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壁愣了愣：“死时的真相？”
赫连鸿瞥了黄壁一眼笑了笑：“黄将军想知道的太多了些。这种人，死得早。”
“我并不想知道你们那些个腌H事儿，就是怕坏了我们的大计。”黄壁回过头，嘴上一口一个二殿下，面上并无多少恭敬：“只是想奉劝二殿下一句，如今理当静心养性些，莫要事事都争高低，逞一时之勇。”
赫连鸿对于黄壁将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这事儿很是不服，但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机，心下乍然升起的怒气生生强忍了回去：“黄将军也莫要只说本王，你怎么想的叫那丫头一块儿去的？去就去了，也没提前告诉本王一声。那丫头很是精怪，心眼子也是多得很，有个那个什么东西，炸起来都是烟，看不清人，见都没见过。”
“什么烟？”黄壁皱着眉头摸不清头脑，暗自想着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厉害的，只当赫连鸿底下的人不行，咂了咂嘴道：“那丫头我也是多年没见，只听许忠说过，性子难管，很是不听话。原也是笪礼提出来想把她一并带着，我也推拒了，只是笪礼执意，我又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二人也没什么交情，想来是因为这丫头的身份，许忠宝贝得很，故而笪礼为了能保命的缘故，毕竟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还有个许忠给这丫头兜着底儿。更何况那会子时间也来不及，想着叫人去知会您的时候，您已经碰上他们了。”
赫连鸿也没法儿辩驳，总归都是机缘巧合，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转念一想又问道：“不过这事儿也是蹊跷，他这会儿找你借兵士要做什么？父皇手底下的人都已经被本王控制起来了，本王手底下的更是没有一个敢在这个时候去帮太子的。但这丫头好容易逃了回来，就带了五十人回去，黄将军就不怕她是在耍诈？”
“能耍什么诈？许安安这丫头跟她那个固执的爹一样，瞧着言语无状，实则很是重情重义，满嘴的忠义道德，为了他人豁出性命，这是她能做得出的事情。更何况就算是诈，事已至此，我这边也没办法拒绝，否则反倒叫他们生了疑心，如今也只有多加防范才是。”黄壁微微一顿，看向赫连鸿揶揄道：“更何况到时候即便出了事情，那也是在西境。还是说……在齐国这里，二殿下您束手束脚不能得偿所愿，到了西境您的地盘，竟也守不住？”
“荒唐，这怎么可能，入了笼的兔子，等着杀罢了。”赫连鸿不以为然地跟着落座：“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第153章 拿着刀剑，你们这是恭候的样子？
黄壁放下茶盏，微微眯了眼睛：“既然他们开口要了兵，就表示他们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是什么计划，但是方才情势急，我不好多问，可二殿下尽管放心，许安安方才带走的都是我的人，我已经吩咐了，他们一路会给我带回消息，待摸清他们的行踪之后，我便按照先前的计划带兵前往西境，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二殿下趁机擒住太子殿下，我这边将反叛的罪名安在许安安的头上，这事儿……不就成了？”
第二天正午，外面日头正盛的时候，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城门前，预备着出城的架势。马车旁跟着几个侍卫打扮的紧跟着在旁随行两列，很是寻常人家用不上的配备，大多都是在朝的官员，抑或是皇亲国戚，故而一看便知这马车里头坐着的人身份不同。
