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捂着肚子,怔怔的盯着司绮的脸。
仿佛再问,为什么?
像极了上辈子躺在浴室地砖上的司绮,当时的她,大概也是这样的表情吧。
司绮站了起来,手无意识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居高临下的对他笑了,
“蒋星璨,现在,我原谅你了。”
“别忘了你的承诺,把你一切都给我哦~”
她毅然转身,走回了走廊上,重新拖上了自己的行李箱。
心中,终于释然。
暗处的保镖见蒋星璨倒在地上不动,后知后觉的上前查看,这才看到他全身的衣裤已经被血染透了。
院子里瞬间亮了起来,一群黑衣保镖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飞快的奔向后院。
收到消息的李管家也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司绮听到他们在打电话叫医生,紧张的将蒋星璨搬去了一楼的治疗室。
她站在主楼的二楼拐角,往楼上看。
楼下都这么混乱了,三楼卧室里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
许熹怎么了?
*
司绮扔掉行李箱,脱掉鞋,光脚上了楼。
站在卧室门口往里看,许熹依然还坐在刚才的沙发上。
腿上的平板早已经进入了待机状态,漆黑一片。
但他却并没有发现一般,依然盯着它看。
他就只是半垂着头,毫无焦距的看着某一处发呆而已。
深陷在那冰凉的黑白世界里,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尸体。
而这偌大而冰冷的房间,这满屋子的黑色白色和灰色,都像是将毫无生气的他死死抱住的棺材。
*
这一刻,司绮忽然想起上辈子听到的那些、关于许熹儿时的传言。
她们将他塑造成了一个天生坏种、孤僻绝情的怪胎,但司绮却只从那些只言片语的故事里,听到了‘孤独’两个字。
一个生下来就在无菌病房里长大的天之骄子,又在冷漠的环境下独自长大,父母同时离他而去,他却没有时间悲伤,只能用自己病弱的身体,扛起他们留下的重担。
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都在工作。
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只有责任,和数不尽的对手和仇敌。
司绮忽然福灵心至的升起了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许熹会不会,是不懂怎么倾诉自己的想法、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情....
他会不会,是不会挽留她呢?
已经死过一次,司绮如今倒是看得挺开的。
既然是她硬生生的闯入了许熹原本平静的生活,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由她多往前走两步。
问一问好了,长嘴是干嘛的。
反正已经够不堪的了,没什么拉不下脸的。
想到这里,她推开了卧室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
“许熹。”
司绮停在内卧入口,轻轻叫了沙发上的男人一声。
许熹身体轻轻颤了颤,足足过了三秒,才抬头看过来。
他苍白的脸上、刚才那副伪装的冷漠清冷早就消失无踪,只有惊讶慌乱,和来不及收起来的失魂落魄。
眼尾泛着红好像哭过,睁大了眼睛怔愣的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司绮。
许熹眨了眨眼睛,慢慢笑了出来。
“嗯。”
依然只回答了一个字,但整个人却仿佛慢慢活了过来。
他再次认真的看着司绮,重复了一遍,
“我真的不介意,你别走。”
司绮看着这样的许熹,鼻子一酸红了眼睛。
她抬起右手,将衣袖用力压在自己的眼睛上,
然后放下手臂,坦诚的开了口,将自己那难以启齿的龌龊理由、终于鼓足了勇气,直接说了出来,
“许熹,我今晚必须和蒋星璨做,今天是10月1号,是我和他上辈子第四次睡的时间。”
“我没有让他戴T,因为我要怀上他的孩子。”
“上辈子的我是自讨苦吃、咎由自取,但这个孩子并没有错,所以我想把她找回来.....”
她扁着嘴,双眼里不断地涌出泪水。
却倔强的没有哭出一声,只是不断地用袖子将眼泪擦掉。
双眼、秀气的鼻、性感可爱的唇、甚至是一对粉嫩的耳朵,此时都是红的,委屈难过的红。
司绮靠着墙站在许熹面前,左手死死的掐进自己手心的肉里,将心里深处的伤口亲自扒开,给他看。
嘴角僵硬的 扯出一丝笑,
“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许熹,我们一起回花雨村好不好?”
*
“好。”
许熹看向司绮,脸上只有疼惜。
聪明如他,大概只需要这些只言片语,就能猜到一个大概。
不过他依旧没有从那张黑色的沙发上起来。
司绮失魂落魄的开口,
“许熹,你过来抱抱我。”
“抱歉,只能辛苦你过来了,”
许熹将平板拿开,朝司绮伸出了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的腿实在动不了,从刚才你离开....就动不了了....”
