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医忙养家(出书版)——千寻【完结】
时间:2024-05-29 14:46:01

  “关茹娘愿意接受这等安排?”
  “依外祖和母亲的性情,确知使君有妇,定会要求和离。贵人们是看在外祖和母亲的面子上才愿意提携父亲,失去岳家相扶,父亲仕途想再前进一步怕是难了。何况事情闹大,即使父亲再善于钻营,品行受到质疑,真能稳稳妥妥地待在原位置?再说了,没有外祖和母亲行医救人,赚大把银子供养,秋家将很快被打回贫穷原形,哪还有吃香喝辣、绫罗绸缎、琴棋书画的条件?”
  “然后呢?”
  “外祖去世后,关茹娘数度想回归秋家,当个名正言顺的官夫人,却在父亲的阻止下偃旗息鼓,直到今年父亲升任四品大员,再度怀孕的关茹娘认为秋家再不需要母亲相扶,时机已然成熟,便刻意露出破绽,引诱母亲追査真相。”
  “我一直认为母亲是因为襄阳侯太夫人的病才没归乡祭拜。其实不是的,母亲知道我与爹爹亲昵,倘若晓得他们要和离,定会百般阻挠,于是刻意将我调离。”
  “玉碧说那日母亲到关府时,一家人正亲亲热热共进晚餐,母亲大怒、父亲沉默,关茹娘上油添柴。母亲自然是要和离的,但父亲刚升官,无论如何都不能传出恶名,于是百般恳求母亲原宥,再三保证绝不让关茹娘母子进秋府。”
  “玉碧表示娘考虑再三之后,决定先拖延一两年,等把我嫁出去,再与父亲和离。但关茹娘知道父亲的态度后失望极了,她主动出击,带一双儿女登门,打定主意要让母亲立刻下堂。”
  “母亲担心事情闹大碍我名声,毕竟我正在说亲,于是关起门想与关茹娘好好商谈,却没想到她突然撒泼起来,抓住玉碧就是一阵推打,母亲试图维护玉碧,却被秋钰宁抓起凳子砸碎后脑。”
  “母亲死去,伤痕累累的玉碧被关入柴房,父亲回到家发现情况无法挽回,为保住秋钰宁这根独苗,也为让关茹娘腹中胎儿正名,便买通余太医……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曾经她热爱父亲,她以为自己是父亲前世的情人,是他割舍不下的小棉袄,没想到父亲竟有另一番面目。她很伤心,非常非常……红通通的眼睛里写满隐忍痛苦。
  这才是真相?当初只觉得秋学阳脑袋有病,分不清远近亲疏,却原来……真是好啊,秋学阳、关茹娘、秋钰宁、秋婉宁,这么坏的人如果一世顺遂就太没天理了。
  满腔侠义的他见人落难,拼着名声不要都得帮上一把,如今是他家娘子的事,岂能置身事外?
  子璎抓住他的衣袖,对天发誓道:“我要回京,一定要回去。”
  “好,我带你回去,亲自为岳母报仇,这些人我们一个都别放过!”他侧过身拥她入怀,收纳起她软软的身体,也收纳下她的伤心。
  现在的慕容羲尚无实力,可他斩钉截铁的口吻、坚毅的目光……让她无比相信他的承诺。哽咽着点头,她低声说:“谢谢。”
  “谢什么?那是我岳母,这仇你不报,我都要报。”秋学阳野心大对吧?对仕途有强烈企图对吧?行,那他就来帮上一把。
  “多说一些你父亲的事。”
第七章 马铃薯大丰收
  秋学阳哼着小调,迈着轻松步伐往回走。日子真是越过越畅意,两个女儿都顺利出嫁,他成了武昌侯府和镇国公府的亲家。
  不管慕容羲是不是弃子,子璎都是镇国公的媳妇,在外头见了面、打声招呼,镇国公也不好不回应,偶尔向国公府讨要一点小好处,他们也不好意思拒人千里。
  重点是钰宁通过乡试,很快秋家就要出第二个官员。如今他正想方设法搭上刘尚书,若能站稳队伍,日后二皇子入主东宫,他就是妥妥的太子人马,到时二皇子登基,他的仕途自然要节节高升。
  届时他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在背后议论,说他一路高升,皆得助于夏羽晴。
  大夫说茹娘怀的是儿子,哈哈!谁说秋家会在他手上断根,他有的是儿子呐,想到这里他笑得合不拢嘴。
  “哎呀!”女子撞到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他连忙上前扶起,两人对上眼,女子娇羞低头。
  她身穿紧身小袄,外罩珍珠比甲,腰内束一条粉色条儿,淡妆丽雅,肤色粉嫩,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眼波斜溜,分外姣楚可人,女子身上有股香气,让人忍不住想要凑近嗅闻。
  这是什么味儿?真香。
  秋学阳下意识往前靠,女子害羞退开。回过神后,他连忙拱手致歉,“对不住,在下没注意到姑娘,姑娘可有伤着?”