在前的侍卫远远瞧着便下意识地多了几分警惕，侧首与一旁亦看了过来的使了个眼色，二人攥紧了腰间未出鞘的刀，一同抬步上前，心知肚明若这里头坐着的是寻常的皇亲官员，便是赔着笑脸极寻常的询问，但若是他们此时在等着的人，那待遇架势自是要更不一样了。
“例行检查。”前头的侍卫立在马车前微微一抬手，二人站定。
车夫在前拉停的马车，掏出怀中通行的令牌举在二人面前一定，语气不耐：“还不快放行？！”
那侍卫在这处时间久了，只瞄一眼车夫手中的令牌便是心下一拎，若是放在过去，早就点头哈腰地让开，这会儿见了这令牌，心下愈发有了成算：“陛下有令，近日来往者众多，需得好生盘查，尤其是带来带走的物什。您也不必拿出令牌，只叫我们上马车检查一番有无违禁，便好叫放行的。”
车夫当即皱了眉头问道：“你们可知道这是谁的马车，也敢随意查探？”
两个侍卫当即绷紧了神经，很是觉得自己离立功受赏又近了一步，毕竟二殿下在众人跟前儿说得清清楚楚，谁能抓到太子殿下，赏黄金千两，随同者亦是。
但此时二人因不确定里头人的身份，也不敢太过放肆，只得扬声道：“这是城关入口，南来北往的人多了去了，最是紧要。圣上之命，任是谁经过这儿都得盘查，若有抗命，国法处置！”
车夫见状刚要开口，马车内坐着的人却先制止道：“他们原是尽忠职守，这很好。城门守卫责任重大，便是再谨小慎微些都是应当应分的，我们确也不该违逆。叫他们查探吧。”
“是。”车夫无法，只得应声跳了下去，上前将车头的帘子一掀。
两个侍卫暗自屏住呼吸跟了过去，因着光线略暗的缘故，略一探头方才看清里头的人，此时正襟危坐，微微颔首。
“看好了吗？”赫连融眉目温和：“只是今日本王腿脚不便，怕是下不得马车。”
二人看着眼前的人，再想到各自分发到赫连融的画像，哪怕还有几分怀疑，但一听这人自称本王，越发确定，一时相视看了一眼，眼中俨然是已经拿到黄金千两的喜不自禁，但因着面前人是上位者的本能，先立马俯身一礼：“太子殿下。”
“嗯，不必多礼。”赫连融略带了几分笑意，抬手免了他们的礼：“两位在此辛苦。方才你们二人做得很对，城门是我西境的关要，无论是谁，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背景，都该好生盘查，不能有所徇私。”
“谢太子殿下夸奖。”
二人面上恭敬，一同起身，尤其其中一个个子高些的，咬着“太子”二字，分明就是说给后头的人听。
于是话音刚落，早已按照赫连鸿的吩咐守在两侧等待多时的侍卫上前，攥着手中的刀剑迎了上来，将赫连融乘坐的马车团团围住。
赫连融马车旁的兵士见状，亦早有准备，举起手中的兵器正色应对。
而此时南来北往路过的百姓原也是排着队通过查探之后进城，一听这边好像是在叫太子殿下，一时忍不住驻足，而那些没听到的，一见忽然来了许多兵士围着一辆马车，也一样停下脚步看了过来。
而显然赫连鸿手下的兵士并不在乎这些，一时虽没开口，但已然是剑拔弩张之势。
赫连融双手按在膝盖，方才的笑脸当即略收了几分，看向众人蹙了眉头：“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领头的守卫一面低声叫人赶紧去通知二殿下，就说是太子殿下找到了，一面越过众人上前道：“太子殿下莫要怪罪，末将已经在此恭候太子殿下许久了。”
“恭候？”赫连融指尖一挑帘子看向外头显然没什么好脸色的一帮子人：“拿着刀剑，你们这是恭候的样子？”
领头的侍卫两边看了一眼，显然对于面前的这个所谓的太子殿下只当是笼中鸟一般，更是因为自己的队伍最先找到了太子，自己这个领头的日后自然前途无量，因而言语间并不算敬重：“太子殿下息怒，毕竟您是太子殿下，与一般人不同。我们二殿下说了，谁见到太子殿下，都得是这么个阵势，否则配不上太子殿下您的身份。不止如此，我们二殿下还说了，找到您之后，要好生将您请回太子府，不得耽误。因而，想来今日您若想出城怕是有些难了，就让末将护送您一程吧。”
