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雾(重生)——绣方【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30 23:05:50

  淡淡的威胁,令江絮雾身子绷紧,而他则是愉悦地牵着她来到灯花会上。
  江絮雾只能暂时跟着他一同来到灯花会,不过这次他们两个人身后没有跟着下人,连宋一不在,这不由得令她想跑的想法蠢蠢欲动。
  但是她敲了敲藏在两人之间的红绳,先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专心致志地逛起灯花会。
  今晚的灯花会上有形形色色的花灯,莲花、海棠、白玉兰、蔷薇……各色的花灯,还有不同可以买回去的花盆景,继续往前走,还有猜花灯。
  江絮雾看中了一盏荷花莲子灯,正巧看到上面的谜语。
  “绿盖红缸,里头装满蜜浆。”
  江絮雾立马猜到谜底,“店家,这谜底是柿子。”她原以为自己猜对了,就可以拿走荷花莲子花灯,可店家笑眯眯地道:“小娘子,你想要这花灯,需要再猜一个。”说罢,店家操着粗嗓的嗓子,报出来谜语。
  “静态雪花堪比洁,幽香莲叶于同清。打一花,小娘子若是答不出来,可以用十个铜板买走。”
  江絮雾觉得这诗很熟悉,忽然想到这是昙花,刚要惊喜地叫出来,裴少韫却先一步猜到。
  “昙花。”
  店家闻言唉声叹气,佯装失望,“看样子小人赚不了你们夫妇的钱了。”
  裴少韫接过花灯知道他是误会两人的着装,心情愉悦地递给了他一枚银锭。
  店家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冲昏了头脑,回过神,想着还给人家,却发现那对小年轻夫妻早已经不知去向。
  江絮雾拎着花灯,两人走得很近,裴少韫怕她被冲散,用手若有若无地避开了一些无意要冲撞她身上人,华灯初下,他们犹如一对真正的夫妻,漫步在热闹的夜市。
  “小娘子。”
  “嗯?”
  江絮雾拎着花灯,声音雀跃,显然很喜欢这里,她今夜出行佩戴从简,鬓发上的簪子是裴少韫为她挑选的珠宝蝴蝶金簪,瓷白的耳垂上悬挂的翡翠雕花耳环也是他亲自挑选。
  包括身上的衣着和面具。
  裴少韫心生异样,特别是江絮雾听到他的话,侧身过来,耳坠摇曳,连同他的指尖都忍不住动了动。
  他无一不感觉,眼前的少女,从头到脚的装扮都是他安排的,就连她也是他的。
  江絮雾自是察觉他的态度有异,抬眸看去,却见他身后有熟人,江絮雾情不自禁地想要走过去,却不料红绳勒手。
  “怎么了?”裴少韫察觉异样,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可江絮雾反应过来回神,匆匆忙忙地拉着他要往别处去。
  但她一拉,见裴少韫纹丝不动,似是眺望远方,勾唇一笑,“原来是见到熟人,不敢相见?”
  江絮雾心神一震,知道他发觉后,直言道:“今日灯花会这般热闹,他出现在这里,你不怕我被认出来,他会带我走吗?”
  “可你刚刚心慌,小娘子是担心我会对他做什么对吧。”
  他扼住江絮雾的手腕,才惊觉她手脚冰冷,眼下又不是腊月寒冬,所以是因忧心生恐惧,害怕吗?
  裴少韫少时中状元,顺风顺水这么多年,唯独在这一刻,看到小娘子唇角直抿,一言不发的样子,他才知道何谓强求不得。
  但他偏要强求。
  裴少韫心底堵着一口气,笑得温柔,不容置喙地扯了一下红绳子,藏匿在手腕里的铃声响起。
  这时,沈长安若有所思地瞥去目光,映入眼帘的便是戴着两副鬼面具的年轻人。
  不知为何,当那名粉衫罗裙的小娘子隔着人群,还戴着面具看他时,他竟心神一疼,牵连着身上落下的旧疾,身侧的随从担忧地道:“沈大人,你怎么了?”
