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窈不明所以，只好乖乖跟在O娘身后，临走前她回头使了个眼色给翡翠，让她好生关照陈立。
翡翠以为她喜爱这个男宠，也没有多想。
一路跟着O娘走，江舒窈来到了一处学院风貌的大院子。
“这里就是平心院，平日里九夷上三族人都在这里读书修行。”
O娘淡淡地给她介绍着。
修行？江舒窈心念一动，O娘刚才还说让她也开始来平心院，难道是要她修行九夷族的如意术？
O娘领着江舒窈走进书院边的一间屋子，看样子是书房。
她从桌上拿起一本书递给江舒窈：“你是明雀的孩子，定然也有着优秀的九夷血统，这本书拿去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平心院的夫子，若问了还不懂，再来问我或者芸娘。”
江舒窈低头一看，果然是《如意术心经》！
她居然能修行如意术？
O娘显然看出了她的疑惑，她笑了笑：“修行如意术都要服用断情丸，你有孕不便，于是我用点穴代替了，以后每十日你都要来找我。”
很显然，九夷人觉得断情后，九夷族对女子来说就是天堂，所以O娘一点也不担心江舒窈会心中生变。
外面的世界对女子那般不友好，谁脑子不好，会放着这样的世外桃源不待，去待那种人间炼狱？
O娘说了几句话便走了，留下江舒窈一人坐在房中看书。
她翻了几页，心神还没完全安定下来，突然身后一人捂住了她的嘴。
“唔！”
若不是燕桁熟悉的气息萦绕了过来，江舒窈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她侧过头，果然是燕桁！
“你怎么没走？”
昨夜不是放狠话放得很硬吗？江舒窈狠狠瞪了他一眼。
燕桁露出切齿的样子：“谁要你这没良心的那么绝情，我可放不下你在这鬼地方。”
他俨然一副败给江舒窈的样子，又皱着眉道：“杳杳，昨日的长老不是受伤，而是死了，不是我的人做的，这谷里也不安全，虽然有我的人看着，但到底不比京城，你平日千万要小心。”
江舒窈还没反应过来和他多说几个字，他脸色一变，就又消失在了窗口。
这个人！她微微皱眉，不知道燕桁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你去敲门。”
“你去你去，你最会说话。”
第148章 你是反九派的人
嘈杂的女声从门缝里溜了进来，江舒窈放下书走到门前，透过门缝下的光影间隙间的晃动，看见了许多人的影子。
应该是平心院的学生们。
她打开门，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群容貌姣好的年轻女子站在书房门前，此时盯着她的样子仿佛在看什么稀奇动物。
“你就是前代圣女的女儿？”
一个嘴巴有点大的女孩站在最前面，好奇地盯着江舒窈打量。
“我是江舒窈。”
江舒窈不知道这群人是好是坏，只淡淡地报了自己的姓名，其他一概不说。
她又不是真的来九夷族享福的，面前这些女孩子到时候搞不好都会成为她的敌人。
“你傲什么傲？真以为你是O圣女照顾的人，在这里就横着走了？”
大嘴女见她没顺着自己的话走，顿时来了火气。
江舒窈眯起眼睛，一旁的女子见状连忙拉住大嘴女：“喂，你干什么？何必在这和她斗气，你忘了，当年她娘可是把那些长老们都杀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后面的人扯了一下。
女子这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
“我不陪你们在这搅合了，下午夫子要考算术的，我去温书。”
她赶紧溜了，大嘴女面上还有气，却被刚才跑掉的女子说的话吓到了，想了想丢下一句话也跟着跑了。
“你明日就要入书院了，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江舒窈冷笑着看着一群女子作鸟兽散，她关上门，沉着脸想着方才那女子说的话。
自己的母亲把长老都杀了？
这时芸娘推门进来，见她呆坐在桌前盯着《如意术心经》，不免嗤笑了一声。
“还不赶紧看书，圣女可是对你寄予了厚望，你落后了这么些年，要赶上她们的水平可不容易。”
江舒窈听着芸娘讽刺自己，心里毫无波动。
她看出来芸娘就是个嘴毒的人，最开始对她动辄喊打喊杀，最近见到她后态度却都还好。
“听说我母亲以前杀了长老？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想了半天，干脆直接问了芸娘。
既然这群读书的年轻女子都能挂在嘴边，说明此事也不算什么太大的秘密。
怎料芸娘听了江舒窈的话却勃然大怒。
她还算平和的面色霎时变得狰狞起来，一下子抛掉手中取的书本，大步跨到江舒窈面前一把拎起她的衣领。
“你是不是以为肚子揣块肉就能高枕无忧了？你知道你问的是什么吗！”
