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阴冷掌印的亲闺女——画三春【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30 23:07:38

  “这样呀。”时归这才晃晃脑袋。
  既然她自己提到了太子妃,不多问几句,便是周璟承的不识趣了。
  他屈指点了点膝盖,沉吟道:“说起太子妃,阿归似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公公可有什么打算吗?”
  时归眼睛一睁,第一反应就是:“太子哥哥也要催我成亲吗?”好像就这两三年里,她隔三差五就要听一回说亲的事。
  就算不是她,也是她身边的人。
  周璟承:“……不是。”
  “孤只是,关心你两句,对,只是关心一二。”
  时归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太子哥哥也要跟阿爹一样,劝我多养几个面首,等最后看哪个乖巧了,再考虑将其提至正夫……就是入赘。”
  周璟承嘴角微微抽搐:“是吗?”
  时归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坐直身体,又是好奇道:“那太子哥哥呢?太子哥哥怎还没立太子妃?”
  不光没有太子妃,据她所知,东宫至今连个侍妾都没有。
  周璟承已经见识到与时归说话的艰难,犹豫一瞬后,到底没有说出内心所想,而是含糊道:“孤与你的想法是一样的。”
  哪知就是这样,时归还是露出了疑似沉思的表情。
  周璟承心口一跳:“怎、怎么了?”
  时归抿了抿唇,轻声问了一句:“那陛下和皇后娘娘,就没有催促太子哥哥吗?太子哥哥身为储君,下面的子嗣繁衍,想必也是很重要的吧……”
  催婚这种事,只要不是被催到自己头上,余下的都可以当作热闹看。只是太子嘛,终归与寻常人有些不同的。
  时归掀开一点车帘,往外面看了一眼,因风声的灌入,让她的声音变得缥缈起来。
  “我听说,二殿下的嫡子已经两岁了,四皇子也与林阁老家的小孙女定了亲,等今年年底就会成婚……”
  太子夹在他们两人中间,便有些鹤立鸡群起来。
  时归对太子娶亲与否,并没有太大感触,他想与不想,又或者要迎哪家小姐做太子妃,皆与她没什么干系。
  她只是不想看见因储君无嗣而引起朝堂动荡,毕竟——
  书中的太子,在十六岁时就有了嫡长子,而眼前的太子年过十七,太子妃的影子还没见着。
  时归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些变化,只是一想到这些,她就莫名有些不安罢了。
  马车里的太子眉头越发紧蹙,耳鼓也是一突一突的。
  而与他们仅一帘之隔的时一和时二,反而一点点放下警惕,对视一眼后,皆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好笑。
  ——大人还说让他们多注意着太子。
  可现在听来,单是小妹一人,就能让太子吃许多瘪了。
  这次之后,周璟承吃足了教训,再不敢跟时归谈些婚嫁之事,便是一些日常习惯,也是能避则避。
  等离开京城,随着车队出了山海关,沿途景致也变得不同起来,太子的渊博学识一下子就体现出来。
  车队行进速度适中,偶尔还会停下来休整。
  大部队这边护卫的人手足够,时归和太子身边的人另有安排,这种情况下,两人就算偶尔脱离队伍半日也没什么关系。
  走了半个月,经过太子的讲解,时归对京城以北的情况了解颇多,不仅是各地景色,连同人口、粮食、商业等等,皆有所涉猎,听得多了,连时归都能根据前情推断一些东西。
  时归暗自感叹——
  这就是拥有私人导游的快乐吗?
  她是欢喜了,私人导游本人的心情就不大爽朗了。
  这份不虞并非因时归而起,却也多少与她有些关系。
  周璟承出发前想的是,他会带着时归在途经的城镇中游览,暗卫护卫不算,就只有他们两人。但现在的实际情况是,不管他们去哪,身后总要多跟一个人,不是时一就是时二,每每总要他端出太子的威严,才能把人斥走片刻,等到绕过一条街,对方又又又跟来了。
  且两人给京中去信,也丝毫不避着周璟承。
  虽然他早就想到过,他与时归的全部相处,早晚都会呈到掌印案前,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见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任凭两人表现得再是恭敬,但真正能命令他们的,唯有时序一人而已,就是时归,也无法呵令他们做什么、不做什么。
  时归看他面色浅浅,有些不安地问道:“太子哥哥……可是不高兴了?不然我给阿爹去信,叫阿爹不要再这样了。”
  周璟承正了正神色,摇头道:“不必了。”
  “公公也是担心你,你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便是叫公公知道了也无妨,孤也不会过多在意的。”
  时归哦了一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直到踏上马车准备出发时,她才意识到——
  什么叫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话、这话……是要用在这种语境下的吗?
  可她再看对面闭目养神的太子,对学神的盲目崇拜,让她顷刻打消了这一念头。
  既然是殿下说的,肯定是没有错处的,想来是她想多了。
  嗯!
