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要改口叫夫君了。”他声音沙哑。
她粉脸更加烧烫。
他拿起酒杯给她,两人喝完交杯酒,吕芝莹就觉得嘴唇一软,他直接品尝她嘴唇,厮磨纠缠。
不知何时,两人已躺在床上,吕芝莹身上衣物被褪了一大半,姜岱阳的动作越发狂野,处处点着慾火,他炙热的气息更是无所不在。
在成为他女人的一刻,身子被撕裂的痛楚无预警的朝吕芝莹袭来,她倒吸口冷气,忍住不哭。
他细细亲吻爱抚,慢慢与她缠绵。
烛火冉冉,越夜越美丽。
翌日,吕芝莹眨了眨眼,看着红彤彤的房间,还有点懵然,然后想起来,她嫁人了。
她轻轻动了一下,初尝情事的身体有些酸疼。
“身子还好吗?”
姜岱阳凝睇着她,轻言细语。
她想起昨夜的温柔缠绵,粉脸酡红,轻轻点点头。
这模样太誘人,他忍不住又浅尝了她一回。
再次起床,竟近中午,吕芝莹羞到不知如何是好。虽然养母私下跟她说都是自家人,不兴奉茶这一套,睡满睡饱即可,但她还是有些忧虑。
姜岱阳兴致勃勃的侍候她穿衣,为她梳发,为她画眉。
“你不会知道,我盼望这一天盼了多久。”
他深情看着铜镜里的她,历经两世,他终于娶到了她。
接下来,姜岱阳跟吕芝莹过起了蜜里调油的新婚日子。
孙嘉欣管着方家中馈,偶而与其他夫人交流八卦,再到慈善堂做志工,也会关切远行在外的大儿子、媳婦儿,送一些补品过去,倒数着当奶奶的日子,当然,也关心在茶行忙碌的媳婦兼闺女。
吕芝莹成亲前后,生活没啥大不同,只是从湘南阁搬到柏轩院。
她一如往常品茶制茶,处理晨光茶行的事务,方辰堂多在外巡店找茶。
这个月姜岱阳要出趟远门,至少要一个月后才能回来。
他一出去,方家时不时就收到他派人送回来的东西。
沧水院里,孙嘉欣正看着两个丫鬟刺绣。她刺绣不行,但又想给叶瑜的娃儿做些小鞋小帽的,就差丫鬟来干活了。
她突然看向古嬷嬷,“那小子又派人送莹丫头东西了?”
古嬷嬷笑道:“是,使劲的送呢,不是送首饰布料,就是一些稀奇的小玩意儿、养生的补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少爷出门多久,与莹姑娘多久没见了呢。”
“浮夸,出去还没满十天吧?”
“九天。”
孙嘉欣摇摇头,笑了,“怎么我想起臭小子,就想起春日屋檐下的燕子,天天盘旋送吃的给小燕子呢?”
