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有限合伙——柳翠虎【完结】
时间:2024-05-28 14:41:00

  “迟威,迟威,迟威!!”她继续叫,急得伸手打他的脸。迟威不理,硬生生扛了下来。曲繁漪气急,干脆扯着他耳朵对他吼:“你总得洗个澡吧!外衣都没脱,这一身多少细菌!你!是!医!生!”
  顿了几秒,迟威总算懒洋洋应了一声:“……那你帮我脱。”
  帮……他……脱?
  她一僵。
  “不、不是……“迟威这才意识到什么,下意识护住要害。
  下一秒,曲繁漪伸手就要解他皮带,又被反应过来的他火速摁住。
  两个人僵持在那里,曲繁漪一身清凉热辣抵着他,一脸誓不罢休,冰火两重,迟威咽了咽口水,掰开她的手,曲繁漪却咬了牙,手直接往下摸去。两个人眼看着扭打在一起,迟威稍稍一扯,曲繁漪身上的布料就往下滑,滑到他心慌,她也不管自己,就去掀他的衣服,激战到最后两个人都褴褛,迟威节节败退,陷入城门失守的恐慌之中。曲繁漪趁胜追击,贴着他的脸就是一通乱吻。
  最终还是缠在了一起。
  迟威没有技巧,比想象中笨拙,香氛蜡烛的影子摇晃,曲繁漪试着感受,但依然毫无快乐可言,哪里都别扭。迟威的吻简单而冰冷,机械宛如在完成任务,摩挲着皮肤,只觉得疼痛。房间过于安静,安静到有些尴尬。曲繁漪甚至注意到迟威有一些紧张,他仿佛一个拙劣的表演者,死活不敢看观众的神情。
  不一样。
  和想象里完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气氛、触感、心率都不一样!
  就连它的长相都和小说里完全不一样!
  在坦诚相见的那一刻,她简直要尖叫出声:好丑!妈呀真的好丑!
  好在灯光没有太亮,迟威也害羞,第一时间将仅有的台灯也关了。黑暗中的两个人面色潮红而慌张,他的身体比她还要烫,肌肤相接,紧张与害怕占据了曲繁漪全部的念头,她后悔起来,宛如一个无知的孩童,贪玩触发了神秘机关,无意释放出丑恶巨蟒。
  她一点点后退。
  她想起大二那年和几个舍友去看演唱会,结束后大家挤在速八酒店里过夜。小酒店隔音不好,入夜后隔壁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撞击声与女人高频的尖叫声,一时间所有人面面相觑,稍微董事一点的女孩率先反应过来,捂着嘴叫笑。然后曲繁漪也懂得发生了什么,抿着嘴嫌弃隔壁的女人不自爱。
  “每个女孩都是一张白纸。”那时候她说,“纯洁是女人最好的嫁妆之一,应当把白纸般的自己,交给丈夫。“
  为什么要把自己比作白纸,命运只有任人涂抹?这个世界给少女造了太多绮丽的梦,婚纱、钻戒、承诺与誓言,以及朦胧而心跳加速的性……婚姻因此而变得无比神圣,诱惑着你坠入其中。而当面纱撕去,现在的曲繁漪后悔了。
  此刻的她宛如一个祭品,被动的、无助的、颤抖的。迟威高大的身形一点点接近,她紧紧闭上眼,呼吸急促。
  疼吗?
  忍一下就好了……大不了……
  “那个……”他的呼吸滚烫,唇停在她的耳边,“对不起。”
  “嗯?”
  “我,可能……”
  迟威后退了一步。表情僵硬地看着她,大概因为别扭,额头与鼻尖都渗出汗水。
  他的身体比他诚实,对待不爱的人,死活起不了反应。
  “…没…没关系!”
