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后,疯批暴君索取无度——玉笼烟【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02 14:39:27

  谢蘅芜低着头,自然不曾发现崔太后垂下的眼眸中划过轻蔑。
  果然是个空有其表的蠢货。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你。”崔太后话头一转,语气又缓和下来。谢蘅芜闻言抬头,美目盈泪,甚是动人。
  崔太后看着她的眼睛一笑:“你毕竟非我北姜之人,又初入宫,有些规矩不懂,哀家也明白。但是……你可否想过此事传扬出去,外人会如何说你?”
  “那些言官的笔可不是好对付的,他们会说你是妖妃,是祸水,鼓动皇帝荒唐行事,挑拨皇室关系。你和亲的身份会被他们大做文章,到时若起战火,你,便是第一个祭品。”
  崔太后唇边噙笑,眼底却冰冷。她故意放大了坏处,一字一句化为利刃,要击溃眼前人的心防。
  果然,在她最后一字落地时,谢蘅芜一眨眼,流下两行泪来。
  泪水涟涟坠地,谢蘅芜带着哭腔,蹙眉哀求:
  “求太后娘娘救救妾身!”
第十五章 她哭了?
  崔太后望着泪眼婆娑的美人,眸底讥嘲渐深,唇角却蕴着一道悲悯似的微笑。
  “傻孩子,哀家喜欢你还来不及,何苦为难你呢?”
  “哀家自会帮你。”崔太后很是怜爱地抚过谢蘅芜面颊,语气嗔怪,“皇帝也真是的,你不懂规矩,莫非他还不懂吗。哀家看啊,他分明是……”
  谢蘅芜抬起泪眼,惊疑不定地看向崔太后:“娘娘……娘娘的意思是……”
  崔太后适时住口,轻声:“皇帝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也别怨他。他如此宠爱你,怎么会舍得让那些人在背后议论你呢?”
  崔太后一手明褒暗贬,果见谢蘅芜面色微变。虽这点变化稍纵即逝,却还是被崔太后瞧着了。
  她心底满意一笑。
  对付蠢货可太轻松了。
  只要一出戏,一点小恩小惠,三言两语便能撬动她的心防。
  ……
  谢蘅芜眼眶微红着出了寿安宫,是崔太后身边的嬷嬷将她送了出去。
  她勉强牵出笑容,与嬷嬷柔声道谢。
  嬷嬷安抚般的拍了拍谢蘅芜的手,目送她离开后,才往寿安宫里走。
  回身的功夫,谢蘅芜面上戚戚哀哀的神色便消失了个干净。
  开玩笑,她怎会真的被崔太后三言两语骗进去。
  虽然这一回崔太后还没有明说目的,但谢蘅芜已猜到几分了。
  她相信,崔太后还会再找她的。
  她眸中漠然,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角泛着的微微红色不再显出楚楚可怜,反而增添几分病态。
  如有赵全在旁,便会发现如今谢蘅芜的神色竟与萧言舟有了三分相似。
  梨落等候在宫外,见谢蘅芜红着眼出来,不由担心:“小主这是怎么了?”
  谢蘅芜微微一笑:“无事,太后娘娘选的戏有些动人,一时动情罢了。”
  梨落将信将疑,自她开始服侍谢蘅芜以来,可从不曾见谢蘅芜哭过。然她既然这么说了,梨落便不会再多问。
  谢蘅芜在寿安宫里呆了一个时辰,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萧言舟耳朵里。
  萧言舟面上没说什么,脸色却阴沉得能滴下墨来。
  赵全十分有眼色地让霍珩赶紧派人去盯着。
  谢蘅芜一出来,被派去盯梢的人就回到紫宸宫,将情况一五一十禀报给萧言舟。
  “……美人行走自如,面色无异,就是……”来人努力回想一番,“就是好像……眼睛有些红。”
  萧言舟抬眉:“什么意思?”
  那人想说许是美人哭过,但接收到赵全警告的眼色,他选择闭嘴。
  “属下不知……许是隔得远,属下看错了。”
  萧言舟冷哼:“废物。”
  那人战战兢兢退出去后,赵全上前道,
  “陛下息怒,寿安宫毕竟是太后娘娘的居处,不好盯得太紧。”他顺势提道,“陛下若是关心美人是否被为难,何不亲自去问问?”
  萧言舟睨来一眼,目中阴鸷令赵全一惊,不由自主低下了头。
  “你何时这般多嘴了?”萧言舟慢条斯理问道,声音一如既往的华丽低沉,却让赵全感受到了无比浓烈的杀意。
  “陛下恕罪,奴并非有意!”
  赵全能在萧言舟身边待得这么久,其中一点便是滑跪得相当快。
  萧言舟敲着桌面,“笃笃”的轻响似敲在赵全心上。
  “为何不让他说完?”
