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洛府门第低,她好拿捏。
有利也有弊。
她也算接受了。
七皇子哑然,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
无论他说什么,何贵妃总能搬出他三哥跟他做比较。
他知道自己比不上三皇子,但他就连这一个小小的请求,她都不肯答应吗?
七皇子暗下眼眸,“母妃,就当儿臣求您。”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她提要求,何贵妃缓过神来,有些吃惊,“你跑到我跟前发什么疯?我又没说让你剃度去当和尚,等太子和你三哥的婚事办完,皇后自然会考虑你的婚事,急什么?”
七皇子摇头,“母后选的,儿臣不一定喜欢。”
“你还挑上了?”
他又不可能娶到高权重家的女儿,皇后最多替他选个差不多家世家的女儿。
估计他岳家也没什么实权,这样皇后才不会忌惮她们母子。
虽然七皇子从小跟着德妃长大,但归根到底,他仍是她的孩子。
无论景言争还是不争,好处都是落在她身上。
不过她也不允许景言争,除非他是为了他三哥争。
何贵妃一个劲地向他灌输思想,“你跟你三哥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本是同根生,理应相互帮衬。你三皇兄婚事在即,本宫忙得焦头烂额,哪有空操心琐事,你若是有心,就该替本宫分忧,而不是在这给本宫添堵。”
“母妃难道就不好奇儿子看上了哪家姑娘?”
何贵妃确实没什么兴趣,不过被他这么一提,倒是想知道。
“哪家的?”
景言微微眯眼,“也是洛家的。”
何贵妃脸色一沉,合着她生的儿子都要被洛家占便宜吗?
这洛家的姑娘各个都是狐狸精吗?勾走他一个儿子还不满意,还要再勾一个!
“不行。”
何贵妃一口否决。
景言咬着唇,“儿臣还没把话说完。”
“不必说了,这门婚事我不允。别说我,你父皇也不会允许。”
皇帝最忌讳官官相护。
何家如今树大招风,如果她让两个儿子都娶了洛家女,岂不让皇帝以为何家跟洛家交好是别有所求?
甭管他是怎么认识的洛家女,生出这个想法就是错的。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她们洛家能生女儿,旁的姑娘也不算差。”
何贵妃心不在焉地安抚他,“就算现在不成,那不还有春日宴。”
春日宴可不止歌舞迷人,还有各家精心打扮的俏女郎。
何贵妃执意让景言放弃。
景言心里委屈,“母妃,为何三哥就能不同您商量做主自己的婚姻,我却不行?”
何贵妃一下子火了,“谁说你三哥是自己做的主?分明是被皇后那个老妖婆逼的!”
此话一出,何贵妃立马捂住自己的嘴,故作气道:“回你皇子苑去!下回你要还是这样,日后就不必来本宫这里了!”
景言被赶了出去。
从进门算起,他跟她说的话掰着手指都能数得清。
.......
“我不会留在这里过年吧?”
穆青云舀起一捧雪,满脸惆怅。
余清婉故意刺激他,“留在这里不好吗?有吃有喝,还有美人相陪?”
穆青云斜了她一眼,“哪里来的美人?”
余清婉指了指洛雁,“标致的大美人,没得挑!”
洛雁正在一旁洗豆子,打算做一笼豌豆糕备年货用。
如今出不去,许多东西都买不来。
为了不让这年过得太冷清,她打算物尽其用。
幸好洛屿泽有先见之明,在雪下大之前,已经安排付元把过年要备的年货买了个七七八八,除了一些新鲜的肉类,旁的倒是不愁吃。
穆青云嘴硬,“又不是我的,美不美跟我有什么关系?”
洛屿泽闻声放下手里的书,眉头微微一拧,“你们当我死了?”
当着他的面,讨论他的人,他们兄妹俩还真是不客气。
余清婉故意朝他挑眉,靠近洛雁,跟她贴在一起。
“洛雁姐姐,等会儿我想去剪窗花,你陪我呗!”
洛屿泽面色不改,眼底却透出无语的神色。
他这算是引狼入室吗?
穆青云这表妹竟敢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地拐人了。
洛雁犹豫,“怕是不行。”
她原本打算偷偷摸到洛南栀屋里一趟,虽说近两日有石榴替她照看,但她还是想亲自去看两眼,一是为了安心,二是为了多套点话。
石榴观察到,袁婆子每日都会往洛南栀屋里送饭。
虽说送的都是剩饭剩菜,但她确是风雨无阻,并没有因为外面风雪太大就缺少她一顿。
袁婆子嗜钱如命,但洛南栀不像是满足她胃口的人。
要是没钱还能使唤动她,肯定有内情!