  她赶紧摇头,将腿并拢,迟威如蒙大赦,立刻起身,找了衣服穿上,火速溜进了洗手间。
  那盏昏黄台灯再次被缓缓拧开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将睡衣的扣子扣到嗓子眼。曲繁漪这回着装异常保守,那件风骚的连衣裙被她塞进了垃圾桶里,他们不再看对方,平静地躺下。
  两米的双人床上局促又疏离地躺着两个人,背对着背,颇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意思。
  灯熄灭了,曲繁漪的胸口发闷。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了一角出来。
  不一会儿,迟威迅速睡着了。平稳的呼吸声在曲繁漪的耳朵边一深一浅。
  她伸长了手臂,够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机备忘录里存着自己毕业后的人生目标:
  (1)要嫁给一个有钱多金又老实的优质男;
  (2)要有一个令人羡慕的求婚仪式;
  (3)要有一个难忘的初夜;
  (4)要有一场轰动的婚礼;
  (5)要有一个可爱的宝宝;
  (6)拥有一个一辈子幸福而又甜蜜的家庭。
  每完成一条,曲繁漪都会拿出手机在备忘录上打一个小小的勾。如今的勾已经打了三个。但只有曲繁漪自己才知道背后的疮痍。
  你究竟要什么呢?曲繁漪。
  每一个失落的时候,她都会问自己——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表面上的她是人人羡慕的曲繁漪,活在了自己的理想里,然而实现了才知道,理想并不美好。人生总归如此,得到了,才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
  她不知道怎么弥补此刻自己的失落。拿出手机,查询银行卡余额,一长串的数字成为她唯一的安慰,这是她真正得到的东西。
  30 万钻戒钱是求婚前一天晚上打到她账户上的——直到 deadline 那天迟威才想起来,戒指没买。于是愧疚上头,大半夜硬是要拉着曲繁漪出门选戒指,奈何大晚上商场早就关门,黑漆漆的商场前,两个人坐在车里,最后还是曲繁漪安慰他,“算了,拿个玩具戒指就行。反正只是走个仪式。”
  “你不介意?”迟威愧疚捏了捏她的手。
  “不介意啊。本来求婚这件事情,都是我在操持的,你忘记了戒指,也很正常。”
  “小漪,你真好。”他垂了眸子,抚摸她的头发。曲繁漪也温顺低下头,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片刻后,“对了!”想到什么的迟威忽然说道,目光灼灼看着她:“既然这样的话,戒指你也自己挑选吧。我妈早给了我一笔预算,我把这钱打给你!你自己挑个喜欢的,到时候和我妈交差就行!”
  ……
  那么大一笔钱,就买一块小小的石头,当时她对自己说,不值得,把钱留着就好。
  漆黑的夜里,此刻唯一发亮的是她手中的屏幕,她的哀愁隐藏在暗处。她想了想,给珠宝柜台的销售发了一条微信:“明天我想来看看钻戒。”
  珠宝销售的消息回复很快,暗夜里,微信震动:“好的女士,请问有什么偏好吗?”
  总要有一些东西,是能握在手里的吧?
  如果男人不行,那不如选择钻石。
  “大的。”手机屏幕是黑夜里唯一的光源,曲繁漪一字一顿打下需求,“越大越好。”
第17章 你这给自己出轨还留了个口子啊
  “你穿情趣内衣和他贴在一张床上,你还吻了他,结果他完全没反应???”秋恣宁听到这里,啧了一声。
  盛以晴知道,“啧”是情感博主秋宁儿遇到难题的标志,基本上可以代表一段感情已经病入膏肓了。
  于是她试着补救了一下,恳切道:“也不是完全没反应。他就是睡着了。”
  可惜秋恣宁扬了眉毛,又摇头啧啧了两声。
  盛以晴不说话了,她正坐在家里的客厅毛茸茸的地毯上,窗帘拉得严实,外卖在茶几上,手里抓着筷子,手机里装着秋恣宁。
  这会儿刚刚下班,自从上周五那个兵荒马乱的夜晚后,接连着周末两天,她都懒得回陈撰消息。
  “不过你们也结婚两年了,也差不多该淡下去了。”秋恣宁安慰,“你又不是不知道,婚姻就是对爱情的凌迟。”
  “那爱情也死太快了吧?”盛以晴无语,“我们都不住一起。一周就见一次。”
  “住一起死的更快!可能半年就左手摸右手了。你们也就一次没做而已,等时间久了,一年都懒地做一次。”
  盛以晴听不下去了,将外卖一放,对着手机:“那总有解决办法吧?”