司绮愣了,随即用手擦了擦眼睛,笑着跑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双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胸前的衬衣里。
许熹也紧紧地搂住了她的后背,轻轻的、一下一下的轻抚,蹩脚而生涩的安慰他。
*
“许熹,”
“嗯。”
“你瘫痪了吗?”
“...没。”
“那要叫张医生吗?或者拿药给你?”
“都不用,你回来了,应该很快就好了。”
“好,那等你好了,我们就回花雨村。”
“嗯,好。”
第127章 蒋星璨的梦
(超级大章,狗血值五颗星,警报!警报!)
草,他这是死了?还是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平行世界?
蒋星璨仰靠在灯光迤逦的沙发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依然只觉得脑子一片茫然。
好像有一些零零星星的画面碎片,比如鲜血、折叠刀、女人的背影,但都模模糊糊的,像隔着一层纱。他端起酒仰头一饮而尽,喝完,好嘛,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皱眉在周围看了一圈,夜店,是唐宫二楼VIP卡座,这地方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点开手机,日期是1月1日。
跨年派对啊,怪不得吵闹成这样。
以蒋星璨的卡座为中心,围满了衣着火辣的美女,都死命的摇曳着,极致勾引。
他单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看了一圈,没一个满意的。
这个的肩有点厚了,没有她的那么精致好看;
这女的腰细归细,但看起来硬邦邦的,没有她的柔软好握;
嘶,这个也不行,屁股不够翘,不像她,挺翘圆润,还有一对勾人的腰窝....
等等,她是谁?
蒋星璨再次烦躁的眨了眨头发。
这时,角落里挤了个男人过来,一脸谄媚的笑,低声汇报,
“星少,她死了。”
蒋星璨疑惑的问,“谁?”
杜今何笑着回答,“司绮啊,我老婆。”
蒋星璨想了好一会,终于脸上出现一丝恍然大悟,
“哦,是她啊。怎么死的?”
“洗澡的时候意外摔倒。”杜今何回答的云淡风轻,像是死了一只小猫小狗。
蒋星璨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动。
他的头实在太痛了,于是便随口说了一句,
“哦,死就死吧,她反正啊.....本来就不该活着。”
*
从夜店出来已经一点多了,蒋星璨将额头抵在后座冰凉的车窗上,莫名觉得心堵得慌,空落落的,好像丢失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
鬼使神差的,他打电话给了杜今何,
“她在哪里?你老婆。”
对方回答,“市殡仪馆。”
蒋星璨扔了手机,吩咐司机,“去市殡仪馆。”
司机惊讶的向他确认,“星少,现在?”
“草!你听不懂人话!?”
蒋星璨一肚子的无名火撒在无辜的司机身上。
揉了一把脸,好烦,想杀人。
*
到了殡仪馆已经两点了,蒋星璨站在大门口,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非常不妥。
他走到一旁的垃圾桶旁,将脖子上过分闪亮的钻石十字架项链、扯下来扔了进去,尾指上金色的宝石戒指,也烦躁的扯下来,丢进垃圾桶。
最后是身上宝蓝色的迪奥外套,脱下来往上面一放,再次抬手揉了一把脸,只穿着内搭的白色T恤走了进去。
这个点,殡仪馆里十分冷清,黑白灰白,带着死亡的压抑,和外面正沉浸在跨年狂欢中的彩色世界格格不入。
没有工作人员,他慢悠悠的沿着中间的走廊往前,一间一间的看过去。
尽头倒数第二间灵堂,看到了司绮的黑白照片。
很小的一间灵堂,里面一个访客都没有,只有一个少年跪在正中间灵前,低着头叠纸元宝。
这少年看起来就二十出头,顶着一头褪了色的半卷头发,左手好像不太利索,所以叠得很费劲。
但他并没有放弃,就一点一点慢慢的叠,身边的篓子里已经堆了满满一篓工工整整的纸元宝。
蒋星璨停在门口看着他叠好了三只元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迈进去。
但少年抬头看到了他,立刻起身,朝他笑了笑,走到了迎客的桌后,
招呼他,“是姐姐的朋友吗?快请进来。”
“哦,好。”
蒋星璨慌张的点了点头,走了进去,胡乱的摸了摸自己全身上下,钱包手机什么也没有。
他尴尬的对少年道,“抱歉,吊唁的礼金可以下次补吗?”
