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有限合伙——柳翠虎【完结】
时间:2024-05-28 14:41:00

  陈撰下意识想反驳,却无从开口,毕竟他和盛以晴这么两年维持着一周见几面的交情,若说激情,的确是不复当初。剩下的感情里,几分是喜欢,几分是习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吴语冰的话,让他莫名有些不爽。
  这么说着,手机震动,他低头,是盛以晴发来了微信。只有一张照片。在看到图片的那个瞬间,陈撰的心咯噔一沉——照片是上周五偷拍的,画面里的他和吴语冰并肩坐着,正看低头看吴语冰带给自己的申请资料。乍一看,姿态亲密,惹人怀疑。
  莫名其妙的心虚涌上心头,随之而来还有隐秘的开心,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微微勾起的嘴角,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点击,第一反应是解释。然而盛以晴跟着就来了一句:“新欢?你俩还挺配的。”
  轻描淡写的语气。
  手指僵在原地。
  不知道是俞又扬还是吴语冰的哪句话在那一刻起了作用,胸口发闷,动动手指,陈撰将输入框里的话删了个干净。跟着回了一句:
  “嗯。”
  随手将手机揣进了口袋里。
  黄昏洒在车窗上。晚高峰的三元桥堵成了一条血红的线。
  “小威,我今天下楼看到你大学同学了,人家媳妇啊,挺着个大肚子,头是尖的,应该是男孩。”
  “是么?”迟威下意识拧了拧眉心——又来了,赶紧转移话题,“我爸在干嘛呢?”
  “正要吃饭呢。吃完了我们打算下楼,最近暑假了,楼下这个点都是小孩,你知道他最喜欢小孩了。”迟妈妈顿了几秒,等他接话,等不到,只好继续:“对了,小漪呢?你俩最近还好吧?你们证也领了,怎么样?有打算没有?”
  一如既往的试探口吻。
  催生的话题母亲说过好几次,在她看来,如果不是林珊那个妖怪,以迟威按部就班的性子,她怎么也得当上奶奶了。好在新儿媳妇哪哪儿都好,自从领证开始,她就盼着曲繁漪的肚子有点动静。
  听到这里,迟威心烦起来。正愁如何糊弄,好在绿灯亮了,前面的车子发动了,迟威赶紧:“妈,我开车呢,先挂了哈。”
  医生白班的下班时间早,如无意外,基本上 4 点以后就能离院。每次他脱下白大褂,锁上办公室的门时,都会给曲繁漪发一条微信:“我回来了。”
  而曲繁漪则会在他通勤的四十分钟里,勒令阿姨准备好晚餐,确保在他进门的那刻,热菜刚刚上桌。
  就连迟威也没有发现,他每天打开家门的那个瞬间,已经成为了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阿姨早已准备好了饭菜,家里被收拾地干干净净的,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曲繁漪永远会将玄关的灯光调成最合适的色温,也会确保空调的温度既不会太高,也不会太低,音响小声放着爵士乐,氛围烘托到极致,曲繁漪听了开门声就迎了出来,替他接过手里的包,再温柔对他笑:
  “你回来啦!威威。”
  但今天,车子入库,迟威却迟迟不愿意下车。他的脑子里还是昨天的场景,昨晚躲过去了,那今晚呢? 早上他特意早早起床,可到这个点了,该面对的事情还得面对,不仅是对曲繁漪,对他妈也需要一个交代。
  家门打开,曲繁漪一如既往热情地迎了出来。
  迟威注意到她手上的戒指,闪闪发光的陌生石头,惊讶:“你选到戒指了呀?”
  “嗯!”曲繁漪将手举到他面前:“2.28 克,刚好是我的生日。”
  迟威不着痕迹看她脸,发现与平时没有不同,心里松了一口气:
  “喜欢么?”