  沈长安摆摆手,指尖苍白,唇角霜白,没一点气色,他一路往前走,想要见见前面的人,可当他推开四周的人群,来到那名戴着鬼面具的小娘子面前。
  身侧穿着白衣的男人,忽然挡在他的面前。
  “这位郎君?你这是?”裴少韫刻意压低嗓子,多了沧桑的意味。
  沈长安心不在焉,指尖颤动地想要碰眼前之人,可男人声音都陡然冷下来,“这是我夫人,这位郎君是想让我去报官吗?”
  他那道呵斥声音,将沈长安从恍惚中带出来,朝着江絮雾赔罪,“多有惊扰,还望小娘子多多海涵,我只是见小娘子跟妻子身形相似。”
  江絮雾陡然鼻酸,明明没有拜过堂,还要她当作妻子吗?
  裴少案冷眼瞧见这一幕,感受到江絮雾探出手,想要触碰的动作,他想也不想地拦截下来,轻笑地道:“郎君居然娶亲了,也会认错妻子。”
  原本他是想让江絮雾看看,她心心念念的沈长安,会有朝一日认不出她。
  但见到江絮雾失控想要接近的一刹那,裴少韫还是扼住了心里的想法,他想带江絮雾离开这里。
  面前的沈长安听到这话,“我从不会认错我的妻子。”
  这话一出,江絮雾猜不透他是否认出自己,正想开口时,裴少韫牵住她的手腕,用力的力道似在提醒她。
  不准动。
  江絮雾原本躁动的心被冷水浇下。
  “看来这位郎君太过自信。”他牵着江絮雾的手腕,携她离去。
  身后江絮雾一直都能感受到,沈长安在看她,不曾挪动半分,江絮雾想要偷偷转身去看一眼沈长安。
  裴少韫不允许。
  “你若是再看他一眼,下次他的眼睛可能就看不到你了。”
  赤裸裸的威胁,江絮雾攥紧了手,内心蔓延的酸涩,令她说的话都带点颤声。
  “你今晚是故意的吗?”
  故意让她看到沈长安吗?
  沈长安极其无辜,是她害他牵连其中,害得他新婚之夜,妻子都不见了。
  江絮雾对他的愧疚最多,更甚者,沈长安应该猜到她,却不敢贸然打草惊蛇,站在身后默默看她。
  她生出来无力和痛苦,质问起裴少韫,都忘记之前对自己说的隐忍。
  裴少韫则是从她的话里听出其他的含义,明明她被自己夺回山庄,鲜少见她失态,如今却为了连自己妻子都护不住的男人质问他。
  “我答应让你来参加灯花会,怎么会用沈长安来试探你。”他拢了一些笑意,解释起来在江絮雾心底强差人意。
  裴少韫见她不信,也不强求,反正今晚是想约她一起逛灯花会,于是便携着他往这四周走动。
  可江絮雾失魂落魄,总想回头去看一眼沈长安,但手腕一直被他牢牢抓住,她压住了想见沈长安的心思,想着还是尽早逃走,才是上上计策。
  江絮雾想到这里,面色如常,继续与裴少韫在灯花会上游玩。
  殊不知,在不远处悬挂彩灯的屋檐下,沈长安驻足在原地,浆洗发白的长衫在夜风中飘飘。
  随从跟上来,“大人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花灯,你说若是一个人连护住妻子的能力都没有,是否是个无能之人。”
  沈长安一向挺直的脊背,未曾弯曲过,衣袂飘飘,他的目光直穿人群,欲想见一人。
  花灯蒙蔽了尘世,遮住了心中所念之人。
  -
  正在跟江絮雾游玩的裴少韫,深感四周有异样,若有所思地侧身,忽然,一群手拎着花灯,形成龙身的游行花灯从中间穿过,百姓们在争先恐后地让出中间的空位。