江舒窈瞪大眼睛攥住芸娘的手，被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和恐惧淹没。
芸娘恶狠狠地将脸贴近她的脸，手上力度不减，咬牙切齿道：“当年你那个心思浪荡的母亲为了追寻所谓的自由，利用九夷族的如意术杀害了五个长老！这才跑去了京城，五个长老里就有我娘！”
她松开手，江舒窈不住地咳嗽着摄入空气，下巴上传来一阵疼痛，芸娘又伸手捏住了她的脸。
她像拍畜生似的拍了拍江舒窈，目光阴狠：“你现在还有用，等到时候……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狠戾的目光在江舒窈平坦的小腹上剜了一圈，芸娘直接将江舒窈甩开，大步跨出了房门。
江舒窈惊魂未定地靠在书柜上大口喘气。
是她大意了。
若方才芸娘稍微失控些，她这下可真成一具尸体了。
她未曾想到这件事背后居然牵扯这么广泛。
这些天江舒窈也打听过了，九夷族最上层便是长老和圣女，九夷族过往的繁盛全是她们靠如意术建立的。
长老一共就八个，方才芸娘说自己的母亲就杀死了五个。
难怪她这么恨母亲和自己。
江舒窈看向门外碧蓝如洗的天空，思绪飘向远方。
她现在能抵抗如意术的蛊惑，可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若是她学会了如意术，是否能反过来控制她们了呢？
她眨了眨眼，O娘到底还是轻敌了。
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九夷族这个地方的，虽然外面的女子处境艰难，可那里有她的家人、朋友，她当然要回去。
想到这里，江舒窈暗自下定了决心，摸了摸红肿的脖颈，翻开心经悉心读了起来。
外面的书院中传来浅浅淡淡的交谈声，江舒窈完全沉浸在了修习中，待O娘再次推开门时，她才猛然发现日光已经西斜了。
“看得如何了？”
O娘的目光从她变得青紫的脖子上划过却没说什么。
江舒窈的心猛然下沉了，看来只要自己不死，孩子好好的，她们就不会管她，自己的处境还是很危险的。
“已经看完了，方才试着运转了一下，提不起气来。”
她暂时不敢说什么，只老老实实地回答。
“还不错。”见她居然这就读完了，O娘惊讶地挑了挑眉，“今日就到这吧，明日早上记得来。”
她似乎很忙碌，说完转身又急匆匆地走了，江舒窈想拉着她问几句话都没来得及。
回去的路上，江舒窈这才发现翡翠和白玉未跟着她。
那她岂不是可以去贱民房找那个挑水的男人了？
书院和贱民房不在一块地方，她拎着裙摆拼命走了半天，终于看到了那片灰扑扑的房子。
里面的人依旧是麻木地干着手中的活计，江舒窈跨过栏杆，也没人看她一眼。
全都傻了。
那男子才挑完一桶水，扛着空桶子往山泉处走，江舒窈过去拦住他，只见他目光呆滞，浑身臭气熏天，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还清醒着吗？”
她警惕地看着周围，小声问对面的人。
“让开……挑水……”
没想到男人根本不理她，只一个劲往前闯去。
“你是不是西北来的？姓刘，还有个妹妹被拐了？”
江舒窈急忙低声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说了出来，那男人却依旧恍若无人地走了。
看来这人是没法沟通了。
江舒窈懊恼地提脚准备离开，未想到屋墙的阴影处突然伸出来一双瘦骨嶙峋的手，大力把她拽进了黑暗处。
“谁！”江舒窈大惊，待到眼睛适应了黑暗，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
她一眼就看出此人虽然外表落魄，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你怎么会认识刘二哥？”
那女子一开口就是粗砺沙哑的声音，如同钝铁磨刀，刺耳得很。
“你是反九派的人？”
江舒窈面露疑惑，那女子见她这样便知不是。
“反九派是什么？”
她低声发问，女子古怪地笑了笑，江舒窈见又有新线索，连忙追问。
“你怎么知道他姓刘？我可能认识他的妹妹！”
第149章 男宠上刑
“反九派”这个名字过于鲜明，一听就知道是干什么的，江舒窈惊讶于九夷族内居然还有这样一群人。
那女人拨开自己脸上的乱发，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嘴笑了：“你就是外头来的那个人？”
江舒窈好奇，自己难道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怎么谁见了她第一句话都这么问。
“嗯。”她点了点头，皱眉看着亦正亦邪的女人道，“你们是不是私下有什么组织？”
那女人不回答她的话，眼里的戒心倒是减少了几分。
“你可以叫我茄婆。”
