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面糊糊味道差不说,一点油水也没有,虽然她这体型需要减肥,但总这么吃她也熬不住,得快点搞些别的吃食才是。
吃完饭,江氏和傅珊只在家里休息了一小会儿,就又下地了。
傅瑶把鸡鸭赶到山坡上,自己也挎了个小竹篮出门,程令仪想了想,又把鱼竿拿出来准备去钓鱼。
她见傅玖坐在门口,便冲他挥了挥手,“我去钓鱼了。”
傅玖对她手中的鱼竿稍感兴趣,问她:“你是怎么会钓鱼的?”
钓鱼虽然轻松但是费时,是有钱人家才喜欢的消遣,村人每日地里的活儿都忙不完,大多没有这份闲心。
程令仪不甚在意地道:“这又没什么难的,等你身子再好一些了,可以跟我一起去。”
傅玖微愣,把话都说开之后,她倒是越来越直接了。
不过也好,比起昨晚程令仪表现出来的温柔妥帖,他倒觉得现在这般更加真实。
“你去吧。”
程令仪悠然往外走,傅瑶在家门外不远处的山坡上割草,看到了她,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大骗子。”
这坏女人说是去抓鱼,却连个鱼鳞都没见到,分明就是偷懒跑出去玩了。
程令仪听到她的话,冲她扬了扬下巴,“三妹妹,你等着,待会儿你就知道我是不是骗子了。”
她先是去田垄上挖了两条蚯蚓,才又来到上午那处河道,找了个位置缓缓把鱼钩甩了出去。
下杆没一会儿,鱼鳔就有了动静。
程令仪挑起竹竿一看,果然钓上来一条鲫鱼!
第12章 你不守妇道
她心下一喜,连忙将鱼取下来扔到身后的草地上,又穿上鱼饵继续垂钓。
这河里的鱼也不知是笨,还是没被人钓过,缺少防备,没一会儿她就钓上来三条。
也幸好这鲫鱼体型小,虽然肥美,但最长也不过巴掌大,绣花针做的鱼钩还算撑得住,如果是更大些的鱼,只怕鱼钩就要受不住了。
正这样想着,鱼竿前端忽然传来一股沉沉的阻力,这可不是鲫鱼能搞出来的动静。
难道她钓上了什么大东西?
眼见着竹竿上的麻绳都快被那东西拽得滑掉了,程令仪连忙使了一股巧劲,把竹竿往外一抛,这才把那东西拉出来,只见那竟是一只海碗大的王八!
程令仪喜出望外,这东西可比鲫鱼值钱多了,怕它跑掉,连忙上前一脚踩住它的壳。
待将鱼钩取出来,原本的弯钩已经被它拽平,若不是程令仪及时把鱼竿甩出,只怕就要被这家伙逃掉了。
能抓到如此生猛的甲鱼,程令仪高兴坏了,这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她随手从地上薅了几把杂草起来,拧成一个粗糙的草绳,将甲鱼缠起来,和鲫鱼一起扔到了背篓里,喜气洋洋地往回走。
回到家,傅瑶在院里赶鸡鸭,程令仪冲她招了招手。
“瑶瑶,快过来看个好东西!”
傅瑶望向她,小脸上满是狐疑,“什么好东西,你还真抓到鱼了不成?”
她虽然不相信,但双腿却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
程令仪把背篓放下,拍了拍手,得意地道:“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傅瑶走近,伸长脖子一看,顿时惊叫出声:“你,你真的抓到鱼了!还有这个大家伙,是王八吗?”
傅瑶小小的脸上是大大的震惊。
她没想到,这坏女人竟然没有躲懒,而是真的去抓鱼了,还抓到了这么多?
程令仪揉了揉她的脑袋,“下次可不许再说我是骗子了,怎么样,厉不厉害?”
傅瑶不乐意她触碰自己,“噌”地一下跳开。
想反驳她,可这一篓子鱼已经是最好的证明,她憋了半晌,才极不情愿说了声:“算你厉害!”
傅玖听到动静,也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看到背篓里的东西,眉间露出几分惊讶。
“看来你这番收获不小。”
程令仪找来两个桶,舀了水,把甲鱼和鲫鱼都养了起来。
她一边用草绳逗弄着甲鱼,一边喃喃自语,“这几条鲫鱼个小,没几两肉,咱们就炖了自己吃,不过这甲鱼倒是有些稀罕,可以拿去卖钱,然后买些粮食回来,剩下的就攒起来给你看病。”
她忽然回身望着傅玖笑了起来。
“我说过会给你治伤,赚钱攒银子便是第一步,你信我能做到吗?”
她圆润的脸颊上笑意清浅,一双眼睛清澈坦荡,洋溢着自信的光芒。
傅玖黑眸平和,“我信我看到的。”
太阳落山,江氏和傅珊也从地里回来了,两人见到她抓回来的鲫鱼和甲鱼,也都异常欣喜。
得知程令仪要把甲鱼卖了攒钱给儿子治病,江氏欣慰不已,难得对她有了笑脸。
“令仪,你有这番心思是对的,夫妻一体,治好了玖儿,你们日后才能好好过日子!”