  裴少韫牵着红绳子却发现绳子断掉了,断开的灰烬表明是用火烧掉的,可他却没注意。
  亦或者说,他沉沦于跟江絮雾相处的点点滴滴。
  风月霁光的郎君伫立花灯下,过了半响,他宽大的袖袍里钻出来一只细小的蛇,悄无声息地钻出来,爬在地面上,避开了游行的百姓。
  他伫立在原地,而身侧多了青衣。
  “大人。”
  “去把小娘子带回来吧。”裴少韫按压手骨节凸起的青筋,原本沈长安的事,他已经很克制。可江絮雾一旦有机会,就会却迫不及待离开自己。
  裴少韫早有预感,按照道理他内心应当波澜不惊,回想找回江絮雾,他该怎么教训她,可真亲眼见到江絮雾不见,心底滋生的暴虐里多了道不明说不明的闷疼。
  古怪的情绪令他捏紧了袖口,周身的落寞与四周格格不入,而地面被踩碎的花灯,犹如破裂任人踩碎的瓦砾。
  琉璃花灯下,江絮雾别人拦腰困在怀里,她都还没想到对方怎么用火折子断裂绳子时,便听到对方低沉熟悉的声音。
  “阿妹。”
  “阿兄。”
  江絮雾没有挣扎,任由阿兄带她走。
  两人来到一处琉璃花灯,身侧并未旁人,百姓们都四四散开,围观着花灯游行,无人注意到他们这里。
  “阿兄,裴少韫不是说你被枢密使的人抓走了吗?”待到几声热闹的掌声响起,江絮雾趁此抓紧江辞睢的袖子。
  “裴少韫想要算计我,我也不是蠢货。”江辞睢放开阿妹,端详她,深怕她这几日有没有受伤,可见到阿妹全身无事,但雪白的脖颈下有明显的暧昧痕迹。
  他一时恼怒,用力捏紧了江絮雾的双肩,“他居然这么下作,敢对你……”
  “阿兄不必担心,我也不在乎这些。”反正上辈子跟他做过夫妻,恼怒过后,对她来说并无大碍,可阿兄愤慨不已。
  当着她的面,辱骂裴少韫各种下作的恶行,应该下油锅……
  这还是江絮雾第一次从阿兄这里听到各种脏话,听得一愣一愣,江辞睢似乎知道这种脏话不能让她听见。
  一边捂着她的耳朵,一边辱骂裴少韫。
  “好了阿兄。”江絮雾掰开阿兄的手掌,温声道:“既然阿兄找到了我,我们赶紧走。”
  江絮雾总觉得裴少韫轻而易举地放她离开,会留有后招,便催促阿兄他们赶紧走。
  江辞睢也知道她的顾虑,旋即便牵着她的手,一路携她远离热闹繁华的灯花会,随着身后的喧嚣声渐渐远离,前方的灯火变得黯淡,江絮雾心底莫名地不安起来,耳畔传来清晰的铃铛声。
  她猛然停下脚步,远离了喧嚣的夜市后,她才想起手腕佩戴了裴少韫给她戴上的鎏金铃铛,她想到这里,便想解开。
  可是她使劲都解不开,江辞睢上手帮她解。
  “算了阿妹不用管铃铛,你放心,我安排的人马都在这附近。”
  他的话音落下,江辞睢猛然神情一变,抽出腰间的剑,挡在江絮雾的面前。
  “阿兄――”江絮雾被阿兄的臂弯挡住,她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焦急地想要替阿兄出头。
  可耳畔传来的OO@@声音,令她毛骨悚然。
  江辞睢目光锐利,扫视前方,在江辞睢的庇护下,江絮雾听到地上有爬行的动静。
  “阿兄,是蛇?”江絮雾听出这动静是蛇,刚跟他说,只见阿兄手起剑落,一只银白的蛇被他砍成半截。
  “街头巷尾居然有银白蛇?”
