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会,淡然开口:“穿我的。”
听到这句话,李妙妙瘪着嘴委屈的吸了吸鼻子,然后慢悠悠地起身往这边走来。
“那好吧,不过我手很脏,你要帮我洗下脸。”
萧衔长这么大还没帮女子洗过脸,他微微别开视线,当作看不到她脸上的委屈。
“自己洗。”
听着他冷然的拒绝,李妙妙再次低下头,瘪着嘴嘟囔道:“我知道了。”
清脆的声音没了往日的活力,听起来可怜极了。
她一直低着头往浴房走,连脚踢到门槛都没注意。
眼看着她脑门要栽到地上,萧衔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胳膊。
“看路。”
清冷中带着些许责怪的话。
这下李妙妙的委屈劲又上来了,她仰起下巴面向男子,把那张沾满泥巴和猪血的脸直直呈现在他面前。
鼻头一酸,眼泪咕隆一下从眼眶滑出。
“我眼睛里都有泥土,我怎么睁开眼看路嘛。”
她越想越委屈,一委屈眼泪翻滚的更厉害,加上手臂和脸上还有被李大兰和王仙婆抓出的指甲印。
疼上加疼,她更委屈了。
眼泪跟断线的风筝一样,越流越多,声音越哭越大。
“呜呜呜...他们凶我就算了,你也凶我。”
看她哭的脸红脖子青,露出了手臂上的伤痕,萧衔有些无措起来。
想伸手去拉,又担心碰疼了她。
在他脸上第一次出现不知所从的神色,把手放下,无奈地说:“我没有凶你。”
“你有!”
李妙妙边哭边跟他对峙,那委屈的小模样把那双杏眸显得更加可怜。
“你方才叫我自己洗,你情蛊发作那晚,我给你穿衣裳把你背回去辛辛苦苦照顾你一夜,现在让你给我洗下脸你就凶我。”
“而且我又不是故意让你给我洗的。”
说着她把双手举到他面前:“你看我的手。”
萧衔看见她手上的伤疤又裂开了,和泥巴混在一起看不出个完整模样。
等他看清以后,李妙妙赶紧把手收回来,继续哭唧唧。
“我怕手碰到眼睛,这些猪血把眼睛感染了怎么办?我怎么给人家做柜子呀。”
她说的有理有据,萧衔感觉今晚要是不给她洗脸,她能哭一晚上。
换别人他不信,李妙妙他一百个相信。
若让那些旧部看到这个曾经在战场杀伐果断地男子,此刻正拿一个女子束手无策,估计他们能惊掉下巴。
“我去拿衣衫,你进去躺着。”
清冷的声音里染着无奈,细听还能发现里面轻微的叹气声。
要到了糖,李妙妙也不再继续为难他,委屈巴巴地点头:“那你快去快回,我等你。”
直到萧衔走进堂屋,她关上浴房的门,眨着一只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偷笑的表情。
不是喜欢生气么,不信还治不了你的小毛病。
三下五除二,脱了衣裳就踩进浴桶里。
直到她快在里面睡着,才响起了敲门声,敲了三下不急不慢。
“快进来呀。”
催促声让门外的萧衔耳朵染上了红晕。
随着吱呀一声,门缓缓从外面推开,她刚准备侧首看过去,一件衣裳扔在她头上。
扒下来一看,是一件浅青色的外衣。
“盖着。”
这件衣衫扔下来的时候大部分沾到了水,现在是个半湿状态,李妙妙眼珠一转,眸色闪过一抹狡黠。
她明知故问:“盖哪?”
第42章 你一人戏水岂不无趣
再发现不出她是故意的,萧衔这些年白混了。
“想让我看就别盖。”
他把手上那套干净的衣裳放到架子上,单手撑着拐杖一步步往浴桶边走去。
见自己的小心机被拆穿,李妙妙装作恍然大悟,低头往水里一瞧。
“原来是盖这里呀,不过...”
听到她后面二字,直觉告诉萧衔,她嘴里说不出好话。
下一秒,李妙妙悠悠道:“你之前对我坦诚相待了,我不对你坦诚相待的话,你不是吃亏了?”