第154章 在其他方面,你只能算凑合
至于这隐情是什么,只能她自己慢慢摸索。
雪下得小了点。
至少给了大地片刻喘息的时间。
农户抓紧时间上地里铲雪,生怕糊口的家伙被冻裂,还得废好大功夫养回来。
在那群埋头苦干的男人里,有一人身上穿着单衣,头发随意用木簪挽起,干活的速度很快,却不参与其他人的闲聊。
直到其中一人叫了他一声。
“阿丑。”
男人缓慢地抬头,脸上有两道明显的疤。
一道疤痕穿过右眼,直到唇角才停止。
一道横在鼻梁中央,像毛毛虫一样曲里拐弯。
这两道疤看久了,仍觉得触目惊心。
阿丑是七年前被陈老太捡回的哑巴,别看这么大个,人却蠢笨。再加上他不会说话,庄上的农户没少欺负他。
起初,陈老太还会护着他,但前些时日,陈老太下地时没注意,不幸摔了一跤,人怕是下不了床了。
陈老太地里的活便交给阿丑一个人干。
陈老太是个寡妇,一开始还有个儿子,可惜儿子命薄,刚娶了媳妇,就被狼咬死了。
后来媳妇耐不住寂寞,改嫁了,陈老太便一个人生活。
虽然她能干,但那是她年轻的时候。
年纪大后,面对儿子留下的六亩地,有些力不从心。
村里有人想要她的地,主动提出给她当儿子,替她养老送终,全部被陈老太拒绝了。
她才不相信那群人会有这么好心,明摆着就是想骗她签下地契,紧接着再将她这个累赘一脚踢开。
没想到她后来会在自己的地里白捡一个大小伙子。
可惜是个哑巴,只会比画。
好在陈老太也没放弃他,替他请大夫看病。
哪怕大夫也无能为力,陈老太依旧坚持上山给他采草药,让他七年如一日地喝着。
直到前段时间摔跤,这草药才算断了。
陈老太叮嘱阿丑,“药不能断,万一会好呢。”
陈老太用手指沾着碳灰,在她丈夫留下的羊皮卷上画了几笔,“这个地方有药,你去采,多采点,最近下雪,能少上一次山就少上一次山。”
天这么冷,就算是狼,也不会出来狩猎。
陈老太并不担心阿丑会怕狼。
她曾亲眼见过阿丑徒手打死狼王,不过这件事她并没有对外讲,万一给阿丑惹上麻烦怎么办?
其中一个男人戏弄阿丑,“你没媳妇,一身蛮力没地方使,不妨替我家铲雪?”
阿丑眸光单纯,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坡,仿佛在说他没时间,等会儿要上山。
男人忍不住打量他,“就你?单独上山,行吗?”
有人好心规劝,“这个天就别上山了,万一雪等会儿下大了,你回不来怎么办?”
“你回不来是小,要是陈老太闹到村长那里,村长使唤我们去找,那就是大了。”
阿丑执意如此。
他朝他们手舞足蹈,“你们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牵连你们。要是我回不来,麻烦你们替我照顾好陈老太。”
说完,他丢下铁锹,背起草框,朝山坡方向走去。
天色微微渐晚,洛雁静悄悄从洛南栀屋里出来,特意在外面绕了一圈,让自己肩头落了一层薄薄的雪,才敲响洛屿泽书房的门。
“怎么这么慢?”
她说要去熬粥,结果两个时辰过去了,粥没见到,人也不见了。
洛雁将盛好的红豆粥端到他面前,“奴婢记性不好,又迷路了。”
洛屿泽并没着急喝粥,而是盯着她的脸,唇角微勾,“当真只是迷路吗?”
洛雁点头,“不然爷觉得奴婢是因为什么?”
洛屿泽敛眸,“懒得猜。”
他并没有过度逼问,有些话点到为止便好。
或许是因为心虚,洛雁主动绕到洛屿泽的身后,替他捏肩,“爷看一点书也累了。这天马上就要黑了,爷不如歇歇,别继续看了。”
她原是好心,没想到被他误解。
“你这是在向我邀宠?”
洛雁猛的一用力,掐疼了他的肩上肉,“没!”
洛屿泽“嘶”了一声,眼眸瞬间一冷,“离我远点!”
洛雁被他突然严肃的语气吓一跳,向后一缩,“爷,奴婢不是故意的。”
洛屿泽将勺子撂到粥碗里,“捏肩做不好,喂饭总会吧。”
洛雁看眼桌上的红豆粥,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洛屿泽的安排。
她有些吃惊。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也没缺胳膊断腿,好端端地让人喂饭做什么?