  这蛇无毒,但最擅长听声辩路,常有些游行商人训练此蛇来表演。
  江絮雾陡然间明悟,“阿兄,我们快走。”
  “嗯。”江辞睢半点犹豫都没有,作势就要带江絮雾离开。
  可他们刚走一步,身后传来凌厉的风声。
  江辞睢搂住她的腰匆匆往后一退。
  “青衣。”江絮雾在阿兄后退,看清来人竟是青衣。
  青衣一身黑衣,面容肃穆,面对江絮雾的喊声,她往后一退,“小娘子。”
  “对不住了。”她话音落下,手里的长剑甩出。
  江辞睢面色一沉,动起手来丝毫不心软,而江絮雾则是被阿兄推到一旁,深怕她被连累到,两人在对战期间,都若有若无地避开了江絮雾。
  可江絮雾看到眼前剑光四射,想要上前帮忙,却知道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正绞尽脑汁在想要怎么帮阿兄。
  另一行人早早赶了过来,而青衣似乎知道身后来人是谁,骤然踢中江辞睢的膝盖,在他的剑劈来的一刹那,青衣迅速地伫立在来人的身后。
  “大人。”
  裴少韫脸上的鬼面具,早早摘下,面容俊朗的脸上浮现几缕笑意,貌似对眼前的一幕,早已了然于胸。
  “小娘子。”
  江絮雾听到他打招呼,面色煞白,江辞睢收起剑,挡在江絮雾的面前。
  “江大人原来那天是在跟我演戏,演得真不错。”裴少韫夸赞他,身边跟着青衣还有宋一,身后还有几人,是江絮雾从未见过的人。
  “裴大人也不赖,用苦肉计的本事,我还真佩服。”江辞睢见他面色虽然惨白,但是却能站在他的面前,倒是那日他下手不够狠。
  那日他知道裴少韫会早有防备,于是故意设计他入局,再假装被枢密使的人抓个现行,而后公主的人会帮他替换另外一个人,替代自己在牢狱,而他则是出来寻找阿妹的踪迹。
  眼下沈长安受伤,他又进入牢狱。
  裴少韫定然会减少防备,于是他伺机得到机会,终于在灯花会等到机会,也终于见到几日未见的阿妹。
  他筹划了这么久的计划,到头来,裴少韫还是防了一手,但那又怎么,江辞睢面色冷静。
  裴少韫见他挡在江絮雾的面前,可身后的小娘子却担心兄长安危,一个劲地想要往前,他不禁笑道:“真是兄妹情深。”
  江辞睢冷眸扫视过去,“裴大人你意欲何为,我阿妹不过是弱女子,还不需要你处处算计谋划。”
  “我与小娘子是成亲拜过堂的夫妻,我自然是带她回去。”
  “你别胡说八道,我们没有三书六礼,没有媒妁之言,何谈夫妻之名。”江絮雾反驳他。、
  裴少韫见她出声,轻笑道:“这些可以弥补,不过江大人,我要带回自己的妻子,所以劳烦江大人让步。”
  他话音落下,宋一往前伫立,手里的弓弩对准了江辞睢。
  裴少韫明显是有备而来,江絮雾明白过后,不顾及阿兄的阻拦,挡在了阿兄的面前,神色冷漠地道:“裴大人你要是威胁我阿兄试试。”
  宋一见到江絮雾挡在江辞睢的面前,神色迟疑地看向他们大人。
  却见裴少韫面色笑意拢了几分,挑起的眉眼里多出阴鸷的意味。
  “小娘子,你不怕死吗?”
  “我为什么怕死?”反正她已经死过一次,她能怕什么,江絮雾一点畏惧的想法都没有,甚至见宋一迟迟不肯动手。
  江絮雾冷声道:“既然裴大人不会动手,我就带我阿兄走。”  她拉起了身后江辞睢的袖子,兄妹两堂而皇之地当着他们的面离开。
  宋一暗道不好,小心翼翼地看向裴少韫。  裴少韫依旧云淡风轻地笑着,手指骨节作响,“小娘子真的很会气人。”
  “青衣,你去。”他吩咐青衣过去抢人,青衣受到吩咐,自是冲上去,可谁也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江辞睢安排的人见人迟迟不过去,所以有几人过来查看,这下子,两方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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