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太子暗卫有想法——安以默【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04 23:07:59

  他知道皇后敢出此言,必然是有倚仗那两人不会违背她,可此事皇帝却偏偏不想如她的意。
  “既如此,那此事你来办吧。”皇帝笑了笑,“纳个妾而已,也不必朕来废周章。”
  “臣妾遵命。”皇后见此事办成,松了口气,笑着行完礼便告辞离去了。
  人一走,书房中的气氛就沉凝下来。
  张嬷嬷转身,当即跪下叩首:“老奴随行太子妃左右不过数月,心知她品行如何,如今遭此大罪,断不能受此糟践。”
  “朕知道。”皇帝端起茶杯,转了转,示意,“如今,就看是你快,还是她快了。”
  毕竟他想要的是太子妃生的皇太孙,可不是在嫡子出来之前一个罪人生出来的庶长孙。
  “你快回去罢,她只怕已经去献和宫了。”
第47章 解释
  献和宫。
  与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争执不同,屏退了下人,只剩两人的东殿里格外宁静。
  林元瑾枕在崔夷玉的膝上,打了个哈欠,在温和的午后犯着困,却依然依依不舍地翻着手里的话本子。
  “困了便睡。”崔夷玉平静地说。
  “等我看完这一页。”林元瑾看着被她从宫女手里淘来的话本子,集灵异性转贵乱狗血为一体,放到现代根本过不了审的剧情,只觉得精彩。
  她前世忙着摆脱家庭认真读书,虽然从同学口中听过些段子,却没有真正接触过这类文学。
  没想到如今竟然有了机会。
  崔夷玉没打搅她,只是用指尖静静顺着她披散的发丝。
  突然,他抬起头,手上的动作猛地一停,呢喃。
  “有人来了。”
  没等林元瑾开口,崔夷玉手指抵在她唇边示意她安静,接着扶起她脖颈搁到旁边的枕头上,眼疾手快地将被子盖到她身上,闭了闭眼,示意她装睡。
  虽然干脆利落,但动作匆匆,活像见不得半点光。
  林元瑾虽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但立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乖巧地闭上了眼。
  果不其然,人已经到了献和宫殿外。
  “不必通传。”
  皇后抬手制止了献和宫东殿前的小太监,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本宫不过前来探望太子,也不想大张旗鼓地打搅他休息。”
  “是。”守门的太监低头退到一边。
  皇后示意身后跟着的一行人也停下,独自往殿内走。
  午后的献和宫里安静异常,更何况是太子所处的东殿,刚跨过门槛,就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药草味,
  但是没有旁的人侍奉,一个人都没有。
  皇后蹙了蹙眉,掩去眼里的厌烦,疑虑地走到屏风后,却听到了一个少女仿佛没睡醒的呢声。
  有别人?!
  皇后眼神一变,却没有妄动,只是慢慢地走出屏风,恰好看到崔夷玉坐在床边,膝上放着册像是刚翻开的书,床上躺着另一个人。
  那少女好似没睡醒,身上盖着一方小被,雪白的手还紧紧拉着崔夷玉的衣角,浑身透着股难言的依赖感。
  “皇后娘娘。”崔夷玉抬首,呼吸平稳,神色为难,好似顾忌着身旁之人,没能站起来行礼。
  两人分明什么都未做,却透着股难言的氛围。
  皇后缓步走上前,果不其然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太子妃。
  她脸色极差,显然是掉崖受了重创,如今苍白的脸上还透着病态的红,虚弱无比。
  但太子妃怎么样,和皇后没有关系。
  相反,若不是碍着皇帝,皇后恨不得她一个人死在悬崖下,而不是自恃太子妃的身份,却躺在如今“太子”的床上。
  想到这里,皇后对崔夷玉的不满愈深。
  “她睡着了?”她压着声问。
  崔夷玉点头,就见皇后冷笑了声,将林元瑾的手随意地扯了下去,看了眼崔夷玉,示意他跟过来。
  崔夷玉起身,无言地望了躺在床上安睡的林元瑾一眼,垂下眼跟着皇后走到了另一侧的屏风后。
  屏风后映照出两人一高一低的身影。
  无人注意到躺在床上的林元瑾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静静地聆听着不远处的声音。
  “你救驾有功,皇帝如今对太子赞赏有加。”皇后看着崔夷玉低头单膝跪在面前,眯起眼,“可你为何以身犯险去救太子妃?”
  “一国太子不惜跳崖去救区区一个太子妃,你真是不怕天下人耻笑。”
  “此事是属下考虑不周。”崔夷玉眼也不抬,只死寂无波地开口,“但事实也并非全如娘娘道听途说。”
  “哦?”
  “舍命跳崖救太子妃之说不过是侍卫揣测,属下是在和刺客的缠斗中坠的崖。”
  皇后一愣,竟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心中的厌弃与杀意骤然一松:“那你为何不解释?”