  曲繁漪回答:“喜欢啊!这么大一颗。”
  迟威被她逗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在触碰到发丝的那个瞬间,迟威本来放松的表情却又惆怅了起来——
  完蛋,和好了。他又得献身了。
  饭后曲繁漪负责收拾,她将餐具塞进洗碗机,又去厨房拿了湿抹布,将桌子抹上三遍,清水一遍、洗涤剂一遍,再一边清水。最后将盛了鲜花的花瓶挪到餐桌中央。迟威饭后习惯性将自己关进书房里看文献,而曲繁漪则会窝进客房里——她在客房的书桌上堆满了各色各样的文具,每一天晚上,她都会在客房里折腾她的手帐。
  但今晚的迟威无心论文。
  他打开抖音随意翻了几段视频,他平日很少看这些,于是 app 里点进去大部分是系统根据性别“男”刻板印象的推送,屏幕划拉几下,一个个清凉跳舞的妹子光明正大擦边,但擦着擦着,脑子里的画面变了,变成了昨晚的曲繁漪。
  从性缘角度上分析,曲繁漪当然是好看的。白而软,四肢纤细,但却有肉。是俞又扬嘴里的极品身材。当然他始终觉得这不是自己选择曲繁漪的理由。在林珊走后,他择偶的理由非常明确:贤惠,体贴,拿得出手,他要找一个模范妻子,懂得爱自己的女人。
  但至于自己爱不爱曲繁漪,他没有想过。爱在婚姻里是罪恶的,比如他为林珊,付出了一切的爱,最后像条狗一样可怜。
  迟母的话又跟着在耳朵里,胸口一下烦躁起来。他想起昨晚回家时曲繁漪殷切的脸,身为男人,他必须给妻子一个交代。
  最终,他视死如归将手机一放,推门出去。
  曲繁漪正在客房做手账,涂涂抹抹,忽然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差点被吓了一跳,迟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眸子黑漆漆的,直勾勾盯着自己。
  “你……“曲繁漪一脸疑惑,刚开口,就见他冲自己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才到跟前,人就被他拦腰抱起,迟威的吻随之落下,再接着,他身子一歪,两个人一起往身边的沙发床上滚去。
  呼吸是乱的,心口的疑惑一个个升腾起来:怎么了?他疯了?
  迟威的手从腰抚上她的胸口,开始极具效率地解她胸前的扣子,曲繁漪慌忙握住他的手腕,动作暂停。
  她得了空隙,偏开脸,腾出嘴来,问:“你到底怎么了?“
  迟威后移了几尺,一脸诚恳:“我妈今天给我打了电话,催我们早点生孩子。之前是我不对,我想清楚了,这应该是婚后必备的一环,势必要成为我们家的常态。我算了一下,每周我要上三天夜班,今天周二,大后天周五,以后我们定下来,我们先熟悉熟悉,等一个月后正式开始备孕……“
  “……啊?”
  见曲繁漪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满眼无辜,迟威又往后退了退,尽量让自己不要那么尴尬。清了清嗓子,继续对她说自己的想法,“你不是一直希望么?所以,可以的话,你去找一找片子,营造一点氛围。。”
  曲繁漪依然没有反应。
  他清了清嗓子,干脆把心一横,“或者这样,咱干脆都先把衣服脱干净了,一步一步来。”
  说着,他死死盯着曲繁漪,咬紧后槽牙,一颗,一颗解下自己的扣子……
  “等等!”
  .
  锅里的澳龙红了,但没人去夹。
  陈撰一晚上的心情不是很好。手机在兜里,那条“嗯”字发送没过五分钟,他又后悔,可撤回已经来不及了。微信界面打开,毫无动静,心思也跟着游离。
  不回复了?
  真不回了?
  她果然还是比自己心狠。
  莫名其妙的烦闷堵在胸口,和吴语冰的见面没多久就匆匆结束,申请学校的事情打听差不多,吴语冰也看出他心情不佳。
  他开车回家,洗了澡擦干头发,又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手机,信号与 wifi 满格……忽然想起什么,推门从楼道里的那窗户看过去,盛以晴家的灯灭着。
  她不在家。
  好在手机很快有了动静,嗡嗡震动,是他、迟威和俞又扬的三人群,只见迟威艾特自己:“哥,你帮我找找盛以晴,让她打听打听曲繁漪去哪儿了?”
