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太子暗卫有想法——安以默【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04 23:07:59

  懿和宫偏殿。
  昨日还安宁的房里,此时乌泱泱站了不少人。
  “劳二皇弟费心。”林元瑾笑了笑,不接他的下句,唤来宫女上些茶水点心,转头看向其他的几位皇子皇女,“今日匆忙,实在失礼,也没什么可以招待你们的,都请坐下吧。”
  她既知二皇子来,就明白今日不是小打小闹便能善了的。
  而这件事情,最担心的人并不是她。
  其他的一位皇子两位公主看着年龄都不过五六岁,满脸稚嫩,虽已察觉到二皇子前来原因不简单,但都只是默默低着头,不敢吱声。
  他们都不怎么受宠,母家也普通,只是比一般无子妃嫔要好一些,自不敢卷入崔、裴二氏的争斗。
  有趣的是,林元瑾发现二皇子与太子年龄相近,但与其他的皇子皇女年龄将近断了十年,相当于这十年之内皇帝没有一个孩子生下来。
  说句不好听的,按照林元瑾的经验,外族如此猖獗,通常都没什么好下场。
  裴、崔相争,谁会得利呢。
  林元瑾若有所思地眼前的两人。
  “二皇子专程从宫外找的大夫,可是不相信太医院的院正了?”果不其然,皇后美眸一抬,似笑非笑地说。
  “自然不是,只是儿臣听闻只院正年事已高,且只一人为皇嫂看诊记档,恐有缺漏。”二皇子毫无退意,神色自若地笑道,“不若让刘大夫看看,既不费事,也周全得当。”
  说着,他看向了林元瑾,笑问:“皇嫂以为呢?”
  皇后这关不好过,那就换人下碟。
  二皇子早便听闻林家嫡次女诸多不如长女,旨说娟好静秀,实则性情乖顺木讷,空余得仙姿玉色。
  如今一见,容貌是不假,但不管性情究竟如何,在这般皇后和太子面前,怕是崔氏女都抬不起头,更遑论林氏之女呢。
  林元瑾对上二皇子试探的视线,似触及到皇后扫来的视线,无害地笑道:“二皇弟心意,妾身心领了。”
  “不过是妾身无用,病来如山倒,眼下有父皇恩赐珍药,便也将将好了,倒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少女轻声细语,眸光盈盈,倚在太子身侧,倒一副任由夫君与婆婆摆布的模样,完全符合二皇子从母妃裴贵妃口中听到的印象。
  无害又听话,虽不中用,但胜在乖巧。
  “皇嫂许是不知身体之重,俗话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若能今日诊出病根,早些拔除也是避祸就福,不枉臣弟一片好心。”二皇子眯起眼,笑得好似情真意切。
  林元瑾若有所思,搭在崔夷玉臂上的手微紧,拉出几道细褶。
  她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想法来揣测这些权贵。
  很多事情真相并不重要,只要他们想,假的也能变成铁证事实,哪怕这大夫要给她按个不得了的病,裴氏也会想办法让它变成真的。
  但林元瑾上辈子不过是个学生,连社会都没踏进过半步,如今一脚踏入宫廷这个泥潭,哪怕有防备之心,以她的想像力都不知他们想往哪个方向编纂。
  不过,如今她作为林氏嫡次女与太子新婚,身份与性情对裴家都并无威胁,皇帝还暂且偏向她,他们如今应当只是想试探她的病情,还没到在懿和宫礼陷害她的地步吧?
  “二皇子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今日一来,也是有心。”皇后缓步走上前,转身站在林元瑾身前,脸上略显疑惑,“只是本宫心中尚有一惑。”
  “母后请讲。”二皇子躬身。
  “院正大人德高望重,弟子成数,为国效力数年,无不对他信赖有佳,如今已至乞骸骨之时。”皇后慢悠悠地说,转而看向静静站在二皇子身后的刘大夫,“本宫孤陋寡闻,虽未曾听说过刘大夫,但也敬之如宾。”
  皇后声音顿了顿,似无声的压迫弥漫在旁人肩头。
  “本宫儿媳乃陛下钦点,如今不慎风寒,孱弱体虚,本宫也甚是担心,怕出错漏。”皇后望向安坐在软榻上的林元瑾,“若是刘大夫稍有疏漏,诊得有误,当是如何?”
