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雾(重生)——绣方【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30 23:05:50

  她刚落下最后一字,门外传来嘈杂声,江絮雾搁下羊毫笔,就看到江凝雪不顾众人的阻拦闯了进来,气气势汹汹提着裙摆,面上洋溢的怒意,让江絮雾摸不着头脑。
  却听她不分青红皂白地指骂:“我遗落的香囊,怎么会在顾郎那边?还有我的父亲和母亲怎么会知晓,江絮雾这一切是不是你告状。”
  江絮雾冷下脸,语气淡淡地道:“我不认识你说的顾郎,我也不知你在说什么,若是我真的告状,为何大夫人会今天派人请我过去。”
  江凝雪一时语塞,气鼓鼓地像腮帮子塞满了糕点。
  “我不管,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香囊才引发一切的祸端。”
  江凝雪撒泼管了,从小又被骄纵养大,昨夜被母亲闯入厢房,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原来是顾郎被大理寺抓进了大牢,他身上的香囊跟最近京州发生的命案有关系,大理寺彻查了一夜,供出香囊是江小娘子送给他的。
  江凝雪又惊又惧,直言,“香囊是江絮雾的,我只是向她索要了过来,再说,香囊不是掉了吗?怎么会是我送给他。”
  大夫人冷哼一声,她了解女儿的性情,沉声道,“你这是所托非良人。”
  “不,不可能。”江凝雪自然不愿意相信这件事。
  她的母亲却杖责了院子所有的婢女,包括她的贴身婢女,这也是江凝雪第一次见到母亲手段这么狠辣,随后次日,母亲就喊来江絮雾一起来对峙。
  确认无误后,大夫人沉声道:“到底是宠坏了你,后天我会送你去北平寺,你去待上几个月,抄写佛经,好好地磨练性子。”
  江凝雪不肯,闹的要死要活,大夫人轻飘飘一句。
  “这事是你父亲跟我说的,要不是大理寺查清楚香囊跟此案无关,你还能站在这里吗?但你父亲在知道你未出阁的小娘子,竟然跟一个男子有牵扯,你父亲气愤不已,随后将你的事让我好好处理。”
  江凝雪脸色苍白,不堪重负地坐在地上,“父亲也知道了。”
  大夫人遮住眼底的心疼,轻叹道,“别怪娘。”
  于是江凝雪知晓此事不可逆转后,心中悲愤不已。
  江絮雾也就成了她心中发泄的对象。
  眼下又听她反驳,江凝雪又气又怒,甩袖离去。
  江絮雾看她怒气冲冲地离去,也不知,她后面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江絮雾眉目拢开,无事,待她跟沈长安说清楚,看他愿不愿意娶她,若是能娶她。
  她也能从江府抽身。
  江絮雾想到此处,也就心安下来,如果沈长安不愿意娶她,她大不了再去挑选其他夫婿。
  可江絮雾未曾料到,江凝雪越想越气不过,竟跟大夫人撒娇道,“我一个小娘子去,没人陪我好生孤单,娘亲你让江絮雾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大夫人哪里不知晓她的想法,想着江絮雾陪女儿一起去寺庙抄写佛经,也无大碍。
  况且,若不是她的香囊,自己女儿也不会闹出这种事。
  江夫人护犊子,对江絮雾也产生了埋怨,总归江絮雾也不是正经的江家小娘子,身后也没庇护,至于她那个娘,不提也罢,谁让江絮雾没个好出身。
  翌日。
  江絮雾从母亲这边知晓此事,茶水打翻,江母宽慰道:“这是大夫人说的话,你母亲也不好拒绝,再说帮祖母抄写佛经,也能提现你的孝道。”
  寺庙清苦这点,被江母避开。
  她苦口婆心地劝江絮雾,自从经历上次江絮雾看她的目光,让她心虚不少,这些日子也不敢见江絮雾。
  可这件事,是大夫人今早亲口跟她说。
  江母无力拒绝,跟江絮雾说起此事后,又摆足了心疼女儿的姿态。
  但江絮雾捏紧了帕子,知道这件事是江凝雪从中作梗,她也不能找理由去推拒。
  再说寺庙清苦,她也能受得住,可见母亲假惺惺地宽慰她。
  她心下烦闷,揪住绢帕,一言不发。
  待到江母离开后,抱梅为她添上茶水,“小娘子,你真的要去北平寺吗?”
