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深——also【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28 17:16:42

  “嘶,放开!”
  那人低声骂着,声音也模模糊糊的。
  看她仍咬着,那声音被迫缓和叫了声“袖袖,放开”。
  袖你个鬼。
  她好像非得咬下一块肉来。
  “你放肆!”
  ……这个话。
  她松口了。
  看着黑衣人消失在酒楼外,秦宛站在窗前看到对面楼顶上踏着瓦的姜笙收手回身,正对上他的眼睛。
  赵钦明把崔岫云带走了,姜笙反倒一个人进了酒楼找到秦宛。
  “那箱子的银票地契是什么意思?”她开门见山问。
  “说了,报恩啊。”是赔罪。
  秦宛尽量挽上笑意。
  “那看起来秦老爷的家财比我想象得多得多,”她轻笑一声,猛地拔出剑将利刃放在他肩上,“说,到底为什么?”
  她不懂缘由,但她心底因此产生了太多恐惧惧怕。
  秦宛看着咫尺的利刃笑:“杀吧,反正殿下和你,也没想让我活着走出京城。”
  “你知道了?”她剑身微侧。
  “嗯,”秦宛有气无力答道,又转身笑,“不过我这将死之人还有一句好言要劝,真为了姜氏门庭,早日离开太子,不要牵扯进皇位之争才是正道。”
  姜笙扬首:“因为宋家就是这般败落的吗?”
  原来她也知道了。
  “那你知道殿下为何非要我死吗?”秦宛问。
  “不知道,也不必知道,”姜笙收了剑,“东西早日拿走,我不想跟你有牵扯。”说完转身离去。
  秦宛拿起赵钦明留在桌上的丹书铁券,苦涩笑着。
  宋家是开国大将,只是从前储位之争时,宋家帮扶了另一位皇子,与当今圣上敌对。
  秦宛那时只有三四岁,记不清了,后来只听说,是庄献皇后和博远侯苏协这姐弟做了手脚陷害他们,害得他爹为了活命不得不投靠大姚国。
  但在大姚也不过三四年,因为大姚朝廷里的排外风尚,他们家再次一败涂地,家破人亡,只有他逃了出去成了孤儿。
  尽是冤孽账。
  姜府。
  赵钦明靠在崔岫云床边,她还没醒来。半梦半醒时,仿佛有一双手轻柔游走在他的腰间,如同不久前她在酒楼前给他整理衣服时的样子。
  “殿下。”
  带着挑衅意味的唤声似乎就在耳边,他皱起了眉,从梦境里抽离。
  他睁眼,头不小心向下栽了一下,柔软灼热的触碰与呼吸,从脸颊边擦过。
  她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本来凑近想看他是真睡还是假睡,他忽然醒来,双唇就蹭过了他的脸颊。
  一时呼吸相近,两相垂眸不语。
  “躺下,”他把她按回了床上,冷声问,“今日那人为何要带你走?”
  “嗯……”崔岫云犹豫了一下,异常坚定,“他见色起意。”
第23章 转性
  “就你?”赵钦明挑眉。
  ……
  崔岫云气得牙痒,憋着一口气:“他们想绑我威胁你而已,不是想带我走。那殿下方才去问到什么了?”
  “起来把药喝了,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天亮了就可以回宫。”他道。
  这就赶她回去了?
  现下看来,不管是秦宛一方,还是赵钦明一方,都不知道宁瀛还没死,那这事的转机就全在这儿了……
  “怎么不喝?”他看她在发愣。
  她抿着唇端着碗:“冷了。”
  “冷了也是药。”
  凶什么。
  她一口口勉强咽下去,又苦又凉的,舌头难受。
  “明日我必须回宫吗?”她问。
  “嗯。”
  “那邱邱能多留两天吗,明日是五月灯节,敬瘟神驱瘟疫,有花灯游街,她没见过,昨日就同我说想看。”
  赵钦明看她表情难看,把剩下半碗药抽走:“姜笙愿意留下她就行,尚宫那边你自己去交代。那小丫头人呢,这会儿都没看到。”
  “我让她去我堂兄家帮我拿衣服了,诶我的药……”
  “给你热。”
  她窝在床上,摸了摸后颈浅浅笑着。
  等到崔岫云睡下,赵钦明走过院庭看到姜遥的房间还点着灯时,立在院子里半炷香的时间,终于走了上去。
  崔岫云醒后打算午后再回宫,购置一些小礼物,先送姜府,也好送给尚宫局里的人。
  只是她才买完一些东西回姜府,就看到姜笙跪在前院,不常出屋的姜老夫人正在训斥她。
  她放下东西走近,便听到姜母呵斥着:“这样的风声传出去,谁挂得住这脸面?”