茄婆？江舒窈狐疑地瞥了她一眼，因为太过潦草，倒是看不出这女人年纪多大。
茄婆抹了把脸，把江舒窈往阴暗处拉了一点。
“刘二哥应该是你找的人，他以前刚来时和我说过，他家是西北的，妹妹说是被人带到南边了，几年没回，他就出来找，结果误打误撞找到这个鬼地方，就再也出不去喽。”
茄婆脸上都是风雨侵蚀的痕迹，话中却还带着几分轻松，没有外面那些奴隶麻木和绝望的样子。
江舒窈踌躇道：“那……刘二哥是……已经傻了？”
茄婆点点头：“傻了，他性子刚烈得很，进来后天天想着跑，还杀了几个守卫，后来就被一碗傻药灌下去，成了这个样子。”
见江舒窈一脸怅然和失望，茄婆嗤笑了一声，一双眼睛盯着她，宛如一团火在其中燃烧：“怎么，你还想把他救出去？”
不等江舒窈说话，她就继续道：“他一个人出去容易，还有那么多人怎么办？这个鬼地方只要存在一天，就有源源不断的人进来受罪！”
“可是……”江舒窈皱眉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茄婆，“一些普通人都是无辜的，她们从生来便生活在里面，耕织一生，并不是恶人。”
“所以我们才没有一把火把这地方烧了！而是有了反九派！”
茄婆上前一步攥住江舒窈的手，目光炯炯：“我知道，她们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对不对？”
江舒窈微微吃惊，这所谓的“反九派”听起来势力很大，是九夷族的地下反对势力吗？
她捂着小腹，警惕地看着茄婆。
茄婆嘴开嘴，干枯的嘴唇上渗出一点血来，她舔了舔嘴唇，低声道：“你注定会站在我们这边的，许多最深层的东西，明O那个女人是不会告诉你的。”
江舒窈还是第一次听到O娘的全名。
茄婆似乎知道很多的样子，她默默盯着茄婆不说话，茄婆似乎洞察了她的想法，只笑着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你应该知道，九夷族的兴旺全依靠着如意术，惹来灭族之灾的还是这个如意术，所以自从九夷族举族躲到这个鬼地方后，族中一直有两种声音。”
茄婆说的这些江舒窈自己也大致想到了一点，但是还得靠茄婆来佐证。
“是圣女和长老分为了两派？”江舒窈不确定地问。
茄婆笑了笑，继续道：“一派依着传统，要继续培养一代代的圣女，传承九夷的秘术，期望有朝一日能重回天下；另一派却想让招致祸患的如意术消失，由普通人掌管家族发展的权力，变成一个普通世家。”
江舒窈恍然大悟：“O娘是圣女一派？所以她才这么想要我肚里的孩子，因为她需要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圣女！”
“没错，而且因为二十几年前你娘的那件事，圣女一派气势大伤，长老们死得没几个了，姓姬的怕了，于是更加支持把权力属于圣女的传统改掉，这些年，她们斗得可厉害了。”
茄婆仰着头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容分外灿烂，江舒窈听了后眨了眨眼：“那姬长老岂不是好的？”
谁知茄婆眼珠子圆圆地瞪了她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好个屁！不过是换罐子装酒，换汤不换药罢了，以前权力在圣女手上，姓姬的想把权力夺到她们普通掌权者手上，可又关我们这些人什么事呢？无论谁斗赢了，该当奴隶的还不是要当奴隶！”
“所以才有了你们反九派。”江舒窈脱口而出。
她总算明白了，九夷族内部争权夺利，可都是一丘之貉，丧尽天良的事换到哪边都不会少做，所以干脆又催生了新的一派。
“若我猜的没错，你们这一派应该是想报仇，推翻九夷族，直接迁出山谷，让九夷族彻底回归外界，渐渐消失在历史中，对吗？”
茄婆意外地看了江舒窈一眼，下垂的嘴角松弛了两分。
“不愧是明雀的孩子，你头脑很灵光啊。”
她言语中显出赞许之意：“没错，我们确实就是这样想的，九夷族早该在当年就灭绝了，苟延残喘到今日，已经成了不伦不类的东西。”
她说着说着，眼中出现了一点愤恨：“别说从外面掳掠的人了，就算九夷族自己，最开始时因为近亲通婚，生了不少怪胎，她们居然拿那些胎儿练功，这样天怒人怨的事做多了，也是时候该灭亡了！”
“你是九夷族人？”江舒窈静静看着茄婆说了许多，突然问了一句。
茄婆怪异地瞧了她一眼：“我是又怎么了？”
江舒窈笑了：“反九派的势力似乎不小，否则也不会把九夷族的事打听得门儿清，上面应该也有族中的掌权者吧？是谁？”
茄婆没想到她连这点都想到了。
她脸色一变，板着脸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今日我已经和你说了很多，你自己好好想想，要不要加入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