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自己以后，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不过他还没走上台阶，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不是沈二少爷吗？”
他扭头看向跟他一样刚下车的年轻男人，他记得他好像是俞家公子俞龙？
“晚上好呀。”俞龙主动走向沈静问候他道。
“晚上好。”沈静的语气听着有些冷淡，他知道俞龙现在是沈氏的大股东，但他不知道俞龙为什么大晚上来这。
“沈二少爷是来找沈小姐的么？”俞龙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女式提包，试探地问。
他微微点头算作回答。
“可惜沈二少爷要白跑一趟了。”俞龙轻叹一声，“沈小姐今晚不会回来了。”
闻言，他沉下眸色：“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是在我面前被带走的。”
“被谁？”
“还有谁？”俞龙轻哼一声，“除了那个男人，还有谁能从我这儿带走沈小姐？”
“楚烨。”
沈静念出那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你还不知道吧？”俞龙故意把楚烨想要和沈月合作的事告诉了沈静，“我之所以收购沈氏股票，就是因为楚总一开始承诺我，他会和沈氏合作进军内地市场。”
“楚烨要和沈氏合作？”他眉宇紧锁地重复他的话。
“看来沈二少爷真的不知道。”俞龙状似遗憾地上前拍了拍楚烨的肩膀，别有深意地开口，“我猜沈二少爷和楚总私下有过什么交易吧？如果有，我必须提醒你，可别被楚总那张笑脸欺骗。”
“……”
“好了，沈小姐今晚不回来的消息我带到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休息了，晚安，沈二少爷，祝你有一个好梦。”
说完这句话，俞龙便转身往自己的车走去。
沈静今晚能不能有一个好梦他不晓得，但他今晚大概能有一个好梦。既然楚烨骂他脏，那他就脏给他看。
瞥了一眼仍站在原地的沈静，俞龙冷笑着勾了勾唇，然后伸手拉开车门上了车。
***
沈月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被楚烨搂入怀中。
长指温柔地梳过她的发丝，他坐在她身后环抱着她。
“为什么……”她喃喃地出声。
“什么为什么？”他轻轻地问。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梦里……”
他握着她的手，贴上他的唇，他用唇细细摩挲着她的手背，微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因为我是你合法的丈夫。”
“可我们离婚了。”
即便是在梦里，她依然记得这件事。
“所以呢？”
他扣着她的十指，轻声问她。
“所以不要像这样碰我……”她的声音里流露着气愤与委屈。
“好。”他温柔地答应她，然后便松开了手。
“你……”
她侧过身看向干脆放手的他，心底并没有一丝高兴，她讨厌他，讨厌他假装的温柔，讨厌他曾经的欺骗，讨厌他现在还若无其事地她施加影响。
“你明明就是一个坏蛋。”她自然而然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为什么要装好人？”
听到她的话，他微微错愕地眯了眯眸子，接着将手伸向了她。
长指勾住她的一缕秀发，他又如往常般温和地笑了：“不装成好人，我怎么接近你？”
“你装作好人就为了接近我？”
“不然呢？”他盯着她迷蒙的双眼，嗓音变得有些沙哑，“我稍微靠近你，你就会逃跑。”
“我才不会逃跑。”她强调地说，“无论你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我都做好准备面对你了。”
“是吗？”他俯身靠近她，露出稍许捉弄人的表情，“那如果我告诉你，你现在不是在梦里呢？”
“那也……”她忽然愣住，刚刚他说“现在不是梦”？
假如不是梦，那就意味着他是现实的。
“这不是梦？”她仍有难以相信地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虽然我知道你希望这是梦，但很可惜。”他抬起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我们都醒着呢，沈.小.姐。”
他喊她沈小姐，如此生分的称呼。在片刻的惊讶之后，沈月发现自己在意的居然不是和楚烨之间的距离，而是他对她的称呼。
“这是哪儿？”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房间里。