  “娘,这些没由来的闲话咱们也管不了……”姜笙柔声辩解着。
  “那总是要解决的,你说,如今怎么办?”姜母气都喘不匀问。
  姜笙低下头想了一阵说:“过阵子,我应该会离京,到时候……”
  “不用这么麻烦。”
  男声传来,崔岫云回头,见姜遥尽力掩饰着步伐的不齐走来,他走到姜笙面前,看了她一眼后说:“我娶妻,一切就都平息了。”
  姜笙霎时抬首望他,双拳紧握。
  崔岫云大抵明白是什么风声了。
  再问起仆人时,说是今早有姜笙的同僚传闲话,说起她和自家小叔都这般年纪还未婚嫁,恐怕是有什么不明不白的。
  姜笙气不过跟人争执起来,出手伤了人,谁料那家人在崔岫云出门的时候上门来找事,这才让老夫人生了气。
  姜笙看到崔岫云,后者欲言又止后才道:“不是我传的闲话。”她早已看得出来,只是一直未言明。
  姜笙破涕为笑:“嗯,我信。我又不是殿下,你不必这么想。”
  只是这件事上,崔岫云也没什么可劝姜笙的,如何是个办法,她们心知肚明。
  回宫整理东西的时候,崔岫云正擦着房间里的桌子就见尚宫走了进来。
  “尚宫。”她忙上去行礼。
  “起身吧,这段日子在外头辛苦了。”尚宫点头。
  “无碍的,尚宫找我何事?”
  尚宫露出难为情的样子,垂首说:“今晚城里有灯会,我半月前答应了长公主去她府上赏灯,但前两日宫中多了些安排,要我留在宫中……”
  崔岫云心领神会笑:“没事,下臣……下臣可以代您在宫中值守,这几天在外头也看腻了。”
  本来答应了邱邱晚上偷偷溜出去找她的,如今只能叫人送信让小姑娘自己玩儿了。
  “那便好,你做事妥帖我才敢把事情交给你,倒也……不是值守的事。”尚宫淡淡笑起来,将手中文书递给她。
  她狐疑地打开文书,表情微妙起来。
  夜里,东宫。
  早该熄灯歇息的时候,赵钦明在书房窗口看着人从宫门前鱼贯而入,一排灯笼晃得他眼睛痛。
  “殿下。”身旁内侍提醒。
  “我……本宫……”他又回首,又转了回去,来回三四次。
  内侍笑:“殿下莫急。”
  “你哪儿看出来本宫急?”他语气重了些。
  内侍怯怯笑:“这毕竟预备给殿下选妃了,有此安排是必须的,若不是殿下从前老是在外面,也早该有了。”
  好说歹说,皇帝还是嘱咐人给他筹备选妃的事了。
  “殿下,去吧,人已经到了。”内侍说。
  他沉下气,一脸严肃往寝殿去,站在两侧的宫人喊道:“殿下临。”
  屋内的灯光顿时昏暗了许多,内侍从外面把门关上。
  静谧许久,他慢慢往床边走,绕过第一层屏风的时候,他满心烦躁时听到地上一团黑影处传来:“拜见殿下。”
  这声音……
  他退后两步,微弱灯光下是崔岫云眨巴着眼笑看向他。
  “你,你在这儿干什么?”他皱眉,说话都结巴起来。
  她起身拿起放在一旁桌上的竹简和笔,指了指第二层屏风之后的床:“臣崔岫云,奉命监看,要回报陛下,录入尚宫局档的。”
  “出去!”他低声斥道。
  “殿下初试房事,按宫中规矩就是要记的,臣之职责,殿下不能赶我。”她恭敬答道。
  “你非得在这儿看是吗?”
  “是。”她眨眼。
  赵钦明连说了两个“好”字,瞪她一眼后走向了床边。
  她多点上一盏灯,屏风后床上躺着的人仍旧安安静静的,只是多了一个坐到床边的身影。
  坐着的身影轻拉解开腰带挂在床边,她咬着笔杆,磨得牙疼。
  “啪嗒”。
  解衣带的手一顿,看向屏风后掉了笔在地上摸索的人影。
  他将外衫匆匆扔在地上,手抚上床上女子的头发。
  “咳咳”。
  崔岫云忍不住咳了两声跪下:“请殿下恕罪。”
  里头的人没有搭理她的意思,烛火摇晃让那人影都模糊起来,风停后烛火稳当,重新清晰起来的人影已经俯下身与床上人交叠,似乎已经在亲吻。
  心头泛起酸涩,她拿着手中的灯。
  她放下笔,想要踩在凳子上去点高处的帘子。
  凳子摇摇晃晃的,她伸长了去接触那帘子,却听到身后一声“你在干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锁着腰拉下了凳子。
  她紧紧拿着烛,烛光映着他的眸子,呼吸轻易交缠,二人抱在一处。
  “殿下……兴致不高啊。”她眼神望了望屏风那头。
  “你再多折腾两下,谁有兴致?”他冷眼。
  “殿下早说有这一出,我晚回来一天不就好了,免得扰了您的兴致。殿下还是快回去吧,你不折腾完,我也走不了。我还嫌你耽误我看灯了呢。”她推开他,拿着笔又咬起了笔杆。
  他看了眼房里的更漏:“你把东西写好,让他们把人抬出去就行。”
  崔岫云皱眉,头探出屏风,发现他们俩在这儿说话,里面的人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你把人弄晕了?”她问。
  “小点声。”他翻白眼。
  她垂头丧气又带着怒气的脸色总算散去,又装作为难的样子看自己手里的竹简:“那这我要怎么写啊……”
  “那是你的事。”
  “我是在想,这时间上要写多长,若只是此时就结束……”
  她又开始算计了,赵钦明不解:“怎么了?”
