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卷曲的纸条扔进香炉,君洄淡然勾唇,他一手创立的楼外楼,才三年不到竟然有人已经有了异心,看来还是他平日御下过于仁慈了。
这时,一直隐在暗处的成然突然出现,抱拳道:“主子,林灿去了倚红楼。”
君洄侧首,“倚红楼?他不是向来只去清风馆?”
难不成刚上心没几天的新欢又腻了,这次直接换个地方去找新的追求。
不怪君洄不理解,连阿琪和成然都有些纳闷,这位小国公他们初来黎城可就听够了他的大名。
随着他几次骚扰主子,最后被主子一脚踹晕后,最近倒是性情大变,莫名其妙开始钻研医术,还阴差阳错救了主子。
搞得他们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林公子,感激他对主子的搭救之恩,又惧怕他因此缠上主子。
因此他昨天直白的说对主子没意思后,阿琪倒是惊讶了一下,心底还是没敢彻底放松,毕竟这位公子哥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当真是怕他心血来潮一天一个想法。
没想到,今天他竟然连清风馆那位也不喜欢了,进了以前从不去的倚红楼,这很让人惊讶了。
“据说是沈家公子强拉着小国公去的,两人申时进去一直未曾出来。”成然说完,三人三个表情。
阿琪茫然,“主子,你说这小国公到底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呀?”
“......”成然黝黑的脸上生出一丝别扭,不确定道:“或许,他都喜欢?”
君洄挑眉,嘴角的笑不达眼底,“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倚红楼雅间,闭了好几个时辰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一身酒气的林灿脚步蹒跚的出来。
“哎呦,林公子,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儿呀?”还在大厅招呼客人的妈妈立刻迎上来。
林灿笑了一下,打了个酒嗝,“是妈妈呀,我.....嗝,喝的差不多了,回......回府。”
妈妈很有眼色的扶着林灿,谄媚中带着疑惑道:“林公子,这酒后不是更应该留下吗,念儿和含情可是不够体贴,怎么不伺候您早点休息,您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她们,早就醉了!”林灿得意的摆摆手,“不是我的对手,呵呵,连沈逸那小子都被小爷喝趴下了!”
“是吗,哎呦林公子真是海量,奴家看您也有些醉意,今夜不如就宿在此处吧!”
妈妈的打算林灿怎会不清楚,就想在她身上多套点银子,最好让她流连忘返乐不思蜀才对。
当即招来个小伙计,尖声道:“快带林公子回房,将墨儿和娇儿叫过去好生伺候!”
“是。”
察觉到有人架着自己往回走,林灿心底焦急,正思量着怎么才能逃脱这无福消受的艳福。
门口一个人迈了进来,严肃道:“我家老爷命我来接小国公回府。”
第27章 一个男人皮肤这么白
林灿斜着眼睛瞥了一眼,立刻又垂下脑袋装醉,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怎么会是君洄身边那个侍卫?
只见阿琪一身家仆装,板着脸有些严肃,确实很像护国公府训练有素的家仆。
林灿心底意外,这个点君洄的手下出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阿琪倒是出现的恰到好处,不如就先顺势让他将自己带出去,再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有人来接,妈妈自然不好再强留,阿琪很顺利的就将林灿带出了倚红楼。
彼时的东柳巷已经静了下来,不见傍晚时的人来人往变得人影稀疏。
林灿垂着脑袋,搭着阿琪的肩膀东倒西歪的往前走。
眼睛不时眯着,似乎连人和路都分不清,摇晃着走了两步突然左手一勾,将阿琪的脖子勾了过去。
“哪来的小公子,长得这般好看,陪小爷多喝几杯!”
阿琪惊得眼睛瞪得像铜铃,梗着脖子像吞了一只蚂蚱,非常严肃的扭头看向林灿,又僵硬的撇开。
“小国公......”
“嗯?”林灿一脸醉意迷蒙的挑眉。
阿琪欲哭无泪道:“劳烦您仔细辨认一下,属下是阿琪,不是您说的那些人,此番是奉主子之命来接你的!”
林灿:“......”
“阿琪?......主子之命?嗝......你家主子是谁呀?”
见林灿醉成这样,阿琪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家主子是北夏世子,为了感谢您的救命之恩,这才命属下将您安全送回护国公府,您若是还想喝,可以下次再来,以后可千万别喝这么多酒了,这样容易出事!”
“出事?出什么事?”林灿勾着脑袋看他。
阿琪显然还没意识到林灿在装醉,直直道:“您都将我认错了,当心酒后乱性......”
