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心疼儿子受苦,但看到江浩安的变化后,更多的还是欣慰。
江浩安一身黝黑皮肤,肌肉精壮了不少,与江云廉站在一起,活脱脱就是两个兵蛋子。
“这一路怎么样?累吗?”
江舒窈看着焕然一新的江浩安,心想自己当初的决定算是做对了。
这个弟弟,总算没有就此废掉。
江浩安放下手中吃空的大碗,一抹嘴,潇洒道:“不累!姐,谢谢你,若不是你当初要我参加西南商线,我还没今天的造化呢!”
他一路跟着商队走,风吹日晒都忍下来了,到最后居然从做生意中觉出些乐趣。
董良也不藏拙,该教他的全部教给他了,江舒窈也在收到的信中看到过,董良夸赞江浩安堪称经商奇才,想法新奇有趣,还都能变成银子。
“什么?是杳杳让你去的?”
英国公本来欣慰地瞧着各有建树的三个孩子,听了江浩安的话一瞪眼:“那不是董老板的队伍吗?”
江浩安这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当初离家时,江舒窈不让她暴露自己,只说他想要历练一番。
“这……这……”
他眼珠子咕噜噜转,再想说谎,已经来不及了。
江舒窈叹了口气:“是我……董良的那些产业都是我的。”
笨蛋弟弟!害她痛失伪装!
这下江家才是真的炸开了锅。
“嘿嘿,姐,你雇佣我吧,你去宫里后,我就帮你在外面打理生意如何?”
江浩安搓搓手,期待地看着江舒窈。
“不雇你。”江舒窈勾唇微笑,见江浩安有些失落,又接着道:“我会把一部分生意分给你,以后你也是江老板了,作为酬劳,给我好好打理这些生意,听到了吗?”
她身上已经有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江浩安打了个激灵,连忙狗腿地笑道:“一定一定!”
长姐如母,在他心里,给了他新生的江舒窈就是他除了父母最亲的人。
一家人其乐融融,江浩安一拍脑袋,突然想到。
“哎,我今天回城时,瞧见成安侯府那一家子了。”
英国公听到成安侯几个字就生气,他粗声粗气道:“说那狗贼干什么?”
江浩安贼兮兮地笑了笑:“是好事,我在马车上瞧见成安侯以前那个侯夫人白氏,被成安侯拖着往府外赶,说她害了自己,周围围了好些人在看呢。”
江舒窈挑了挑眉,看来李承楷真的回去大义灭亲了。
她笑了笑:“狗咬狗,一嘴毛。”
皇权斗争趋于尾声,虽然京中气氛仍旧紧张,可两个皇子都已落马,再争也没什么好争的了。
江舒窈原本以为这下可以安安心心地备嫁了,没想到过了几日,燕桁的人突然带了队人马到英国公府上,又请江云廉把自己的亲卫队放了出来。
“殿下有言,近日恐怕弥生事端,请国公爷一家无事不必外出。”
江舒窈一听就知道恐怕又生了什么变化,不仅令英国公府严格看管,就连手头在京中的铺子也都纷纷撤了值钱的货,准备对付着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到了第二日,外头突然一阵兵荒马乱,紧接着,属于平南王的兵马突然出现在城外,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破开了城门。
三皇子于天牢被劫,柳家,反了!
第275章 选一个杀
京城一时风声鹤唳,有点门第的人家全都紧闭大门,听着院墙外面的厮杀声瑟瑟发抖。
江家人聚在一起,面色凝重。
“平南王!柳家!”
英国公满脸不可置信,拍着桌子怒喝。
“平南王最是爱民如子,一生忠君,怎么会这么糊涂!”
江云廉也是满脸痛惜。
“领兵的甚至是王谙!他与我曾是同僚,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竟然甘当反贼。”
他茶也喝不下去:“五万大军,居然就这么静悄悄地潜伏在京城外面,如今禁军两千,御林军七千,再加上西郊军营里的一万多驻军,这是怎么算也赢不了的啊!”
他想的更多,江家除了是太子党,江舒窈还是太子妃,若是太子失势,全部都得跟着玩完。
“格老子的,真想把西北那几十万大军搬回来打他个屁滚尿流!”