  女子微微侧脸点了下头,回道:“没事,多谢秋大人相扶,小女子告辞。”
  急切间,他喊了声,“姑娘。”
  “秋大人还有事?”
  “姑娘认得我?”
  “秋大人风度翩翩、卓尔不凡谁不认识?”
  “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小女子姓申,目前暂居静王府。”
  申姓?她是静王的亲戚?申韬光妻儿皆亡,膝下空虚,皇帝赏赐美人无数,却再无所出,前阵子听说皇帝劝静王认义子义女承欢膝下,莫非……这位姑娘就是?
  为朝廷立下无数功劳,皇上对旁人感情一般,待静王却截然不同。有人道帝王心中有愧,也有人说皇帝把静王当成亲兄弟看待,不管怎样,每每皇室家宴总有申韬光一席之位,这足以证明皇上对他的看重。
  如果能借这位姑娘攀上静王府……突如其来的念头让他心跳飞快,笑容溢于言表。“此处离静王府甚远,在下疏忽弄脏姑娘衣裳,前头有间衣铺,烦请姑娘移步,让在下略做弥补。”
  申姑娘为难地看着裙边灰土,这样走在路上确实失却礼数,她叹道:“那就麻烦秋大人了。”
  “应该的。”
  揣着怀中请帖,秋学阳满腔兴奋,他没想到不过是送了套衣服,竟能得到静王邀约。那可是静王的生辰呐,就算皇帝不出席,其他皇子总会受邀吧,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太好了!
  下马车、回府,只是……刚进大门就听见婉宁的哭声?
  他下意识皱眉。这丫头以前看起来挺好,乖巧温顺性情柔和,从没和人红过脸,怎地一出嫁事情那么多?三天两头回娘家哭,一下子告状郑仪待她不好,一下子说柳氏给她脸色谁瞧。
  郑仪待她不好,她就更该温柔迎合、小意伺候才对,这样三天两头闹,男人会归心才怪。
  至于柳氏?不过是个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小妾,若郑家有意为她撑腰,就不会急着帮郑仪娶回名门正妻,有那一层亲戚关系,直接娶柳氏进门便是,郑家没这么做,分明是看不起柳氏身分。
  退一万步来说,婉宁亲哥哥是举人,她亲爹又是四品大官,明明握有一手好牌,真不知道有啥好哭?如今想想,子璎才是个知书达礼、聪明懂事的。
  他虽不甘心外人总说自己靠女人发家,却无法否认自己能爬上今天的位置,羽晴和子子璎帮了大忙。而今……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不知慕容羲待她好不好?她心中对他是有怨的吧?
  那时候他是真不知道怎样面对子璎,羽晴的死让他心生愧疚,但是为了钰宁、为了茹娘肚子里那块肉,他不得不压下真相,不管是他的未来或秋家的未来,都不能败在这件事情上头。
  也好,子璎离得远远、此生不再相见也好。
  “别哭,娘已经在想法子,听说有种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把孩子弄掉,等我拿到后,你再想个办法让柳氏吃了,到时肚子没有那块肉,我们再看她还怎么张扬?”
  “可弄掉孩子,相公还是不肯碰我,怎么办?”
