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向晚就是不放心,才会点拨楚清安去阻止小周氏:“你明白就好,不论是你和舰寒谁出事,最伤心难过的莫过于祖父和祖母。”
楚清安表示明白,朝中的事,他略有耳闻。圣上动了立太子的心,三皇子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靖安王。而大哥又一直在帮靖安王疏通人脉关系,母亲必然是怕靖安王被立为太子,他和爵位失之交臂。
且静云的父亲又是宰相,怕不是母亲已经被宰相说服,打算找机会除掉大哥。
这次安宁公主入府的时间点过于巧合了些,楚清安道:“大哥的安危,你可以放心,我自有法子威胁我母亲,让她不敢轻易下手。倒是安宁公主,你要小心她,她入府的目的,绝对不单纯。”
唐向晚对楚清安的保证半信半疑,当初他也是信誓旦旦的说要娶她,结果呢?还不是为了权利放弃了她。
楚清安仿佛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斩钉截铁的保证:“娶你和大哥的性命到底不同,这一次,我再不会让你失望了。”
“你们两个真有意思,要说话就挨得近些,离的这么远,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躲在一处说体力话呢。”
李静云刚从小周氏的院子回如意阁,得知楚清安不在院子,就知道他来了竹林。
一来就看到楚清安一脸痴情的凝望着唐向晚,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唐向晚懒得和李静云一般见识,扭身就走。
李静云最厌恶的就是唐向晚的态度,仗着楚舰寒心中藏着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殊不知每次看到他们谈笑风生,自己的心就如刀割一样。
想要叫住唐向晚,把她狠狠的摁在地上打一顿,但她不敢,她怕楚清安会冷落她,鄙视她。
楚清安为了不让李静云去找唐向晚的麻烦,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宠溺道:“你啊,就是小肚鸡肠,我和唐向晚的事早已翻篇,你越是耿耿于怀,越是提醒我们曾经的过往,难受的不还是你自己。”
李静云依偎进楚清安的怀里,她厌恶这样的自己,明明知道他片刻的柔情,是为了不让她找唐向晚的麻烦,可是她又贪恋这样的楚清安。
她真的好爱他,哪怕是假的,只要能和他长相厮守,她会把心中的怨气排解。
唐向晚回到宝月楼,燥热的天气闷的她坐卧不安,她拿起绣绷刺绣,试图让心静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廊下传来清浅的脚步声,唐向晚把头探出窗外,是眉眼止不住笑意的安宁公主,又把头缩了回来。
安宁走进屋内,打量着里面的布置,故意说:“晚姐姐,今日舰寒哥哥携我出去骑马了,你不会生气吧?”
唐向晚知道安宁是故意的,云淡风轻道:“别说骑马,就是你被他骑,吃亏的也是你,又不是他,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第99章 把戏演好
安宁一口气差点没呼吸上来,好歹也是四品官员的庶女,说话竟如此粗俗:“那晚姐姐肯定也不会在乎我们躺在青青的草地上,他搂着我的腰,亲着我的嘴,说这辈子最爱的就是我。”
以为区区一句话,就能激怒她?唐向晚面不改色:“一个男人对女子最好的爱,就是娶她为妻。至于那些甜言蜜语,不过是哄女人的下作手段罢了。
你要是信那些,可真够蠢的。你愿意给他占便宜,那是你下贱。倒也不必到处去宣扬,免得别人说皇后教女无方。”
安宁公主脸上的表情僵住,很快又满脸堆笑:“晚姐姐能嫁给舰寒哥哥,凭的是手段,用的是心计,自然不懂得爱是何滋味。”
唐向晚满不在乎道:“你堂堂公主愿意自降身价抬高我的身份,我谢谢你都来不及,爱情的滋味你就慢慢品,我自会用手段稳固住我的地位。”
安宁公主的内心万马崩腾,这天是没法聊下去了。
三皇子昨日派人给她送口信,他那边的事情已经办稳妥,可以进行下一步动作。
他们刚回清远候府,楚舰寒被小周氏请去说话,她趁机来宝月楼炫耀,激怒唐向晚。
等楚舰寒回来,她就可以继续试探他。
安宁把怒火压下:“求仁未必得仁,晚姐姐,男人心中没你,你最终的结果不过是人财两空。”
唐向晚闲闲的拨动护甲:“那我也送你一句话,先嫁进清远候府,再说后话,不然你的喧宾夺主,就成了笑话。”
安宁忽然跪在地上,一改之前的咄咄逼人,楚楚可怜道:“晚姐姐,求你让我嫁给舰寒哥哥吧,你放心,只要能陪在舰寒哥哥身边,让我为奴为婢我也愿意。我是真的爱他,我想要和他长相厮守。”
唐向晚啧了一声,真是不要脸,当着别人妻子的面,说喜欢她夫君,还以为自己的爱感天动地。
她单手托腮的看着安宁,让她猜猜,安宁为何忽然来这一招。
要么是楚舰寒回来了,要么是楚老夫人来了。
好生奇怪,她并没有听到脚步声,安宁的听力,怎么那么灵敏?