江舒窈抿了抿唇,柔声安慰着一屋子老小。
“爹,哥哥,别着急了。”
她指着周围一圈侍卫道:“你们瞧,人都是太子殿下提前备好的,也嘱咐了我们,搞不好太子殿下是将计就计,故意放他们进城的。”
她相信燕桁不会如此迟钝,向来皇权之争到最后,总有人鱼死网破,不乏同归于尽,燕桁不会不做准备。
“但愿如此。”
江云廉叹了口气。
“娘,爹爹不会有事的。”
围着江舒窈的两个孩子睁着大眼睛,并没有被严肃的气氛感染,甚至江鸣珂反而主动和江舒窈说起了话。
“宝宝乖,确实不会有事的,我们等着就好。”
江舒窈心底倏然柔软起来,伸出手摸了摸江鸣珂可爱的小脸蛋。
江鸣珂拉住她的领口往下拽,又费力地垫起脚,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我梦到你和爹穿着黑色金色的衣服,坐在金色的椅子上,椅子上还雕着好多条龙,我问过彩杏了,她说那是皇帝坐的龙椅。”
江舒窈愣了愣,看着神色认真的江鸣珂,心里有了底。
这估计又是九夷族的“预言”,孩子又梦到了未来之事。
她的目光不禁穿过窗子看向天空。
天空异常晴朗,万里无云,分明是个很好的天气。
养心殿中,钟公公给惠武帝灌下一碗药,燕桁背着手站在一边,无视了惠武帝仇恨的目光,语气平淡道:“父皇,你的好儿子老三联合柳家反了,你都这样了,他还是不死心,直接联合平南王手下的部分军队杀进京了。”
“唔!”
惠武帝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听到城破的消息,他顿时激动得满脸通红,目眦欲裂。
“父皇莫激动,你不是很宠爱淑妃吗,你猜淑妃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燕桁吹着眉眼轻笑一声,转动手上的玉扳指。
“很可惜,我的人没有找到淑妃,恐怕她与柳家蓄谋已久,此时已经在宫外快活了。”
他呼出一口气,语气轻快道:“也是,淑妃年轻,三皇子孝顺,她若是不逃,柳家若是不反,等着他们的便是殉葬、谋逆、抄家,若换成我,我肯定……也反……”
宫外隐约传来震天的冲杀声,燕桁靠近龙床,无视了惠武帝血红的眼睛和不断往外涌出的鲜血,缓步走到了殿外。
三皇子和柳大少身穿盔甲,带着反军冲了进来,看着立在台阶上的燕桁,红眼大吼:“燕桁!识相点便束手就擒,否则侍卫们平白流血送命,你也留不下全尸!”
“是吗?”
燕桁负手而立,笑得风轻云淡,恍如谪仙降世。
“皇弟竟有如此本事,是孤眼拙了。”
“少废话!”
三皇子最看不得的就是燕桁这副淡定模样,好像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你当了快三十年的太子,平时装疯卖傻,真是条父皇的好狗,如今我看在我们手足的份上,容你进去给父皇磕头再死!”
燕桁充耳不闻,依旧笑着看着他和柳家大少。
“造反这么大的事,怎么没看见主谋柳大人?”
他轻飘飘地问,三皇子正准备回答,柳大少拦住了他。
“三皇子,和他废话这么多做什么,他肯定在拖延时间等待救援,父亲此时应在城外和小妹汇合了,我们直接上!狗皇帝就在里头等死,你离皇位就一步之遥了!”
燕霁听了精神一振,握紧手中长剑,点了点头:“舅舅说得没错,走!”
两人带着反军上前,燕桁笑眯眯地伸出手比了个手势。
“且慢。”
他招了招手,燕霁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
“三皇子不妨瞧瞧,这是谁?”
只见凭空落下一队黑衣人马,扔下两个被捆住手脚的男女。
柳家大少:“父亲!”
三皇子:“母妃!”
只见柳大人和淑妃五花大绑地摔在地上,蓬头垢面,神色惊恐。
三皇子悚然一惊,往后退了两步。
燕桁居然抓到了外祖父和母妃,那那些兵马呢……
他猛地抬头,撞进燕桁似笑非笑的眼眸。
周围不知何时围满了一圈禁军和皇城司卫,他们被包围了!
“老三,孤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燕桁颔首,四名皇城司卫拖着柳大人和淑妃扔到三皇子脚前。
“来选一个杀了。”
他笑意森然,不达眼底。
“我数十声,若还是不选,那就拿你抵命。”
“你疯了!”
柳大少咬牙斥骂,下一秒,燕桁俊脸微沉,接过身旁递过来的弓箭,拉弦搭弓,直接一箭射穿了柳大少的盔甲,将他钉到了地上。
三皇子猛的一抖,左肩上还未恢复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
“燕桁!你不能!”他还想挣扎,燕桁却直接又取了一箭搭上,神情漠然地开始倒数。
“十、九、八……”
一声声,犹如阎罗催命。
“霁儿!霁儿!母妃视你如命,你不能不孝啊!”
淑妃见状涕泪直流。
柳大人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会和自己抢夺生存的机会,此时那张老脸上再无狡黠,全是惊慌。
“三皇子!平南王的兵马可都是臣去游说的!”
