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气不打一处来,提着钢|枪直往小霸王脊梁上砸,一边打一边骂:“咱家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混账玩意儿,真是把杨家祖宗八辈儿的脸面都丢光了!”
小霸王被打下了马,一边躲着一边哭道:“哥,别打了,我媳妇儿飞了,您快去把他找回来啊!”
大将军火冒三丈,“找什么找,我看你是找打!”
家仆纷纷上前劝着,总算是把兄弟二人劝回了家,一桩闹剧就这么匆匆收场了。
“确定是亲兄弟?”彩云不可置信道,“这么英姿飒爽的兄长,怎会有如此狼狈的弟弟?”
青婵摆了摆手露出了一个“我怎么会知道”的表情。
“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值得浪费时间纠结,走吧,我们去后山接白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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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刻钟,青婵已经想象出一万种和白公子再见的情景,大概会像她在幻域里看到的风月一般,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的白公子,飞丢了……
到后山时,她们找到了挂在悬崖树杈子上的花轿,花轿里却是无人。
彩云望着脚底万丈深渊小心问道:“少主,该不会掉下去、摔死了吧……”
“胡说!”青婵既担心又懊悔,她明明只用了一丝丝力道,怎么偏偏就把人送到悬崖边上了呢?
直到很久以后,青婵才偶然得知,那日风神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的风,路过京都后山,见风景优美,忽然想看落叶飞舞,于是唤来山风,硬是把那即将落地的花轿,又赶跑了十多里地。
主仆二人腾云去悬崖底找了两圈,终于在一汪发臭的死水潭里找到了不省人事的白公子。
死水潭旁边就是清水河,青婵将浑身发臭的白公子扔到清水里洗了洗,又捞上来按压他胸腹,将腹中积水挤了出来。
用法术给他止了血正了骨,烘干了衣服,他的体温总算慢慢回升,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他的浓妆被水冲洗干净了,看上去更顺眼了,青婵双手托着一张花痴脸,坐在他身旁一个劲儿的瞅。
垂涎欲滴的样子连彩云都看不下去了,“少主,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旺财看见肥肉。”
旺财是厨房灶娘养的一条狗。
青婵瞪了她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不过彩云的话倒是提醒了她,该给白公子准备些食物了,她是神族吃不吃饭无所谓,凡人却是以食为天,不能饿着。
“彩云,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找点吃的。”
初夏离丰收的时候还早,青婵走了好远的路只采到一些青涩的果子,临近傍晚的时候总算遇到了一只野兔,顺手打了,回来的路上,又摘到了几块蘑菇。
她点了几块石子儿,石子儿落地变成石锅,将野兔简单处理之后,扔到锅里,掺着蘑菇和清水一起煮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为人下厨呢,可惜手边没有油盐酱醋,如果还有下次,她会提前将这些东西塞进乾坤袋里。
月挂树梢的时候,白公子终于醒了。
看到青婵,他没有丝毫惊讶,只是平淡地道了声:“那阵风吹得有些过了。”
也许是因为心虚,青婵从这平淡中听出了一丝抱怨。
本着赔不是的目的,她笑盈盈地盛了一碗汤,为了表达她的诚意,将彩云念叨了一个时辰的兔子腿儿都夹到了他的碗里。
待要招呼他时,青婵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为何要救我?”倒是他先打开了话头。
这是个问题,总不能说自己是相中了他馋他的身子吧。
青婵斟酌片刻,回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算是交个朋友吧,还不知道白公子如何称呼呢?”
“白素问。”
“素问,是素昧平生的素,疑问的问?”
白素问点了点头,“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姓冷,名青婵,你叫我青婵就可以了。”
“好,我记住了。”
他回了这一句话便不再言语,安静地吃着碗里的兔子肉,似乎不善言谈。
青婵绞尽脑汁地找话题,“你怎么知道那阵风是我招来的?”
“看过一些求仙问道的书,知道你不是凡人。”
原来是乐于修道之人,如此更好,一起双修当一对神仙眷侣,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呢。
青婵打起了小算盘,“我对修行之法颇有心得,白公子不妨于我同去,我可以做你修仙路上的引路人。”
“不必了,我并无修仙的打算,姑娘离我还是越远越好。”
青婵有了挫败感,她不甘心道:“为何,我虽不常来京都,却也看得出你在京都的街坊都不怎么喜欢你,莫非这凡间还有什么你放不下的事?”