  眼看进了八月,本该炎热的天,因地界的差异,夜里反让人觉出冷意来。
  时归所在的马车是时序着人准备的,除了屁股下的坐垫柔软厚实,两侧的车厢上也嵌了毛毯。
  这样行车时间久后,不管是座位,还是背后倚靠的地方,都能尽可能地让人舒服。
  如今夜里天凉了,也能起到些许保温的作用。
  车队出关时,边关的将领前来拜见了太子,又派遣士兵护送数十里,随后才返回驻地。
  之后的路途,众人对或会出现的状况心知肚明,不光护卫巡守变得认真起来,就是马车上的大人们也不似之前安稳了。
  为了让护卫保护方便,周璟承下令缩减了马车数量,又检查了一些车上的物件,一些不怎么重要的,就地舍弃了去。
  出关第三日,车队遇上了第一波袭击。只是袭击的山匪人数较少,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人,不等他们喧嚷起来,就直接被御林军给拿下了。
  周璟承下了马车,四下环顾了一遍,冷声问道:“谁是管事的?”
  被捉拿的山匪并不说话,只是有几人的目光下意识往一侧去看,正被藏在暗处的暗卫给发现。
  周璟承下令将那人提出来,见是一个身量矮小的中年人,一脸的络腮胡,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许多马车上的人都探头看来,还以为太子要直接审讯了。
  谁知周璟承直接下令:“除匪首外,其余格杀勿论。”
  “将匪首带下去,把人看好了,在抵达北地前,孤不想看见他的尸首,孤还要将其献给万俟部落的汗王呢。”
  此话一出,匪首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御林军下手的动作极快,不过一眨眼的工夫,除匪首之外的人就全部人头落地,血腥气很快就引来山间的恶兽。
  等车队从此地驶离后,山上的恶兽飞奔下山,很快就把尸首围在中间,啃咬至仅剩白骨,之后才肯散去。
  马车上,时归几次欲言又止。
  刚刚御林军动手时,因周璟承站得近,有一滴血不慎溅到了他的衣摆上,虽很快干涸,但还是有淡淡的血气。
  他察觉到时归的迟疑,主动问道:“可是害怕了?”
  时归点点头后,又很快摇了摇头:“也不是……我好像听阿爹说过一句,他们都是万俟部落的人吗?”
  “他们这般莽撞地冲出来,就不怕乱中伤了不该伤的人?”
  虽然时序说过,万俟部落并不敢对太子动手,可像今日的山匪,真动起刀剑来,谁又能保证不会失手。
  但凡太子有个万一,大周皇帝震怒,直接调兵踏平北地,也并非没有可能。
  时归尤其不解:“他们就不怕吗?”
  周璟承眼中流露一抹欣慰,随即点头道:“阿归说得没错,他们是该怕的。”
  “可他们这样做了,若能将孤逼回京城,万俟部落便能再苟延残喘几年,若能寻得机会,就此翻身也不无可能。”
  “可他们若不堵上这么一回,待孤抵达北地,便是他们彻底败落之时了,与其静静等死,何不拼一回呢?”
  时序一直觉得,许多朝廷和政治上的阴私,并没有说给女儿听的必要,反正有他在,定会将女儿护得好好的。
  可周璟承却觉得,有些事或不堪入耳,但了解一二,总没有什么坏处。
  他问:“阿归可有听说,北地之乱,始于何处?”
  时归摇头。
  接下来,她便听周璟承将北地这两年的变动详细讲了一遍,包括了万俟部落的衰败,以及另外两部的兴起。
  不知想到什么,周璟承语气变得黯然。
  “其中独孤部落,因幼王在位,摄政王掌权,便是尚了大周的公主,也不该在短短几年内与另外两部正面抗衡的。”
  “但是,今年年后,独孤部落忽然强硬了起来。”
  时归听得专心致志,整个心都被吊了起来:“那为什么忽然强硬起来了呢?”
  “因为皇姐怀了身孕。”
  “什、什么……”这一刻,时归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周璟承又重复了一遍:“因为皇姐怀了孩子。”
  大周送去北地的公主这么多,可还从来没有能怀上身孕的,不管是因为公主自身体质的缘故,还是受了什么其他影响,总之事实就是,几十年来,北地十几个王庭,从来没有出现过同时拥有北地和大周皇室血脉的孩子。
  若不然,有皇孙的存在,大周早该扶持皇孙势力。
  年初消息传来时,周璟承等人很受震动。
  他们下意识觉得,这个孩子来历必有问题。
  可依照司礼监太监传回的消息,大公主自怀有身孕起,便受到了整个独孤王室的看重。
  不止失了神志的幼王对其多有呵护,就是那位据说行事狠厉的摄政王,也没有多说什么,还派了自己的亲卫过去保护。
  周璟承他们是担忧,周兰茵腹中的孩儿或出身存疑,一旦出生,可能会给她招来许多危险。
  但时归听了后,心脏震动良久,她最关心的反而是:“那茵姐姐呢?茵姐姐如今怎么养了,她可有不适?”