闻言,古嬷嬷也忍不住笑了。
半个多月后,姜岱阳回来了,拥着吕芝莹跟养父母帮爱妻请了三天假,说要出去玩,结果两人哪儿也没去,就在思园做人做了三天。
事后,吕芝莹被养父母问起到哪里玩时,她一张俏脸红彤彤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方辰堂没看出什么,然而孙嘉欣这个人精怎么不懂?但能怎么样,小别胜新婚。
小两口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方家上下,甚至来店里的客人,都说嫁人后的吕芝莹更漂亮了,姜岱阳则是满面春风,帅得天妒人怨。
时间来到夏日,一连下了好几天雷雨。
这一日午后,黑云涌动,天空隂沉沉的,起风了,不过一会儿,雷声滚动,滂沱大雨轰隆落下,天地瞬间一片黑。
大街小巷上,路人撑伞匆匆找了茶楼或商铺避雨,也有人直接进了寻宝坊。
“只是初夏,雨水就这么多。”来人收了油纸伞,看着黑压压的天空猛摇头。
“客人,坐一下,喝杯茶,再看看我们的东西,这里货卖完了,要等新鲜货可要到两个月后。南部春雨至今,仍天天雨不断,运河水满,船都不敢动呢。”
伙计热情的过来打招呼,与外头的天气成反比,叽叽喳喳的说着。
“不止啊,我有个亲戚才从南方过来,说有些较低洼的地方都淹水了,若是雨还不停,南方肯定出洪灾啦。”
另一名顾客也凑过来聊天。
后堂的姜岱阳听到,眉头揪得更紧,他想到前世的事。
五月是黄淮地区的汛期,几乎天天下暴雨,雷鸣闪电不断,滂沱雨水成灾,造成农田被淹,多处房屋摧毁,老百姓伤亡,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前一年朝廷才花大钱治水筑堤,堤墉溃决,显见偷工减料。事有轻重缓急,皇上下令赈灾为先,究责在后,命户部拨赈灾银,各地开粮仓运至南方再分拨到各地方政府。
但江浙一带的赈灾粮却出了大问题,数十万石的粮食有大半都被掺了沙子,再不就是长虫、发霉的陈粮,灾民饥饿难耐,为抢食动乱,与地方政府对抗,地方官不得不请求朝廷派兵前往镇压。
此事上达天听,皇帝震怒,要大理寺卿彻查,然而赈灾粮多是在北部检查后,派人一路押送分配下去,到各地粮仓后都有千户守着,戒备森严,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有问题的陈粮?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米粮在一开始运送前就有问题。
当时负责统筹配送的,是靠着姜岱阳的银子坐上户部官员位置的姜涛,而姜涛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吩咐下面的人办事就没再管了。
因上面原本就要召募一些人力货船马车运输,还会付给不少津贴,姜涛秉持着肥水不落外人田的态度,想着这笔钱自然要给自家人赚,便找上姜岱阳这个有人、有船、有马车的富商弟弟。
姜岱阳拒绝了这笔津贴,心怀善意的用自己的船载运米粮南送,到陆上后,又派出自己的车行,缥局更是一路随船、随车护粮,让盗匪不敢劫粮。
除了为赈灾尽一分心力,他也可以打压那些趁洪灾哄抬米粮价格的不良粮商。
结果,这些最后都成了最大的笑话!
因为一路都是姜岱阳的人,粮食出问题,找不出真相的姜涛跟姜侑想也不想的就推他出去,让他成了替罪羔羊。
他们买通姜岱阳手下的两个管事及一些伙计,咬死就是他这当家逼他们在港口时偷天换日,以陈粮换新米,令他百口莫辨。
入狱后,姜岱阳便听到两名狱吏谈起姜侑大义灭亲一事,直称值得尊敬。
其中一人说:“听说姜大人在金峦殿上受皇上表扬时,还说『食君禄,忠君事,更何况逆子祸害那么多老百姓,臣多年深受皇恩,自以国事重,有国才有家。』”
多么虚伪的一席话!
想到这里,姜岱阳眼神一冷。
也许是因白日回想前世之事,这一晚,姜岱阳又作了恶梦。
他的意识被撕扯着,似清醒又似混沌,气息被辗压到难以呼吸,身子更像压了千斤重,动弹不得,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怎么样也发不出声音来。
“还会有谁?有个风光的庶子心大了,只要嫡出哥哥出事,他就有出头之日,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的算计嫡出哥哥,有什么好奇怪?”
“不,不是我啊,父亲,你快跟他们说!大哥,你说话啊,我根本不知道那些帐本是怎么回事!”梦里的姜岱阳不断喊冤求救。
平常疼宠巴结他的姜侑却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指着他痛心疾首,“糊涂啊!那么多条人命,你——为父救不了你!”