  陈撰一时不懂迟威意思,回了个问号:“?”
  迟威继续:“……一个小时前,曲繁漪离家出走了。”
  不等陈撰回答,俞又扬也跟着冒了出来,发了一段夜店里的视频:只见灯光闪烁里,一群带着口罩的男人跟着节奏热舞,台下的女人尖叫疯狂。他似乎饶有兴致,还加了一句:“我朋友发给我的,说这家新开的夜店,今晚叫了一堆小奶狗来跳舞,有点意思。”
  迟威此刻无心理会,继续道:“反正..请你帮忙问问以晴..@陈撰”
  陈撰难受了一晚上,此刻总算得了借口联系人家,迅速道:“好我马上!”
  然而电话无人接听。心里慌起来:不会出意外吧?
  又在群里说了一句:@迟威,没打通,我多打几个。不是我想打,就是单纯帮你。
  迟威“哈?”了一声。
  俞又扬遭不住冷落,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你们看视频没有?”
  陈撰:@迟威,打了三个,以晴还是没接电话。也不在家。可能是加班了。我马上去她公司找她吧。免得你着急。
  说着拿起外套就起身。
  迟威:没事!我不着急,你别去了。她不声不响走的,估计只是出去散心了。
  陈撰早已走到门口,见了这句话,握门把的手一僵:哦好。
  过了会儿,忍不住又说了句:我还是去找找吧,刚好我去那附近有事…
  总算,俞又扬忍无可忍了:“你俩到底是不是瞎!!我发的视频都不看一眼?”
  “我们对这种淫乱视频不感兴趣..”迟威正色,正在输入。下一秒,只见一张视频截图被俞又扬发到了群里,他甚至贴心用红笔在左下角圈出了两个人影。
  “看清楚了吧?”
  灯红酒绿的环境里,台上是一溜儿穿着宽松衬衫姿态妖娆的男人,台下是一众疯狂女观众,而被圈起来的左下角那个俩人,似乎..真的有点….眼熟?
  这人好像…
  陈撰与迟威沉默了——是我们老婆?
第19章 已婚妇女,自动加入婚姻受害者联盟
  曲繁漪坐在出租车里时心跳很快。她觉得自己真是胆子大了翅膀硬了——
  脑子里依然是半个小时前的画面。迟威一脸视死如归脱掉上衣,见她一动不动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宛如一只受惊的猫。
  尴尬从脚底蔓延,迟威咳了一声,劝她:“你别光看我。你也脱啊。”
  脑子震荡,一片空白。一个可以称之为求生欲的念头在那个瞬间升了起来,她“啊”了一声,下意识阻止:“等等!我去一下洗手间。”
  迟威唔了一声,松开手,看着她出了客房。
  再之后的情节连曲繁漪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她的心脏狂跳着,压抑不住的胃酸上涌,恶心、反胃、想吐。水龙头开地很大,曲繁漪接冷水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再接着她的目光瞄到衣架上自己白天刚换下来的运动服,果断往身上一套。
  迟威依然坐在客房,曲繁漪大概进去了十几分钟,他也是懵的,情绪反应过来,忍不住脚趾抠地,他刚才在干嘛啊?
  再接着他只听大门“嘭”地一声,脑袋里亮出一记问号“?”
  “小漪?”他小心翼翼问了句。
  无人回答。家里死了一般安静。
  她…真的…跑了……啊?
  出租车的风将她吹得清醒了一些,等那股反胃的感觉消失后,曲繁漪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合法丈夫向自己发出性生活邀约,她直接溜了。
  她鼓足勇气才敢看一眼手机——没有未读消息。松一口气,又失落下来,他没来找自己。
  深夜的北京,她不知道去哪里。大学舍友群里的女孩叽叽喳喳约了吃饭,顺带艾特曲繁漪,“人妻是不是不方便出门哦?”“那肯定了!新婚夫妻诶,忙着幸福!”