她淡淡开口:“既然你愿意为奴为婢,正好我缺一个贴身使女,你来给我端茶倒水倒夜壶。如此一来,你不仅能天天看着你的舰寒哥哥,一解相思之苦,还可以看着我和他日日同床共枕。”
“唐向晚,你别太过分。安宁是公主,怎可做如此低贱的活。”楚舰寒饱含怒气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青影入内,温柔的将跪在地上的安宁扶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傻?我说过我会娶你,就一定会娶你。你何必来求她。”
安宁泫然欲泣:“舰寒哥哥,我想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在偷偷摸摸的了。”
楚舰寒知道这是安宁对他的试探,这些日子他费尽功夫想要让安宁倾心于他,安宁的态度很奇怪,从她的眼中,他能扑捉到喜欢,但更多的是警戒和怀疑。
他知道只要今日戏演的好,就能卸下安宁的心房。
他故作心疼的将安宁搂进怀里,看向唐向晚时,目光如一把利剑:“能和公主共侍一夫,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今日我不妨把话和你摊开来讲,你若不答应我娶安宁为平妻,我就休妻。”
唐向晚眸光闪了闪,他的话一点都不像开玩笑,可他说过,要她信他,所以不论他说什么,她都信他:“你休了我娶安宁公主,公主仗势欺人的臭名声就会传出去。堂堂公主,竟不顾及脸面和名声了么?何况我才嫁入清远候府没多久,并没犯七出之条,你想要休我,也不能够。”
楚舰寒恶语相向:“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说,只要我肯娶你,给你一处容身之所,等将来我遇见心仪女子时,你就主动让位。甚至给我心仪女子服侍月子,怎么才短短时间,你就变卦了。”
唐向晚震惊的瞪大了眼,如此隐秘的话他当着安宁的面脱口而出,她一时有些分不清楚舰寒是真的想要和她和离,还是要她继续配合他演戏。
不过是一瞬,唐向晚高傲的扬起下颌:“你都说了我是心机深重的女子,哄骗人的话自然是信不得的。我就只有一句话,你敢休我娶安宁公主,我就让我爹去御前告状,我倒要看看,皇上是会当众帮着安宁公主,还是以理服人。”
至少,她要等楚舰寒单独告诉她,他想休她是发自内心的想法,她才会放手。
楚舰寒冷着脸:“早知你是个言而无信之人,我当时就不该同情你,将你娶进门。”
唐向晚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要娶安宁可以,只能以贵妾的身份入府,想要以平妻的身份嫁进清远候府,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楚舰寒一口否决:“不行,安宁贵为公主,绝不能做妾。”
安宁一直在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唐向晚的表情,唐向晚黯然神伤中又带着不肯屈服的模样,不像是演的。
何况她来的突然,楚舰寒和唐向晚也没有时间串通。
看来,楚舰寒果真被她的魅力折服了。
只有当一个男人爱你,他才会倾尽所有的为你付出。她成功把三皇子搞不定的男人,收为己用了。
三皇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她从楚舰寒怀里探出头:“晚姐姐,你不让我以平妻的身份入府,无非是怕我和你争权夺利。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嫁进来,绝对不插手府中的任何事。”
唐向晚冷嗤:“我自己说的话我都不信,怎会相信你。”
阴郁之色从安宁脸上转瞬即逝,又委屈的看向楚舰寒:“舰寒哥哥,我不在乎名分,就让我做你的小,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楚舰寒深情的凝视安宁:“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能让心爱的女子做小。我们去找祖父,无需和她多言。”
若说安宁方才还对楚舰寒有一丁点的怀疑,此刻也消失殆尽了。爱情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假以时日…
呵呵!
唐向晚心一紧,迟疑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老侯爷刚从外面回府,大热的天连口凉茶都来不及喝一口,楚舰寒一脸阴郁的入内:“祖父,我要娶安宁为平妻。”
老侯爷接过使女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后,眼睛看向唐向晚:“向晚,你以为如何?”
唐向晚委屈的跪在老侯爷脚边:“祖父,一日配一月,故一夫只可娶一妻。所谓平妻,是那些低贱的商人在外头娶的女子。正儿八经说起来,也不过是妾室。咱们是名门贵族,那里能和那些商户人家一样,传出去简直笑掉别人的大牙。”
老侯爷对唐向晚并不满意,事关名声,她姐姐又是靖安王妃,他和唐初光同朝为官,须得顾及彼此的颜面,看向楚舰寒:“当初要娶向晚的是你,而今要娶平妻的也是你,身为男子汉,怎可想一出是一出。你如此行事,我安敢把清远候府交到你手上?”