  “唔……有点儿短了,有碍殿下名声。”她低声嘟囔。
  ……
  “崔岫云。”
  “臣在。”
  他猛地凑上前想吓她,却不料她抬头慢了一步,未曾躲闪,两人的鼻尖戳在了一处。
  房间里,赵钦明松了手,两人背身站着,等着时间过去。
  “你还想看灯吗?”他忽而问。
  她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赵钦明说什么她都“嗯”着。
  过了一阵,算着时间差不离了,崔岫云才打开门,让人把床上的女子带走。
  随后她行礼退下,把记好的竹简交给尚宫局的人。
  走在回住处的廊道上,现下除了巡逻的禁军也没什么人了。
  她神游天外,想着方才的事。
  原本以为她真的可以毫不在意的,但只是透过屏风看到他和别人亲近,就已经忍不住了。
  情之一字,她果然还是掌控得不好。
  一股力猛然将她拉到阴暗巷道里,她才想大叫,闻到了片刻前感受到的最浓郁的味道。
  “你在这儿干嘛?”她看着突然出现的赵钦明。
  “出宫,看灯。”他抓上她手腕。
  “这会儿?宫门关了。”
  “今日宫门亥时才关,走了。”
  每至大肆宴请时刻,为了宫中官员进出便利,宫门关闭时间延长不少。
  藏在赵钦明的马车里出宫,到了宫外时,街道上早已萧索许多。
  最大的花灯已经走过了长街,人流也散去了一半。
  崔岫云看近处的商铺摊贩上都没剩几盏好看的灯,砸吧着嘴,回身的时候却不见了赵钦明。
  她闻声去找,看到他和另一个男子在争抢买一个花灯,两人倒都是体面人,只管着越来越高叫价,她听得心头一紧。
  “不买了。”她拖着赵钦明走,后者神情难看,显然不服气。
  “钱多难受得慌啊。”她抱着他的手臂不许他回头。
  “不是你想要吗?”
  “看看就好,买了也没用。”
  她终于拽不动他,反倒被他拽得踉跄。
  “那去别处看。”
  “哎,你慢点儿。”
  崔岫云上气不接下气跟着他上了城中高楼,这高楼上人还不少,从此处望去,满城灯火星星点点,人流如织,地上星河一般。
  她盯着城中灯火许久,才想起来看向赵钦明,嘴角噙笑:“殿下今天,不太一样。”
  “怎么了?”他望向她,异常温和。
  “很好。”
  她喃喃着,忽而低眸小声:“像是在给我送断头饭。”
  “轰”的一声,早该结束的烟花不知为何又绽在空中,盖住了她的声音。
  嘶,脖子凉嗖嗖的。
第24章 罪名
  已经到了人群要散去时,城中游湖上,一艘艘游船里的弹琴欢笑声倒是更浓烈。
  还停靠在湖边的一艘游船上,秦宛坐在外侧看着湖面上一道道水纹,波光粼粼绵绵不断。
  姜笙进船的时候就见他趴在窗边闲适样子,上前坐下说:“你请我来做什么?”
  他神游天外,这才意识到有人来了,回头笑:“听说姜府有些麻烦。”
  “与你无关。”姜笙有些气恼这人谈起此事的语气,他会知道今天白日发生了什么,她不奇怪。
  “姜将军莫急,我是人之将死,做点善事,免得到了阎王爷那里直接下拔舌地狱了。今日我邀你同游,你也来了,想来你也心知,这消息传出去,才会少一些谈论您与您叔叔的流言。”
  姜笙从赵钦明那儿知道秦宛这些天的一举一动是为何了,反倒生出几分不解:“你都知道我们要你的命了。”
  “我罪有应得嘛。”他坦然笑。
  姜笙皱着眉看向他,只觉得这人真是奇怪。
  “我也是来老话再言的,姜将军还是不肯离开太子吗?当我是前车之鉴也好,我想姜将军也想得明白这道理的。”秦宛再提起。
  姜笙敛眸点头:“我明白。”
  “那为何不退一步呢?”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何,但我父亲尚在时,就总是嘱咐我往后要尽力帮扶太子殿下,我问缘由,他也不提。所以殿下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理,但往后他助力更多,我也得空谋算自己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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