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予深没什么笑意勾了勾唇,“既然这样…”
嗓子突然一阵发紧,他咳了几声,随即,把剩下的话说完,“让你们关总来跟我谈。”
说完,利落转身。
程以棠的视线一直追随他的背影,那处的血印似乎更深了。
手臂摆动间,指缝也露出刺目的鲜红。
想别开过,想不管不顾,可是…可是她做不到。
“简予深!”
她迈开腿,追上他的步伐。
喊的是简予深,不是简总。
简予深顿住脚步,脸色不再沉冷,但没开口,而是用黑沉的眼眸锁着她。
“去医院,行吗?”
“什么身份?”
程以棠:“……”
都这个时候还问这种无聊的问题,疼死算了。
别扭说出自己的名字,“程以棠,行不?”
简予深眼尾微扬,心情明显变好,“下次说糖糖我更愿意。”
……
车轮扎过满地摇晃的日光径直开向医院。
半路,程以棠接到总监电话,问她是不是跟简总在一起。
程以棠嗯了声,“一会到医院。”
总监:“我现在放你假,这段时间把简总照顾好。”
程以棠:“…好。”
电话将将挂断,就听到他说:“希望你别言而无信。”
“嗯?”
简予深感觉这姑娘有和稀泥的架势,“你们总监让你把我照顾到痊愈。”
程以棠:“……”
耳朵真尖。
一刻钟后,汽车平稳的在一家私立医院门口停下。
于特助提前去过电话,简予深一进来就安排到高级病房。
伤口很深,缝了十多针,除此之外,肩胛骨处有很大范围的肤色被青紫替代。
程以棠看得心惊肉跳,也一阵后怕,如果没有简予深,她估计自己现在不是躺在医院,很有可能是太平间...
没过一会儿,院长过来了,嘘寒问暖。
没办法,谁让这家医院有简氏的股份。
病房彻底安静是十分钟后。
简予深扭头喊了声站那发呆的小刺猬,“糖糖。”
一声没应。
他又喊了声。
程以棠茫然眨眼,“怎么了?”
简予深:“帮我回家拿点换洗衣服,书房的电脑也拿过来。”
这语气,不知道是以为交待妻子。
程以棠看向旁边的于特助,“让你助理去吧,我…我不熟。”
也不合适。
简予深盯着她,“你不熟?”
程以棠:“……”
于特助赶紧出声,“简总,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撂下话,以最快的速度消失病房。
程以棠:“……”
男人拍了下她的手背,温柔又强硬地命令,“去吧。”
……
傍晚,汽车在余晖里缓缓驶入海棠湾。
大概提前得到消息,远远的便看到管家和阿姨已经站在庭院。
待她一推开车门,两人就上前。
“以棠。”
程以棠的鼻子一酸,“刘叔,张婶。”
那段时间他们一直照顾她的起居,并没有见不得光的身份而看轻,对她是极好的。
刘叔重重点头,“可把你盼回来了。”
程以棠嘴角的弧度凝了几分,误会了。
张婶笑眯眯地带着她进屋,“你先上楼,我给你盛奶茶去。”
“不用。”
话音落地前,她已经转过身。
张婶脚步未停,带着笑的嗓音传到耳边,“你去给先生收拾衣物。”
程以棠有些愣然地望着旋转楼梯,恍惚间,她像看到22岁的程以棠。
光着脚一蹦一跳从楼梯往下跃,待还有三四格时,让他站那接住她。
男人一脸无奈,“几岁了?”
