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花——三月初生【完结】
时间:2024-05-29 14:50:06

  我突然一个激灵,“你说刚刚摆在楼梯柜子上的那些红玫瑰是他折的?”
  “应该是吧,从这房间里找出来。”
  “在哪?”
  “就在那里边。”李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纸箱。
  我连忙走过去。
  “这里边还有好多小玩意呢,应该都是那孩子留下来的。抽屉里好像还有一些东西,我还没来得及收拾。”
  我顺着李妈手指的方向望去,“你说,这房间只有这几天才打开过?之前都没人进来过吗?”
  “对呀,之前一直也没注意这房间,只是前些天楼下这位置的掉了些墙灰,就想上来瞧瞧,可因为这房间加了一把锁,都差点找开锁匠来把门砸了,可老太太一直不同意,说是搞得家里吵哄哄的。好巧不巧那钥匙我前天在一堆旧钥匙里边给找出来了。那天一打开,都是尘啊、蜘蛛网啥的,我还收拾了好久呢。”
  说着,李妈突然意识到什么,问我:“太太,原来您也有这加锁的钥匙呐?早知道就教您拿钥匙了。”
  我怔了征,喃喃地应了几声:“是呀。”
  我翻着箱子里的东西,看到了一张合照,两个男孩相互搭着肩膀站在玫瑰园里拍的,其中一个男孩是梁宇。J
  接着在一堆杂物里边我看到一本发黄的作业本,上面写着三个字:
  许宁远。
第三十一章 线索(二)
  我呆呆地看着泛黄作业本上稚嫩的笔画刻写出的名字。
  窗外呼啸的风拍打着玻璃窗,午后的阳光投射进来,摇曳的树影在白色墙壁上抖擞。
  我知道,是风起了……
  我起身去关掉窗户,却听到楼下的花园里几个佣人围成一团在那里闲聊。
  站在人群中最中心的人,是赵姐,看得出她是这场闲聊的主角。
  刚结婚的前几年,我和梁宇还是住在这老宅里。
  “赵姐真的是好福气,转眼间儿子就这么大了,小孩儿长得愈发俊俏了。”
  “是呀,话说回来,小宁现在几岁啦,谈朋友没?”那个捏着照片的阿姨满是八卦地问着赵姐。
  旁边一大姐忙打住,“小宁还在读书呢,哪儿有这功夫呀,真的是。”
  “哎呦,还在读书呐,不是说出来工作了嘛?”
  “哪儿呀,人家这叫进修。”
  “就是就是,是进修。等再过一两年小宁进修毕业之后,赵姐可就不用再熬生活了。”
  “那可不嘛,之后再工作个一两年小宁娶媳妇了,赵姐可就是当婆婆了呀,真是让人羡慕。”
  “不然别人怎么会说生儿子好呀。”
  “那倒是。”
  “瞧你这话说得,那也是得个好儿子才能享清福呀,你瞧我家里那个,可真是气得我不要不要的。”
  “哎,你也不看看人加赵姐多不容易,许叔去得早,硬生生自己一个人咬牙把儿子拉扯大。”
  “那是那是。”
  ……
  几个中年妇女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比树上的鸟儿还要欢,不过倒是哄得赵姐满心欢喜,一下子应该满足了她所有的虚荣。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所有父母的心愿,如今儿子学有所成,也怪不得她高兴。
  只是一大早就在这里吵吵闹闹,还真的惹的人烦躁,尤其是熬了一晚上的通宵,现在听到这些话,简直聒噪得比五月的知了还烦人。
  那时候老宅里的窗户还是那种往外打开的推窗,我要想关上,也只能伸出半个身子才能把窗门拉回来。
  这一伸腰,刚好就被楼下正抬头往上看的赵姐瞅到了个正着。
  赵姐瞟了我一眼,悠悠地讲了一句:“哎呀,瞧你们一个个夸得,要我说呀,生儿子远不比生女儿好。”
  “为什么呀?”
  大家一哄而上好奇地问。
  赵姐特意清了清嗓子,掐着声音往上扬着讲:“生女儿的话,只管她长得有几分姿色,会讨男人欢心,嫁个好人家,大半辈子都不用愁了。哪像儿子,还得替他思量这个那个的,说不定拼搏大半生,都不及人家嫁的一半好。”
  其中一个阿姨满是鄙夷地啐了一句: “哎呦,这可有什么了不起的,那岂不就是乌鸦攀上个好枝头,飞到顶上当了只假凤凰呗,又不是她自个儿努力得来的。”
  “张妈,你这话可就说得不对咯,你咋知道人家没努力呢,保不准人家在背后可是努力的很呢。”
  说完,几个人相视一笑,连连赞同着:“那倒是,那倒是。”
  我睨了眼窗边梁宇养着的红玫瑰,一个手肘直接碰倒。
  圆滚的花瓶随之倒下,里边的水哗啦啦地就往下洒去,不偏不倚地还淋到了最中心的那个人身上,头顶上还插上几朵玫瑰花。
  楼下有人惨叫了一声,我却忍不住偷笑。
  我拎着个花瓶,整个人立马扑身向前,惊叫道:“你们没事吧?”