  赵全一叹,自己果然还是没能瞒过陛下。
  “奴担心……陛下关心则乱……”赵全磕磕绊绊说着,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凌厉视线移开。
  赵全的确担心得很,他倒不是认为萧言舟有多么在乎谢美人,而是觉得这给了萧言舟一个很好的借口。
  找崔太后麻烦的借口。
  只是这么一来,谢蘅芜便会成了众矢之的。赵全私心,不想她成为萧言舟与崔太后斗争的牺牲品。
  说不清楚他为何会有这种想法,或许是觉得难得有人能陪在萧言舟身边,赵全不希望这个人如此快消失。
  萧言舟淡淡嗯了一声,嗤道:“在你眼里,孤就这么不顾前后?”
  赵全心说不是吗……
  不过他当然不敢说出来,只打哈哈道:“没有没有,奴并无此意。”
  萧言舟不耐皱眉:“滚。”
  赵全得令,脚底抹油似的“滚”了出去。
  萧言舟摁一摁眉心,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烦躁。
  她哭了?
  为何,见了回那女人便哭了?
  赵全的担忧并不是错的,萧言舟在一开始,的确生出了去寿安宫兴师问罪的想法。
  只是被赵全一打岔,他冷静了下来。
  萧言舟又想起出宫前那晚,她伏在自己肩头低声啜泣。
  那般脆弱,那般可怜。
  那女人究竟与她说了什么?
  萧言舟眯一眯眼,手中笔一顿,吸饱墨汁的毫尖在纸上留下一大团黑色的墨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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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明月高悬,天气又晴,明亮的月光将周围星光都比了下去。
  饶是怕冷的谢蘅芜都没窝在殿里,而是裹得厚厚的站在院中仰着头看月亮。
  萧言舟走进庭中时,就看见谢蘅芜背对着他将头抬得高高的,戴在头顶的披风兜帽将落未落,月光为周遭毛领镀上一圈柔和的银边。
  萧言舟无端想起从前在围猎场上见过的月下小狐狸。
  他抬手轻轻一拂,一道劲风扫过,正好将她兜帽吹落。
  谢蘅芜只觉头顶一凉,低头时又瞥见一旁的梨落像是在憋笑,便回肩望去,看见了站在身后不远处的萧言舟。
  “陛下?”
  她眼睛一亮,似是欣喜。
  萧言舟静静打量她,视线在其眼睛上停留许久。
  已然不红了……
  “嗯。”萧言舟将手背到身后,仿佛方才作乱的人并非是他,“你在做什么?”
  谢蘅芜弯眸:“自然是在看月亮了。陛下,今日的月亮特别大,不是吗?”
  萧言舟这才看了眼天空。
  的确,今日这轮月大得有些异常,像是会掉下来一般。
  谢蘅芜敛裙走到他跟前,轻声询问:“陛下可是有事寻妾身?”
  这可是萧言舟第一次在晚上来拾翠宫寻她。
  萧言舟低咳一声,道:“陪朕去走走。”
  大概是来这里有段时间了,面对萧言舟有些奇怪的要求,她都已经不感到奇怪了。
  谢蘅芜不疑有他,吩咐梨落换个更烫些的手炉来,这才跟在萧言舟身后出了拾翠宫。
  狭长宫道上,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谢蘅芜走在萧言舟身后几步之遥,悄悄回过头去瞧。
  映在地上的二人身影像是在并肩同行,谢蘅芜偏一偏头,地上的影子也偏头,像是倚靠在了萧言舟肩上。
  谢蘅芜回眸,看了前方的萧言舟一眼。
  他说出来走走,便好像真的就是走一走,连一句话都不说。
  见萧言舟没有发觉,谢蘅芜稍微胆大了些。
  她抬手,看着自己的影子也抬起手,随后往萧言舟的影子头上弹了一下。
  谢蘅芜无声咧嘴笑了笑,没注意到走在前面的人已经停下了步子。
  直到她的手腕被人握住,她才缓缓抬头看向萧言舟。
  后者似笑非笑瞧着她,也不知发现了有多久了。
  被抓个现行的谢蘅芜咳了一声,掩饰道:“手炉太烫了,妾身让它透透风。”
  萧言舟没应,握着她手腕的手缓缓上移,将她的手掌裹住。
  谢蘅芜冰凉的掌心无不在说明她刚才说了一个拙劣的谎话。
  她适时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萧言舟哼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捏了捏她的手,松开了她。
  谢蘅芜蜷一蜷手,他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她的掌心。
  紧张之余,她四下瞧了瞧,两边宫灯昏昏照亮,这里并不是她来过的地方。
  “太后找你了?”萧言舟语调平平,似乎就是随口一问。
  谢蘅芜知道这事肯定会被萧言舟知道,也不奇怪他会问起。
  “是啊,太后娘娘说宫里来了戏班子,请我过去看呢。”
  谢蘅芜莞尔,月光下,她笑意柔和,像是一朵带露绽放的芙蕖。
  萧言舟仔细观察过,没发现她神情中有一点不自然之处。
  他摩挲着指上玉戒,沉声:“什么戏?”
