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太子暗卫有想法——安以默【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04 23:07:59

  这个相似,究竟相似到了何种地步?
  林元瑾猜不到。
  “或许,皇后不过是想要个名义上的太子子嗣。”林元瑾想了想,没琢磨明白就提出了另一个可能,“反正也不是她生。”
  “有可能。”崔夷玉垂着眸,眼里沉了些思索,点了点头。
  他知道皇后的手段,若只为制止流言,等孩子生出来,到时候他们没用了,对于无亲无故的林家人和暗卫,皇后照样会除掉他们。
  哪怕再退一万步,崔夷玉的身份真的有疑点,那对于皇后而言也是可以随意糟践的身份。
  毕竟如今在她眼里,连太子都比不上她的皇后、乃至太后荣光重要。
  两人站在一同,仿佛少年夫妻亲密地叙话。
  等崔夷玉拜别了林元瑾,独自走向皇帝书房之时,林元瑾仍未想清楚此事。
  皇后想出的让太子妃和暗卫借种之法,堪称惊世骇俗,但皇后再夸张,终究也不会想到像皇帝那样直接派个嬷嬷到房门口守着,亲自督查。
  不过林元瑾也不着急。
  若是生下孩子就是他们的死期,那就先不生。
  毕竟光是呼吸在同一片空气两个人也不会怀孕。
  “殿下与我说还要写时辰,让我们先回府。”
  “是。”张嬷嬷称是。
  等林元瑾与张嬷嬷一同回府,已过了些时辰。
  林元瑾被桑荷扶着下马,还在想着宫中的疑事,刚进太子府中,走了几步,步子却突然顿住了。
  林元瑾看着门前和石子道上巡逻的侍卫,蓦然蹙起了眉,有些困惑地开口:“这些侍卫……”
  她虽然没有细到记住每个侍卫的脸,但也分眼不眼熟,面前的这些人分明和之前府中的人一个都对不上。
  “之前那些侍卫呢?是受了罚在养伤吗?”林元瑾唤来李管事,问道,“下手可重?伤药可有?”
  “这……”李管事迟疑了下,哂笑着拱手开口,“您有所不知,那些人护卫部当,竟让数个刺客混进了府中,死罪难免,皇后娘娘已经下了命令,都处置干净了。”
  林元瑾猛地滞住,定定地看着面前那些朝她恭敬行礼的陌生侍卫,脊背一片冰凉。
  “处置?”她仿佛魂魄出窍般,缓慢地开口,“本宫不是说,死罪可免吗?”
  向来温柔和善的人骤然冷下神色,透出股不容置喙的气质,仿佛柔软的人露出了其下的尖刺,连质问寒凉如冰针。
  “同样是刺客,秋狩之时的武官和侍卫都还好好活着呢,如今府中的护卫倒是命中该绝了?”
  李管事忙不迭跪下,没想到林元瑾会突然发难,多少有些汗流浃背:“太子妃恕罪,皇后娘娘金口玉令,老奴不敢不从啊!”
  “……”
  林元瑾扶着额头,强烈的眩晕感浮上来。
  皇后之命,不敢不从。
  昨日还在眼前活生生地朝她谢恩的人,今日就化作了皇后手下毫不在意的白骨。
  太快了。
  快到她不过进了个宫,皇后的手就伸过来,轻松地处置了太子府里的人。
  “太子妃?”张嬷嬷担忧地看着林元瑾,“回去喝完茶休息吧。”
  她向来知道林元瑾是什么性格,眼前骤然换了一大批人,血淋淋的事情无疑冲撞了她。
  “本宫知晓了。”林元瑾几个呼吸之后,迅速努力地调整过来,扶着桑荷的手站稳身子,沉下眼,脸上的笑意都透着些寒意。
  她是从崔夷玉口中知晓刺客打探府中一事,也想得太少了,没有想过这件事不光会害到太子,还牵扯到了许多无辜之人。
  皇后心狠,此事同她也有关联。
  今时不同以往。
  林元瑾再不会像刚进府时那样,心中不在乎,所以谁都可以插手府中的事情了。
  ……
  御书房里。
  皇帝坐在椅子前,难得没反覆翻看折子,只看向一侧的崔夷玉,平静中透着些阴沉。
  “你准备如何处置刺客一事?”