……
第二天吃早饭时,程令仪主动请缨。
“娘,你跟二妹妹要下地,左右我没什么事,一会儿我去城里卖甲鱼吧?”
江氏本是打算自己去卖的,可春耕时节,自然是地里的活儿要紧,这甲鱼本就是儿媳抓的,她又这么说了,就点头答应了。
“也行,不过你可得多问问价,别吃亏了。”
“放心吧,娘!”
牛湾村离县城二十里远,离府城却只有十几里,脚程快的走半个多时辰就到了,所以村人想买卖个什么东西,都会选择去更为繁华的府城。
程令仪把捆好的甲鱼扔进背篓里,又抓了一大把野菜盖在上面,这才出门。
路上遇见了要下地去的苏青麦,她瞧见程令仪出门,有些诧异地问:“玖嫂嫂,你这是要去哪?”
程令仪随口答道:“进城赶集。”
“赶集?”苏青麦打量了她两眼,眉头蹙了起来。
“玖嫂嫂该不是偷跑出来的吧,你做了那样的事,大伯母怎么可能还会放你出门?更别说给你银子叫你去赶集了!”
程令仪瞥她一眼,“我做了什么事?”
苏青麦脸一红,有些不齿地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玖大哥的事,怎么还好意思问起我来了?”
程令仪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是你跟娘告状,诬赖我跟孙虎有一腿的吧?”
“什么诬赖,我亲眼看到你和孙猎户搂在一起,难道还有假?”
程令仪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可你不是说过,和我是最好的朋友吗,即便看见了,为何不帮我遮掩一二,还那么着急地跑去告状?”
苏青麦压根没想到她现在还能安然无恙,不由在心里抱怨起江氏的软弱。
玖大哥都被这肥婆娘戴绿帽子了,大伯母怎么还纵着她?
“我……我也是为你着想,你不守妇道,被我撞见总比被别人撞见的好,我告诉大伯母,是叫她约束约束你,省得你丢了傅家的脸面!”
程令仪轻嗤,“你一个姓苏的,倒管起傅家的脸面来了。”
苏青麦面色一白,她是养女,又是在傅老太和傅二婶那种人手底下讨生活的,虽然名义上是傅磊的童养媳,在傅家却没什么说话的份儿。
往日程令仪对她信赖亲昵,什么事都听她的,如今也不知是不是脑子进过水,竟然拿这事儿挖苦她?
她满脸冷意,“玖嫂嫂,我知道你在怪我多管闲事,可做错事的毕竟是你!”
“我也想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我告诉你,我跟孙猎户不过是在河边遇见,说了两句话,没想到却被你诬赖成这般,你现在就跟我去孙家,咱们当面把话说清楚。”
程令仪拽着苏青麦的手腕就往前走。
上午她被孙虎从背后拖走只有短短一瞬,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身体接触了,而当时周围根本没人。
再加上,做局之人又是苏青麦,她恐怕就没有想过事情会不成。
所以程令仪笃定,她并没有看全,只怕是一见孙虎对她动手,就迫不及待地跑回去告状了。
不然她怎会不知道,那孙虎又被自己摁到了水里?
第13章 自罚掌嘴
苏青麦骇了一跳,连忙挣扎,可程令仪不止身形肥胖,力气也大,她根本挣不脱。
“你干什么,放开我,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孙家!你自己不要脸就罢了,还想拉着我一起丢人吗?”
程令仪紧紧箍着她的手腕,“是你诬陷我,我有什么可丢人的。”
苏青麦见她一张肥脸上神情冰冷,既无偷情的羞怯,也无奸情败露的慌张,她脑子里不由有些发懵。
怎么会这样?
明明她已经铺垫好了一切,为两人牵线搭桥,她一面对程令仪吹嘘孙虎打猎时的英勇事迹,一面对孙虎说程令仪心仪他已久。
两人明明早勾搭上了,而且她昨日告诉孙虎,说程令仪受了惊吓,让他好生安慰一番。
这么好的机会,她知道孙虎一定会按捺不住。
所以,她远远地看到两人抱在一起,便以为事成,急匆匆地去了傅家。
可眼下看程令仪的反应,难道她跟孙猎户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我亲眼所见,怎么可能会有假?”
反正苏青麦绝不相信两人之间是清白的。
程令仪笑了,“好,既然你说亲眼所见,那我也是亲耳听见,你想不想知道孙虎昨天和我说了什么?”
她袖口一抖,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绣着鸳鸯的荷包。
程令仪笑眯眯的,“孙虎说啊,你们两个人郎有情妾有意,这荷包便是你偷偷送给他的……”
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苏青麦瞪着眼睛,“你胡说,这荷包分明是你送给孙虎的,你跟他才是郎有情妾有意!”