  谢蘅芜一顿,犹豫了一会儿是否说实话。
  也不知萧言舟的眼线是否能深入寿安宫里……如果可以,若是她说了谎,萧言舟一定会发觉。
  可若是没有,那她如实说出,岂不是会惹萧言舟怀疑吗。
  崔太后选的这出戏可真是又直白又隐晦。
  虽说在别苑的时候他们……还能同床共枕,但谢蘅芜认为二人关系还完完全全没到能彻底信任的地步。
  他不过是对自己有些好感罢了。
  她最终没敢冒险,含糊其辞道:“我也说不上名,大概是民间流行的戏吧,还挺新奇热闹的,太后娘娘看起来很喜欢。”
  萧言舟挑眉:“什么内容?”
  谢蘅芜像是回想了一番,才说道:“……和那些话本里写的没什么差别,妾身还以为只有年轻的女郎喜欢看这些,没想到太后娘娘也喜欢。”
  “话本?”萧言舟反问了一句。
  不知怎的,谢蘅芜听出一点紧张的情绪。
  “是啊。”她笑了笑,往前几步到了萧言舟身边,“陛下没有听说过吗?这东西在南梁还挺盛行的,妾身交好的贵女都会看一些。”
  她想着萧言舟日日操劳政事,说不定还真没听说过,还很是详细地说了说这些话本会讲的故事。
  萧言舟盯着她抿了抿唇,暗想自己先前的那些法子会不会已经被她察觉了。
  “……说起这个。”谢蘅芜回过头看了眼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像情人般亲密,她轻笑,“陛下,月下漫步,还真是很像话本里的情节呢。”
第十六章 崔氏女
  谢蘅芜的声音轻轻的,雪花般飘进了萧言舟心里。
  他顺着她的视线,亦看到了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萧言舟唇角勾了勾,把手递到谢蘅芜面前晃了晃。
  谢蘅芜不明所以,疑惑抬目看他。
  “既然都像了,为何不干脆如此呢?”萧言舟的话语里带了理所当然,不自觉令人信服。
  她顿了一会儿,将手放到他掌心里。
  萧言舟眉间蹙了蹙,嫌弃道:“怎么这样冷。”
  嘴上这么说,他的手却握得更紧了些。
  萧言舟的掌心覆着层薄茧,握着她手时,温暖又粗糙,莫名让人安心。
  与他外表给人的感觉完全相反。
  谢蘅芜被他拉着手,人自然不能离得远到哪去。相反,她不断往他身上靠近,还有些跌撞地撞了他几次。
  萧言舟总算发现了不对劲,慢慢缓下了步子。
  “怎么,不会走路了?”
  冷淡的声音让其中的讥嘲意味更浓,谢蘅芜动了动被握住的手,轻声:“陛下走太快了,妾身跟不上。”
  她还记着上次去别苑时,他是如何粗暴地把自己扯进去的。
  萧言舟闻言便皱了皱眉,俊颜上浮现出不耐。
  “真麻烦。”
  但他走路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谢蘅芜总算不再是被扯着走了,她慢悠悠走在萧言舟身旁,还能分神仰头。
  天上不知何时多了些轻纱似的云,此时星辰灌天,云翳遮月,又是另一番景致。
  四面宫楼重叠,偶尔走来几个办事的宫人,见到萧言舟在此,都纷纷转过身去避让行礼。很快,宫道上也没了宫人经过。
  大概是有人去报了信,谁也不想大晚上撞上萧言舟这座大佛。
  于是这段路彻底清静了,谢蘅芜任由萧言舟带着自己往全然陌生的地方走去,不曾多问一字。
  虽然一路无人,但谢蘅芜直觉此地要冷清上许多。
  像是很久都没人来过了。
  她悄悄侧眸,见萧言舟神色如常,侧面线条在月光下分明,俊美无俦。
  行过一处宫殿时,萧言舟停了下来,谢蘅芜仰头,见那淡褪了漆色的匾上写着“长宁宫”。
  这宫殿的名字,可以是祝福,也可以是诅咒。
  萧言舟的声音适时在旁响起。
  “这是孤从前住的地方。”
  那便是崔太后尚为妃嫔时的住处了。
  谢蘅芜回忆了一番走来的道路,长宁宫倒是与紫宸宫不远,想来这宫名,不是诅咒。
  她大概也清楚了崔氏在北姜的地位,想来崔太后为妃时,地位也并不低。
  然而谢蘅芜却不知萧言舟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萧言舟与崔太后不合,她都看得出来。
  “知道孤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萧言舟说着,已拉着她往里走。
  谢蘅芜落后他一步,下意识摇了摇头,忽察觉萧言舟应该看不到她摇头。
  但他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继续说道:“你当然不会知道。”
  谢蘅芜:……
  “崔氏不喜欢这里,这是陈皇后安排给她的地方。在她之前,长宁宫里刚死过一个妃嫔。”
  萧言舟低沉的声音如水淌过,平静得像是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谢蘅芜抬了抬眉。
  看来还是诅咒。
  “崔氏……”萧言舟讥讽地低呵一声,“孤与你说这些做什么。”
  谢蘅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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