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带着男奴的饭回来时,江舒窈正和那男子坐在屋内。
“吃吧。”
她把一大碗盖着肉片和鸡蛋的饭放在桌上,那男子却纹丝不动。
“不合味口吗?”
江舒窈问,翡翠见那男子不答,心底的气也上来了。
“小姐,这贱奴实在不听话,不若还是换一个吧,您喜欢壮硕的,姬小姐那也还有,这个还是拖下去算了。”
江舒窈哪里肯让这个很可能变成盟友的人走掉,她赶紧笑着拦下:“他可能是害羞了,方才和我在房里时不是这样的。”
她想了想,就把翡翠和白玉往外赶:“你们先出去,把门关上,我让他吃。”
“长得五大三粗的,真是娇气。”白玉关上门,嘴里还嘀咕着抱怨了两句。
看着门关上了,江舒窈凑到男子面前小声问:“怎么了?你不吃饭,可没力气逃跑。”
她看着那碗饭,热腾腾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她都想吃了!
那男子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张开口低哑道:“饭里有软筋散。”
他居然会说话,还是大寰话!
江舒窈震惊地看着他,直愣地眨了眨眼。
“你是大寰人?”她双眼晶亮,喜滋滋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十分不自在地往后仰了仰:“你叫我陈立吧。”
“陈立,”江舒窈咀嚼着这个名字,“你说饭里有软筋散,是……让人失去力气的那种?”
“嗯。”陈立低头,“所有新掳来的……男宠,她们都会喂这种药。”
江舒窈暗暗咋舌,这九夷族还真是法外之地啊,尽干些丧尽天良的事。
她想了想,扬声把翡翠唤了进来。
“怎么搞的?给他饭里加这种东西我还怎么用?”
她一摔筷子,翡翠和白玉立刻跪在了地上。
“小姐,”翡翠惊慌失措道,“这、这为了防止贱奴伤人,我们一向都是这么做的。”
江舒窈怒气冲冲:“我不习惯这种,给我重新拿正常的饭菜来!”
“那……”翡翠面露难色,“那贱奴力气大,可能会伤到您的。”
江舒窈一挥手:“没事,我自会注意的。”
翡翠只好又去取新的饭菜。
她心中不免嘀咕,看来江舒窈还是受外界影响多年,虽然观念开放了,可还是更喜欢男子强势些。
正常的饭菜来了,陈立应该也饿狠了,端过碗就大口大口吞吃起来。
江舒窈在一旁默默瞧着,观他虽然动作急促,却仍然保留着一丝优雅,不由得猜想此人应该家世不俗。
也不知是怎么被掳到这里来的。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江舒窈想着床下躲了一天的燕也不知如何了,就想着借机独处瞧瞧。
“我…要沐浴,你也先去你的房间沐浴吧,待会少不得还要演戏的,你做好准备。”
她故作镇定地对陈立安排,陈立没说什么,也默认了。
丫鬟们抬着热气腾腾的浴桶进了房间,屏风竖起,白玉准备留在室内伺候江舒窈沐浴,江舒窈又把她赶了出去。
“我习惯多泡一会儿玩玩水,你们先在外头候着,待会起来再叫你们。”
白玉不疑有他,只当是她的怪癖,反正这山谷里安全得很,江舒窈跑也跑不掉,她也就没有起疑。
江舒窈把灯灭得暗暗的,又拨动着桶内的水,让“哗啦啦”的水声盖住了自己的声音。
“燕,出来吧,人都不在了。”
她轻声呼喊,过了半天,拔步床底下的箱笼慢慢移动了起来。
燕灰头土脸地从床下爬出,江舒窈见他嘴唇都是白的,赶紧将白日藏着的饭菜拿出来给他吃。
燕躲在浴桶的阴影下狼吞虎咽,脸上恢复了一点点血色。
江舒窈跟他讲了白日里遇到的疑似刘姨娘亲人的事,男宠的事不用她说,燕自己躲在床下也都听见了。
燕没想到江舒窈一介女流居然短短一日就能收集到这么多信息。
“你觉得,我们可以从这两人入手,搞清楚逃出山谷的路线?”
他抬眼看向不断拨水遮掩的江舒窈。
第144章 太子殿下追来啦
江舒窈点点头:“只是那个贱奴房的男子是傻的,不知道他能不能给我们提供线索。”
她心底思绪万千,皱眉问燕:“你会武功吗?身手怎么样?”
燕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我顶多懂些打架时的阴招罢了,正经功夫可不会一点。”
江舒窈想想也是,他一个被囚在宫内的皇子,哪里会这些呢。
她思索了片刻,燕觉得自己不能每日就躲在床下靠着江舒窈去寻找机会。
他主动提出:“不若晚上我去贱民房探探?”
