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艾哟哟【完结】
时间:2024-06-01 17:12:50

  臣寻拨开花枝,远远看见,肃王妃欣喜地迎上来,自夏漪涟手里接了孩子。那二人一路逗弄着孩子,说说笑笑,一起进了女眷的内宅。
  似乎,他跟这位远房表姐的关系还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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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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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丧钟长鸣。
  大齐的中兴之主、当今皇上终于因为长期积劳成疾, 加上早年东征西讨留下的伤病,在最后一任藩王辽东王被他铲除不足一年后,皇帝自认大齐至少未来百年根基稳固, 心满意足了, 便坦然追着他最好的结拜兄弟辽东王, 于夜半人静之时,谁也没打扰, 安详地溘然长逝了。
  先帝驾崩,太子登基。
  新皇等这个大位等了三十年, 他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 但是迟迟接不了父亲衣钵。他等得实在太久了, 等到自己都快要放弃,他以为父亲不会再传位给他了——父亲的精力还很好,后宫的女人他依旧雨露均沾, 还能源源不断往后宫收人, 他最小的妃嫔不过十六岁, 入宫没几日便很快怀孕, 生的还是儿子。父亲每日把小儿子抱在怀里,笑得分外满足——却, 突然等到了皇位。
  愕然之后, 便是狂喜。
  长年压抑和怨愤积蓄胸中,早暴涨撑得身体欲裂。终于得了大位, 自然要发泄。
  先帝的遗体还停在宫中, 尸骨未寒, 新皇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折腾了。他通宵达旦地欢娱, 可劲儿地折腾, 折腾自己, 也折腾别人,国家大事和先帝的丧事一概不管,全交给下面的人全权处理。
  新皇干了许多荒唐悖伦之事。
  老子的头七刚过,他就冲进后宫,将那些曾经奚落过他的、威胁过他的大位的、冷淡过他的,以及他早已垂涎的女人,统统睡了。
  糟蹋完了先帝的后妃,新皇又大肆选秀,一次性就选了上百名秀女纳入后宫供他享乐。
  有臣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斗胆劝谏。
  新皇的性子本来就乖张暴躁,又因为多年未能即位,日积月累,戾气深重。但那时候先帝仍在,他不敢表现太过,怕被废,强制隐忍。如今已经没了先帝管束,本性流露。于是金口一开,人头落地,那位忠直的大臣立时血溅丹墀,再无人敢在他跟前呱噪。
  他在报复,他无尽放纵,他要将他早该享受的都享受了,他要昭示天下——这大齐,终于是他说了算!
  对这位新皇的行径,满朝文武无不摇头叹气。
  然则,毕竟,这世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忠君忧国的少,中饱私囊的多。趁着皇帝正昏聩,睡狮未醒,不少大臣拉帮结派、捞权捞银子、党同伐异……大齐朝上梁不正下梁歪,很快就被搞得一片乌烟瘴气了。
  想来,如果先帝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将个糜烂的大齐提振起来,这转眼,就被儿子把祖宗基业都要败个精光,恐怕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但谁在意?
  儿子败家至此,难道不是你这位先帝的“功劳”吗?
  你为了给儿子铺平道路,花费几十年时间铲除一十三路藩王,更对自家同宗同族的皇亲百般打压,以至于亲族凋零、没落、心寒。这江山既不跟着文武百官姓,也不跟着万千黎民姓,所以这大齐江山,还谁在意?
  所谓物竞天择。你为了让儿子在皇位上坐得稳当,潜在的威胁都为他消除了,你什么都为他做了,还做到了极致,那他当了皇帝,还能做什么?太子已经被你养废养残,他除了纵情享乐消磨时间,还能做什么?
  你看似做了很多,你觉得自己是个好父亲,但是,你恰恰遗漏了一点——你没教他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勤政爱民,你不知道,这才是让大齐皇朝的基石至少稳固百年的根本啊!