“商人重利,但终不该枉顾人命,弟弟,你太令大哥失望了!”姜涛也指着他痛骂。
画面一变,姜岱阳被衙役上错,而后上了断头台。
“醒醒,二哥,你梦魔了,醒醒,夫君,快醒醒——”
吕芝莹熟悉焦急的嗓音响起,慢慢的唤醒了姜岱阳的神智,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她担忧的小脸。
他吐了口长气,“我没事,作了个梦而已。”又看了外面的天色,“时间还早,再睡会儿。”
她点点头,以袖子为他拭拭额上冷汗,“要不要打水洗个脸?”
“不用,没事了,睡吧。”
他轻轻拥着她,阖上眼睛,感觉怀里的人儿呼吸慢慢均匀,进入熟睡,可他始终无法入睡。
前世他连为自己平反的机会都没有,被送入狱,因为指证他的是姜侑。
他死后,所拥有的寻宝坊等商铺及财富自然全归姜侑所有,且这人因大义灭亲博得声名,赢得皇上青眼,可以想见,不管姜侑还是姜涛都得以在官场上更上一层楼。
姜岱阳想了想,虽然姜侑落井下石,但以新米换陈粮一事确实不是他做的,他太蠢,办不了这种步步为营的大事。
如今经历一世,他倒可以大胆猜测,挖坑给他跳的是永宁侯池丞谦。
这个岳丈始终看不起他,当初愿意结亲,看中的是他身后庞大的财富,没想到他把钱抓得死紧,偏偏无脑的姜侑还仗着亲家这个身分,自以为是的在朝政上跟池丞谦唱反调,说是谏言,博得想压压池丞谦气势的皇上好感,却不知将人得罪得狠了,才有后来设局一事。
若是今年就犯洪灾,那比前世提早了两年,虽然时间不同,但历史轨迹一样……
不,不可能,他早已不是前世的他,这一世的姜家更没有人成户部官员。
前尘往事犹如潮汐纷呈而来,姜岱阳不怕回忆,一次回忆就是一次警惕,不会让他重蹈覆辙。
思索一夜,第二日,姜岱阳便派人去京城盯着姜侑及永宁侯府的一举一动。
如今他拥有了吕芝莹,他很贪心也很惜命,要陪着她一起慢慢变老,不允许也不能让任何事破坏他们的幸福。
几日后就有消息送到姜岱阳手上,他看信后黑眸一眯,果不其然,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这一世的姜侑依然落魄,并没有资格站在早朝与池丞谦对呛,懂得钻营又敢厚着脸皮去交好的他,近日跟永宁侯府来往密切,打得火热。
黄河因连日大雨泛滥成灾,四周城镇淹没大半,老百姓撤离至山坡上避难,地方官快马向朝廷求助,皇上把这活交给池丞谦。
老天爷的安排让姜岱阳都笑了,前世皇上派的人并不是他,却是他暗中挖了坑给姜侑跳,这一世倒是让他站在明面上了。
信纸的后半段写到姜侑私下派人联络上冯国胜,并许以重金,还特别提及池丞谦,说届时功成,随便找一个小官给他做是绝对不成问题。
姜岱阳看到都气笑了。
姜侑主动献计,池丞谦动动嘴皮就有大利可拿,给个小利给冯国胜,有啥问题?
“五五分?”姜岱阳嗤笑一声,敢情不劳而获,姜侑很大方嘛,到时又想推他当替罪羊,好接收他身后白花花的银两及商铺。
算盘打得啪啦啪啦响,但事情的走向肯定会与这些算计他的人所想的南辕北辙。
“真是太过分了!”吕芝莹也看了信,气愤难平的双手握拳,在看向姜岱阳时却是忧心忡忡,“二哥别太难过。”
意思是可以难过一点点,他笑了,伸手将她拥在怀里。
京城送来的消息,姜岱阳没有隐瞒吕芝莹及方辰堂夫婦,这一世他不是一个人,他有养父母,有妻子,也许再过几个月,还有个孩子喊他爹,他不会是孤军奋斗。
他无法告知前世发生的事,所幸他派人盯着姜侑的原因很好找,姜侑就是个狗皮膏葯,甩不掉,不盯着,谁知道会出什么娄子,嫁祸什么或做什么算计到他身上。
只能说,姜侑做人太失败,方家人都觉得姜岱阳做得对,防人之心不可无。
事实证明,姜侑真的没让他失望,联合他人来算计亲生子,怎么不人神共愤呢!