江舒窈赶紧摇头:“且不说你不认得那人,昨日才下了雨,泥土都是松软的,你若是偷偷摸过去,很容易留下痕迹,此举不妥。”
两人间陷入了沉默,唯有水声在房内回荡。
“小姐,需要伺候吗?”
门外咫尺间,白玉的声音响起,惊得江舒窈眉心一跳。
“我还没玩够,到时候叫你!”
她把水声扬得更响,大声朝门外喊道。
燕正坐在浴桶后面的阴影下拼命地扭身蹬腿活动,这下也不蹬了。
“你先回去藏着吧,晚上我再找那个陈立打听打听,他看上去是个练家子,说不定有法子。”
江舒窈一边往地上泼水一边说。
燕犹豫了片刻,还是叮嘱她:“切莫轻信他人,也不知那人是好是坏。”
他也没有看见过陈立的样子,心中还是很警惕的。
江舒窈笑着点头:“我知道的,你放心。”
燕又钻进了黑暗的床底,江舒窈脱下衣服去热水里荡了一圈,假装出洗了很久的样子,这才叫着白玉进来服侍。
“小姐,您可算是好了。”白玉笑吟吟地拿起干爽的帕子给她绞头发。
“怎么?有什么事吗?”江舒窈看向她。
白玉朝她递了个揶揄的眼神:“那贱奴可一早就洗完了,正乖乖候在外头呢,定是您模样太美,把他迷得不成样子了。”
她见陈立没了刚才那种宁死不屈的倔强,只觉得是被江舒窈驯服了,不禁心底佩服。
看过了九夷族那么多女人的手段,还是明雀圣女的女儿厉害啊。
江舒窈哑然,她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故意害羞地说:“待会你们也好好歇着吧,我不习惯下人凑太近听着,若是有需要,我让他喊你们。”
“好嘞!”白玉乖巧点头,只当她是还未和她们混熟,有些放不开。
陈立进房时,白玉跟在后头虎视眈眈:“你可要把小姐伺候好了,要是明日小姐说有什么不开心,你就等着被毒傻了去挑粪吧!”
陈立深吸一口气,忍住了一拳揍爆这些女人的冲动,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走了进去。
“呸,下贱东西!”
白玉恨恨骂了一句,转头去找翡翠了。
陈立耳力惊人,此时攥紧了拳头,对自己的疏忽悔不当初。
若不是一时大意被敌家暗害,他堂堂鲜芒国亲王怎会沦落到这种鬼地方?
他推开门进去,一眼就看见江舒窈披着头发坐在桌前,眉目如画的模样。
陈立狠狠愣了一下,向来不近女色的他耳尖发红,默默走了进去。
“你来了?”
江舒窈抬眼见他进来,尴尬地笑了笑,又小声道:“我们去帐子里吧,待会还得你配合我。”
她从桌上拿了纸笔,率先走进床幔里。
白玉和翡翠在院里站着,不多时就听见屋内传来床榻“嘎吱”的声音,夹杂着一阵暧昧的呻吟。
“嘿嘿,江小姐,这个!”
想到那贱奴再如何桀骜不驯,也被江舒窈征服,白玉不禁咧嘴笑了,朝翡翠比划着竖起大拇指。
翡翠也喜不自胜,她们讨好了江舒窈,跟着她就有好日子过。
屋内,江舒窈和陈立一头一尾坐在床边,面色尴尬。
陈立一手握着床柱用力晃着,江舒窈嘴里一边叫着,一边握着笔在纸上奋笔疾书。
“你会武功吗?我们合作,说不定能一起逃出这里。”
陈立看着纸上的字,面色沉着。
他其实早就听出来房内床下有一人,但是不知眼前这地位颇高的女子是个什么路数,因此权当不知道。
眼下看来,江舒窈掌握了不少东西,与她合作,应该是一个比较明智的决定。
他垂眸沉思了片刻,决定豁出去一把。
“我身手不错,你要如何合作?”
江舒窈见他果然会武,不禁大为惊喜。
这样一来,入夜后想行动就方便许多了。
“你还记得自己是如何进山谷的吗?”
陈立皱眉,他当时也是被迷晕的,虽然因着他的体质提前醒了,但山里都长得一个样,他又不能大刺刺地睁着眼看,还真没记住路线。
“不太记得,但入山口有守卫,很多,我一个人解决不了。”
江舒窈一愣,随即眼中迸发出精光:“你记得入山口的位置?”
陈立摇头:“只记得眼前有红色,其余的一概未看见。”
红色!九夷地界染料有限,鲜艳的颜色并不多见,这算是个比较特殊的线索了。
“还有其他印象吗?”江舒窈精神大振,一边口中叫声不停,一边疯狂写字,恨不得把陈立的脑子都给挖出来看。
“没了,当时我迷药劲未过。”
江舒窈眼看说不出什么了,一张纸也写满了,于是把纸团成一团,准备放进嘴里。
“你做什么?”
