛,也不说话,林凛看得莫名其妙,开口也没好气儿,问他:“干啥?”
  他不张嘴,嗯嗯啊啊的,林凛听得想揍他,命令道:“说人话。”
  “让你吃个糖开心开心,你不是不让我说话吗?”他还挺委屈。
  “你是我孙子啊,这么听话?”
  话一脱口而出林凛就发觉失言了,人在气头上就是这样,即便告诫自己不要迁怒,还是忍不住出言伤人,虽然她这句话只是一句玩笑。
  红灯都变绿了,宗遇还没开走,她还以为他要生气了,正打算开口道歉,后面传来催促的鸣笛声,他说的话不够清晰,林凛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说:“不是,我是林凛小姐的狗。”
  林凛瞪大眼睛扭头看他,只瞧见了他没来得及收回的坏笑。她心想这个风骚的人又在勾引她,没接话,晾着他。
  她本以为他会直接送她回家,快要到长春路的时候,他却直接拐了过去,没等林凛发问,他主动解释道:“等一下,我去取个东西。”
  林凛当时心里咯噔一声,心跳也有点儿快,心想他不会要取花或者生日蛋糕吧,并非她自作多情,只因她确实生了一副不错的皮相,从小到大也没少招桃花,追求者更是不少。但她还是以自作多情平复了心跳,想着宗遇不可能知道今天是她生日。
  看到宗遇大步进了一家装潢华丽的蛋糕房,林凛心跳又起,甚至有点儿无所适从,等他拎着个生日蛋糕出来后,林凛已经开始向苍天祈求,一定是宗遇有朋友过生日,碰巧而已,和她没关系。
  结果他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让她拿着蛋糕,一个字都没说回到驾驶位,开车,送她回家。
  林凛被架在那儿不上不下的,艰难开口问他:“这什么?”
  “生日蛋糕啊,没见过?”宗遇都被问笑了。
  林凛看了一眼蛋糕的款式,绿色为主的莫奈油画风,点缀着真花,一看就是年轻人喜欢的,甚至是女生,肯定不是送长辈。她便问:“你有朋友过生日?”
  宗遇语气有些无奈:“别装了,今儿不是你生日?给你的。”
  林凛语塞许久,车子都到家楼下了,她才干巴巴地说了声“谢谢”,宗遇压根没理会,率先下了车,林凛拎着蛋糕怕碰坏了,下去得慢了些,刚一站稳就看到他打开后备箱,招手叫她过去。
  这次她是一点儿都没设防,宗遇就从后备箱变出来了一束花,挺大的一束,他就用单手抓着,草率地递给她,见她愣着不接,他才催促道:“拿着呀,都给你的。”
  她当时的情绪非常复杂,诗意地形容一番,可能就是年少时路过肩头的蝴蝶又飞了回来,似乎难以置信的情愫更多。而她沉默许久,唯有发出年少时没有答案的疑问:“宗遇,你在追我啊?”
  他也被问得一愣,很快回过神来,强势地把花塞到她怀里,双手冰凉,心却热得沸腾:“这么明显啊?”
第18章
  林凛的表情顿时变得为难,犹豫如何开口接话,抱着鲜花的手紧紧攥着上面的丝带,凉凉的。
  宗遇看出来了那抹为难,猜她肯定要说拒绝的话,于是赶紧抢白道:“赶紧上楼吧,家里肯定做好吃的等你呢,什么追不追的,送个蛋糕、送束花就算追了啊?那追你也太容易了,你好歹提高一下入场要求。”
  林凛也笑了,语气有些无奈:“追人有什么要求啊?说追就追了,还得买门票啊?”
  她说的是追求这件事,而非追求成功。
  宗遇分外正经地说:“追你就是得买门票啊,还不能便宜,不然多不尊重你。”
  林凛被他整得无话可说,三两句话的工夫,双颊那股热意也散了,她干脆将计就计,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接道:“你说得对,那这个就不算你在追我了,谢谢,我上楼了。”
  委婉地拒绝别人也算她的拿手好戏。
  宗遇看着她一溜烟儿进了单元门,伸手开门的动作灵敏得不像拿着蛋糕和鲜花,愣在原地忘了上车,同时很快反应过来林凛那句话的意思,皱个眉头满脸不解,心想难不成他这是被发好人卡了?不,她没说他是个好人,应该不算。
  关上后备箱上了车,宗遇又戳了几下车载显示屏,总算切到了一首歌,是阿信的《happy.BIRTH.day》,他本来想放给林凛听,特地藏在了一个混乱的歌单里,点了一路的切歌,居然一直没播到,如今人都回家大团圆去了,只剩下他自己听。
  他不信邪地打开手机翻看歌单,发现这首歌并没有在很靠后的位置,思来想去,总算琢磨出了一个可能性,他戳太快了,八成把这首歌也一起切了,现在是歌单又放了一遍,他才听到。
  好不容易整了回惊喜,还玩儿脱了,宗遇往座椅上一靠,抓了抓头发,突然余光扫到副驾驶上一抹白色的毛绒绒的影子,拎起来一看,笑了。
  林凛带着蛋糕和鲜花回家,宋慈也在,郑家敏已经给她买了生日蛋糕,老式裱花的那种,虽然俗气,但最近又稍微有些流行起来,林凛挺喜欢的,毕竟从小吃到大。
  见林凛又带回来个生日蛋糕,还有花,郑家敏的雷达一响,厨房的菜都不端了,瞪个眼睛盘问她:“又处对象了?”
  林凛鞋还没换,定在门口地垫上罚站,正想含糊地应付过去,宋慈一声大叫:“啥呀?姨,我送的!当然是我这个冤大头,不然谁送她花?”
  郑家敏自然不是那么好骗的,但也顺着台阶下了,说宋慈乱花钱,林凛赶紧把花拿到卧室,蛋糕则放在了饭桌上。
  至于那个真正的冤大头,立马给她发来微信,林凛很快打开手机看了,没回。
  Z:锦毛鼠,你耳朵落我车上了,下来拿。
  林凛进厨房看林忠都做了什么好吃的,洗完手顺便抓上两口试菜,手机又响了,宗遇见她不回消息,车还没开走,给她打语音。
  她把手机静音,就让它那么响着,寻思只要她不接,宗遇肯定就作罢了。没想到他牛脾气上来了,八头驴都拉不回,铃声停了又给她打,手机在兜里震动得都骨传导了,林凛暗骂他不解风情,接了,蛮横质问:“你干嘛?催命啊。”
  宗遇还在那头傻笑:“你耳包落我车上了啊,你下来拿还是我给你送上去?”
  林凛隔空甩他个白眼,许久没接话,忍不住质疑他这个情场浪子真是浪得虚名,这点儿小手段都看不懂,今天不是什么赶高速的深夜,她脑子清楚,怎么可能把东西忘在他那个虎穴,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不落下点儿东西,怎么有下次见面的契机,霸占她衣服不还的是他,上赶着给她送耳包的也是他。
  他见林凛一直不说话,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手指摩挲着耳包上的绒毛,声音也夹起来了:“怎么不说话?嗯?不说话我可上去了啊。”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