“楚家大宅。”他望着坐起身的她，贴心地提醒她，“我们新婚那一晚在这儿住过。”
她想起来了。
六年前，她确实和他在这里住过。
不过她情愿自己没想起来那些画面。
“我…为什么会在这？”她压下脑海里与他共枕的回忆，颤着声问他。
“你喝醉了。”他神情自若地开口，“所以我带你回来醒酒。”
“只是这样吗？”
“你希望我们做点儿别的？”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不是的……”她摇晃着下了床，却因为腿软而在触地刹那间跌坐到了地毯上。
“你呀。”他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状似无奈地轻叹道，“总是这么勉强自己。”
“你以为我愿意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我只想照顾我大哥沈安，替他把这个家撑起来。”
“又是沈安……”他低低地呢喃。
“你说什么？”她没听清地抬头看向他。
“没什么，我以为你现在想的应该是我。”他贴近她的耳边，轻吐气息，“因为只有我能帮你救沈氏。”
她握紧自己的手，侧头迎向他深幽的目光：“所以你要帮我吗？”
“那得看你的表现。”他意味深长道。
“如果你要我做那种事，那就当我没来找过你……”
她推开他想走，而他丝毫没有阻拦她的意思。直到她握住卧室的门把手，他才淡淡地开口：“你对你沈安的感情就只到这种程度么？”
“你没资格质疑我和我沈安的感情。”她停下脚步，掉头望向他，“你根本不了解我今晚下了多大决心来找你。”
如果有的选，她绝不会靠近他半步，更别说找他谈合作。
“我是不了解。”他赞同她似的点点头，接着又话锋一转，“我只了解刚刚躺在我怀里的女人，口口声声说她不会逃跑。”
“是，我不会逃跑。”她看着仍站在床前的他，“但这不代表我就要听你的话。”
“你搞错了，我没要你听我的话。”他微笑地纠正她，“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留下来。”
“不可能……”
她拒绝的话音未落，就看到他解开衬衫的纽扣。
“你在做什么……”
“脱衣服。”他答得好无辜。
“我知道你在脱衣服，我是问你为什么脱衣服……”
“引诱你。”他笑得就更无辜了。
“你…你快把衣服穿上！”
她撇过脸，不去看已经解开衬衫露出胸膛的他。
“这是很公平的交易。”
“什么交易？”
她头也不抬地问。
“我愿意和你合作投资内地市场，但附加条件是你必须收下我。”他优雅地迈开步子走向她。
“收下你？”她忍不住抬起脸，看向已经走到她面前的男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就要我收下你……”
“嗯，我会向你证明我有多‘好’。”他伸出一只手按住门，将她困在他和门之间，强调似的低声道，“就和从前一样‘好’。”
见他神色自如地说出这种话，她又气又觉得好笑：“我不需要你的证明，我也不想知道你好不好。”
“连钱也不想要吗？”他好似十分清楚她的投资计划还有沈氏的财务状况，“我会在两亿基础上再加投十个亿，助你开拓内地市场。”
“……”
她必须承认他开出的十二亿价码，比他这个人对她的诱惑大多了。
“十二亿再加上我自己。”他用另一只手把玩着她的秀发，“我说过这是很公平的交易。”
“你要把你自己给我？”她双眸里透着难以置信。
“没错。”他笑眯眯地说。
她刻意吓唬他：“也许我会把你当狗使唤。”
“如果主人是你，我很乐意被你差遣。”他松开她秀发，侧脸咬着她耳朵道，“当然除了使唤我以外，你还可以对我做更多事。”
“那就现在向我跪下。”她其实只是随便说说，她不认为楚烨真的会跪下，她觉得他还是在演戏哄她，骗她上钩罢了。
可令沈月没想到的是，楚烨真的在她面前双膝跪了下去。
这和当年他向她求婚时的单膝下跪完全不同。
因他举动而惊讶的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她已经分不清现在是梦还是现实了，直至他温润的嗓音将她从混乱中唤了回来。
“因为我想。”
简简单单四个字，仿佛不需要过多解释，即使他此刻跪在地上，可他游刃有余的模样教她明白这个男人仍然是那条危险又狡猾的蛇。
但她说过无论他是什么东西，她都不会逃跑了。
“很好。”
她朝他递出手。
“我接受你的交易。”
他仰望着她，伸手握住她递来的手，就像过去不曾和她有过任何不快地微微一笑。
“祝我们合作愉快，沈小姐。”
***
晚归的叶依兰还没走近楚家大宅就望见楚烨卧室的灯灭了。
她若有所思地走上台阶，然后遇见了抱着娃娃等她的丈夫，楚轩。
“阿兰你回来了。”楚轩一见她回来就高兴地奔向她。
“嗯，我回来了。”叶依兰一边说一边轻轻摸了摸楚轩的头，“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我…我找不到阿阳了，我想问你有没有看到它。”楚轩好似才想起重要的事般，着急地问道。