  “有啊。”扬声器里传来秋恣宁轻快的方案:“换人就行。”
  盛以晴直接挂了电话。
  正说着话,门铃就响,门口不是别人,是一身白衬衫配西装裤的陈撰,修长的身影站在门口,胳膊上夹着白色羽绒枕头,头发像被用心抓过,他眸光淡淡,看着她,却不进门,俊脸上一副冷漫姿态。
  “你来干嘛?”
  陈撰递上手里的塑料袋,面无表情道,“我带了卤味,还有啤酒。”
  都是她最爱的垃圾食品。
  盛以晴撇嘴让他进屋,看着他胳膊上夹着的枕头,嘴里没好气:“我要加班。你别来过夜。”
  陈撰拖鞋的动作顿了半秒,才道:“没事,你吵不到我。”过了会儿,似不经意问道:“你上周五还没加够班吗?那,我今天怎么办?”
  “你想干嘛?”
  他含笑反问,“你说呢?”
  盛以晴不说话了,悠悠打量了陈撰一眼:狗男人仗着有几分姿色,大晚上特意打扮,又带了酒精上门,作奸犯科的意图实在太明显。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过,刚刚结婚的那几个月,虽然说好了一周见一次面,可陈撰不是隔三岔五半夜来敲她家的门,就是频频在楼下与她“偶遇”,再厚颜无耻跟着上楼。
  而见面后发生的一切也简单粗暴,干柴烈火的身体贴在一起,吻作一团,宽大的掌心搂住她的腰,他触碰过的地方都是滚烫……
  想到这里,盛以晴心情霎时大好,可她依然板着脸道:“那我先去加个班,你嗯……洗个澡吧。”
  却不料陈撰已经解了领口的一颗扣子,锁骨半露,一脸单纯望着她,“老婆,我在家洗干净了都。”
  事后盛以晴承认自己当时奔赴浴室的脚步的确存在几丝猴急。然而当她裹着浴巾从浴室奔走而出的时候,靠在床榻上的陈撰却早已换上了一身保守的旧睡衣,悠哉靠着枕头,一手拿着遥控器,一手拿着啤酒。
  全然不是想象中美男横陈的淫靡盛况。
  “呃……”
  “你过来。”陈撰眸子含笑,拍了拍身侧的床,“我找了个片子,我们先看。”
  玩这么花?还带了片子助兴?
  随后,投影屏幕上的“龙标”缓缓升起,在庄重的配乐里,盛以晴的兴奋神色僵在原地,她缓缓扭头,看向陈撰:“你看的什么片子?”
  “无依之地。一个中老年女人的悲剧生活。”男人搂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颇有几分兴致勃勃,“今年的奥斯卡,我一直想看。”
  “……你大晚上洗完了澡,带着酒和枕头来找我,看奥斯卡电影???”盛以晴重复了一遍。
  “嗯。”陈撰点点头,“看完了电影我们抱在一起聊天,再一起睡觉。”
  “我可真幸福。”盛以晴挤出一个笑,拍开陈撰的手,拿过遥控器,咔一声关了投影仪。
  不等陈撰反应过来,大腿又被狠踹了一脚,疼的他倒抽一口凉气,只见盛以晴脑袋埋进了被窝里,闷闷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睡觉。”
  “你到底怎么了?”陈撰无奈,“这两天微信不理我,现在莫名其妙还赶我走?”