  天家之怒,常不形于色。
  “探入府中的刺客都已咬毒自尽。”崔夷玉开口,“从狩场逃脱的刺客半数死于悬崖之下,另外半数逃离,可昨日来刺杀儿臣的不过五人。”
  若将狩场那些刺客当总数的话,如今还有十余人逃脱在外。
  他们为刺杀皇帝而来,分出几人刺杀太子大抵是为了复仇,放任不管必然不行。
  崔夷玉心脏平稳地跳动,如同提醒着他为了今日,也为了林元瑾的未来而做出的一个又一个抉择。
  他知晓太子的性格,所以不惜诱导刺客入府,重伤也好受惊也好,都是他认可的后果。
  只要太子不再出现在人前,就只会是崔夷玉来觐见帝后。
  哪怕他的容貌和身躯已经和现下长期饮药、阳虚体衰的太子逐渐有了区别,可只要太子缩在屋子里闭门不出,不管是皇帝眼中,还是其他人眼中。
  皇帝认可的太子是他。
  那他的模样,就是太子的模样。
  崔夷玉抬起眸,望向皇帝,神色清明,如同分毫未被这一场刺杀扰乱心智:“儿臣愿以身做饵,引出刺客再悉数诛杀。”
  皇帝凝视着眼前的太子,半晌竟有些感慨:“朕年轻的时候也同你这般意气风发,胆大妄为。”
  “先不谈你想怎么做这诱饵,刺客在你身上栽了两次,难道还会想栽第三次吗?”皇帝笑着反问。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有何不可?”崔夷玉问,“您可设一计,降罪于儿臣,再将儿臣拘禁起来,表面撤去护卫实则就地埋伏,刺客见儿臣身陷囹圄,自身难保,不会不来。”
  崔夷玉只能这么说。
  毕竟是个人就不能想着让皇帝当诱饵,天子高坐于朝堂,宫中护卫无数,潜入宫中与潜入秋狩场可是天壤之别。
  况且崔夷玉的目的实则不是诱出刺客,他只需要皇帝表面降罪于他就行。
  太子有罪,便是树倒猢狲散。
  “你真是敢想!”皇帝佯装震怒,“这些日子还夸你善辨人心,如今倒是又不顾你这太子名声了!”
  太子日后是要当皇帝的,一举一动都是记录在册的。
  哪怕是计谋,若是皇帝真的降罪,往后若是出事,舆论上太子必然受桎梏。
  “是儿臣莽撞。”崔夷玉垂下眼,“儿臣再想想。”
  “不,你不必想了。”皇帝手一挥,心中已有了成算。
  有的事皇帝能想,算上侍奉的李公公书房里也只有寥寥几人,作为人子太子也不好提。
  “朕有一计,可削崔氏名望。”
  既然不降罪于太子,那就降罪于太子母家。
  皇子登基前与其母家算得上荣辱一体,母家若是倒了,皇子的势力便也没了。
  既可诱刺客出来,刺客若不出,此计也可削崔氏党羽。
  一举两得。
  崔夷玉对上皇帝意味深长的视线,瞬间意会到了他的意思。
  削世家,集君权。
  崔氏受掣肘之击,那时皇后自顾不暇,定也无神管太子府的事。
  到那时,府中的人被撤去换上皇帝的人,就容不得缩在府中角落,为众人所弃的周玠了。
  崔夷玉垂下眼睫,漆黑的眼瞳氤氲着异色,如今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股从容的笃定。
  没有犹豫,没有退缩。
  “父皇圣明。”
第64章 可以
  是夜,繁星缀空。
  崔夷玉今日在宫中待得比往日久得多,紧赶慢赶乘着暮色才出了宫门,若非他执意回府,只怕皇帝必然将他留在东宫休憩一晚了。
  往日里从皇帝口中听得再熟悉不过的打趣话,今日再听,都格外不同寻常。
  崔夷玉本是想回来便去寻林元瑾,可最终还是在屋子里耽搁了时辰。
  前些日子里连见面都觉得奢望,一刻钟恨不能掰成十刻钟来用,处处顾忌,连说话都要小心被风听到。
  如今太子藏匿起来,皇后又直命他与太子妃共寝。
  分明是这段时日的筹谋策划,可崔夷玉在归府之时,望着通向林元瑾房里的路,似乎才真正意识到,从今日起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寻林元瑾了。
  不需要再遮遮掩掩,不需要再小心谨慎,明面上他们就是恩爱的太子夫妻。
  崔夷玉的心如坠滚锅,烫得他不知所措起来。
  就像人在辛辛苦苦为了一个方向而努力,但当果实真正落到了手中的时候,反而会升起强烈的不真实感,甚至去反覆证实这是不是真的,他配不配拥有。
  崔夷玉驱去了侍从,趁着夜色独自走到了太子妃的屋前,没让人去传唤,迳直走了进去。
  屋里异常的安静。
  许是因为今日是兽奴清理羽粉的日子,向来吵闹的蒜苗已经回屋休息了。
  林元瑾不在屋子里。
  崔夷玉走到桌边,看到桌上放着一个空着的碗,用指尖抹了下碗边的茶色水渍,嗅了嗅,迟疑了下,才想起这是府中太医常开的安神汤的味。
  崔夷玉思索着,刚将碗放下,过于敏锐的耳力让他隔着门,骤然听到了一道异样的坠水声。
  他猛地一停,脑子里刹那间回想起无数溺水案,没多想,当即提步冲向了隔壁浴房,唤道:“太子妃?!”