“我知道阿阳在哪里，不过你得先告诉我，阿烨今晚是一个人回来的吗？”
“不是。”楚轩摇摇头，老实地报告，“他带着阿月一起回来的。”
听完楚轩的话，叶依兰黯了黯眸光，看来她安插的眼线没有胡说八道，楚烨今晚确实带着沈月从宴会上离开。
但他为什么不把沈月带回他的别墅，而是带到这里？她沉吟道。
难不成他就想让她知道他带沈月回来么？
“阿兰阿兰。”楚轩扯了扯她的衣袖，“你还没告诉我，阿阳在哪儿？”
“阿阳在我那儿，我需要借它用几天，你愿意借给我吗？”她耐心地征求他的意见。
“我愿意，但阿兰为什么需要阿阳，它好丑的说。”他之前买下阿阳，是因为万圣节可以戴着它装鬼吓人玩。
叶依兰看了一眼楼上，像自言自语又像在回答楚轩。
“因为我也很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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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冤家
这一晚沈月的心境和过去六年，还有六年前相比，有了很大的不同。
该怎么说呢，她好像挣脱开了身上那一道道看不见的枷锁。
她变得更自由也更成熟了，而作为改变的代价，她很清楚自己不再像从前那般单纯了。
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她心里明白昨晚的一切不是酒精作祟，她是在分析权衡过利害之后接受了他的交易。
“我今晚会留下来，但我不会和你做那种事。”
昨晚的她看着他起身，那张完美的俊颜始终挂着那副叫人探不出虚实的笑。
“你先泡个澡吧，我去给你沏杯解酒茶。”他体贴的话语令她有些恍惚。
“不用了。”她不想再像过去那样陷入他的温柔陷阱里，“我不喝茶。”
“那酒呢？”
“你还嫌我不够醉？”她斜眼睨着他。
“不。”他凝望着她，温柔地说，“是我想醉。”
她避开他灼灼的视线：“随便你，你想喝就喝吧，我去洗澡了。”
说完，她就转身走进浴室。
和在阿阳家不同，这里的浴室宽敞又干净，就像她自己家一样。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阿阳，也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等有时间，她就把他借给他的伞还给他。她一边想一边脱下身上的晚礼服，又将头发用毛巾包起后，才一脚踏进放好温水的浴缸。
温热的水没过身子，她靠向冰凉的瓷砖，半阖着眸子在雾气腾腾的浴室里享受片刻的宁静。
或许是因为太舒服了，也或许是因为醉意，她居然在浴缸里睡着了。
也不知小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一双手臂将她从水里抱起。她睁开朦胧的眼睛看向用浴巾裹住她身体的男人。
在她开口之前，他便像哄孩子似的轻声道：“乖，我抱你去睡觉。”
他横抱着她回到卧室，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然后伸手解开她的头巾还有挽起她秀发的簪子。
香软的秀发如雪般铺散开来，落在枕头、她的肩膀和他的指间。
“睡吧，我什么也不会做。”他松开她的发，凝视着她的脸说。
一股红酒的香味似有若无地飘入她鼻子里。
“你真去喝酒了？”她仰视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看出他双颊浮着淡淡的红晕。
他微笑地点点头。
“那你醉了吗？”她问。
“还差一点点。”
“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她轻轻低喃着，又问了之前问过的问题。
而这一次他却回答：“因为你说我没把自己给你。”
她说过这样的话吗？
唔…她好像说过。
他一直都记得她说的这句话？为什么？他不是一直把她当作叶依兰的替身，他应该不在意她的想法才对，不是吗？她还想再问他，可睡意一旦涌上来就下不去了。
在彻底进入梦乡前，她似乎听见他轻柔的耳语——…
“晚安，我的太太。”
从昨晚的记忆中回到当下，沈月扶着发疼的额头，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楚烨后，便悄悄地起身，准备偷偷离开。
虽然她和他之间没发生什么，但她在他身边睡了一晚上总是事实。为了避免他醒来以后的尴尬，她决定趁早走人。
然而沈月刚穿上衣服推开卧室的门，她就撞上了另一个她更不愿意面对的人。
那个人个头比她高挑却和她有着相似的容貌，一身黑衣穿在身上只显得神秘又高贵。见她从房间里出来，那人勾起一抹明媚的笑：“好久不见了，弟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