往日连心的父女,此刻却犹如仇人一般,互相推搡谩骂起来。
三皇子浑身冷汗直流,死死盯着两人,耳边是燕桁催命的倒数声。
第276章 驾崩
“你还记得你那个爱妾桃儿吗?是她!是她找柳家人把她绑了,最后溺死在井里的!”
看见三皇子眼中的惊恐和犹豫,柳大人毫不留情地出卖了自己的女儿。
“桃儿?”
三皇子面色一怔,持着长剑的手随即颤抖了起来。
那是他生命里为数不多的温暖,无论他做得好与坏,都会一脸笑容鼓励他的女人。
到最后溺死在了王府的井里。
他的心爱之人,竟然是被淑妃害死的么……
“父亲!”
淑妃不可置信地看着柳大人,转头向三皇子哭道:“霁儿,你会理解母妃的,她只是个下人,你还未娶王妃,若是先诞下了庶长子,还有哪家好女儿会愿意嫁给你为妃呢!”
她向来温柔美丽的脸孔此刻狰狞万分:“母妃都是为了你好,你理解母妃,等你坐上了那个位置,想要什么没有对不对!”
“闭嘴!”
三皇子全然崩溃了,他抱着头,丢下手中长剑跪倒在地。
“是你!是你们!是你们害了桃儿!害了我!”
一时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三皇子疯狂嘶吼。
“为了你们的野心,我不曾歇过一日,想玩的不能玩,想吃的不能吃,永远都是要按照你们定的规定走,我长到这么大,桃儿是头一个不为我的身份爱我的人,你们居然害死了她!”
他眼中红的像要滴出血来。
“母妃没办法啊!不争就是死,不抢就只能赖活,你要母妃怎么办呢。”
淑妃没想到三皇子心底居然有这么大的恨意。
“二、一。”
燕桁的倒数结束了,他勾起唇角:“老三,想好杀哪一个了吗?”
三皇子喘着粗气抬起头,眼中填满了仇恨,对淑妃和柳大人的惊叫声充耳不闻。
“我不选……”
他死死扣着地砖上的接缝,一滴滴泪落在地上,紧接着仰天长啸。
“全都……全杀了,全杀了!”
“杀”字回荡在偌大的皇宫中,惊起一片树中飞鸟。
“那就如三皇弟所愿。”
燕桁垂眸,抬起左手比了个手势,“嗖嗖”两箭破空而来,一箭刺穿一个人的心脏。
柳大人和淑妃这对父女连哀嚎都没叫出声,就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啊!啊!”
看着父亲和妹妹连番被外甥害死,柳大少也疯了,口中哀叫着,扔下反贼和三皇子,就状似疯癫地往宫门跑去。
还未跑几步,就被另一箭射穿了躯干,下去和柳家人团聚了。
屋上台下,站满了人,此时却寂静无声,只余三皇子的喘息声。
“你杀了我吧,桃儿在下面等我。”
半晌,他一片颓唐的声音响起。
燕桁缓步向下,将落在地上的长剑踢到他面前。
三皇子抬头,不解地看向他,惨然一笑。
“我已经败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燕桁轻笑:“皇弟忘了,还有个人等着你呢。”
他侧过身,露出通往养心殿内的大门。
三皇子惊讶地看着他:“你已经是太子了,皇位就如同囊中取物,居然如此狠毒,连他也不放过!”
燕桁笑了笑:“斩草除根,这样的道理皇弟不会不明白吧。”
三皇子捡起长剑支撑着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你这个疯子,我才不会如你所愿,背上弑父的骂名。”
他说完举起长剑一抹,顿时鲜血如注,顺着台阶蜿蜒向下,一层层染红了白玉阶梯,和柳家人的鲜血汇聚在了一起。
燕桁面无表情地抚掌夸赞:“真是感情深厚的一家人呢。”
他退后两步,重新站上台阶吩咐道:“父皇报收病痛之苦,去,把他拖进去,拿着他的手让他最后尽孝一次,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
皇城司卫眼也不眨地拖着三皇子的尸首进了殿内,半晌后,钟公公面色恭谨地执着拂尘跨出殿内,躬身在燕桁身边尖厉出声。
“皇上……驾崩啦――!”
这一日的晚霞,灿若天边火烧。
外面的声音不知何时消了下去,整齐的马蹄声响彻京城。
英国公府的家丁透过门缝望去,发现门外由一片凌乱变成了禁军把守。
“看来一切尘埃落定了。”
英国公十分老练地摸了摸下巴,眼中还有三份凝重。
“只是不知谁是胜者。”
话音刚落,一个暗卫当着江家人的面落到院中,快步上前与江舒窈耳语了几句。
“什么!”
江舒窈眼前一亮,全家的目光霎时都堆在了她身上。
“如何了?”
江云廉急急发问。
江舒窈呼吸急促了些,忍着兴奋喊道:“太子!是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