  “嗯。”
  “我听说北平寺,出了名的清寒之地,说来也真奇怪,大夫人让四娘子去抄佛经,为何也让小娘子也去抄佛经。”
  抱梅不经抱怨,江絮雾轻声道,“大夫人心中有怨。”
  仗着她不是江家的正经小娘子,所以可以随意拿捏,而她的母亲也只偏袒弟弟妹妹,哪里会真心待她,帮她摆平这些。
  抱梅也想到江絮雾的处境,垂头丧气地道:“小娘子在江府这些年,真是……”
  江絮雾听出她的言下之意。
  她这些年早已习惯自身处境,曾几何时,她好几次都想回到江陵,想回到父亲尚在,母亲还疼爱的那几年。
  可人不能往回走。
  于是她书信一封让抱梅托人送去给沈长安,说自己要去北平寺,往日只能书信交谈。
  江絮雾其实很想在信上写,“沈大人,你愿意娶……”
  可她又羞赧,不敢下笔,兜兜转转,还是放弃这个念想,晚点,等晚点,她要亲口问沈长安。
  她却又怕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江絮雾心思百转千回,还是写一封客套的书信。
  翌日。
  车舆缓缓行驶,往东郊而去,待到三炷香的功夫,她们这才到达北平寺。
  江夫人一早打点好寺庙里的僧人,所以日子也不艰捱,可偏生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江絮雾居住的院子很偏,几乎无人打扫,陈设也简简单单。
  抱玉抱怨道:“这寮房怎么这么破落。”
  “肯定是故意的。”
  抱梅和抱玉一唱一和,动作却伶俐地打扫院子,江絮雾随行的婢女带得不多。
  江凝雪则是携了十几个婢女三个婆子,浩浩荡荡,不像是寺庙抄经祈福,倒像是来闲游。
  反观江絮雾只携了四五个婢女,索性江絮雾的婢女们个个都手脚麻利,也不偷奸耍滑。
  江絮雾看她们辛苦,自己也跟着一起收拾。
  待到月上云梢,院子掌灯。
  院子里的几间寮房都打扫干干净净,倒是院子里的落叶只能明日清扫。
  等江絮雾她们好不容易打扫完,再看僧人送来的斋饭,青菜绿叶豆腐,寡淡无味。
  江絮雾细嚼慢咽,方才止住肚中几分饥饿。
  今日实在是太累,江絮雾沐浴完后就躺在抱梅收拾好的雕花架子床,睡到半夜,又梦到裴少韫。
  气不过的她惊醒了过来,察觉胳膊冰冰凉凉。
  她摩挲一番,发现是沈长安之前给她的玉佩,她与抱梅一起收拾,忘记收回匣子里,遗落在床榻上。
  索性江絮雾睡不着,干脆起夜,点上烛火,在灯下细细看去,只见玉佩通体白月,在灯下 熠熠生辉。
  忽然,一阵夜风拍打窗棂,烛火也被熄灭,江絮雾吓得起身,可掌心的玉佩却被人夺取。
  “你是谁?快还我玉佩”
  在深夜中,不请自来的某人摩挲着掌心的玉佩,嗓音压低,如涓涓溪水,意味不明地道:“小娘子,这是睹物思人?”