“放肆！”赫连融眯了眯眼，沉声开口道：“本王是西境太子，西境之大，本王想去哪里便能去哪里，很不必与任何人知会，更别说是二弟。你既是二弟的人，打着二弟的旗号在外，难不成瞧着本王往日里和善，倒叫你生了胆子都来管束本王了？！”
领头的侍卫见状也是一愣，赫连融与生俱来的不怒自威让他忍不住垂首，略一思索便硬着头皮搬出自家主子：“太子殿下息怒，这都是二殿下的意思，二殿下说了，只……”
第154章 这小兵士当真好大的胆子，怎么能对太子殿下
“你们二殿下自来对本王这个做大哥的很是敬重，倒是你们底下的这些人，拿着鸡毛当令箭，米粒大的事情一级级下去，压得山重。本王也曾听说过我朝时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层层传达，愈发过分，但未曾来得及好生整顿，没成想今日还能犯在本王身上，可笑至极。”赫连融面容不悦，冷冷打断道：“本王自来也不是那爱背后告状的，如今本王有急事要出城，你也好赶紧带着你的人让开，没得叫本王寻到你们二殿下跟前，叫他来治你们的罪。你们二殿下的脾性想来你们也很清楚，到时候你们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就别怪本王心狠了。”
一旁的侍卫闻言面面相觑，听了这话自是有些担心，但是领头的侍卫曾见过赫连融被赫连鸿囚禁在太子府时的样子，与现下完全不同。背靠自家主子，想到这儿那侍卫显然并不惧怕，反倒愈发有了气势：“便是如此，那也得等到太子殿下您见到二殿下的时候再说。末将如今只听二殿下的命令，二殿下吩咐末将将太子殿下带回去，末将便将太子殿下带回去，到时候有什么罪责，末将自领就是。现下，还请太子殿下不要为难末将，快请吧。”
“你们当真好大的胆子！”赫连融见威胁无用，反倒引得这兵士嘲讽的意思，当即看起来极愤怒的样子，一拍手边的桌子，顿时茶盏也碎了满地：“本王乃是奉父皇之命出城祭天，祈求西境风调雨顺，祈求父皇圣体安康，你们居然刀兵相向地在此拦住本王，究竟是何居心？！”
一时旁边原是好奇方才停了步子的百姓，这会儿已然被几名侍卫横着长枪挡在外围，只瞧着这番阵势觉得不大对劲儿，但一听到里头传来摔碎东西的声音，当即忍不住，唏嘘了一番之后，大胆的便先一步嚷嚷开来。
“这小兵士当真好大的胆子，怎么能对太子殿下这般？”
“就是！”一旁一光臂男子见状也跟着说道：“太子殿下莫要太过仁慈，该好生治这人的罪才是！”
“对，治罪！”
“没错！我们都瞧见了！”
一般情况下，若是遇到类似于这样的事情，没人开口都沉默着便罢，过去也就过去了，可是人群中但凡有一个似这般厉害的出了头，那走向便会不大一样。众人先前虽也惊惧于眼前兵士手中的刀剑，但不知不觉便两个三个跟着那一个开了口，众人便也就开始纷纷出声。
西境民风淳朴，讲求的是人人平等，加之地方大人又少的缘故，性子也与齐国大不相同，故而往日里哪怕见到太子，双手搭肩略一俯身便是极敬重的礼节，很不必如齐国那般的繁琐，日常若有节日下时，西境陛下和太子也时常出宫，借与民同乐之名，同众人一道喝酒唱歌，席间并无架子可言，好不热闹。
而这恰恰也是赫连融所希望的场景，故而在当日与笪礼商量时，见笪礼虽有些犹豫，但还是执意，所以方才一番置气，若是放在过去，以赫连融的性子或许也不至于此，但有意为之，加上这侍卫的确有些过分，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说话间，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不多时的功夫已然有人开始推搡着面前挡着的兵士，要冲过他们往赫连融的马车前头去。
“挡着我们做什么？放我们过去！我们要见太子殿下！”
“就是，松开我们，让我们见太子殿下！”
