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艾哟哟【完结】
时间:2024-06-01 17:12:50

  他见母妃在后院花厅见客,本以为是个很重要的客人,结果来了后又见人跪在地上,就又觉得这人不是个重要的人,所以还是一副平时那吊儿郎当的姿态,实实在在一女纨绔模样。
  “我问你,你昨天请来赴宴的房季白,他人回去了吗?”辽王妃脸色阴沉,一见他入屋,便劈头问他道。
  夏漪涟再度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房德,不知母妃是什么意思。
  他不认识臣寻的爷爷,便不知道为何他母亲要当着外人的面问一个如今在他心里分量和地位都已经完全不同的……女人,咳咳,更是他的心上人。
  说老实话,如今再提臣寻,夏漪涟脸上是娇羞的……
  辽王妃看儿子一脸茫然相,才想起了这茬儿,便指着房德给他说道:“这是季白的爷爷,老人家说孙子一夜未归,这才找来我们府上。”
  “啊?!”夏漪涟一听,登时露出一脸谄媚相,几步上前去将房德扶起来,还亲昵地握着人家的双手紧紧不放,口中热情洋溢道:“爷爷好,爷爷早安,爷爷您吃早饭了吗?要是还没吃,我这就去叫人给您准备小米粥、燕窝、水晶虾饺可好?啊,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您孙子……”
  “咳咳!”辽王妃抵唇猛烈咳嗽。
  这个二皮脸,真是的,想讨好未来媳妇家人,也不看看场合!
  夏漪涟回过神来,讪讪地放开了一脸惶恐的房德,正了正脸色,回道:“回爷爷的话,季白已经回家了啊。”
  辽王妃又猛烈咳嗽。
  不该是回母妃的话吗?
  房德全没注意到辽王妃和夏漪涟的异样。
  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位便是辽东郡主,她说话行事这么乖张,穿的又是绫罗绸缎,肯定是辽东郡主。只因为担心孙子安危,他什么也顾不上了,便没下跪请安,听了夏漪涟那话,不太相信,只追问道:“真的吗?”
  夏漪涟点头道:“真的,爷爷,我亲自送她回家的。”
  房德神色犹疑,看来仍是不相信。
  辽王妃便又吩咐丫鬟:“去把守门的都叫来。”
  不一会儿,丫鬟将两个守大门的侍卫领到花厅,二人都回禀说一大清早的确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客人离开了,当时是独自离开的。然后没一会儿,郡主就出来向他们打听那位姓房的客人离开多久了,跟着就追了出去。
  虽然情节跟夏漪涟所说的他亲自将人送回家的这段有一点小小的出入,但是指不定他追出去,还真赶上了半道上的房季白,然后把人家送回家了。
  房德暂时作罢,半信半疑地离开了王府,回家找孙子去了。
  待到夏漪涟也离开后,花厅安静下来,辽王妃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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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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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辽东很大,子民千千万,但是臣寻家祖上却世代都是夏家的家奴,已经延续了四代,到老辽王时期,已是第五代。
  至于为什么房家会是夏家的家奴,具体原因已经不可考,不过大概率可能是乱世之中,夏家的祖先保护过房家的祖先,古人很懂得知恩图报,于是房家祖先便主动提出要做夏家人的奴仆。
  夏家历来是贵胄,因此挑选下人,就跟皇帝后宫选妃一样,对对方的身份有严格的要求,只有身家清白的可信任的人家,才有入选的资格。所以,每每夏家缺人手了,丫头小厮侍卫,统统都会优先考虑从家奴中挑选。
  事情便要从臣寻的父亲房松说起。
  那时候房家只有臣寻一个人的奴籍除掉了,所以她爷爷和爸爸都还是夏家的家奴,只是因为爷爷年纪大了,夏家放了回去颐养天年,没再伺候夏家人,但是她父亲房松,却是在辽王府中做侍卫,只是地位不高,不得入后院的那种外头伺候的侍卫,长期给辽王府看大门。
  那日是春节,大年三十儿的晚上。
  臣寻被父亲带到王府来陪小郡主夏漪涟过春节,守夜。房松因为是人家看大门的侍卫,又是过节,来了很多重要的客人,所以房松将臣寻带到前厅交给丫鬟,看着丫鬟领着臣寻和其他十来个小朋友一起去后院陪小郡主夏漪涟后,他就自己忙去了。
  等到夜深人静,客人们都离开了,下人们开始收拾残局,而房松的工作也轻松下来。跟其他同事交了班后,他便去寻自己儿子。
  但是房松到处寻他不见,问其他小朋友,都说没看见臣寻,又找不到当时领人走的丫鬟。
  眼见天快亮了,房松心急如焚。
  臣寻是个女孩儿的事情一直瞒着世人,房松不敢掉以轻心,都向王府隐瞒这么多年,不能在这时候出岔子,否则一家人全都要死。
  他于是潜入王府后院偷偷找人,无意中便偷听到了辽王妃和小夏漪涟的谈话。
  辽王妃:“听说你昨晚又胡闹了?把人放了吗?”