  几个人闻声仰头朝我看来,见到是我,纷纷摇头,“没事没事。”
  “不好意思啊,刚本想过来关个窗户,不小心碰到花瓶了,幸好这瓶子还没掉下去,否则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面对我的“关切”,赵姐愤愤地等了我一眼,可终究不敢说什么。
  所以说呀,人到底还是有高低贵贱之分。任她再张牙舞爪,现在不也还只能是忍气吞声么?我还以为能有多清高,不过也就如此。
  人群逐渐散去,我也随之关上了窗门。
  心里别提有多愉快。
  “怎么啦?这么早醒来,不困吗?”梁宇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我转身看他现在正换着衣服。
  我走过去,替他挑了一条领带,垫垫脚替他系上。
  “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整个人都笑眯眯的,是有什么开心事吗?”梁宇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我转了转眼珠子,忍了忍笑意,随口应了一句:“没有啊。”
  一左一右间,领带已系成结,稍稍往上一推,又替他理了下衣领,顺手又给他拿了西服的外套。
  梁宇接过,客气地跟我说了声谢谢。
  “既然醒来了,要不要一起下楼吃个早饭?”
  “好啊。”
  我爽朗地答应,梁宇又是不明所以地看了我一眼,没好气地摇摇头。
  “对了。”梁宇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今晚我约了个朋友一起吃饭,就不回来了。”
  “好。”
  去到饭厅时,梁母瞟了我一眼。我入门这么久,我好像还没见过她正眼看人的样子。
  “还真是少见呐,梁家少奶奶居然下来跟我们一起吃早饭。”
  梁宇牵起我的手,拍了拍我手背给予我安慰。一如既往地替我周旋,只可惜婆媳关系一直都没有得到缓解。
  “妈,前些天方槐都在替我忙项目的事情,基本都是凌晨才回来,所以才没跟我们一起吃早饭而已。”
  “那又不见得你缺席。”梁母依旧阴阳怪气地嘀咕。
  梁宇替我拿了一杯橙汁,淡淡地回话:“因为有方槐在,所以我才可以跟你们一起吃早饭。”
  梁母哑口无言,只好低头专心喝粥。
  其实这种话,我已经听得不少,早也习惯了梁母话中带刺的感觉。可是,只要梁宇在场,他就像容不得我受这种闲气。
  鲜榨的橙汁本来就带着一股酸涩的味道,只是今天喝起来却觉得格外的甜。
  尤其看到此时正从厨房出来的赵姐,头上像顶着一棵咸菜那样的发型。
  “梁少,你的咖啡。”
  “谢谢赵姨。”梁宇挪了下身子,空出点位置,让赵姐更方便放咖啡。侧头那一瞬,他面露惊讶,“赵姨,你头发怎么回事?”
  “那还不是拜你的好老婆所赐。”梁母悠悠地说。
  也不知道今天刮的是什么风,还是有人故意打小报告,这消息一下子就传到这老太后耳里。
  还没等梁宇回头看我,我便满脸愧疚地承认错误:“都是我不好,昨天熬了一晚上夜赶项目,今早听到花园下边又有些吵,本来想着过去把窗关上,可实在是睡得迷糊,一不留神就把窗边那瓶玫瑰花碰倒了,瓶子里的水就刚好洒下去,幸好花瓶还被我一手抓住了,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赵姐,真是不好意思,对不起。”
  我语气无比诚恳,气得赵姐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梁母更是只能无能的冷笑。
  梁宇抿了口咖啡,淡淡说:“这事我也有责任,以后我也会注意点,不把那些危险的东西放窗台了。”
  梁母见状也不再故意找我麻烦,挥了挥手示意,“赵姐,你赶紧去收拾收拾吧,别忙活了,待会弄着凉可就麻烦了。”
  “谢谢梁夫人。”
  赵姐巴哈着点头,忙卸下围裙往自己房间走去。
  如果今天我没有下来吃早饭,还不知道两个人合伙会给梁宇演些什么戏呢。
  毕竟我已经不止一回听到赵姐在我背后偷偷给梁宇吹耳旁风,让他赶紧跟我离婚这样的话。
  我虽然也知道多半为了主子谋差事,可平日里相处我也能够感受她并不待见我,即使我从来都不知道根源是什么。
  或许爱与恨,喜欢和讨厌,本质上都是一样,都是可以毫无缘由而起,又可以无疾而终。
  下午。
  我约了一个客户在他居住的那所酒店会面,商谈结束之后,天色已暗。本想着顺便一起用餐再回去,结果碰巧他临时有急事,所以只好作罢。
  刚出电梯,正准备把车钥匙交给大堂的门童时,眼尖地瞅见酒店门外停着的那辆车有些熟悉。探头一看车牌号,果然是梁宇的车。
  我欣喜地走过去,他刚好也下车。
  “梁宇”二字呼之欲出之际,副驾驶的门也开了,里边缓缓地探出一个人。
  此时的梁宇已经在车备箱里搬出两箱行李,副驾驶上的人也走了下来。
  那人转身之际,比梁宇先一步看到我。
  “嫂子?”