  “诊病之事若有不一,孰是孰非,就只能交予公正之人加以裁决了。”二皇子干脆地回道,意有所指地看向刘大夫,“皇嫂千金之躯,如今身在宫中,未免让小人钻了空子,更容不得半点差池。”
  她们越是反覆推拒,二皇子越觉得她们隐瞒了些什么。
  母妃让他前来探望,却也不说具体是何事,只模糊地说宴席推迟,太子妃这突发的病情可能有鬼,让他多注意注意太子。
  二皇子通射艺又不通药理,他哪里看得出来太子有什么毛病,所以才从裴家带了个大夫过来,帮他看。
  刘大夫看了看林元瑾,又看了看崔夷玉,最后对上二皇子的视线,眉头紧皱,微微摇头。
  “皇弟冒然前来探访,但也是一腔赤诚好心,皇兄便却之不恭了。”崔夷玉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官司,隐约揣测到他们似乎并不是冲着林元瑾而来,笑道,“只是太子妃内敛怕生,因怕连累了孤,难免郁结于心,如今紧张,望刘大夫莫要吓到她。”
  他话说得周全,嗓音优雅又轻缓,转眼便缓和了方才你来我往、针锋相对的压抑感。
  但这也只是对有些人。
  刘大夫方一对上眼前这位少年太子不达眼底的笑意,只觉背后冷汗涔涔,不由得为自己站在风口浪尖的小命捏了一把汗,拱手低下头:“太子妃金尊玉贵,老身怎敢慢怠。”
  他之前身处裴氏,对太子只是道听途说,如今一见,却觉远不如人言中那般,只感到了股被凶物盯上的寒凉的打量感,让人头皮颤栗。
  “太子妃,请。”刘大夫走到桌边,看着林元瑾抬起手,小心地将薄布覆在她手腕上,手指隔着开始诊脉。
  房内鸦雀无声,众人都凝神注视着两人。
  刘大夫半晌睁开眼,惊愕地看向林元瑾,“您可是近日遭过劫?躯体有损,寒气入体,夜里难寐……”
  他方才还纠结,如果自己诊出的结果和皇后口中不一致要如何回话,如今一看,她们说的竟都是真的?!
  “人生在世,难免出些意外,如今平安便好。”林元瑾笑着说,似是不在意。
  “皇嫂心思通透,必是有福之人。”二皇子笑容满面地奉承道,眼神示意刘大夫退下,“眼下既无旁的忧虑,便祝愿皇嫂早日康复,莫要耽误了病体。”
  “此番前来已是打扰,未免再影响皇嫂休息,臣弟便就此告辞了。”
  见皇后颔首,二皇子笑了笑,领着刘大夫转身就走。
  出了懿和宫殿,二皇子马上示意身后宫人将几个弟弟妹妹送回宫中,
  等周遭安静无旁人,二皇子才看向刘大夫,意有所指地问:“刚才所言为实?”