  外面风风雨雨,电闪雷鸣,臣寻和夏漪涟将外头的喧嚣屏蔽,自在地过着自己甜蜜的小日子。
  臣寻作为太子潜龙时候的近臣,太子登基后自是得以跟着新皇升官发财。
  她如今已调任到吏部工作,擢升为稽勋司的郎中。官升两级,已是正五品大员。她的月俸也跟着水涨船高,增加到了三十六两。又有新皇的赏赐,再加上夏漪涟在肃王府里捞钱,两人竟然不到半年就存下了三千多两银子!
  虽然升了官,但也只是个正五品。前面那还有那么多大人物,即使朝廷现在乌烟瘴气,臣寻同样有些忧心,但是,毕竟当年寒窗苦读考科举,也不是为了要报效朝廷,为君为国死而后已。而且自己只是个女人,如果一个国家需要靠一个女人来力挽狂澜,那这个国家即使败亡了,可能也算是好事一件吧,避免了万千黎民百姓遭受连绵的痛苦了。
  所以,臣寻不管朝中事。虽然她是新皇亲信,不少正直大臣前来劝她向皇上直谏,她无动于衷,也尽量远离朝中党争是非。每日完成了衙门里的分内事后,其余的时间,臣寻一心经营同夏漪涟的感情。
  知道肃王好男风,自己又有翰林院一枝花的戏称,臣寻未敢过度攀交肃王,不过是在肃王每入宫伴驾,她伺机同他点个头,聊上几句,关系不远不近的维持着。于是肃王府每有宴会,她已无需去求,已能自然而然地接到请帖了。每月便总有一两回能前去肃王府中偷偷看一眼夏漪涟,以慰相思之情。
  两人的感情进展像春天温暖的和风,徐徐地吹着。
  臣寻已给夏漪涟成功引诱并学会了如何接吻,这种亲密事现今做来,自然而然还充满了期待和悸动,爱情在不断升温。她已认定,他确是自己能相伴一生的良人。
  看钱已经存得差不多了,趁着自己休沐日到,臣寻叫夏漪涟向肃王妃请了几日假,两人一起去看了几处挂牌出售的宅子,最后买下了一座带前后花园的二进四合院,作为未来小两口成亲后居住的新房。
  喜事一件接一件。
  先帝驾崩,对辽王府最为忌惮的人已死,隐匿了许久的红线和富贵立刻跟臣寻联系上了。得知主子夏漪涟安好,便想要来京城投奔郡主。
  臣寻因为要同夏漪涟成亲了,便请那两个忠仆顺便就将爷爷房德自辽东一并护送带来京城,心里盘算着,以后一大家子便在京城定居,团团圆圆,圆圆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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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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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寻的爷爷和红线、富贵大概率今天就会抵达京城了, 几日前回去的时候臣寻跟他又念叨了一回,让他记得今日回家一趟。
  夏漪涟原本是想直接请一天假去城外接人的,这种时候, 正是他表现的机会。但臣寻讲他们租坐的马车前来, 自会送到家。天子脚下的官道上车来人往, 川流不息,万一错过了怎么办?又讲她正好休沐, 家里打扫、买菜做饭这些事情她一个人能处理好。他这个月都请了好几次假了,总是频繁地请假, 肃王妃待他再好, 也会心生不满。
  臣寻体贴道:“算算脚程, 最快也是傍晚才能到,所以你只需晚上回来就行了。你现在是肃王妃的左膀右臂,是她的心腹, 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王妃。你老请假, 王妃本来和肃王就有龃龉, 府中肯定有肃王的人盯着她。如果她手底下的人这么没规没矩, 不是让她在肃王面前很难做么?”
  臣寻说得入情入理,而且肃王妃李娥的确已心中有气。
  听夏漪涟又要请假, 说他老家来了人, 想晚上回去家里吃住。李娥面上虽然还带着笑容,可是说话时不看他, 只顾着逗弄摇篮里的孩子, 须臾后方才开口, 言语不阴不阳:“辽王府的人不都死光了吗?哪里来的人呢?”