  小夏漪涟:“没胡闹,我不过就是往他的汤碗里倒了小半杯白酒而已。谁知道他看起来厉害,结果就那么点点酒水,还混了半碗汤,结果都能醉倒,太差劲了。不过,这会儿他正在我房里呼呼大睡呢,老娘你放心好了。”
  辽王妃:“什么?你的房间岂能让一个男孩子随便乱睡?!”
  小夏漪涟:“睡就睡了吧,我也是男孩子,他睡一下有什么关系?哦对了,娘亲,我喜欢他,我要娶他。”
  辽王妃:“混账,莫说你小小年纪,就想东想西的,思想复杂。只说你是个男孩子,那房季白也是个男孩子,男孩子怎么能娶男孩子呢?你平时都看得些什么闲书啊?娘亲几天没查看你的功课,你就乱看了!”
  别看他看起来小小年纪,却有一个已经活了一世的沧桑灵魂。
  他来自现代,见过了二十四年春天百花姹紫嫣红的样子,也见过冬天白雪皑皑,千里冰封的模样。
  小夏漪涟:“反正我就要娶他!”
  辽王妃:“不准再胡说八道了!”
  小夏漪涟哇哇大哭。
  辽王妃:“孩儿莫哭。”
  小夏漪涟:“娘,我怎么能不哭?难道你要我做一辈子的老处男吗?”
  辽王妃:“唉---,除非你能找到一个一辈子对你好,不会变心,不会告诉世人你身上的秘密的好女子,不然的话……谁?谁在外面鬼鬼祟祟?出来!”
  臣寻的父亲被警觉的辽王妃发现,只得现身,并磕头求她放了儿子一条性命。
  辽王妃见房松一身侍卫服饰,但是面孔生疏,应该是在前院伺候的人。
  王府下人众多,她并不能一一记住,便问道:“你儿子是谁?”
  “便是,便是……”房松战战兢兢,半天才说道:“便是刚才王妃和小郡主口中提及的房季白。”
  小夏漪涟开心地拍手道:“哈哈,娘,反正被他听到了,你就把房季白赏给我吧,我保管叫他一辈子出不了王府,那你就不用担心我身上的秘密传出去了。”
  房松的脸色早已变得煞白。
  辽王妃叫人来将夏漪涟带走,又把小房季白叫醒了。
  她看着站在远处拧眉望着这厢的小房季白,小少年显然知道了自己被人灌醉遭了道,所以一脸抑郁,但完全不影响他唇红齿白、明眸皓齿,长得比之女孩子也不遑多让的好相貌。辽王妃只这一见,便喜欢上这个孩子了。
  想起自己儿子刚才那话,便甚觉是个好主意。
  将那孩子弄进王府豢养起来,就是变相地把他当人质,这个侍卫便不敢对外乱说乱讲话了,这便保住了夏漪涟的秘密。
  辽王妃于是便道:“就让你家小季白给我家小漪涟做个伴读吧。”
  房松骇然变色。
  夏漪涟身上有秘密,他儿子身上何尝没有秘密呢?
  隐瞒臣寻的女子身份,本来就是为了摆脱辽王府,以及房氏一族全族人的希望也都着落在她身上,怎可以反将她送进虎口,功亏一篑?
  房松不住磕头求道:“求王妃开恩!我们房家就季白这一根独苗,就指着他为房家开枝散叶,实在不能做郡主的面首啊。季白他读书读得好,小人和小人的老父亲都希望他将来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辽王妃慢条斯理道:“考功名啊?那你们日后不是会离开辽东?”
  这就更不行了。
  房松听出来王妃暗含的意思,心往下沉,“王妃,小人斗胆用性命担保郡主的事情半点都不会泄露出去!”