领头的侍卫原还不以为意，但现下瞧着眼前这势头愈发紧张，心下也是嘀咕，毕竟犯了眼前这太子殿下的忌讳，硬着头皮还有二殿下能平，到底是过街的老鼠，自有二殿下收拾。可若犯了众怒，加之自己这番的确看起来不算太占理儿，到时候西境男子个个儿高大，随便拿出来一个，便是不会武功的都十分有力，这么一大群，自己连带着这么些人，怕也是遭不住。
一时那侍卫也顾不得立功，跟着的那几个也有些要逃的意思，正想法子撤的功夫，便听得身后传来的声音，回过头去一看，顿时心下大定。
“何人在此喧哗？！”
赫连鸿声音极沉，日常在外人面前也是很威严的样子，不苟言笑，与赫连融的温和模样儿全然不是一派，因而远远一开口，众人都不自觉的皆停下手中的动作，噤声看了过去。
几个侍卫只见来了救兵，连忙上前去俯身，领头的那个先行一步道：“二殿下。”
赫连鸿闷哼了一声点了点头，轻声道：“本王听说，叫你们找的人找到了？”
领头的侍卫当即应了一声，邀功似的又上前了几步说道：“找到了，就在前头马车里，按照二殿下吩咐的，正准备带着回府呢。只是没成想这帮子老百姓霸道得很，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闹了起来，不过二殿下放心，末将这就……”
“没用的东西，本王是叫你请太子殿下回府，你倒有脸，打着本王的名头在外横行霸道，当真以为本王看不见听不到？！你这个样子，让太子如何想？让看见的人如何想？让本王在太子面前如何自处？！”赫连鸿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瞥了那侍卫一眼，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就怒气腾起，侧首厉声道：“来人，给本王把他拖下去，军法处置。”
“是。”
赫连鸿身边跟着的人听令，几个人当即上前，一左一右将那领头的侍卫掐着胳膊拎了起来，一面还有人捂上了他刚要说话的嘴，叫他连叫声冤枉都没来得及出口，只剩下满脸的惊恐，便在众人面前被生生拖了下去。
一旁围观的百姓原还不敢言语，但是瞧着这副场景，顿时只觉得大快人心，方才还凶神恶煞的男子这会儿很是崇拜地看向赫连鸿，扬声道：“不愧是咱们二殿下，我就说二殿下怎么可能让人对太子殿下动粗，还那样振振有词的，这会儿闹笑话了吧。”
第155章 二殿下千岁！
“可不是呢，方才我一眼便看出来了，就是方才那侍卫假借二殿下的名头作威作福。”
一时气氛当即从为众人梗着脖子为太子殿下出头，到连声对二殿下的敬重，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就调了风向，而后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众人皆跟着很是默契地欢呼起来。
“二殿下千岁！”
赫连鸿看向众人时，面上竟是十分难得带了几分笑意，全然不似方才那般狠厉，骑马至众人面前拱手道：“方才诸位都看了，本王麾下有这样的兵士，着实很叫本王惭愧，叫大家见笑了。只是本王对于这样的人自来都很不会姑息，所以若是诸位日后在外看到还有人打着本王的名头做这种不义之事，尽管往本王府上通传，本王好茶好水招待着，只要事情属实，一定公事公办，在此先多谢诸位了！”
赫连鸿面目很是真诚，众人听着这话更是欢喜，毕竟往日里时常秉着笑脸的高位者一直这般并不算意外，但人尽皆知的铁面王爷和善，众人回应自是要更热烈些，连声的千岁，叫原本还占据在有理这方的赫连融坐在马车上忍不住皱了眉头。
赫连融自觉今日闹这一出并不好看，但还是咬着牙做的，为的就是想让众人能够看到真相，毕竟赫连鸿手下人的做派自己早有领教，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而旁观者眼睛雪亮，只要自己能够激怒赫连鸿手下的人，那下面所要做的一切便就容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