家人同心,齐利断金,温暖的花厅内,方辰堂、孙嘉欣、姜岱阳及吕芝莹围坐一桌,空气中有着香醇茶香,除了古嬷嬷留下侍候外,再无其他奴仆丫鬟。
一家人已拟定一个计划,也已联络曹天宇,有部分计划还得他掺一脚。
“后天姜侑就要上门了,你就大胆的陪他演上一出戏。”方辰堂口气不好,想到姜侑的行为就摇头,虎毒还不食子呢。
“牛牵到北京还是牛,这个人哪,总想着别人有的,就没想过要自己挣。”孙嘉欣看着一脸平静的养子,更加心疼。
“也许姜大人会改变主意,不是来谈你说的那件事。”吕芝莹安慰的说着。
姜岱阳却清楚,一个从骨血里就冷血的人,对他抱持希望根本是为难自己。
隂雨绵绵的这一日,姜侑上门了。
对于他的算计,方家夫妻、吕芝莹都知情,怕一见到他就想打死他,又觉得这人渣太恶心,因此早在他上门前一天,三人都往夏家茶山去。
对此,姜侑没有半点失望,方辰堂夫妻是人精,他还怕被他们看出什么,至于吕芝莹这个媳婦儿,由那两人精养出来的,想来也不是个笨的,不在最好,他只要专心跟这逆子演一出好戏就行。
他喝了口茶,很快的将来意说了。
不意外,姜岱阳冷着一张脸,“扔了亲生儿子的人,突然当起慈父,还打着为我着想的名义要我出借船队跟车队,姜大人哪来的脸?”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父亲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事,尤其是对你,我这不是想着有机会可以帮你,弥补你。”
姜侑看来真的万分内疚,又娓娓道来这一次洪灾粮食南送需要船行及车行配合运送,多少商家争取,私下送了多银两,而他又是如何舍了老脸去求永宁侯,还说世道原本就不公,权利富贵不是想求就求得来的,机会难寻,这只要搭上这顺风车,日后在功劳簿上记上一笔,龙颜大悦,成新贵都不是问题,他出息了,安庆伯府也有盼头了。
姜岱阳冷笑,说得真好听,若不是看自己这庶子有利可图,他会走一遭?
“也是,安庆伯府再不有番作为,就要没落得彻底了,如今对外也就靠着姜大人长子的六品职勉强撑着颜面而已。”他的口气能有多嘲讽就有多嘲讽。
这让一直演着慈父的姜侑破了功,他咬牙切齿的拍桌,“我长子是你大哥,独木难成林,你以为只要你一人就能支撑起姜家的门楣?”
“我可没有那么不出色的大哥,我大哥画的一幅画就能买下京城一栋宅院,姜涛能买什么?再者,姜家的门楣你自己都撑不出来,还要谁撑?”姜岱阳突然冷笑,“抱歉,我忘了姜大人力不从心,老了。”
姜侑额角一抽一抽的痛,他真的会被这逆子给气到吐血!
“姜家的前途也攸关你,为姜家铺路,谋上前程,你也有好处,难道你要一辈子当最低贱的商户,让你的子孙也当最低贱的人?”他大吼出声。
姜岱阳以食指敲敲桌面,挑眉笑道:“当低贱的商户有什么不好?只要足够优秀,舍了你的伯爷父亲会回头求你,就连官家千金也会使尽手段想要嫁给你,姜大人,你说说,哪里不好?”
姜侑气得脸色铁青,他真的说不下去,一口老血已经到了喉头,抿紧唇,想着用什么法子才能让这逆子改变主意。
没想到,姜岱阳居然点头了,“罢了,我可以把船跟马车借给朝廷使用,但不是帮你也不是帮我,是帮那些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