第19章 阴魂不散
  夜深人静,几队人马暂居在北平寺庙,一个个紧盯隔壁一处的大宅院。
  这是三皇子周慎安排的人。
  原来发生在京州的几起灭门案,因某种原因,三皇子打算继续最终继续查下去。
  正好查到此处,据说此处是前朝太傅隐居的住所。
  前朝太傅,德高望重,学生遍布天下,在民间和朝堂声望极大,三皇子得到消息后也不敢贸然闯进去搜查,只能让人在四周守株待兔。
  刚巧北平寺是合适的藏身之地,这伙人假装凉州所来的小户人家,因家中祖母病逝,外加祖母身前在北平寺居住过一段时日,于是这户人家的小娘子想要在此处为祖母祈福守孝。
  于是他们几个人顺顺利利地居住在北平寺。
  裴少韫也得知此事,卯时亲自来前朝太傅的宅子叩门,门房推开门,裴少韫以学生名义,递交了名帖,随后便进去。
  不过此去,却没有见到前朝的薛太傅,反倒喝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告退了。
  裴少韫离去注意到隔壁的北平寺,想到三皇子安插了人手,他也刚好无事,便想进去上柱香。
  谁知上完香,回去在走廊的间隙,他瞧见一闪而过的黑影。
  裴少韫心知不对劲,一路尾随,来到偏远的寮房后,他注意到有一间寮房掌灯,人影清瘦,似乎在把玩何物,不知对方是否是此人。
  他当机立断地潜进来,闻到室内梨花香,再瞥前一望,清丽单薄的背影,娇嫩生春。
  他不由分说地灭掉了烛火。
  待回过神,裴少韫鬼使神差抢走江絮雾手里的玉佩,心下觉得自己此举怪异。
  行事作风,完全不像他本人。
  故此裴少韫狐疑,是否是这段时日的梦境影响了他,想到梦中夜夜纠缠他不放的小娘子,再瞧眼前惊弓之鸟的江絮雾。
  他内心的恶劣仿佛渗入了黏稠的墨汁,说的话,刻薄得让江絮雾觉得耳熟。
  “你是?”江絮雾抄起案几上的青玉瓷,藏在腰后。
  裴少韫视力极好,自然也看到江絮雾的小动作,眉眼轻佻。
  “怎么小娘子都不辩驳一下,是被我说中心声,所以小娘子深夜孤枕难眠,需要我等深夜拜访。”
  他仿佛是深夜闯入闺阁小娘子的浪荡采花贼,言语亲昵,仿佛浸染了春水,缓缓拂过湖底,激起一层层涟漪。
  谁知江絮雾脸不红地道:“郎君不要胡乱杜撰女子名声,今夜我当无事发生,还望郎君早早离去。”
  江絮雾愈发觉得来人声音耳熟,攥紧了腰后的青瓷瓶,咬紧下唇,身体绷紧,脖颈雪白的线条弯下,肤色凝脂,耳垂秀气,可能刚从床榻爬起,未施粉黛,香腮泛红,兴许是察觉裴少韫的打量,睫毛颤动,像是染上墨汁的分叉毛笔,停留在半空中。
  裴少韫心跳了一瞬,梦中似乎也有这一幕,不过他还未细想,窗棂竟传来响动。
  江絮雾被吓了一跳,怎么又有人闯入,可她还没有说话,唇上被人捂住,几个转身,她闻到淡淡的沉水香,在被捂嘴的刹那,她唇上感知到冰冷的物件,一闪而过。
  待她有了猜测,这才发觉她被男人困住在屏风,微弱的喘息,断断续续。
  “小娘子,不要乱动。”
  裴少韫在她耳廓轻声警惕,江絮雾的耳廓不由地泛起红晕,让裴少韫好生睨了几眼。
  不过他眼下还是要关注一下,闯入进来的贼人,到底所图何物。
  裴少韫调查过江絮雾,小门小户被娘亲携进江府的小娘子,家世清清白白,这样的女子,怎么在深夜有贼人闯入。
  亦或者,是她厢房内有何物,需要对方贸然闯入。
  裴少韫漫不经心地思忖,耳畔是OO@@的翻箱倒柜声响,眼前确是露骨的白嫩。
  江絮雾起夜,只穿了亵衣,外披了单薄的短衫,轻薄的布料隔着他的衣裳,温热的肌肤似乎要穿透他的胸膛,而少女似乎因紧张,瓷白的下颌绷紧,脖颈线条不断收缩。