轻飘飘的声音里藏着轻佻意味。
萧衔脚下一顿,温润的桃花眼下藏着一抹深意。
看他面无表情地僵在那里,李妙妙抿着唇忍住笑意,就在她以为自己大获全胜地时候。
萧衔微微抬眸,视线落在水中被衣衫遮住若隐若现地双腿上。
薄唇,清冷的声音染着戏谑:“上次情蛊作祟,你恐有些部位没看清,今日月光和房中烛光都比那天亮,鸳鸯戏水,你一人戏水岂不无趣。”
这长长一句话,让李妙妙越发听的奇怪,直到最后一句落下。
看到萧衔开始解外套,她暗倒吸了口气。
玩不过,玩不过啊。
他不止嘴毒还腹黑,现在还会明骚。
骚不过,骚不过。
眼看着他把外套放到一边,开始解里衣的小带,她赶紧假装眼睛疼。
转过头闭着眼睛,嘶叫一声:“哎呀,我眼睛又疼了,快帮我洗脸。”
说话的同时,她还把外套从脖子遮到了小腿处。
衣衫被水浸湿的紧紧贴在她的身躯,虽然遮住了重要部分,但身体的曲线一览无余。
当看到那两个小尖牙,萧衔眸色一深,耳朵全红。
李妙妙都遮好了,见他还站在不动,又咿呀的喊疼。
“快帮我洗脸,眼睛又疼了。”
叫声跟小奶猫一样,听着软糯又可怜,萧衔也担心她眼睛被感染。
压下心头的怪异,走到厨房单独提了桶温水过来。
拧干手帕,从上至下地擦拭。
当手帕慢慢从额头滑到眼帘处,李妙妙没忍住眨了下眼。
睫毛轻轻打在男子修长的指上,一股又轻又麻的感觉直往萧衔身体里钻。
他心尖陡然一颤,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他的指尖细微颤着。
李妙妙正享受着脸部按摩,见脸上没了动静,她没有睁眼,只是发出一个略带鼻音的疑问。
“嗯?怎么停了?”
她的双臂没有放在衣衫下,而是大大方方搁在浴桶两边,随着她的呼吸,某处也在上下起伏。
“洗手帕。”
萧衔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起身时目光不经意掠过那抹起伏,他的呼吸都沉了些许。
接着手帕在水中揉搓的声音响起,李妙妙眯开一条缝偷偷看了一眼男子。
看他洗好手帕转过来,她赶紧闭上眼睛。
当手帕将脸一点点擦干净,肌肤一寸寸出现在萧衔面前,他的身体也越来越紧绷。
就在他擦到嘴唇时,李妙妙缓缓睁开了他。
四处相对,一个愣住一个笑了。
李妙妙讪笑道:“你继续。”
萧衔顿了足足几秒,他才继续擦拭那沾满泥巴的嘴。
“把眼睛闭上。”
李妙妙睁着眼一直看着萧衔的下颚,她视线往下,看着男人的喉结。
她刚想伸手去摸。
萧衔按住她的手,随后对她说了那句把眼睛闭上。
想占便宜被发现了,李妙妙没有一丝难为情地样子,她抿了唇然后乖乖闭上了眼。
这次碰不到没关系,下次一定行。
在她抿唇的时候,萧衔被手帕包裹的手指还停留在上面,她这有动作让修长的指边往嘴里含了一点。
软乎又酥麻的感觉立马让男人想起那日的事。
他迅速把手拿开,李妙妙以为他处理完了,她快滑进浴桶里面了。
睁开眼双臂往上一撑,准备调整一下姿势,那堪堪遮住脖子以下衣裳有水的负重也在往下滑。
萧衔洗完手帕,打算把她的脸完整的重新擦一下。
一转身就看见衣衫已经沿着锁骨往下滑,他指尖一顿,瞬间脸上升起了一抹红晕。
“自己擦。”
留下一句清冷漠然的声音,撑着拐杖大步走了出去。
李妙妙拉着水里的衣裳,捡起那块青白色的手帕,伸长个脖子往外面看。
刚想偷笑,就看见他又大步走了回来。
她正准备开口调侃他两句,结果萧衔把门一拉,关上了浴房的门,留下她一个人在里面。
李妙妙秀眉一挑,把青白色的手帕在指尖转了一圈。
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清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愉悦:“你这个人还真是多变啊,倒显得有那么些人气了。”
哼着小曲洗完头和澡,穿着萧衔长的能拖地衣衫,撩起裙摆路过堂屋看见里面摆着饭碗,拿了一根杨柳条刷牙。
弄完后刚走进堂屋,吃完饭的萧衔端着空碗走出去。
李妙妙回头看着他从容的背影,鼓起腮颊呼了口气。
“又生气了?”
她瘪了下嘴,古灵精怪地摇了摇头,“男人心海底针哦。”
说完坐下吃饭。
男式的衣衫的袖口和女式不同,萧衔这身衣裳不是收口形式,即使李妙妙把它高高挽起。
动不了两下又往下滑。
洗碗也是如此,可把她整无语了。
把脏衣裳洗好挂起来,她没有急着回房,她坐在小板凳上双眼紧紧盯着院门口那滩又脏又臭的泥。
看着足足一个时辰,等头发差不多自然风干,她才提着宽大的衣裳往房间走去。
等她进房,萧衔已经闭上了眼。
也不知道他是真睡还是假睡。
吹熄灭油灯,慢慢往床上爬,睡到半夜她被难受醒了。
男人那身衣衫又大又长,她穿身跟厚裙子一样,只要稍微一动全搅在一起了。
压在她腰背难受的紧。
她慢慢坐起来,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仔细看了看身边男人的睡颜,见他还在熟睡中没有要醒的迹象。
她赶紧脱外杉和绕人的里衣,把衣衫放在两人中间。
随后她才慢慢趟下,身子也往里墙靠。
没了束缚的布料,她很快陷入了熟睡中。
李妙妙以为半夜脱掉没人发现,不知在她坐起来那刻,身边的人已经醒了。
听到布料摩挲的声音,黑暗中某人的耳朵又不受控制的红了。
第43章 这跟萧衔有什么关系?