  “你说呢?!”盛以晴心里瘪着闷气,下脚却更狠,一下下加速将他踹出被窝。
  陈撰这才明白过来,站在床下,义正言辞揭穿道:“我知道了!你……你就是……”
  “什么?我是什么?”盛以晴脑袋冒出来,黑暗里,圆溜溜的眼睛猫一样瞪着自己。又抓了他的枕头往他脑袋上砸去。
  “欲求不满”四个字被吞下,陈撰接过枕头,摸摸鼻子,“……你,咳,我们之间,不能过个温和的夜么?怎么说都结婚两年了……”
  “你不行了?”盛以晴怔怔看着他。
  “不是……靠!”
  “那是我不行了?你觉得我看起来没有吸引力了?”她更惶恐。
  “不是不是,你不要乱想。”陈撰无奈,将枕头一扔,走过来隔着被子抱住盛以晴,将下巴贴在她的头顶:“你不觉得上周五那个夜晚很美好吗?我们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什么也不做,我听着你的呼吸睡觉。”
  顿了几秒,盛以晴问:“你喜欢这样?”
  “嗯。”陈撰托起她的脸,在她的额头印上一个吻:“认真的,相对于之前,我更喜欢这样的夜晚,没有欲念的拥抱和缠绵,是两个灵魂最贴近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聊天,聊我们的未来,还有过去,聊我们的烦恼,和理想……”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照在陈撰棱角分明的脸上、突出的喉结上,他的声音低沉,身材也好,箍着自己的手臂宽厚而有力,她最喜欢他的小腹,紧实而硬挺……就在他柏拉图式的深情表白里,盛以晴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句话:
  完了,他真的不行了。
  “男人的花期比女人短太多,30 岁以后,基本是断崖下降。”
  Nugget 的露天餐厅,服务员正忙,秋恣宁直接钻到吧台后面,熟门熟路调了两杯酒,递给盛以晴。
  淳淳教诲:“这个和男人的容貌无关,和身材也没有关系。几乎就是老天爷一声令下,集体,就开始阳痿了。”
  “我知道。一旦不行了,就开始搞风花雪月,从萨特聊到康德,从罗马帝国复兴讲到社会主义。”盛以晴闭眼抿了一口酒:“澡都洗了,结果他昨晚只想和我看电影,想和我抱着聊天。还说这是一种高级的感情。”
  “后来呢?”
  “盖着棉被纯聊天了,他开始讲他大学时期的梦想什么的。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我一个字没听进去。”
  “我懂,宝贝。”秋恣宁碰了碰她的杯子,语气沉痛:“你在忙着绝望。”
  陈撰也很快发现了盛以晴对自己的冷落,“柏拉图”的夜晚不仅没有唤起妻子对自己的柔情蜜意,甚至,加剧了她的疏离。眼看着新的周五即将来临,就在陈撰主动提出订酒店时,盛以晴告诉他:“没必要了。既然开始走盖着棉被纯聊天的温情路线,这周五干脆来我家吧。”
  “嗯?”陈撰一愣。
  盛以晴回答:“你来我家里,这回,我告诉你什么叫做夫妻之间最高级的相处。”
  于是周五的夜晚,陈撰下了班,乐呵呵带了一束玫瑰就来找盛以晴,大门敲开,却是一副热闹景象——洗衣机、吸尘器隆隆叫唤,洗手间里的水龙头似乎没有关,水声哗哗。
  盛以晴一身家居服,头发粗糙打了个丸子头,嘴里戴着口罩,手上戴着塑胶手套,见陈撰来了,招呼他:“赶紧,你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我们今晚项目很多。”
  盛以晴正拖着一个大篮子,将地毯上那堆毛茸茸的玩具全都装了进来,她将吸尘器递给陈撰:“我先洗这一波,你去把地毯吸了。”
  陈撰愣愣,无助重复了一遍:“所以,以后我们的周五,改成做家务?这周来你家,下周去我家?”
  “那我们是夫妻嘛!还有什么比一起做家务更高级的事情了?”盛以晴弯弯嘴角一笑,“还有,不是这周来我家,下周去你家,是每周都来我家大扫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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