  崔夷玉沉默着抬起眼。
  皇后立刻想起,方才皇帝还在书房无比积极地要处理掉林琟音,她意识到哪怕此事听起来荒诞无比,崔夷玉也不过是顺着皇帝的心思并没有擅自加以解释。
  如果让皇帝发现他理解错了,那才是真的错了。
  “太子妃当众被刺客掳走,无论结果如何,属下若不亲自去救,只怕陛下当时觉得无碍,日后却难免多想。”崔夷玉平静地分析起当时的判断。
  皇后也知道皇帝是个怎样的人。
  自身凉薄自私,却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也如自己一般,年岁大了之后望太子成器,又不愿过犹不及觊觎他的皇位。
  崔夷玉当时表现出来的情根深种和不恋权势,无疑就是皇帝理智觉得不合适,但却真正想看到的模样。
  “太子妃运势好,掉到了崖边的松树上,属下身中异毒,暂时无法处理刺客,顺手将她救下。”崔夷玉摇了摇头,“刺客逃之夭夭了几个,只愿太子妃的存活能平息陛下的怒意。”
  他言语中处处顾及皇帝眼中的太子,将太子妃当作一个平息帝王怒火的筏子,撇净了干系。
  可越是如此,皇后越觉得此事奇怪。
  虽然结果确确实实是好的,帝心的偏袒,流言的消弭……可事情当真如此清白?他就没有半点私心?
  就皇帝如今的态度,将太子妃活着带回来,真的比让她死在悬崖下好吗?
  当初皇帝就能因为太子妃进宫请罪而家法惩戒太子,如今呢?
  在皇帝眼中两情相悦的太子与太子妃,日后太子妃过得不好,是不是也连带着觉得太子作风不正?
  皇后越想越不对,质问:“那她如今怎么在你床上?”
  “她是太子妃。”崔夷玉平静地回答。
  太子妃想亲近太子,这不光是天经地义的事,还是皇帝乐见其成的事。
  他一个替身怎么敢做主拦人。
  皇后一噎,冷着脸:“你到底身份不同,切莫与她过于亲近。”
  她再不喜林元瑾,林元瑾也是她儿子的太子妃。
  “是。”崔夷玉平淡地垂下眼,漆眸寂静中沉着阴翳。
  皇后得到了崔夷玉的回答,也没放下心,只是提起她今日来本要说的事:“本宫方才与陛下提起太子纳妾一事,你挑个时辰与陛下请辞,莫要一直捱在宫中,万事不便。”
  “属下遵命。”崔夷玉垂头应下。
  说罢,皇后就转过身离开。
  只是越往外走,心中越是疑窦丛生,几乎要把崔夷玉方才说过的每一个字掰开来看看其中真心。
  暗卫与常人不同,情绪本就淡薄,更是守口如瓶,禁得住拷打,这些为了对付别人的手段现下却难倒了皇后自己。
  皇后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在踏过门槛的一瞬间,回忆起了崔夷玉最初说的一句话——“此事是属下考虑不周。”
  皇后步伐猛地一顿,甚至都没注意到旁边宫女疑惑的问句。
  他说的不是“此乃属下应尽之责”,而是“此事是属下考虑不周。”
  听起来好像差别不大,实则完全不同。
  皇后凤眸上扬,死死攒住了手,心中的杀意前所未有地暴涨。
  此人断不能留。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太子妃尚可以放着,反正她肯定不知眼前这个救命恩人并非太子,不然也不会对一个假货这般痴情。
  可太子身上那道肩伤尚还没有养到位,这替身如今又日日在皇帝眼前,她想杀也不好杀。
  这太子妃也是,总不能人刚被皇帝救回来,刚回太子府就殁了。
  皇后的头疼了起来,回到宫中之后就颓靡地靠在了榻上,苦苦思考如何是好。
  皇后在宫中无比为难。
  献和宫中却并不相同。
  崔夷玉眼看着皇后离去,站起身走出屏风,恰好看到林元瑾用手肘撑起上身,漆发随意地披散在雪白的肩头,曲起的小腿轻轻摇晃,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揶揄地朝他望过来。
  “我装得如何?”
  “太子出事了。”崔夷玉没有评价她的演技,只是平静地坐到了床前垂眸看着她。
  林元瑾偏过头:“为何?”
  “皇后面色匆忙,神色紧绷,又是方从皇帝书房赶来,可见焦急。”崔夷玉拣了几个最明显的点说,“太子纳妾一事早就说定了,她为何今日这般着急?”
  皇帝已经应下了,又有多方见证,有什么是两三个月都等不及的?
  说到这里,崔夷玉想起来细节顿了顿,否认了一部分:“也可能不是太子出事。”
  “她之前知道太子的病症吗?”林元瑾手心撑着脸颊,疑惑地问,“太子瞒着她?”