但她不敢明着说。
“也当真让奴婢喂?”
洛屿泽吃重的“嗯”了一声,“难道连这点事也做不好?你当时给我三弟喂饭时,可没这么多话。”
洛雁瞬间僵住。
陈年烂芝麻的事,他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一时间,竟无力反驳。
当初她确实给洛邢林喂过一次饭,但情有可原。
昭儿不小心弄伤了洛邢林的手,她为了替昭儿挡错,便提出照顾他。
没想到这么巧,刚好被游学回来的洛屿泽碰个正着。
原本她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谁能想到洛屿泽因为这点小事阴阳了她整整三天。
如今过去这么多年,他竟还没忘。
洛雁端起粥碗,舀了一勺,送到他唇边。
洛屿泽扬眉,“这么敷衍我?你之前可不是这么对我三弟的。”
洛雁咬了咬唇,“爷有什么要求,不妨直接提。”
“你心虚了?还是说......”
洛屿泽有意刁难她,“你嫌我麻烦?”
“奴婢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让人生气的事你也没少干。”
洛屿泽起身,“不吃了,你端下去吧。”
洛雁好心劝道:“爷,您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闻声,他的黑眸突然一亮,“你这是在心疼我?”
洛雁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说是?她有资格吗?
说不是,他想听吗?
他总是抛出这些难题。
洛雁岔开话题,“爷,不然奴婢给您端些爽口的糕点吧。”
她记得自己前两日做了点叶子糕,特意取了雪水来蒸,味道比之前做的还要好。
洛屿泽点了点头,“你做的糕点,是很合我的口。”
“但在其他方面,只能算凑合。”
第155章 爷是属狗的吗?
洛屿泽将眸光落在她皙白的脖颈上,好似藕节,一手便能折断。
洛雁注意到他眼底流出的情欲,一时慌神,“爷,奴婢先给您取叶子糕。”
洛屿泽将她绊住,“突然不想吃了。”
她真是自投罗网。
洛屿泽将她抵在桌上,刚要动手解她的衣袋,突然听见她打了一声喷嚏,手上的动作赫然停止。
“算了。”
洛屿泽突然收手,脸色一沉,“你把粥端出去,今晚别打扰我。”
洛雁虽然觉得莫名,但她这两日确实没什么兴致。
一是病刚好,二是她有心事。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石榴烧了热水替她洗漱。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肩头还未褪去的咬痕,长叹一口气。
她难得睡得早,结果半夜被一阵嘈杂声惊醒。
石榴迷迷糊糊地支开窗户,勾头看了一眼,便缩回脖子,“姨娘,外面好像有一个女人。”
洛雁惊坐起,“什么样的女人?”
石榴揉了揉眼,努力看清,“头发乱糟糟的,我看不清她的脸。”
洛雁连忙掀开被子,“我出去看看。”
石榴取来袍子将她裹紧,“姨娘,外面冷,您身子刚好,可别再冻着。”
洛雁却无心顾暇自己的身体,急匆匆地出了门。
连着下了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
只是道路上堆积的雪还没来得及清扫,行走还是有些不便。
洛南栀赤脚踩在雪里,像陀螺一样原地打转。
她用手挖起一捧雪,突然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边吃边痴笑着,傻傻重复道:“我的徐郎......我的孩子.......”
洛雁见她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外衣,一时也顾不得太多,解开自己的外袍套在洛南栀身上。
她下意识看向洛屿泽书房的方向,见屋内暗着,她松了口气。
幸好还没被发现。
洛雁抓紧洛南栀的手腕,想要将她带回自己房间。
没想到洛南栀突然挣脱她的手,径直朝与她反方向的位置跑去。
洛雁定睛一瞧,那不就是洛屿泽的书房。
“四姑姑,回来!”
洛雁不敢喊得太大声,又怕洛南栀听不见。
她连忙追上去,却还是迟了一步。
洛南栀前脚刚踏上台阶,洛屿泽后脚便打开书房的门。
长发披散到肩,一身月白色的衣袍如雪一样。
洛屿泽一眼注意到洛南栀身上的衣袍,眸光一沉,“是谁放你出来的?”
话音刚落,他便捕捉到不远处,一抹匆忙逃离的身影。
洛南栀自然回答不出他的问题。
洛屿泽无奈地看了洛南栀一眼,将她扯进屋里。
毕竟外面冷,他也不能看着她受冻。
洛雁一口气不带喘地跑回屋里,连口茶水都没来得及喝,直接钻进被窝。
石榴一脸困惑。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