林灿蓦的笑了,把他勾的越紧:“阿琪......嗝,是吧。”
“小国公!男男授受不亲,您说话即可千万别动手动脚!”阿琪脸都红了,毕竟这小国公确实长了一张男女通吃的脸。
如今带着几分醉意,更是帅的要人命。
林灿侧眸看着他:“你该庆幸本公子能看上你,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让本公子酒后乱性的。”
长了一张娃娃脸的阿琪,唰的一下,脸红到了后脖颈:“......”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
他该感谢小国公青眼相待吗?
但阿琪也很聪明的听出林灿话里的言外之意,所以他还是喜欢男人的!
阿琪突然想到林灿之前说过的话,小心脏一抖!
那他之前还那样说,莫不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他会不会根本就没放弃对主子的觊觎!
而这一切,都只是让主子放下戒备的手段,他从始至终都只想将自家主子睡......呸!弄到手!
阿琪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看着少年满身醉意偶尔说着胡话的模样,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简直是细思极恐!
尤其是今夜主子一听到他来了倚红楼,就立刻心生好奇说要亲自来看看,这岂不是正中了对方的下怀!
怎么办?!
东柳巷巷口,停着一辆马车,马儿正挪着蹄子低声嘶鸣,阿琪有种想扛起林灿掉头就跑的冲动。
但里面的人又怎会给他这个机会,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低醇的声音传出来,“接到人了。”
语气是肯定的,彼时林灿的半个身体都快垂到地上了,阿琪丧着脸看了眼应声道:“接到了,小国公喝得有点多。”
听到那道凌乱虚浮的步子君洄已经有了猜测,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沉声道:“先上车。”
林灿一脸黑线,君洄竟然亲自来了,还让她上车!
搞什么?
这是要带她去哪儿?
林灿心里没底,灌倒长年流连花丛的沈逸可不容易,如今的她也不是全然没事,原本还算清醒,这几步路过来冷风一吹,现在脑门正一阵阵的发晕。
君洄那种人,素来腹黑难测,此刻自己脑子还不清楚,现在对上岂不是只有被拿捏得份。
该怎么办?
不待林灿想出对策,阿琪迫于命令已经将她送上马车。
马车内,君洄靠着车厢闭目眼神,直到阿琪将人安置好,关上车门出去驾车,这才悠悠睁开眼睛侧首看向右手边的人。
少年别扭的靠坐在车里,脖子窝着呼吸有些粗重。
君洄眼眸微沉,冷哼道:“你倒是男女通吃,荤素不忌。”
林灿闭着眼睛心道,要你管。
几次交锋,难得见到少年不言不语这般乖巧的模样,君洄看着那张脸不由来了兴致。
起身坐直,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又俯身凑近继续看。
“这南炎的气候还真是养人,一个男人皮肤这么白,搁北夏岂不是将女子都比下去了。”说完还一反常态的啧啧两声。
没想到自己装醉还能听到世子爷这样一副由心的感慨,林灿听着倒是很受用,毕竟人家夸她皮肤好,倒是事实。
她心底发笑,暗自回应,世子爷谬赞。
“白瞎了这么一副好皮囊,整日混迹在这种地方,这就是你说的新追求?”
是!
林灿心底回怼,小爷就喜欢这样,和你有关系吗!
君洄不屑的笑笑,支着膝盖换了个姿势看林灿。
对于林灿这种肆行无度的做事风格,他实在是不能苟同。
流连花丛就罢了,将男欢女爱当做自己的追求,也不知道老国公那等英雄是怎么培养出这样的孙子的。
林灿看不到君洄的表情,但听他嫌弃的语气不难猜出,这男人此刻定是一副极其瞧不上自己的神情。
心底有些气不服,不由冷哼,端什么端,迟早将你收归囊下。
到时候,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嫌弃!
少年修长的眉峰突然皱起,鼻息间的呼吸也乱了一些,君洄扫了眼对方微微抿着的嘴唇,眼底划过一抹流光。
“看来小国公是真的醉了。”
英俊笔挺的脸一点点靠近,鼻息若有似无的喷洒在少年脸上,对方却依旧毫无反应。
君洄盯着眼前这张俊美帅气的脸,挑眉道:“阿琪。”
马车外传来阿琪的声音,“主子。”
第28章 装醉?真醉。
檀黑的眸子一眯,悠悠道:“你之前说我遇刺的事已经查清了,这么说老国公今夜会回府住?”
突然提到林啸,林灿脚趾一绷,屏息听着。
阿琪不知道主子突然提这个做什么,恭敬答道:“傍晚时分老国公已经出宫回府了。”
什么?!
爷爷回去了!
看着少年这次呼吸明显乱了几分,君洄忍着笑意暗自调整语气。
“哦?”他装腔道:“小国公醉酒,原本还想着天色已晚就去咱们那里凑活一宿,现在看来还是得将小国公送回去,免得夜不归宿家人担心。”
林灿急了,现在这个点自己这幅样子,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不回去!坚决不能回去!
阿琪糊涂了,马车是朝着他们住的宅子走的,现在主子又说要将人送回去?