  她之前险些因为林琟音被皇后栽赃的时候,还以为皇后就是故意要把太子这病甩到林家身上。
  崔夷玉摇了摇头,默认了林元瑾的猜想。
  太子瞒着皇后。
  “霍?”林元瑾笑出了声,这场戏竟比她想得还精彩,“那她今天就是刚察觉端倪。”
  “张嬷嬷今日去寻皇帝了,我估摸皇后也知晓林琟音怀孕一事了。”
  林元瑾指尖交叉搁在下巴上,眯起了眼,好整以暇地感慨:“真想看看她发现孩子生不下来时的模样。”
  崔夷玉看见林元瑾大敞的领口顺着肩膀滑下,默不作声地抬手拉了拉,又将被子往上扯了扯,等不漏风了才开口:“林家人若借此害你呢。”
  “死人是不会害人的。”林元瑾看见崔夷玉的动作,感受到他的指尖不小心摩拭到她的肩膀时不自在地僵了僵,笑着说道。
  想拿一个未成熟的胚胎来害太子妃,别说是她,皇帝都不会让林琟音活下来。
  “你准备什么时候和皇帝提出宫的事?”林元瑾伸出手环住崔夷玉劲瘦的腰肢,手指随意地去拨弄已经有些松动的布条,隐约能看到他沾着深色药膏的狭长腰线。
  崔夷玉闭了闭眸,再睁眼时说:“皇帝再来献和宫之时。”
  林元瑾立刻懂了崔夷玉的意思。
  皇帝既知皇后来了献和宫,肯定就知道她的打算,所以那他再来的时候,就是同意他们离开的时候。
  “你身上的药是不是该换了?”林元瑾咯登咯登坐起身来,兴致勃勃地开口,还未等崔夷玉拒绝,有人匆匆进来传话。
  林元瑾转头一看,却发现是熟人,好奇道:“桑荷?”
  她不是一直在太子府待着吗。
  桑荷给两人行过礼,再看向林元瑾,回话:“是张嬷嬷有急事出宫,忧心殿下身边没个熟人,特地唤我进宫侍奉。”
  “呀。”
  人已经出宫了。
  这是在书房听到了什么,都没回来和她回话的功夫。
  林元瑾眨了眨眼,笑出了声,手拍在身前,如同在期待些什么,弯起眼眸,无比单纯地夸赞了句。
  “不愧是张嬷嬷。”
  这就不知道究竟是谁更快了。
第48章 质问
  “今日便要走?”
  皇帝叹息一声,看着跪在眼前的两人,抬手示意人将这两个病患扶起来。
  “长者赐,不可辞。”崔夷玉恭敬地说。
  皇帝听得他这般形容皇后急忙往他后院里塞人的行为,不禁失笑。
  他早就知道,他一来两人就要请辞,为了延长他们在献和宫养病的时间,不得不这几日都装作很忙。
  只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皇帝这个几乎从未体验过天伦之乐的人,着实有些想念他们。
  “好罢。”皇帝摇了摇头,看着崔夷玉,“只是你们如今身子都不好,回府之后也莫疏忽了。”
  “父皇说得是。”两人垂首。
  “太子妃先去吧,朕与太子还有些体己话要说。”皇帝温和地看向林元瑾。
  林元瑾当即行礼,侧眸看向崔夷玉,恰好看见他也望着自己,只装作没看见垂眸退下了。
  皇帝看着他们这短暂的眼神官司,笑了笑。
  只是林元瑾甫一离去,殿内的气氛就蓦然一滞,如同有千斤鼎从头顶沉沉压下。
  皇帝敛去慈父般的笑颜,淡淡地望向下首站着的崔夷玉。
  少年因病身形格外瘦削单薄,却依然挺直了脊梁,如风雪压不跨的松木,直直地站在原地。
  “你倒是对你母后言听计从。”皇帝端着茶杯,微微摇晃,似漫不经心地说,神色却不怒而威,散发着着久居上位之人独有的压迫感。
  崔夷玉垂着的眼眸一凝,意识到这是皇后在皇帝心里留下的芥蒂。
  他服从皇后,盖因他是崔氏暗卫,可在皇帝眼中,太子服从皇后却不服从于他,便是软弱无能,心向外戚,受人摆布。
  此乃大忌。
  “儿臣不敢当。”崔夷玉脊背发麻,却又不得不迅速组织起措辞,“自古讲求忠孝两全,且儿臣此行出宫也并非盲从于母后,儿臣伤势好转,本也不该在父皇身侧长留。”
  “‘忠孝两全?’”皇帝念着这词,意有所指地开口,“若是忠孝难两全呢?”
  若是林元瑾在,她就会意会到何为最简单的题面最难的解答。
  可此时接受这如同刑罚般质问的是崔夷玉。
  他初次接受太子都没有接受过的质问,且在此之前从未预设过这样的场景,没有人会告诉他该如何回答。
  崔夷玉多年以来假扮的是太子周玠的言行,然后去适当地迎合帝王心思。
  哪怕他上着和太子一模一样的课,背着同样的书,也从未有一天想过太子应该如何思考。
  如今,皇帝在逼着崔夷玉思考——他凭什么当太子。
  崔夷玉若回答不好,这座下的太子之位只怕就要易位了,届时真就如之前想的一样同归于尽了。
  但现在不行,无论他如何,林元瑾都必须当稳她的太子妃。
  皇帝一人占尽了忠孝二字,可皇后只占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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