  声音不大, 像是问他, 又像是只在自言自语。
  夏漪涟想分辨, 她已抬头看来,笑盈盈地抢着道:“表弟,你老这么往外跑,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啊?来,给表姐说说,那姑娘是什么来路?长得如何?是言情书网家的女儿么?表舅妈可是最喜欢能识文断字的儿媳妇了。哦,对了,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么?……呵呵,我是不是问得多了点?不过,你父母已经过世,其他亲戚你又不敢去投靠。我既然收留了你,少不得就要把长辈的职责一并承担起来,这方面自是要帮你好好把好关,日后去了地下才好向表舅和表舅妈交代呀。”
  听听这番话说得,其他亲戚都不敢收留他,只她敢收,他要懂得知恩图报,要有自知之明,别再像从前还是个主子那样,想干嘛就干嘛。
  夏漪涟听出了李娥话中暗含的意思,浓眉微蹙,不过也只一瞬间就舒展开,面色如常,未露出一分一毫乖戾。
  他知道李娥问的那些问题不过都只是问问而已,其实并不想知道答案。她只是想借机会敲打敲打他罢了,要他记住——做下人要有做下人的自觉。
  夏漪涟敛眉低目,回说这次请假乃是为了给前来投奔自己的两个忠仆接风洗尘。
  “他们待我忠心耿耿,拼死将我从那场大火中救了出来。后来逃出奉天城不久官兵追上来,两人为了救我,舍生忘死将官兵引开,自此失散。我本以为他们已经死了,没想到上天垂帘,好人有好报。”
  又说他这些日子时常请假,便是为了找个地方妥善安置他俩。
  “若没有红线和富贵,表姐,你今日哪里还能得见表弟?他早在那场大火中被烧成灰了!”夏漪涟情真意切道,“如今辽王府就只剩了我们仨儿,以后相依为命,亲如一家人。在我心里,他们早已不是忠仆,而是我的兄弟姐妹。”
  这番话发自肺腑,没掺半个字的谎言。所以言毕,夏漪涟神色哀戚,眼眶通红,目中蓄满了湿意。
  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努力隐忍,腮帮子咬得死死的,俊脸紧绷。
  “原来如此,天可怜见。”李娥见状,立刻信了,暗自懊悔先前那番话说得刺耳了些。
  又暗想,他对两个下人都这么懂得知恩图报,对她更应该会涌泉相报的,心中便再无芥蒂。
  温声安抚道:“谁说这世上你只有同那两个仆人相依为命了?我是你表姐,是你真正的家人,你以后有困难尽管来找我。”
  顿了顿,再道:“你那两个手下,如果没地方安置,你让他们到王府来当差。跟在你身边,天天见着,莫不欢喜?而且待在肃王府,有了王府庇佑,也没人敢欺辱你们。以后你就不用经常请假出府了,也省得府中下人嚼舌根儿,说你仗着我的宠爱有恃无恐。”
  夏漪涟顿时笑逐颜开,一叠声应道那敢情好,多谢表姐厚爱之类云云。
  说起来,夏漪涟频繁请假也是迫不得已,不是他任性,不是他吃不了做下人的苦。
  这不是臣寻的爷爷要来京城长住了么?正是该他在臣寻的家人面前挣表现的时候,他当然要把握机会。
  臣寻没有爹娘了,爷爷是她唯一的长辈。以后也将是他的长辈,他会和臣寻一起供养爷爷,直到百年身后。
  加上红线和富贵往京城来投奔他,而他和臣寻买的那新房,房契到手后一直是断断续续在装修,这突然要多三个人来住了,自然房子的格局就要重新设计。
  另外,整座院子的装修、每个房间的家具和软装的搭配,这些都是需要人来照看和置办的啊,并且还需要紧盯着工匠的手艺,别偷工减料。
  此外,由于事发突然,红线和富贵联系上臣寻后便说要赶来相会。三人说到就要到了,自然还需要人催促着师傅们加快装修进度。
  从古到今,房子装修这件事情,都是十分费心费神的。
  臣寻不懂这方面,这是大事,自然便交给了夏漪涟处理。
  再说她是公务员,最近又才升了官,不好时常请假。
  但,最主要还是因为他是男人,照顾好女方家属是他分内的事情。