  不是她要咒周兰茵不好,哪怕是在京城这种御医镇守、大夫遍地的地方,孕中出事的女子也不在少数。而北地除了荒凉,医术高超的大夫也寥寥无几,当年周兰茵出嫁时只带了两位御医,还不知能否将她照顾周全。
  时归整张脸都团在了一起:“阿爹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不知道茵姐姐怀了孩子,我也没有准备……”
  周璟承轻叹一声,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阿归。”
  时归恍若未闻:“我如果现在去找大夫,还来得及吗?还有伺候生产的稳婆,这附近也不知有没有……”
  “时归!”周璟承加重了声音,终于将她的神志唤回来。
  时归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她反手抓住了周璟承的掌心,似在寻求安慰一般:“太子哥哥,你肯定知道茵姐姐情况的,对吗?”
  “北地那么不好,茵姐姐真的能没事吗?你说茵姐姐是年初怀上的孩子,那就是……十月左右生产!”
  “我们能等到茵姐姐生产后再离开的吧?或者,我们能带茵姐姐一起回来吗?”
  周兰茵是她身边第一个怀了孩子的人,再接近的,就是好些年前长公主怀孕时,哪怕当时府上预备了许多御医,长公主生产后还是虚弱了许久,用了好多年才休养过来。
  时归晃了晃脑袋,竟无法想象出周兰茵大着肚子的模样。
  直到周璟承说出:“会的,皇姐不会有事的。”
  “阿归是忘了吗?皇姐身边除了御医外,还有司礼监的太监和暗卫在呢,这些人就算不是精通医术,可若真遇见意外,也能顶上一些用处,必不会眼睁睁看着皇姐出事的。”
  “至于我们,孤会酌情推迟返程的时间,若有可能,等皇姐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走,也是可以的。”
  他又说了许多安抚的话,总算让时归的情绪稳定下来。
  时归靠在马车一角,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脚尖,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过了好久,才缓缓抬起头来。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太子哥哥……对不起,我太激动了,让你费心了。”
  周璟承眼中一暗:“阿归这话就有些见外了。”
  “我——”时归话音一顿,许是听出了太子的些微不悦,便没再继续感谢下去。
  她想了想,选择顺从本心:“那我可不可以再给阿爹去信,叫阿爹派三兄过来?三兄的医术可厉害了,若有三兄在,茵姐姐就更不会出事了。”
  “只是不知道,我这个时候才给阿爹去信,三兄还赶不赶得上……”
  周璟承说:“来得及,时三快马加鞭,虽会比我们慢一些,但最多两月,也能赶到北地的。”
  时间可能有些紧,但总比束手旁观好些。
  时归受到鼓励,重新打起精神来:“那我现在就给阿爹去信,请三兄过来。”
  因为得知周兰茵怀孕一事,时归对车队行进的速度变得不满起来。
  只是因为后面的路途不太平,若是长时间赶路,只怕遇见山匪时会有差错,哪怕加快了赶路,速度的提高也有限。
  正如周璟承等人提前预料到的,自出关后,这一路的山匪层出不穷,每隔两三日就会冒出来一批。
  又或者早上刚收拾了一波,傍晚又出来了。
  周璟承下了死令,除匪首外,其余人等一个不留。
  他们走了一路,也就沿途杀了一路。
  这么清理下来,不说所有山匪都被清缴,至少是去了八成,等日后再有来往北地的商队,倒少了许多山匪的威胁。
  随着前方苍绿的原野露出边际,北地近在眼前。
  万俟、宇文、独孤三个部落全都派了人来迎接,前两族是族中的王子,独孤部落则是摄政王亲至。
  按照三族的说法,他们已在北地设置好了营帐,营帐附近没有闲杂,是专门给大周的贵客准备的。
  可周璟承却直接拒绝了他们的提议,转而道:“自独孤王后嫁入北地后,已有五年有余,母后挂念独孤王后,特意嘱托孤来到北地后,一定要探望王后一番。”
  “既然那雅儿节尚未开始,孤不如直接去独孤部落吧,诸位以为呢?”
  此话一出,三族人表情各异。
  万俟部落和宇文部落的人不高兴,那是在意料之中。
  可独孤部落的摄政王,却有些高兴过头了。
  幼王失智,他代理族务的名义更正了些,倘若幼王一直不恢复,他从此掌控部族大权,也是理所应当。
  偏偏王后怀了孕,倘若是个王子,过上个三五年后,王位可就有了正统的继承人,再加上这个小王子拥有大周血脉,焉知大周皇室会不会一个高兴,直接扶持了他做新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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