  “男人不都是那么回事!别怕,凡事有娘呢,保证帮你收拾得妥当。”
  听不下去了,秋学阳在心里暗骂一句蠢。茹娘没墨水看事情就是缺格局,如果是羽晴,定不会这样教导女儿。“你别胡乱出主意。”
  关茹娘轻嗤一声反唇相讥。“我乱出主意?那相公来给个好主意啊。”
  自从掌管中馈手上捏着钱,有权有钱的关茹娘性情大变,强势得让人生厌。
  “怎不说话了?相公这个爹可真好当呀,女儿从小到大你抱过几次?是呐,没在膝下养大,自然就不心疼了。哪像秋子璎,从小抱到大,养得肥肥胖胖……”看着她脸上敷着厚厚一层粉,张扬地说着刻薄话,忍不住越发厌烦。他突然想起偶遇的申姑娘,人家何等亲切温柔?心头不由怦然一动。
  秋学阳怒拍桌子,砰的一声吓得关茹娘止话,冷眼一瞪,他对秋婉宁说:“耐心等柳氏把孩子生下来,抱到身边养着。从小你琴棋书画样样没落下,虽比不上郑仪却也堪称才女,只要你好好把孩子养大,郑仪不是个白眼狼,你做了什么他都会看在眼里,自然不会亏待你。”
  “爹怎么知道他不是白眼狼?”
  “我会同意把你嫁过去,自然是看中他的人品,他是个端方君子。”
  关茹娘冷笑。“你不也是个端方君子,夏羽晴嫁进秋家十几年,最终却图了个寂寞!”
  这话太扎心,他之所以里外不是人、遭子璎埋怨,不就是因为他们母子三人,如今却倒咬一口,谁才是真正的白眼狼?
  一甩袖,秋学阳恨恨道:“不知所谓!”
  关茹娘冷眼看着秋学阳,当十几年外室,她满腔委屈怨恨,若不是她果断弄死夏羽晴,恐怕直到今天,他们母子还见不得人呢。
  淡淡一笑,她说:“女儿的事就用不着你花心思了,有空多照顾儿子功课,都说打仗父子兵,他早点当官,你才有人帮衬。”
  说完看也不看丈夫一眼,便拉着女儿离开。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秋学阳气得想吐血,心里越发想念夏羽晴和子璎。
  *
  村子上下全都过来帮忙,连墨雨、白霜、蓝云也下田了,亮晃晃的阳光照在殷勤的男人身上,他们弯下腰一锄头一锄头翻开地里的马铃薯,辛勤的汗水顺着脸颊落入泥土,滋润大地。
  在挖出一颗颗大疙瘩时,慕容羲笑容灿烂。
  几个月下来,他变黑了,油亮的皮肤、坚硬的肌肉线条、宽阔的肩膀,他在短时间里飞快成长,性格越发沉稳,不曾有过的书卷气在脸上现形。
  他再不是机灵聪明的奶油小生,现在的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娘子,你看!”抓起一丛马铃薯高高提起,他笑出满口白牙,向田堰边的子璎炫耀。
  确实很值得炫耀,那是他数月来的心血,每天起早贪黑,再忙都要到田里来巡两圈,看着它们日渐茁壮,像养大孩子的父亲般满心骄傲。
  子璎朝他用力挥手,跳着比出大拇指,她为他的骄傲而骄傲。
  他白天进学、晚上练功,子璎本想雇人帮忙,他却坚定地摇了头,变成自己曾经不屑一顾的泥腿子,最终却为了当上泥腿子而荣耀。
  他常常拉着子璎说话,说夏老教的书、寇老说的为官之道,他说能够深刻体会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辛苦,他的人生在这个小村庄里翻了页。
  他总将新学的武功招式搬到她面前比划,告诉她义父教我的是杀人,没有花俏招数,一招就能断人手脚——就是那等狠毒招数才成就他暴戾小子名号。
  过去他看不起花招,现在却被塞进一堆花招,学着学着便改了口。他说其实各有各的好,花招里面暗藏玄机、旁人难料。
  他喜欢跟她对话、向她炫耀,她用崇拜回馈他的炫耀,然后她的崇拜教会他自信,这是种正向循环。