  她将手机揣进口袋里,深更半夜,能找的人只剩下了一个:“晴姐,现在有时间吗?一起喝酒?”
  好在盛以晴秒回:“喝喝喝喝喝!我刚下班,正不爽,我们野一点!去蹦迪吧!你三里屯等我!”
  工体 OT 楼下 ,盛以晴见到一身运动服的曲繁漪,噗嗤一声:“你穿这个来蹦迪?”
  “出来太着急,我只想透透气。”她瞥她,“别说我,你怎么还背着电脑?”
  “没办法咯。”她怪坦诚,揽住她肩膀往边上走,也没问她什么情况,嘴里就下了结论:“别的不说,肯定是迟威的错!”
  工体北路这个点算是热闹,连辅路堵得严严实实,路边车子挪一步停一步。OT 的招牌挂在头顶,入口当前,两位人妻却怂了。
  说来可耻,曲繁漪和盛以晴活到这个年纪,却都没蹦过迪。甚至在十八岁之前,对于酒吧这两个字,仍心存敬畏,误以为里面充斥着放荡的男女,稍一沾染,便是万劫不复。
  越是乖的女孩,叛逆期越是来得晚一些。
  这会儿正是夜里 9 点半,按理说应该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然而 OT 的电梯里出来,空荡荡的走道,空荡荡的大门,连狗都没有一个,打瞌睡的保安见了两人一脸蒙圈。
  盛以晴颇为自信,将包包往肩膀后一搭:“你好,我们是来消费的。”
  大哥的眸光停留在两人装束与曲繁漪手指璀璨的钻戒上,愣了愣,侧身放行。
  黑漆漆的走道里转了几个弯,周遭贴着各色霓虹灯带,音乐不轻不重,曲繁漪环顾四周,颇为疑惑,“这么大的场子,一个人都没有?衰败了?”
  再往里走一股烟味与酒味,盛以晴与曲繁漪皱着眉头随意找了张卡座坐了,也没人拦着,招呼服务员上酒。
  “确实太安静了…”盛以晴想了想,“等会儿,我问问我闺蜜。她是常客。”
  这么说着拍了照片发给秋恣宁:“你不是常来么?这地咋一个人都没有,平时你说的那些妖艳贱货哪里去了,挪窝了?”
  秋恣宁这个点正窝在家里写稿,一边是酒,一边是烟,家里烟雾缭绕鬼屋一样,见了微信,差点吐血,半天才憋出一句:“盛以晴,9 点蹦迪啊?你太他妈绝了!妖艳贱货这会儿都还没醒呢!谁这么不靠谱把你这个点骗来?”
  “……我带我一闺蜜来的。我们俩,已婚妇女,婚姻受害者联盟。”
  秋恣宁用脚都能想到这俩优雅人妻坐在 OT 里格格不入的窝囊样,一脸无奈:“你俩先出来,我知道一个地儿特别好,今晚全是鲜肉!适合你们这种人妻,我来找你们。”
  秋恣宁赶到 cubic 的时候刚过 11 点,场子多少热起来了一些。她一身瑜伽上衣搭配鲨鱼裤、运动鞋,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杯。
  一个小时前,她火速委托熟悉的销售给这两位爷订了卡座,总算将两只小菜鸡安顿下来。
  盛以晴这会儿几杯红牛兑着野格下肚,嗨了起来。见了秋恣宁这一身,打趣:“不是吧,你也走错片场了?”
  “我走错片场?大姐你看看你这穿的啥?你这一身坐在这里不像来玩的,倒像来抓奸的。”说到这里,秋恣宁这才意识到卡座上只有一个人,探着脖子问:“你不说还有一人妻么?怎么就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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