  我满脸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颇为陌生的男子,只觉得有些熟悉,可记不起是在哪里见过,也叫不出名字来。
  梁宇闻声抬头,见到我很是诧异。
  “你怎么过来这里了?”
  梁宇走到我身边,神色好像有些慌张。这一回他双手好像被行李束缚住,没有习惯性地上前牵我的手。
  我满心沉浸在偶遇到梁宇的喜悦中,言笑晏晏地走到他身旁,挽住他的手臂:“我刚约了客户在这边谈项目的事情,没想到在这里会碰见你。”
  男子看了一眼我们走了上来,知趣地接过梁宇手里的行李:“我来吧。”
  “这位是?”
  男子笑了笑,“之前我们见过面的,嫂子想来是贵人事忙,一时记不起来了。”
  我挠挠头,“不好意思。我也觉得有几分眼熟,可还是想不起来。”
  “没事,嫂子。我是赵姐的儿子,也是梁少的朋友,我叫许宁远。”
  “许宁远……”
第三十二章 线索(三)
  许宁远一口一个嫂子的喊着,使我朦胧的印象也逐渐变得清晰。
  梁宇见我还是有些迷茫,笑着接过话:“之前我们订婚的时候,宁远还回来过,你这么快就不认得啦?当时你还指着他问过我那个帅哥是谁,还说他很像你以前孤儿院的一个朋友。”
  许宁远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也不怪嫂子,可能这两年我的变化也有些大。说不定戴上个黑框眼镜,再剪回一个板寸,嫂子就想起来了。”
  我又想了会儿,仔细地盯着许宁远看。
  现在的他头发微长,带卷。身穿黑色大风衣,衬得他身形愈发欣长,浑身散发着一股浓厚的艺术气息。如今没有戴眼镜的他,越看反而越像一个人……
  许宁远的五官虽然清秀却又不失俊俏。没有了眼镜的框架阻挡,浓眉下那双如朝露般清澈的眼睛愈发动人,鼻梁英挺,左耳戴着一颗炫目的钻石耳钉。
  黑框眼镜?板寸?
  这么说来,好像又有些印象。
  但就这么对比来看,我还是很难将两个人融合在一起。我试着将这些特征融入进去……
  “我想起来了!”我惊呼地叫道,激动地又挽紧了梁宇的手臂:“之前我们订婚的时候,你刚好从国外回来,是不是?”
  “是的。” 许宁远点头,“你瞧,一说带上那俩特征,我就说嫂子还是记得的。”
  三人闻言笑了笑。
  “我还记得当时把你误以为是梁宇的堂表兄弟了,惹得梁宇一直笑话我。”
  说话间,许宁远的手却不自然地推了下鼻梁,发现根本就没有眼镜时,又窘迫地笑笑,自嘲道:“嫂子这话说得我真的不好意思了,我不过就是一个下人,能认识到梁少这么好的人,已经是幸运之极了,哪还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够和梁少当上兄弟。”
  梁宇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皱眉,小声责骂道:“看你这话说得是什么个意思,什么下人不下人的。”
  我见状,忙笑着打圆场,“就是呀,你是赵姐的儿子,我们一直待赵姐都是长辈那样,自然就是一家人了。况且你和梁宇一块儿长大,这么多年的情谊不是兄弟却胜过兄弟了。如果非要扯上个尊卑高低,想来我才是最高攀的那一个。”
  许宁远先梁宇一步抢过话,满脸羞愧地问我:“嫂子,我妈在梁宅里是不是总给你说难听的话?”
  我有些讶异他的敏感,可看着他的双眼竟然生不出一丝怨气来,也只好大度地说:“没有,你别多想。”
  许宁远摇头,“嫂子,我知道我妈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时候她说话重了或者失了分寸,还望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可以替她给你道歉。”
  我有点吃惊,最初确实想要发几句牢骚,可见到他现在这么诚恳的样子,还是心软了,慌忙摆手,甚至违心地说上几句客套话:“不用不用,没有的事。赵姐人挺好的,对梁宇很是照顾,对我也好。”
  “真的吗?”许宁远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我。
  “当然是真的啦,我骗你干嘛。”我回答的声线不自觉地往上提了提。
  看着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梁宇索性打断对话,招呼着说:“好啦,我们先进去吧,一直堵在酒店门口也不好。我也订好了这里的酒店,先去办理入住手续吧。”
  “好。”许宁远拉着行李应道,看了我一眼,热情地邀请我:“嫂子如果今晚没什么事,又没约什么人的话,不如一起吃顿便饭吧?”
  我抬头看了一眼梁宇,只见他笑笑问我:“怎样?有约人么?”
  “本来有的,不过刚好没了。”我回话道,转头问身后的许宁远:“那我们一起吃饭?不会打扰到你们俩吧?”
  许宁远好像在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被我这么忽然一个转身,吓得有些失魂的样子,连忙笑着说:“当然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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