  所以,新房的装修装饰,基本上都是夏漪涟在操心,以至于他近来请假的次数就多了些。好歹,终于赶在爷爷到来前,两人搬进了新家。
  爷爷住的房间,红线和富贵的房间,已经分配好。屋内要用到的家什,床上用品,也都是全新的。
  夏漪涟还跟臣寻开玩笑,说:“没必要给红线和富贵准备两个房间,反正很快就要空置起来吃灰。干脆我俩做证婚人,让红线和富贵跟我们同日成亲算了。咱来个集体婚礼,两对新人同入洞房,这叫做双喜临门。”
  七月间,天气闷热又潮湿,知了从早叫到晚,叫得人心浮气躁。
  还有暴雨,说来就来,烦死人了。
  夏漪涟跑外面望了几次天,那天跟捅破了似的,到了晚饭时分,还不见停歇,哗啦啦下得很起劲儿。
  担心爷爷、红线和富贵他们被大雨耽搁了行程,心急回家去看看人到了没有。偏生今天那已经快一岁的小侄儿缠着他一直哭闹不止,好不容易哄着吃了半碗蛋羹,终于睡觉了。天色也暗下来,他赶紧收拾收拾,一手拎着李娥赏赐给他那两个忠仆的礼盒,一手打着伞往新家回奔。
  由于一直瞒着李娥,所以他拒绝了她要安排轿子送他回家的提议。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对玉镯和两套锦袍。
  玉镯自是给红线戴的。锦袍原来是肃王妃做给肃王穿的,后来知道丈夫只爱男人,李娥如堕冰窖,给丈夫做的一应物事全被她拿来打赏下人,三不五时这赏那赏,库存已清得差不多了。
  今日天公实在不作美。
  出了王府后,又临近天黑,雨竟然越下越大了。
  夏漪涟护着礼盒,将其抱在胸前,以至于回到家的时候,几乎快被淋成了一只落汤鸡。
  红线和富贵早就撑着伞站在门廊下翘首张望等着他了。
  一见他在雨幕里现身,“主子!”红线未语泪先流,一声大喊,丢了伞,冲上去一头扑进夏漪涟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富贵也跑过来,三个人就在大雨里互相抱着,像疯子似的哭着笑着。
  哭了一阵,夏漪涟红着眼睛,左右手各揽着一人,一起走进院内,一边问道:“爷爷和臣寻呢?”
  外面电闪雷鸣,雨又大,三人在大雨里哭嚎半天,臣寻没出来,想是没听见。
  红线抬起手背,揩了揩脸上的泪水,哽咽回道:“少夫人在屋里同老太爷叙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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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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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线和富贵入京前已经知道夏漪涟同臣寻于日内就要完亲的事, 这宅子还是专门买来做两人的新房的,因此一来就对臣寻改了称呼。
  夏漪涟听到“少夫人”三个字,嘴角一咧, 满意得不得了。他笑着伸手捏住了红线的脸蛋儿, 大赞道:“小嘴儿真甜, 不枉爷打小就疼你。”
  富贵在一旁看着,呵呵地傻乐。
  红线扭捏着挣脱开夏漪涟的手, 有些恍惚。
  这久违的一幕啊,仿佛瞬间回到了辽王府, 那时候郡主被关得无聊, 或是被王妃督促看书写字, 烦不胜烦的时候,便常以捉弄她为乐。
  不觉热泪再度迅速蓄满眼眶,和着雨水又滚落下来。
  富贵目光黯然, 亦想起了辽王府里往昔那些和乐温馨的场景, 鼻子发酸。伸手, 暗自将红线冰冷的小手握在掌心里紧了紧。
  跨入二进院, 远远瞧见堂屋灯火通明,屋内有人影在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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