  云耸香肌,梨花满室香。
  裴少韫虽不是君子,却也不自觉地避开目光。
  江絮雾闻到熟悉的梅花香,外加上辈子跟裴少韫成婚多年,哪里分不清他的声音,因此她已猜到来人是谁,心中的警惕松懈下来,转而便是聚精会神地听闯入的贼人究竟所为何事。
  可在她侧耳倾听的间隙,江絮雾闻到多伽罗的香味,还未细细观察,便感受到裴少韫攥紧腰间的力道。
  裴少韫的手很好看,江絮雾很了解。他的手骨修长,肤色如玉石,接近透明,轻轻握笔时,青筋蜿蜒浮现,可江絮雾却曾见过这双漂亮的手,如何折磨犯人,也见过,殷红的血迹染上了手背,有种触目惊心的y丽。
  也让人难以想象这双手,是一双男人的手。
  眼下这双手攥紧她的腰间,收紧的力道,宛如要绞杀她,让江絮雾都能想到这双手的青筋蜿蜒画面。
  江絮雾不由挪动步伐,翘头绣花履踩上他的黑皮履,在仰起头一双杏仁眼瞪他。
  裴少韫感受脚下的疼,再见江絮雾这目光,他却佯装不懂,任由江絮雾踩。
  两人面面相觑,因屋内漆黑,江絮雾看不清,可不代表她没有感受到裴少韫的目光。
  起初是平淡,而后竟染上几分趣味。
  腰间的手臂收紧,明明只是搂着她,江絮雾莫名觉得屋内燥热,在春夜中,黏稠的汗水冒出来。
  江絮雾不由咬紧了唇,薄薄地将唇咬肿,饱满地仿佛被人吞咽吃成这副姿态。
  裴少韫莫名地眼神晦暗,欲要探出手。
  忽然一直在屋内搜寻的贼人,翻箱倒柜,一无所获后,身体一顿,竟缓缓走向床榻。
  裴少韫见此,拢起浮动躁动,不再搂着江絮雾,直接出手,而那名贼人听到后方的风声,心中一惊。
  江絮雾被松开后,看不清前方的情形,但听屋内哐当的声响,她顺势躲进屏风内,纤细柔荑的小手抓紧在屏风边缘上。
  奇怪,这贼人到底为何而来。
  还有裴少韫怎么会在这里。
  就连这么大的动静,住在西南两侧的抱梅她们,怎么没有听到响声,没有过来查看。
  江絮雾察觉今夜之事不简单,可她一介女子,又不会武功,只能躲在一旁,避免受到波及。
  不过那名贼人貌似不是裴少韫的对手,纠缠几番,不敢耗下去,翻窗逃走,裴少韫紧随其后。
  待到屋内的动静平息下来,江絮雾这才敢走出来,点上烛火,屋内狼藉一片。
  江絮雾深呼一口气,先是将物件全部检查一遍,发现她带来的箱子没有被撬开,反而是屋内的原本的陈设被翻得一塌糊涂。
  看来是这间寮房有东西吸引贼人。
  江絮雾先是将陈设的物件,物归原主,随之想出去看看抱梅她们,可刚想走出去,发现身上穿的不妥。
  她在想到自己内里穿亵衣,虽有短衫遮掩,可根本藏不了多少春光,她在想裴少韫会武功,不知道是否被他看光。
  脸一阵红,一阵白。
  江絮雾随后忍着羞赧,换上了得体的衣裳,再换衣裳的过程,她以防贼人再次回来,挪动柜子和桌子挡住了窗棂和大门。
  她在换衣中,发现腰间明显的红晕,很明显是裴少韫留下,心中更止不住骂他。
  “蠢货,手劲竟然这么重。”
  江絮雾忍着羞意,好不容易换好衣裳,将挡住大门的桌子挪开,小心翼翼地攥紧簪子,一走出去。
  便看到夜深人静,裴少韫不知何时回来,他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走在廊下,春夜搅动人心。
  “蠢货?”裴少韫拉长腔调,意味不明地似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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