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嘛。
白素问突然咳嗽不止,艰难地喘息着,他捂着嘴咳了一阵,再抬头时,吓了青婵一跳。
他原本好看的双唇不知因何变得又红又肿,嘴边生了一圈的水泡,连吐字都不清晰了。
“白、白素问,你怎么了?”青婵有些懵了。
他艰难地努动双唇,模模糊糊地吐了几个字,“蘑菇、有毒……”
彩云有些后怕,方才因没有吃到兔腿儿闹了点小脾气,没有喝剩下的汤,若是喝了,她可不能保证自己能像少主一样百毒不侵。
只是,这位白公子也太倒霉了吧。
“真是抱歉,”青婵尴尬的笑了两声,“我真不知道那是毒蘑菇……”
白素问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习惯了。”
好在出门时还带了那半壶没喝完的清心烧,蛇酒解毒,青婵给他喂了半杯,总算把这毒给解了。
只是他的双唇依旧有些肿,水泡虽然消去了,淡淡的疤痕还没消。
青婵为他担惊受怕,生怕因自己一时不慎毁了他的绝世容貌,若是不幸到了那一步,她也只能负责到底了。
像是看出了她的自责,白素问竟然笑了。
从京都到后山,这还是他第一次笑呢,果然,好看的人笑起来只会更好看,青婵为着这一抹笑意也笑了起来。
彩云拍了她一下,悄声提醒道:“少主,要矜持。”
他坐在篝火前,挺拔的背影融在火光里,眉目清亮,看得青婵心神荡漾。
“我自生来便衰运缠身,凡是亲近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像今天这种跌落悬崖、误食毒物的事情,我早已习惯了,这是我命中该受之苦,与青婵姑娘无关。”
“所以,你让我离你远远儿的,是怕连累我?”
“算是吧。”
“原来如此,”既然不是因为讨厌她才拒绝她,事情就好办多了,不仅如此,她还因这份善意的避让感到开心。
“不瞒你说,我的修为虽不敌西天佛祖,对付寻常的金刚罗汉倒也绰绰有余,区区衰运霉运,又怎会连累我呢,你跟着我修行,说不定还能逆天改命呢。”
听到逆天改命,他的神色为之一动。
毕竟没有人愿意扛着扫把星的名头过一辈子,平白遭受别人的冷眼和嘲笑,更何况,还是像他这样生性孤傲的人呢?
青婵趁热打铁道,“不如这样吧,我帮你改命,你也帮我做一件事。”
“你要我帮你什么?”
“我要你和我成亲。”
白素问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恕难从命。”
“你别着急拒绝嘛,只是假成亲应付下我那着急嫁女的亲爹。”
彩云连忙过来打圆场,“没错没错,冷老阁主为了少主的婚事,每天都逼着少主相亲,如果能借着假成亲挡一挡,就能断了老阁主的念想,少主就能过清静日子了。”
白素问沉寂良久,徐徐回道:“好吧,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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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问:励志成为言情小说里最倒霉的男主。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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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修行,不知何年能归,白素问提出要向家中老父道别。青婵答应他,等天色一亮,就带他回京都。
劳神一日,她有些乏了,背靠着石头一仰一合的打起了瞌睡,彩云也坐在火堆旁用手支着脑袋眯起了眼。
白素问见她二人睡去,才不紧不慢地脱掉了那身碍眼的婚服,红色的嫁衣之下是黑漆漆的夜行服,本是为深夜出逃神威将军府准备的。
如今倒是用不上了。
他坐在草地上细细端详着熟睡的青婵,只见细碎的月光洒在她白净的脸颊上,抚着她那弯弯的睫毛,她时不时的动一动眼皮,睫毛轻颤,甚是俏皮动人。
白素问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如果说他这十七年来一直是衰运连天,今天却是头一次生出被命运眷顾的感觉。
隔着闹如山海般的人群,他一眼就看到了她,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他们注定相遇。
随之而来的,是内心的不安与拒绝。
被搭救,遇仙缘,他本该为这突如其来的幸运感到高兴,却不知怎的,内心生出某种抗拒和不安。
直觉告诉他,他应该离青婵远一些。
熟睡中的青婵挪了下身子,几乎要栽落在草地上,白素问下意识地接住了她,发觉她后脊一片冰凉。
原来是她背靠的石头夜里泛潮,寒气上涌。
偏偏她睡得熟,一点都没有察觉,就连白素问抱着她都没有反应。
“真是头死猪。”
白素问干脆将她抱起,放在了他刚脱下的红嫁衣上,繁琐沉重的礼服像是一床毯子,他将多出来的部分折叠,顺手盖在了青婵身子。
又在附近的草地上找了块干燥的地方,枕着手臂睡着了。
本以为会这样一觉到天亮,然而,白素问还是低估了他的衰运。
后半夜的时候,天忽然下起大雨,沉浸在睡梦中的三人被淋了个措手不及,都变成了落汤鸡狼狈至极。
青婵被一口雨水呛醒时,身上的衣物都被湿透,雨势之大甚至让她来不及用法术躲避,懵了一会儿她才撑起一片结界,将三人护了起来。
但是脚下的土地早已一片湿冷,彩云站在一旁表情狰狞的掏耳朵,一边掏一边喊道:“这雨来得太猛了,雨水都灌到我耳朵里了。”
白素问显然也受了雨害,一身夜行衣上沾满了泥泞,头发也变得黏湿贴在头皮上,很是滑稽。但是他神色从容,动作不疾不徐,优雅的挤着衣服上的水,与一旁的彩云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奇怪的是,当白素问抬头看到她时,动作忽然就不淡定了。只见他猛的挪开视线,迅速背过身去。
青婵讶异,拐来的小相公怎么突然变得羞答答的?此时她若是借着为他烘干衣物的由头接近他调戏一番,他会不会更害羞呢?
正当她准备实施计划时,彩云突然大吼一声道:“呀!少主您走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