少年笑着摆手,“不用了,你能来送姐姐,我们已经很感谢了。”
蒋星璨失魂落魄的跟着他走到灵前,上了一炷香。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离开这里,他看了一圈,走到角落的座位坐下,盯着前方的黑白照片发呆。
*
蒋星璨第一次见司绮,是在她嫁给杜今何那天。
之前只是从白太太手里拿到了她的照片,听她说、这女人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捞女,虚荣庸俗,说她长得这么漂亮、以后肯定会混到她们这个圈子来。
白太太忧心忡忡的暗示蒋星璨,最好是将她赶出S市,越远越好。
他瞥了一眼照片上的笑脸,随口应了下来,说自己会去处理。
正好那天杜今何求上门,问借他的钱能不能再宽限一个月,蒋星璨便把这个任务甩给了他。
他心里想,一个女人而已,能翻得出多大的浪?
她不是捞女吗,找个富二代娶了、藏家里不就完了,倒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随即便将这事忘记的干干净净了。
那天他刚好在酒店约了人谈事情,经过包间门口时,无意间往那扇没有关好的门里看了一眼,又正好看见了坐在门对面的司绮。
蒋星璨一愣,停下脚步,鬼使神差的推开了包间门。
里面竟然是杜今何一家。
杜今何一家人看到他,喜笑颜开的上前了问好,蒋星璨这才知道,这包间里寒酸的一桌酒席,竟然是杜今何娶司绮的婚宴。
他想了想,随手摸出一张银行卡扔给了他,当做礼金,随即装作无意的看向司绮。
她穿着一件很好看的红色旗袍,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做的,穿在她身上非常贴服显得非常有气质。
安安静静的坐在这一屋子黑白配色的男女中,却惊艳的像误入尘嚣的清荷。
蒋星璨在心里腹诽,她的脸怎么这么小,感觉自己一只手就能盖住,耳垂上的珍珠耳钉圆润可爱,让他想上去摸一摸。
和白太太描述的捞女形象完全不同,司绮就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察觉到他的视线,回了他一个腼腆矜持的微笑。
她的眼睛好美,笑起来里面好像装了一池子的春水,但眼神又带着一丝清冷疏离。
只这一个微笑,就令蒋星璨咽了咽口水,慌乱的转身离开。
出了包间,心脏的位置莫名有点痒,他抬手挠了挠。
但这股痒意非但不见消,还越演越烈,到了晚上,蒋星璨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他想睡她。
蒋星璨从来没有这么想睡一个女人,她只是冲他笑了笑,便让他从下午石更到现在。
他揉了自己一把,给杜今何打了电话,
“你就别碰她了,我来吧。”
*
这一夜,蒋星璨仿佛登上了极乐。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身体,这么软的腰,并且还和他这么的贴合。
司绮醉的厉害,颦着眉生涩得要命,吃痛的时候又变成了娇气包,一边哭,一边拿脚踢他。
蒋星璨明明是清醒的,却也跟着她醉了一样,怎么要都要不够。
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刚开荤的毛头小子,毫无节制的索取。
直到搂着她,和她一起昏睡了过去。
*
杜今何是识相的,蒋星璨的女人,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碰。
于是司绮顶着杜今何老婆的名头,倒成了蒋星璨的禁脔。
伺候,尝了她的滋味,蒋星璨对别的女人再也提不起兴趣。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于是只能全都归咎于,她那张和白雪七分相似的脸上。
对,都是因为像雪儿,自己才这么失控的。
但他对白雪,并没有这种野兽一样失控的欲望啊...
草,想不通,便就不想了,
左右只是个女人。
*
这几个月来,蒋星璨一共睡了司绮四次,每一次他都记得很清楚,毕竟那滋味实在刻骨销魂。
最后一次是在10月1号。
那晚他喝了酒,有点失控,并不记得自己做了多少次。
只记得最后搂着她睡着了,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当晨曦从玻璃窗洒进来,撒在女人静逸的睡颜上,醒来的蒋星璨安静的看着她,只觉得心里十分圆满。
女人难受的皱了皱眉,伸手摸到了抵着她后腰的,无意识的抱怨了一声,
“老公,不要了,腰好酸~”
她以为是杜今何。
蒋星璨的心却泛起了莫名的酸意,也终于良心发现,觉得自己这样做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