楚舰寒直视老侯爷的目光:“祖父,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寻常,安宁是公主,总不能叫她委身做妾。”
第100章 两个戏精
老侯爷摩挲着茶碗不言语,安宁养在皇后膝下,靖安王和三皇子为太子之位斗得你死我活,舰寒这个时候却说要娶安宁做平妻,他着实不知楚舰寒到底是怎么想的。
舰寒要倒戈,也该事先和他支会一声,这样冒冒然的来,叫他不知是答应还是拒绝。
这种为难的事,先让唐向晚处理,等夜里把舰寒叫过来,商议过后在下定论不迟。
“纳妾的事,我同意与否不要紧,你先要征得你妻子的同意。”
唐向晚长舒一口气:“祖父,我和舰寒成亲不过寥寥数月,他这时纳妾,我颜面何存?”
安宁跪在老侯爷脚边,楚楚可怜道:“侯爷,当年我父亲在时,我们两家时常走动,我父亲也有要把我嫁给舰寒哥哥的意思。奈何天不遂人愿,我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抑郁而终,整个家族就留下我一个孤女,皇后见我可怜,将我接入宫中抚养,才和舰寒哥哥断了联系。
我也不要正妻的名头,只要能和舰寒哥哥长相厮守,就让我为奴为妾,我也心甘情愿。”
楚舰寒将安宁扶了起来,说出更加过火的话来:“祖父,安宁的身世已经十分可怜,看在您和她祖父的情分上,怎忍心让她为妾?唐向晚的爹只是四品官员,安宁贵为公主,让她和安宁平起平坐,已经是她的荣幸。”
唐向晚火冒三丈:“她身份高贵不错,但你别忘了,我是你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妻子。她执意嫁入清远候府,就要守规矩。要耍公主的威风,回皇宫自有人奉承她。”
楚舰寒冷漠道:“不休你已是你莫大的荣幸,你还敢用规矩压人。我就是不要脸面,一纸休书将你休了又如何。”
楚老夫人斥道:“言语是把利剑,伤人于无形。莫要在气头上,就说一些不着调的话。”
唐向晚也不甘示弱:“凡是休妻者,须得符合以下条件,不孝顺父母,无子,淫乱…我都不符,你没资格休弃我。”
“舰寒哥哥,晚姐姐如此抵触,且给晚姐姐一段接受的时间。我也会让晚姐姐知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只在乎你。”
安宁知道目下休妻无望,话说的格外的漂亮。要成大事,非一朝一夕。
不过…
淫乱…
她嘴角有冷笑漫出,三皇子早就有后招,她倒要看看,唐向晚要如何化解危机。
老侯爷趁势接过话茬:“既然安宁如此明事理,此事暂时往后挪一挪,你们回去好生商量一番,在做决定不迟。”
唐向晚自然无话可说,有时间作为缓冲,她也可找机会问一问楚舰寒的真实意图。
未免唐向晚被伤了心,楚老夫人拉着她进入厢房,打开放票契的小箱子,拿出几张银票和房契:“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寻常,舰寒要纳妾,你纵然不痛快,女子善妒是要被休弃的,你必须要忍下来。
但他要娶平妻,是万万行不通的。别说你不答应,我也不答应。
眼下他被美色蛊惑了心智,言辞难免不中听,你莫和他一般见识。等他过了这股气性,自会和你赔礼道歉。”
又意味深长的说:“我和你一样年轻的时候,整个心思都放在你祖父的身上。看到他对哪个妾室好一些,就忍不住要吃干醋。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和爱早就被消磨在时光的洪流里。唯有手握金钱和权力,才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你眼下的困难,是还没有个一子半女。只要你肚子争气,我活着一天,谁也别想撼动你的地位。”
唐向晚扑进楚老夫人的怀里:“祖母,得您垂怜,不论我和舰寒走到哪一步,我都对您感恩戴德。”
楚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委屈你了。”
唐向晚的委屈,是因为揣摩不透楚舰寒此刻的真情假意。真若他发自内心的要娶安宁,她立马就抽身而出。
但和离是不可能的,回到唐家,秦氏一定会逼迫她再嫁。万一把她嫁给别人做续弦,或是嫁给年纪大的鳏夫,那时的滋味才是生不如死。
一个独身女子要出去自立门户,古代的治安不比现代,根本就行不通。
何况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逃到哪里,都会被抓回来。
…
安宁和楚舰寒并行在幽静的小道上,她随手折了一片叶子在手心把玩。
楚舰寒的态度她看到了,他的表现,她并不十分满意。因为他总是拿要娶她为正妻的事来堵她的嘴,这也就变相的说明,楚舰寒并不想休妻。
不过不要紧,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很快就要见分晓。
她仰头看着他,做一副深情的脸孔:“舰寒哥哥,你是真的爱我么?”
楚舰寒表情变的很认真:“岂止是爱,为你,我愿意付出生命。”
安宁甜甜的笑了:“我也不要你的命,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安宁垂着头,看似在看脚下的石头,眼尾的光就没有脱离楚舰寒的脸:“你知道的,皇后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必须要报答皇后。三皇子和靖安王争夺太子之位的事,必然是瞒不过你的。以往你和晚姐姐夫妻和睦,你向着靖安王情有可原。而今你和晚姐姐就要和离娶我,你继续帮靖安王,人家会以为你和晚姐姐余情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