  “千真万确。”刘大夫见周围人都不在,忙点头,“太子妃确实身子抱恙。”
  “那太子呢?”二皇子压低声音追问。
  “草民未亲手诊脉,但观太子面相,躯体坐姿,孔武有力,无一处不妥。”刘大夫摇了摇头。
  之前二皇子与皇后对峙,他就上上下下看了太子半天,硬是没看出什么问题,还以为是他老眼昏花了。
  “这就奇了怪了。”二皇子狐疑地收回视线,实在不懂母妃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皇弟可是闲暇?”背后蓦然飘来一个平静的声音。
  二皇子一愣,猛地转身,却见太子站在不远处,步履平稳,下颌微抬,笑容清浅,正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们,他竟完全未觉。
  “皇兄?可是有事找臣弟。”他连忙回身行礼,问道。
  却不知太子不陪着他那柔柔弱弱的太子妃,出来寻他是想找什么麻烦。
  “皇弟不必紧张,孤是有些小事,但并非寻你的错处。”崔夷玉笑了笑,稍微走近了几步,站在二皇子的身侧,“刘大夫大能,方才诊出了太子妃此前遭劫,她上山祭庙遇险却有其事,也是孤亲手将其救回。”
  “皇嫂命中有贵人襄助,也是吉人天相。”二皇子不知他为何提起这件事,心中疑窦突生,眼神若有惊疑。
  遇劫便遇劫,太子妃遇险一事他既不知,便是他们为保太子妃清白刻意隐瞒了下来。
  那太子为何如今又将具体在何处遇劫告诉他?
  总不会和他有八竿子打着了的关系吧??
  “话虽如此,但谋害太子妃一事凶急,孤不可放任不管。”崔夷玉轻笑着说,从袖中取出了一枚折断的箭尾,递给了二皇子,“此物为刺客之物,望皇弟悉心探察。”
  这枚箭尾,正是崔夷玉救下林元瑾后被追杀之时留下的线索。
  二皇子接过那枚毫无标记的箭尾,目光凝滞,只觉脊背发凉,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眼底现出几分阴狠。
  他并不是在乎这枚箭矢是何目的,又出自谁家,而是此事既牵扯到了他头上,他却被蒙在鼓里,分毫不知!
  “皇弟向来心细缜密,可莫要因旁人疏忽,误了我们周家多年兄弟情义。”崔夷玉嘴角微勾,无言地垂下眼眸,轻描淡写地说完,与二皇子擦肩而过,向懿和宫的方向走回去。
  二皇子凝视着手中断掉的箭矢,听着背后缓缓走远的步声,手指猛地攒紧,瞥了不远处的刘大夫一眼,一甩袖摆,大步向前:“走,回宫。”
  去寻他的好母妃。
第16章 回门
  “母妃!”
  伴随着一道呼声,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在宫里响起。
  “珩儿?”裴贵妃放下手中的绣品,脸上刚扬起笑容,就看到二皇子脸色不虞,大步匆匆走进来,不由得有些迟疑,担忧地问,“怎么了?可是不顺利?”
  二皇子坐到裴贵妃对侧,不言不语,只抬手召刘大夫走近。
  刘大夫行了个礼,一字一句,半点不差地将懿和宫里他的诊断又说了一次,甚至说得更为详细。
  这下,裴贵妃脸上浮现出困惑,不由得深思起来:“当真是太子妃有病,太子无症?”
  “母妃,您有大事瞒着我。”二皇子端凝着裴贵妃,面容沉肃,没有半点平时的客套笑容,“无论是何事,我都建议您停手。”
  “不可能!”裴贵妃骤然提高声音,目露厉色,转眸见到还有旁人,立即派嬷嬷将殿里和门口的人清走,不得有半个耳朵。
  “究竟是何事让您如此执着?”二皇子实在不解,手按在桌上,前倾质问,“如今您让我前去试探无果,哪怕他们有差错,如今也天衣无缝。”
  “您这般坚持,就不怕落入了皇后的陷阱吗?!”
  “陷阱?”裴贵妃怔了下,目光左右摇曳,似在思考,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可能,坚定地说,“不可能。”
  “为何?”二皇子冷不丁开口,盯着裴贵妃的面庞,“母妃,你我同心同德,您若想犯险,至少也得知会儿臣一声。”
  事发之后,想挽回那可就晚了!
  “本宫自不会亲自冒险。”裴贵妃手搭在桌案上,平了平心,方才被二皇子这么一说险些失态,转头看向刘大夫,“你未曾把过太子脉象,人又藏在层层衣袍之下,只凭肉眼许是看不出什么。”
  她越说,二皇子愈迷惑。
  什么病和穿不穿衣服有关?