  一天天下来他变成最佳演说家,而她是最好的倾听者,无数互动让两人在不知不觉间感情浓度大幅提升,他们迷恋起和对方在一起的感觉。
  “大丰收。”他圈起嘴巴朝子璎喊。
  “你是最厉害的。”她用力鼓掌,把掌心给拍得通红。
  夫妻俩隔着那么多人对话,句子很普通,气氛却让所有人都咧嘴笑开。甜呐,是恋爱的味道。
  “阿羲没骗我。”瞿翊笑着对子璎说。
  他已经能下床走上两刻钟,今天是墨雨扶着他一路走来的,白霜搬了张椅子跟在后头,夏老、寇老放两个学生一天假,满屋子人全聚到田里来,因为他想确定,马铃薯真有那么高的产量。
  比邻而居,子璎对他有粗浅认识,加上书里描述……她想,瞿翊会是个好帝王。他刻苦自励,即使在病榻间也没停止学习,这种态度简直吊打京城里的三位皇子。
  莫怪,近亲成婚子女基因本就堪虑,碰上瞿翊这等天生聪慧又勤奋向学的,那三位当然只剩下吃土的分。
  书上说吕尊花四年才将瞿翊的毒解除,众人紧赶慢赶回到京城,一场原因不明的疾病导致帝王驾崩,之后慕容羲、寇芹尧以及皇帝布下的暗桩,经历无数危难艰辛,终将瞿翊扶持上位。
  登基后的几年,朝堂纷争不断、人心不服,还有臣官质疑他的身分,最后凭借他的聪明才智、慕容羲的机灵勇猛,他们用绝对实力碾压一切,慢慢整合各方势力,不稳的江山硬是让两人给盘稳了。
  瞿翊是实力派选手啊!
  “秋娘子从哪里得知马铃薯这种作物?又怎知它有如此高的产量?”
  果然来了,幸好她未雨绸缪,早早编好一套谎话。“第一次是在船夫手上看见的,还以为是药材呢,反正价格便宜,师父就买了一袋回去。”
  “你师父就是这副德性,什么东西越稀奇、越没见过就想试试,他是不是一回去立刻尝了?”吕尊问。
  “是,我也常取笑师父是神农氏投胎转世。不过船夫告诉我们,番人拿它当饭吃,回来后我们煮熟吃了,师父特别喜欢马铃薯的味道,担心吃完就没得买,于是把后院那一块地拿来种植。几个月后收成发现产量很高,粗粗估算一亩地竟能达到两千斤收成,在荒年里定能够救活许多百姓。”
  “那段时日挖出太多马铃薯,师父由着我折腾,蒸煮炸炒烤,我试过用各种方法做美食,师父成天吃、肚子胖上一圈。后来马铃薯发芽,我舍不得丢还是下锅煮,幸好吃的不多,我们猛拉肚子,这才学会发芽的马铃薯不能吃。”
  “没有继续种?”
  “想的,但那年下大雨,搁在外头几天全泡烂了,后来再到码头寻找,却不见船夫带回来,我猜也许有人跟我们一样闹肚子了吧。”
  “倘若产量真的有那么多,把马铃薯送进朝廷便是大功一件,秋娘子觉得呢?”瞿翊问道。
  这功劳不能牵扯到他头上,否则行踪被发现,还得再遭受几波暗杀,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他得静心养伤。
  “我要觉得什么?”子璎满头雾水。
  “功劳落在你头上,秋大人定会受朝廷褒奖,落在阿羲身上,镇国公府就会有人跳脚。”
  听懂了,这是让她选择好处落在谁头上呢。
  “我觉得与其现在论功劳,不如先想办法到处推广。”她没正面回答。
  “镇国公再现实不过,若功劳论定,不管记在谁头上,应该都会飞快把这对小夫妻接回京城,到时主子的病……”夏琢提出忧虑。
  镇国公确实是个打仗好手,一上战场就跟不要命似的,砍起头来半点不手软。只不过泥腿子出身没读过几本书,行事粗鲁、目光短浅,皇上常说那家伙有个狗鼻子,哪里有好处就往哪里钻。若非如此,没仗可打的武官,有几个能像他这般左右逢源,官位稳稳地往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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