“主子,那咱们现在去护国公府?”阿琪问道。
君洄看了眼外面,对自己这属下的迟钝有些无语,冷声道:“原本不就是去护国公府,继续往前走就是。”
脑子晕乎乎的林灿根本不知道君洄已经发现她在装醉,这些话就是故意说给她听得。
为的就是吓吓她,戳破她的伪装。
林灿埋在袖子里的手都捏紧了,若是让爷爷看到她这副样子,再一打听还是从倚红楼出来了,还不直接打断她的腿!
阿琪回头看了眼紧闭的车帘,护国公府不是在后面,现在完全是背道而驰,可主子又说让继续往前走。
实在是搞不懂,阿琪愣愣应声,“是。”
马车外,驾的一声,马儿奔跑的速度顿时变快了。
君洄双手环胸靠着车厢,静静地看着林灿紧闭的眼皮下,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直转。
过了半晌,许是觉得再不阻止马车就要回了护国公府,林灿皱着眉装作不舒服的换了个姿势,辗转了好几次,这才哼哼唧唧的悠悠转醒。
君洄第一次见一个人装醉装的这么好,现在一看,这林灿不去演戏还真是可惜了。
只见少年双眼迷蒙的看了看四周,又重重的吐着气哼了两声,脸上一副醉酒后很难受的表情,拍着脑袋抬头,看向对面时整个上半身都晕晕乎乎的晃着。
“这是哪?你是......”林灿打了个酒嗝,皱眉道:“世子殿下?”
君洄几不可查的扯了扯嘴角,不知该高兴还是该荣幸。
难为这小国公,醉的连自己在哪都分不清了,还记得他。
君洄道:“小国公醉了,恰巧被我的属下看到,现在是在回护国公府的路上。”
林灿心头一跳,不知道马车具体走在哪里,但也不能掀开帘子去看。
只能装作糊涂道:“什么醉了,小爷还清醒得很!殿下这么急着将我送回府,莫不是酒量太差,怕了!”
呦,君洄挑眉,还知道挑衅他。
看来这人怕是在倚红楼就在装醉,这就有意思了。
反问道:“什么怕了?小国公这是想和我比比酒量?”
君洄这么上道,林灿心底窃喜,虽然醉意越来越浓,但她脑子却清醒得很。
摇摇晃晃凑近道:“知道你们北夏的酒向来醇烈,但咱们南炎的酒也不差劲,刚好小爷已经垫了点底,现在和殿下切磋也不算胜之不武,殿下敢不敢与我决一雌雄!”
少年挥着手,说的挥斥方遒。
仿佛此刻两人谈论的不是酒量,而是什么征战沙场比武论英雄的大事。
君洄不由勾唇,眼底算计划过,道:“怕自是不怕,比比也无不可。只不过,我们北夏不论大小的比试,都是要有彩头的。小国公和我比试酒量,若是输了打算如何?”
半醉不醉的人,最容易脑子发热分不清时局。
搁平时,林灿怎会听不出君洄话里的意思,一步步哄她入套,显然就是想趁机在她这得到点什么。
若是清醒着,林灿肯定早就怼过去了,可惜现在她就是一个自诩脑子清醒的糊涂鬼。
一心想着不能回府被爷爷抓包,根本没发现男人说这些话都是故意在诱敌深入。
还不服输的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输,当心到时候自己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看着少年踌躇满志的扬着下巴,君洄一脸赞同的点点头,道:“也是,小国公向来混迹于风月场所,酒量想必是不凡,像我这种很少喝酒的人,确实有可能不是你的对手。”
这话说得,林灿仅存的那点子理智让她听出里面的恭维,摆了摆手不好意思道:“倒也没有殿下说的那么厉害,什么风月场所,我也是很少去的。”
世人都说酒后吐真言,这大概是林灿今晚说的唯一一句真话,可惜咱们世子殿下却依旧将这话当成了醉话,笑了笑顺其自然道:
“那便说好了,今夜就让我见识见识小国公的海量。”
林灿笑眯眯的点头,甩了甩手含糊不清道:“调头,喝酒!”
之前君洄敏感的发现林灿在装醉,此刻自然也能看出这家伙怕是酒劲上涌,真的有些醉了。
君洄无奈道:“好,调头。”
说完兀自摇了摇头,也不打算在逗他,朝着外面问道:“阿琪,到哪了?”
“前面就到了。”
君洄住的地方与护国公府隔着两条街,这是一处皇室的别院,没名字,君洄来了皇上便让他暂时住着。
这宅子细论起来倒是和丞相府离得不远。
马车停到宅院门口时,几个侍卫还提着灯笼候在那。
上次君洄遇袭的事还历历在目,今夜出去若不是有阿琪和成然一明一暗护着,这些侍卫怕是都要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