她眨眼,学着小孩的语调,“五岁,叔叔抱~”
他揪住她耳朵,让她好好说话。
她偏作对,在他怀里说了些自己都听不懂的鸟语。
后果自然是被他揉拧一番。
第33章 除了脾气见长,良心也快没了
程以棠拢了拢神,移步二楼。
主卧门是开着的,踏入的那一秒埋在记忆里那些画面猝不及防地涌现眼前。
目光不受控制瞟向摆放正中间那张大床。
这张床,让她从女孩变成女人。
后来,她又将这张床霸占了三分之二。
再后来,夜夜被他圈在怀里。
起初,觉得哪哪都不舒服,不自觉间,习惯他的气息。
甚至贪恋。
程以棠赶紧打住荒唐的回忆,径直步入衣帽间,倏尔,视线像被什么勾住,在一水儿黑白灰的颜色里看到了几抹鲜艳,格格不入,却又合理存在。
但现在确实不合适了。
背后有脚步声逼近。
“以棠。”
张婶端着玫瑰奶茶过来了,“尝尝味道有没有变。”
程以棠:“谢谢。”
从她手里接走,浅浅地抿了口,“很好喝。”
听言,张婶脸上笑得皱纹都多两道,“以后经常给你做。”
这话,程以棠不知道怎么接。
张婶从内格拿出行李袋,一边收拾换洗衣物,一边絮叨着,“你走后先生也搬出去了,他怕我跟老刘没地去便让我们守在这。这几年先生偶尔过来住,不过每次都喝得醉醺醺…”
隔了稍许,又续着说:“两个月前他突然同我跟老刘说,以后就住这边了。”
话到这儿,笑了起来,“我猜着是不是你回来了,我跟老刘等啊等,终于在把你给盼回来了。”
程以棠一句话都没接,在沉默中把碗奶茶喝完,到最后,她却忘了自己喝的是什么,直到瞥见杯底一片玫瑰花瓣才反应过来。
张婶把拾好的行李袋给她,“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到医院?”
程以棠:“电脑。”
她凭着抹不掉的记忆来到书房,靠近门口的这张书桌只摆了几本书,他的电脑以及资料全堆在对面那张书桌上。
回忆就这样扑面而来。
搬进来的第二个月,就提了个无理要求。
一蹦一跳跑到他跟前,“简予深,我要用这张桌子办公。”
男人从一堆文件里抬起脑袋,“工作都没有办什么公?”
她感觉自己被鄙视了,往桌上一坐,不高兴地踢踢他腿弯,“学习不行吗?我要考研。”
他似乎对她为什么换位置没搞懂,“对面那张书桌就不能学?非得我这张?”
她歪着脑袋一笑,“因为离得近呀。”
然后又强词夺理,“别小看这一秒时间,多一秒我就多能学个知识点,到时候干倒一票人。”
最后,他也笑了,不过是无语的。
妥协般将自己的东西挪到对面。
程以棠还记得当时他揶揄了一句,“我看看你到时候的薪资是月入,还是年收。”
现在想起,那时候的她是多么幼稚。
将电脑装入电脑包,直奔楼下。
张婶拎着食盒跟着她一起走出,“想吃什么就给我打个电话,我提前做好给你们送过t去。”
程以棠不想两个老人家误会太深,拉住她的手,“张婶,我跟简——”
张婶摆摆手,“快走吧,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显然不想听她说。
“张婶。”
程以棠用带着点撒娇喊了声她,“你让我把话说完嘛。”
张婶还是不想听,“我等着你跟先生一起回来。”
说完,拽着老刘就往里屋走。
程以棠只好作罢,总会有机会说清楚的。
汽车发动声传到客厅,两人驻足转身,透过窗户望着渐行渐远的车辆。
“老刘,你说以棠还愿不愿意回来?”
刘叔不知道,以对先生的了解,“应该能把她哄回来。”
那段时间,先生对以棠的疼爱,他们都看在眼里。
……
程以棠在夕阳落山之前到的医院。
高级病房讲究是就是一个字,静。
她轻轻推开门,入目是一道修长的背影,肩膀宽阔,他正在那电话。
随着走近听到他说:“你不用过来,糖糖在。”
程以棠:“……”
推门声传到简予深耳朵,他侧眸,“挂了。”
程以棠把行李和电脑包放在沙发上,旋即,移步餐桌,打开保温盒,将晚餐一一拿出。
摆好后,坐到另一边,“吃完喊我。”
简予深:“你不吃?”
程以棠:“一会回家吃。”
简予深淡淡瞅着她,“你走了谁照顾我?”
程以棠:“?”
她讲道理,“这里有看护,我在没多大作用。”
听言,简予深脚跟一转,特意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就你,我不习惯别人。”
很有必要添了一句,“照顾你救命恩人不过分吧?”
不过分,简直太合情合理了,甚至找不到借口拒绝。
即便这样,程以棠还是找了个由头,“明天吧,我没带衣服。”
简予深指了指旁边的LOGO袋,“秘书准备好了。”
程以棠无语了,挤了个假笑,“简总想得可真周到。”
简予深下巴往餐桌方向一努,“过去。”
程以棠:“我不饿。”
简予深觑她,“谁喊你吃了?我是让你喂我。”
程以棠不由扫向他患肢,好像是右边,视线往下,前几天他伤到的那只手也是右手,此时,只有一条长长的伤疤,结痂了。
带着商量,“要不你用左手?”