李妙妙熟睡中梦到了白日的事,即使在睡梦中她都恨的咬牙切齿。
稀里糊涂地转过身,把腿往前一搭。
结果她的脚碰到了萧衔的脚踝上面,当那温热的触感袭来,男人整个身体都僵硬住了。
他忍下心头的戾气,侧首看着李妙妙那张气鼓鼓的脸。
刚把脚往旁边挪,就听到她嘴里发出恶狠狠的话:“此仇不报,我枉做小人。”
说完还磨了两下牙,最后身体一转,双手一摆,整个人睡成大字形。
萧衔想忽视那只摆在胸口的手和搁在膝盖上的腿都不行,听着那刺耳的磨牙还有打呼声,他青筋突突跳了两下。
看李妙妙的眼神瞬间就在看一个死人。
她胆子是有多大才敢光着身子睡觉,还敢把手脚放到他身上来。
她是觉得他腿废了不敢对她做什么吗!
就在他打算一掌把不知所谓的女人推到墙壁上时,下一刻,他胳膊贴上来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李妙妙梦到了一只超级柔软的大狐狸玩偶。
可爱又软软的毛绒玩具谁不爱,她一个熊抱扑了上去,双手双脚紧紧缠在狐狸身上不撒手。
软乎乎的触感让她爱到不行,甚至把脑袋都贴了上去。
萧衔斜睨着把脑袋凑到脖颈处,睡得一脸心满意足地女人,那股即将喷发的怒意像泄了气的风箱。
他盯着李妙妙的脸足足看了半个时辰,最后沉了口气。
转身背对着她睡,在他转身一瞬间,后面的女子又贴了上来。
那处柔软像会缠人一样,贴在他背后舍不得离开,他那颗早已冰冷的心此刻噗通跳个不停。
这是以往在战场身陷险境都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回忆着刑场上一颗颗人头掉落在面前的场景,试图用残忍的过去掩盖心里的悸动。
偏偏身后不知死活的人还摸到了他的手。
不由分说地穿过指缝与他十指紧扣,他掀开被子紧紧盯着那只连秀气都算不上的手,刚想甩开就听到身后轻似小猫的软语。
“好暖和,贴贴。”
他只得无奈的揉了揉额角,看着那只不老实的手紧了几分,他一把将被子盖上。
眼不见为净,双眸盯着窗外,再也无法入睡。
第二日。
李妙妙早早就醒了,她可是还有要事去做,见身边男人没醒赶紧穿上里衣和外套,轻手轻脚地下床。
她去外面收了衣裳跑到浴房去换上,然后将萧衔这身衣裳洗了晾起来。
等她端着两碗粥进堂屋,萧衔已经端正地坐在板凳上。
听到脚步声男人侧首看了过来,李妙妙被他腥红的双眼吓了一跳,赶紧把粥放在桌上。
关心地问道:“你眼睛怎么红的跟灯笼果一样?”
萧衔眼神温和地看着她,清冷的声音冷如冰霜。
“问你自己。”
“问我自己?”
李妙妙咧了下嘴角,一脸懵逼地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看着她迷茫的眼神,萧衔就知道她根本不记得昨晚的事,他也不想跟她提及,拿起筷子安静的吃饭。
他吃饭倒是安静,就是气场冷肃至极。
李妙妙偷偷看了他两眼,收回目光一边吃饭一边想他那句话的意思。
她昨晚就梦见抱了一只大狐狸公仔,也没做什么啊。
她还记得那只狐狸有只条尾巴,老神气了。
可这跟萧衔有什么关系?
她带着这种疑惑,直到出门前都没找到答案。
回房拿了些银子,再将地上的脏土清理干净,见男人坐在小板凳上双眼冷然的盯着自己。
她拿了一把小锉子防身,手速极快地关上门,然后往村里的方向走去。
目前村里关系稍微好点的也只有李三娘,李妙妙准备去找她打听。
路过田坎时,见一个阿伯的锄头断了,她用随身携带的戳子把两截断裂之处做了榫卯结构,再将两处斗在一起。
处理好她试了一下,然后交给阿伯。
“阿伯,你试试看。”
“好的呀。”
阿伯姓冯,是外村搬来的,独来独往惯了,他在村子买了小半亩地种菜种粮,只有村里有集体活动时大家才会叫上他,平日里都想不起这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