陈立眼疾手快抓住她,低声问。
江舒窈皱着眉抽出手,眼神闪了闪:“纸张留痕,唯有吞下肚里才能保密。”
这女子居然谨慎到了这种地步!
陈立大为震惊,他心中升起一股钦佩,对江舒窈的看法也悄然无息地发生了变化。
“你不是还有身孕吗?这纸上有墨,我来。”
他从江舒窈手中抢过纸团塞进嘴里,纸张柔软,片刻后便被咽了下去。
江舒窈见他如此,咬了咬牙,低声问道:“待会你偷偷混出去,看看能否找到出口,至于如何混出去,我们再从长计议。”
待陈立同意后,江舒窈放好纸笔,和他卧在床幔内,扬声高呼翡翠和白玉,装出一副要和陈立睡在一起的样子。
一切铺垫就绪,待到夜深人静之时,陈立从窗口翻了出去。
江舒窈翻来覆去等了良久,一声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她立马翻身坐了起来。
床幔外一个影子悄悄走近,她只以为是陈立回来了,于是迷迷糊糊地问:“陈立,是你回来了吗?”
那人不应声,江舒窈惊出一声冷汗,握紧了枕下藏着的珠钗。
层叠床幔被拨开,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江舒窈心中大震,举着头钗刺去,被来人有力的大手一把握住。
“是我。”
男人声音低沉,江舒窈震惊不已。
怎么是燕桁的声音?
她眼中凶光未褪,燕桁一把挤上床,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咬住她的耳朵。
“陈立是谁,为何会和你睡在一起?”
第145章 出去后做我的太子妃
江舒窈的脑子已经完全乱了。
理智告诉她,她对燕桁没有感情,甚至对他伪装身份欺骗自己一事还有些怨懑。
“殿下请自重。”
她使劲推开燕桁,盯着那张陌生脸皮心中百感交集。
这么真的伪装脸皮,难怪当初李偃珩面具下的脸和燕桁不一样。
这厮面具下还戴着一张假脸啊!
燕桁对江舒窈的冷淡不以为然。
任谁发现自己被这样骗过后,都会气愤难耐。
何况……他看向江舒窈的小腹,目光柔和了几分。
江舒窈因为他的事受了不少罪,生气也是应该的。
“杳杳,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他一把搂紧江舒窈,温热的呼吸轻轻盘旋在她头顶。
“这次你被掳走,我才知晓了自己的心意,回去后我向父皇请赐,做我的太子妃,好吗?”
江舒窈从未如此感谢过O娘点了她的褪情穴。
她内心毫无波澜地推开燕桁,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殿下,不必如此,你我之间本就是一场意外,意外便不该有结果。”
她看向燕桁的眼神冷漠而淡然,燕桁眉心微皱,心中升起一股恐慌。
“还有……我已与梁祭酒定亲了,若非这次意外,两家的拜帖也许都已经交换了。”
“可你肚里是我的孩子!”燕桁只觉得一股血气上涌,他低声怒道,“梁季青再喜欢你,难道会愿意做便宜爹?”
他一出口便懊恼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了。
江舒窈冷笑一声:“殿下以为谁都如您一般薄情寡义么?季青知晓我有孕一事,也答应为我保密。”
燕桁看着她的神情如鲠在喉:“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意已决,还请殿下不要再多费口舌了。”
江舒窈再次推开他,陈立还没回来,她心中有些焦急,不由得往窗边看了一眼。
“陈立又是谁?为何他会在你的房间?”
燕桁心中涌上深深的危机感,江舒窈没看见他眼底的血色,故意气他道:“是九夷族给我安排的男宠,今夜就是他侍寝呢!”
话音刚落,燕桁身上令人胆寒的气息就蔓延开来。
江舒窈甚觉不妙,她借着月光瞧了眼,发现燕桁的眼底布满了血丝,脸上出现隐忍之色。
“燕桁?”
她皱起眉头,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却被一把抓住。
“疼……”
江舒窈轻呼一声,燕桁的呼吸陡然间火热起来,像要将他俩燃烧殆尽一般。
“你是不是钻心蛊犯了?”她警觉地抓住燕桁的衣领,低声厉叱。
若燕桁在此大开杀戒,那整个九夷族都要被惊动,他们的命搞不好就要丢在这里了。
“是……”燕桁拼命控制着心底嗜血的杀意,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吞了下去。
江舒窈眼见他吞下药后,理智重新回到眼中,不免有些生疑。
这才短短几日,燕桁就找到治钻心蛊的药了?
“对不起。”
恢复理智后,燕桁看着江舒窈手腕上的红痕懊恼不已。
“你知道钻心蛊了?”
“那日芸娘掳走我时你们不是都说了吗?”江舒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