可惜某人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喂。”
程以棠只能折回餐桌旁。
“你爱吃什么?”
简予深被这一句下意识的实话给气到了,“你不知道?”
第34章 势必要得到她
程以棠是真不知道,除了酸和辣,再就是鸡蛋过敏,哦,还不怎么喜欢甜。
其他一概不知。
不过,眼前这几道菜他应该爱吃的,不然张婶不会做。
第一筷子夹了片滑鱼递到他嘴边,谁知,他竟不张口。
“?”
简予深不冷不热瞥她一眼,“我不爱吃鱼,鱼是张婶给你做的。”
程以棠:“……”
生硬的把鱼放回餐盘,换成花菜,这下应该不会出错了。
结果,某人又来了句,“蔬菜我最讨厌的就是花菜。”
“……”
笼统这么低的概率,全被她碰上了。
简予深凉凉一笑,“挺好,这几年除了脾气见长,良心也快没了。”
“你爱吃什么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倒好,把我忘得干干净净。”
程以棠想说,她是压根就不知道。
无意识嘟囔,“都已经是前任了,忘记不很正常?”
简予深:“……”
他故作没听见,“你说什么?”
程以棠知道这男人疯魔的程度,识时务,“没。”
夹了块虾仁递到嘴边,怕再次夹错,提前找了个说辞,“别挑食,对伤口好。”
这一次,他张口了。
既然喂饭,就免不了对视。
一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有点扛不住,男人眸光深邃,即便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看着也扛不住。
再一次提议,“你用左手慢慢吃?”
简予深也不是不好说话,“除非你陪我。”
程以棠犹豫两秒,选择后者。
太安静也不好,说起她想问,一直没好意思问的问题,“小二哈去哪了?”
“二哈?”
简予深唇漫着点笑,“你是说糖糖?”
程以棠不是怀疑,肯定他故意的,暗暗瞪了他一眼。
简予深唇角轻勾,心情颇好,“在海棠湾,回家没看见?”
程以棠嘴角一抽,回什么家,又不是她的家。
措辞谨慎,“没在你别墅看见。”
简予深瞅她小两秒,偏回脑袋低笑一声,“估计在睡觉,跟你一样,懒。”
程以棠不服,“我怎么懒了?”
隔了一秒,才听到男人悠悠开口:“同我换办公桌不是因为不想多走一步路?”
听言,她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原来当初他看出她的小伎俩。
其实更多的是恃宠而骄。
男人的声音又传来,“没误会吧?”
“什么?”
“衣帽间是你的衣服。”
默了默,程以棠含糊地哦了声。
简予深可不打算这么潦草,“哦是什么意思?”
程以棠不想搭理他了,放下筷子,“我吃完了,你慢慢吃。”
“吃完就喂我。”
“……”
能屈能伸,“好像没吃饱,我再喝点汤。”
程以棠重新坐下。
刚拿起汤勺,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她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男人。
快到不存在的一瞥,但简予深还是捕捉到了,不着痕迹的放慢咀嚼,听着她讲电话。
“在外面…不用…真不用…”
电话那头似乎不见不罢休,又听到她说:“我今晚不回去。”
他大概猜到是谁,胳膊一伸,径直拿走她的电话。
“诶!你干嘛!”
程以棠正要让简淮赶紧回去,手中一空。
简予深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摁住她,极快地扫了眼屏幕后放置耳边,简淮没有透视眼,自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自顾自地在那说:“什么干嘛不干嘛,快点,把汤送给你我就走。”
话落下一秒,一道不属于以棠的声音闯入耳边,“糖糖已经在我这吃了。”
根本不用自报家门,光凭声音就已经得知对方是谁。
脸色顿沉,“这么客气?下次我跟以棠请你吃饭,说个地点,就不麻烦你送我女朋友回来。”
简予深嘴角扯了个弧度,“女朋友?”
嗓音缠绕着些低笑,像是漫不经心的嘲弄,“看来做梦还没醒。”
简淮颊边肌肉鼓动,“谁没醒?”
从烟盒倒出一支烟,打火机一响,淡淡的白雾随着声音飘起,“你这么抢别人女朋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