  “空口无凭。”
  “……”房松慢慢委顿在地,脸色晦暗。
  辽王妃一声不吭,只等他做出抉择。
  半晌后,房松双目中逐渐有浊泪滑落脸颊,“王妃,小人,小人……小人素来有心疾,药石罔效。近来更是时常感觉心口痛得厉害,恐怕,恐怕活不久了。”顿了顿,再道:“大限之期,应该不足两日。”
  辽王妃终于满意,“好,姑且相信你一回。”
  她放了父子二人平安离开,临走时还赏赐了黄金五十两:“房侍卫,你的俸禄低,季白这孩子我看很有前途。这两锭金子算是我送给他考取功名的资费吧,也望你……遵守诺言。”
  “……小人遵命,王妃请放心好了。”
  “多谢你了,房侍卫。”辽王妃真心道。
  房松:“……”
  臣寻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同父亲回家后的当天晚上,父亲竟然在房中上吊自杀了。
  只留下一封书信,叫她好好读书,为房家光宗耀祖。
  转天臣寻的爷爷房德去王府报告了这个事情,辽王妃听说后,长松了口气的同时,她长叹了口气。
  兜兜转转,十来年后,还是这个房季白。
  她那痴儿恐怕早就忘记了他小时候的戏言。
  这一次倘若梦想成真,也不知道对她那个傻儿子而言,到底是福是祸。
  回到房中的夏漪涟,也想起了一件久远的往事。
  仍是春节,大年三十儿的深夜。
  夏漪涟记得那个侍卫,因为就是他牵着鹤立鸡群的小房季白来府中的。因为记住了小房季白,他便记住了那个侍卫。
  他对自己很是亲切和蔼,并不像府中内院伺候的那些亲卫那般对自己总是敬而远之。
  那天晚上桌上有一道菜很好吃,肥肉里面夹了豆沙,蒸得入口即化。但因为是肥腻腻的肉做的,母妃担心他吃多了闹肚子,便只让他吃了两块后就叫下人把菜撤了下去。
  他一直惦记那盘夹沙肉,下桌子后就偷溜进厨房。
  当时他垫脚要去拿橱柜里面拿夹沙肉,那个侍卫给其他下人帮忙,恰好端着一大框狼藉的碗筷杯盏送到厨房来刷洗,他急忙竖根手指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出声暴露了自己。那侍卫含笑点头,见他转过身去又踮起脚尖去勾碗柜上面的东西,便走过来将他抱起来,让他打开柜门,想挑哪碗剩菜就挑哪碗剩菜。
  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他感觉很新奇好玩儿,决定以后要是想做什么事情,就找这个侍卫帮忙。
  但遗憾的是,第二天,他竟听说那个侍卫同府中下人喝酒喝太多了,回家后不久就死了。
  酒,可真是一样害人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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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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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茂生和房德为臣寻跑路准备好了一切。
  “这个包裹里装得有路上用的盘缠,你一定要随身携带,不要离身,小心贼子摸了去。”
  “我给你塞了十个馕饼在里面,饿了就吃。哦哦,还有水壶,也装满了的,是烧过了的冷开水,不会闹肚子的。就着饼吃,别噎着了。”
  “路上先将就着,等到了人多的地方才能拿银子出来买东西,这样安全些。银子省着点用,一直要熬到明年春天参加春闱呢。”
  “没有我们的信,你千万不要擅自回辽东来。无论考得好与不好,都留在京城里。闲来无事你可以自己找点事情做,挣点钱糊口。我们也会时常寄银钱给你的,放心吧。”
  “我托付的马夫是一个本家的伯伯,你放心跟着他走。我已经给他说好了时间,他到时候来接你。但他只能送你到辽东地界,再远就不行了。出了地界,你只能自己找马车或者坐轿子。因为本家伯伯没有路引,不能离开辽东疆域。你是举人,有官方的凭证,一路上各省的关卡不会卡你的。”
  ……
  房茂生和房德你一句我一句给臣寻交代事情,臣寻嗯嗯地点头,一一记下,三个人都是神经绷得紧紧的。
  最后房茂生拍板说:“今晚就走,免得夜长梦多。”
  “今晚就离开吗?”
  “对!”
  臣寻和房德两个面面相觑。
  房茂生以为他们担心晚上出不了城,便道:“咱们奉天城又没施行宵禁,什么时候出城并不盘问的,只在出省界的时候官兵才会查看你的路引。”
  房德不舍地看了看孙女,叹了口气,“我本以为明天天不亮时她才会离开,还揉了半盘面,准备明早给她煮一盘饺子吃的……行吧,好孩子,就听你茂生伯伯的话,早点离开,我也好彻底放心。”
  房茂生给爷孙俩说定了托付的那个车夫会在子时来接她走,“我特意叫他收集了一车夜香以备不时之需,万一城门兵问起,正好就有了借口说是转天一大早有其他事情要忙,才不得不大晚上地出城去倒夜香,这样说就不会让人怀疑了。”
  那个车夫的工作便是倒夜香,守城门的官兵大多都认识。
  但因这次要比以往早很多,为以防万一,房茂生才做了如此吩咐那个人。
  房茂生离开后,房德又给臣寻交代了几句,便回自己屋里睡觉去了。
  半夜要起来,这会儿赶紧把觉睡了,说不定到时候还有时间能给孙女煮盘饺子吃。
  等爷爷也离开后,臣寻检查了一遍要带走的行李。
  一个随身携带的包裹,里面有五十多两碎银子、十几个馕饼、一个水袋,还有两套换洗男装和一套女人穿的衣服——茂生伯伯要她换上女装出城,这样更保险些。
  一个背在背上的藤条箱子,里面装满了她参加明年春闱要用到的考试用书。
  一把绸布伞。
  东西不是太多,她一个人能弄走。
  也是为了跑路方便,缺什么的话,到时候再买就是了。
  检查完毕,臣寻躺在床上出神。
  睡不着。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哪里知道自己会这么狼狈地离开奉天城呢?
  本来,她考中了举人,这一波喜气还没退散。族人都沉浸在喜气之中,茂生伯伯和爷爷还说一个月后她上京赴考,要杀猪宰羊,带着全族人欢送她呢。
  唉——,世事难料啊,但愿一切都能顺利,也祈祷辽王府没把她一个小人物放在眼中,别为了这点欺君之事大发雷霆。
  迷迷糊糊间,臣寻听见房门外传来异样的声响。
  她本来就因为揣着满腹心事没睡着,当即给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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