程令仪依旧不急不缓,“可这荷包不是你亲手绣的吗,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青麦脸都绿了,实在想不到,这肥婆娘竟然这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奋力挣脱了程令仪,骂道:“你淹了一次脑子进水了吧?说话颠三倒四的!”
“明明是你想送孙虎东西,可你不会做针线,便托我替你做了这个荷包……”
苏青麦不笨,说着说着便反应过来,扭头怒视着程令仪。
“你什么意思?”
程令仪笑笑,“没什么意思呀,我不会做针线活人尽皆知,这荷包既是你绣的,自然也能算作是你送给孙虎的。”
苏青麦没想到她竟会反咬自己一口,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怎么能这样诬赖我?”
程令仪冷哼一声,“你诬赖我的次数还少了吗,行啊,你不是说我跟孙虎有一腿,那咱们就去问问,看看究竟是谁与他有私情,村里人都知道你绣工好,想必也认得出这个荷包出自谁手吧?”
村里的小儿女互送东西本不少见,可苏青麦压根就看不上孙虎那种流氓无赖。
而且她还是傅磊的童养媳,虽然未过门,但怎么着都是傅家的人,若是传出这种谣言,只怕奶奶和二婶不会放过她……
苏青麦脸色铁青,心里有一瞬间的退缩。
可她看了眼程令仪那肥硕的身材,臃肿的脸颊,又不想在原本事事顺着她的肥婆面前服输,兀自嘴硬道:“你以为你拿着我绣的荷包就能颠倒黑白了?做梦!”
“跟孙虎私会的人是你,他又不是傻子,能由着你这般胡说?”
程令仪睨着她,“没错,跟孙虎私会的人的确是我,可在此之前,你为了游说孙虎,没少往他跟前凑吧,真要算下来,应该是你与他见面的次数更多,而且……”
她坦然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苏青麦。
“我这副尊容便不说了,你却是村里的一枝花,况且我又是有夫之妇,村里人不傻也不瞎,怎么会觉得跟孙虎有私情的是我呢?”
苏青麦紧咬嘴唇,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孙虎的确看不上那肥婆,若不是她极力撮合,他才不会答应,那肥婆说的没错,如果一切证据都指向她,别人只会觉得是她和孙虎有一腿!
她一直以为,程令仪是个好拿捏的,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栽在她手上的一天?
苏青麦脸色铁青,却不得不极力忍耐,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程令仪揪了一根嫩草芯子放进嘴里含着,吮吸着青草的清香,眉头惬意地舒展开来。
“我可从没干过什么,倒是你,一次次诋毁诬赖我,甚至还设局毁我清白,你说说,我该怎么谢你?”
苏青麦面色变幻了一番,忽然走到程令仪身边,低下头柔声道:“玖嫂嫂,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是见你落水后受了惊吓,才找孙猎户来宽慰你,既然什么事都没发生,那便是我看岔了,过会儿我就去跟大伯母解释清楚……你可千万别出去乱说呀!”
“只误会两个字,就把我打发了?”
苏青麦面带微笑,眼里却是冰冷的恨意,“你想怎么样?”
程令仪盯着她的脸细瞧,忽道:“你这张嘴,招惹出来的是非太多,你说是我动手呢,还是你自己来?”
苏青麦恨恨瞪了她一眼,紧咬着牙关才扯出一丝笑意。
“惹玖嫂嫂生气了,我自罚掌嘴。”
说着她极不情愿地甩了自己两个耳光。
程令仪不满地皱起眉,“我还没喊停。”
苏青麦忍不下去了,怒道:“你别太过分,如果我脸上留了印子,你就不怕奶奶和娘会过问吗?”
程令仪冷笑道:“出了昨天那档子事,你觉得我还会怕她们吗?”
她一把捏住苏青麦的下巴,“既然你自己不情愿,那就还是我来吧,其实我还没想着这么快就收拾你,是你自己要往我手里送,那我便不客气了。”
说罢她左右开弓,狠狠扇了两个巴掌过去。
她人胖,打人的力气自然也大,“啪啪”两声脆响,苏青麦两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苏青麦又气又恨,却痛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我什么我?”程令仪拍了拍手,“记住,我跟孙虎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如果你记不住……”
她扬了扬手上的鸳鸯刺绣荷包,“那你就做好待嫁的准备吧。”
第14章 究竟是福是祸?
收拾完苏青麦,程令仪也没有多耽搁,背着背篓继续往府城走去。
一路上,山林染上新绿,田野生机勃勃,到处都春光明媚的,行走在广阔的天地间,刚才被苏青麦引出的坏心情,也渐渐消散了去。
她不由感叹,前世她在医院工作,排的手术虽然多到做不完,天天忙成狗,但同事之间和谐友爱,家人对她也只有关爱心疼,从没经历过钩心斗角。
如今重活一世,却要面对这么多的是是非非,究竟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