  “但太子妃呢?”裴贵妃杏眼微眯,注视着刘大夫,“你可看得出她最近是否经人事?”
  二皇子倏地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裴贵妃。
  他又不是傻子,听到“经人事”这几个字还会不过神,他的母妃明显是在质疑太子不能人道!
  “这……”刘大夫想了想,不确定地摇了摇头,“草民看不出来,但她脉象并不虚浮,想来哪怕是有,也不多。”
  “太子新婚这才不过几日,太子妃便病了,您对此事又有何把握?”二皇子明显不赞同裴贵妃想借此生事的想法。
  “退下吧。”裴贵妃怡然地抬了抬手指,示意刘大夫也退下。
  宫殿之中只余得母子二人。
  “太子自几月前始,召太医入府诊治。”裴贵妃慢条斯理地开口,嘴角勾起,耐人寻味地看着二皇子,“一月之后,裴家收买了其中一位孙太医,得知太子患有不治之症,许是从此断子绝孙。”
  “不治之症?”二皇子皱紧眉头,神色惊疑不定。
  要知道太医院的这些太医说话向来保守,只要有一丝希望也会说能治,怎会说得这般决绝?
  二皇子思及方才太子那般从容不迫,相比起皇后愈发看不透他,总觉其中有诈:“母妃未曾想过,此事可能是太子特意放出来的谣言?”
  “珩儿,你还小,还是不够懂男人。”裴贵妃手撑着下巴,挑了挑眉,揶揄地笑起来,意味深长地说,“造谣的方式有千万种。”
  “一个男人造谣,可以是受伤、重病,但绝对、绝对不会往不能人道的方向传。”
  二皇子眼神微凝,缓缓挺直脊背,心中虽仍有疑虑,但还是觉得这话好有道理。
  “太子抱恙,召的太医必是熟知亲信,即便出高价也不好收买,这回冒着身死的风险透露此事,想必也是知道太子无用,才想藉机弃暗投明。”裴贵妃嗤笑了声,笃定道。
  二皇子沉默,原本想取出那断箭询问,此刻也放缓了心思。
  “本宫长兄已遣人于宴请之日上奏,参太子不孝不悌,不堪为一国储君。”裴贵妃拉住二皇子的手,目光热切,“珩儿,此计若成,太子之位,舍你其谁?!”
  她等待多时,就为了有朝一日她的亲儿能成为太子,她将来能荣登太后之位!
  “母妃…费心了。”二皇子微笑起来,点了点头。
  皇帝因太子妃之病,通融太子延迟了宴请之日。
  但也只缓和了三日。
  若无意外,宴请值日便是后日,绝无再更改之说。
  如今。
  懿和宫内,却陷入了另一桩难事。
  “太子府寻到了一大夫?”
  皇后坐在椅上,蹙起眉,不解地看着低头跪在地上的传话人:“为何寻民间大夫?府中太医不顶用?”
  崔夷玉抬了抬眼,虽知此事处处蹊跷,但事已至此,倒是平静。
  皇后不知道太子什么病,他可是知道的。
  “那大夫姓甚名谁,生平事迹可都查清楚了?”皇后愈发慌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两日来。”。
  怎么太子刚要找大夫,转眼就和瓮中捉鳖似的找着了,还恰好就能治他的毛病?
  但凡理智尚存,都不会相信。
  “大夫姓贾,自南疆而来,自称可药到病除。”传话人言。
  “南疆?!”皇后甫一听此地,目光当即凝重起来。
  她虽还不清楚太子是什么病,但也有所猜测,实在怕太子一时失察,为奸人所蒙蔽,误了病情。
  “此事有诈。”皇后转过头看向崔夷玉,想了想,命令道,“你现下立刻带着太子妃以回门的名义出宫,去查查那大夫是何人。”
  她喃喃:“若宴请未推迟,本也该她回门了,眼下回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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