  浴房里窗户紧闭,锁住温热的水汽,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花露响,紧接着的屏风后传来的扑水声。
  屏风后一个虚晃的人影侧过身,疑惑地“嗯?”了声。
  崔夷玉当即背过身,声音满是不自在:“你没事?”
  林元瑾慢了半拍,才意识到是刚刚她猛地蹿到水里闭气的动静惊到了隔壁的崔夷玉。
  “我没事。”林元瑾转身,手臂扒在木桶边上,看着屏风后少年僵硬的背影,好像恨不得找块缝隙钻进去,
  无数水滴落下的声音如同有热气从崔夷玉耳畔拂过,让他自顾自地后悔起来,按捺着心中不自控的躁动,低声说着“我先回屋”。
  可崔夷玉刚提起步,就被林元瑾唤住了。
  “停下。”林元瑾看着他和木偶般又落下了足,半点不敢回头,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不可。”崔夷玉几乎是下意识地否定。
  可很快,他又意识到他眼下其实…各种意义上,都没有立场和理由拒绝林元瑾。
  这无疑更让人头皮发麻。
  “为什么不可以?”林元瑾似乎单纯地反问。
  确实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们拥抱过,亲吻过,甚至互通心意,为了同一个目标反覆思量,只是迟迟没有到最后一步。
  为什么不可以?当初的理由是,崔夷玉自认卑贱暗卫,不可触碰太子妃分毫,污了她的清白和未来。
  可如今连皇后都命令他们同房。
  他们平日里最过火的也不过是亲吻,吻得久一点便面红耳赤,气喘不止,连视线都不敢多缠,要偏过头避开目光的交汇才能缓过神。
  每次都浅尝辄止,可从来没有一个人想着再进一步。
  是不是太早了?会不会太快了?
  崔夷玉缓步走过屏风,就看到了林元瑾手臂攀在水桶边,漆黑的发丝湿漉漉地飘在水面,偶有花瓣落在她的身上。
  林元瑾面颊泛红,似是已经洗了有好一会儿了,还有水滴顺着脸颊滑落,掉在锁骨间。
  尽管两个人都没想因为皇后的命令往下走,但不代表他们完全不能走这一步。
  已经没有外力拦着他们了。
  “你身子弱,莫要着凉了。”崔夷玉从脖颈到下颌红了个遍,可这回没有避开林元瑾的视线,只认真地看着她说。
  林元瑾“嗯”了一声,自然地朝崔夷玉伸出手,崔夷玉顺意将挂在架子上的软布和衣物递给了她,转身快步出了屏风。
  等林元瑾穿好衣物走回房,就见崔夷玉已经关好了窗,坐在桌前等着她,将空着的碗往她面前推了推。
  “怎么了?”崔夷玉轻声问。
  “张嬷嬷关心我,怕我睡不着做噩梦,非要我喝一碗安神汤。”林元瑾将热炉放到崔夷玉的腿上,接着将头发和软巾一起塞到他手上,感受到他轻轻地捧着她的头发擦拭,才继续说,“我今日回府,看到府中的护卫都换了。”
  擦拭着她头发的手一停。
  林元瑾听到少年声音留着些生涩,低声说道:“抱歉。”
  “是我考虑不周。”
  与单纯高高在上、草芥人命的皇后不同,崔夷玉延续了他作为暗卫亦或是杀手时的思维习惯,设计太子之时便只想着他需要处理的人。
  毕竟他作为杀人工具的时候,也从来没人要他去处理被害者身边的扈从。
  可如今已经不同了。
  林元瑾垂着眼:“我也想得少了,只知道当众宽恕他们,未曾想到皇后会插手此事,而我的命令敌不过皇后之命。”
  当初秋狩,遇刺的是替身,皇后便不理不睬,如今在太子府中遇刺的是她的亲子,连带着涉及此事的所有失察之人在她眼里都是死罪。
  若非留着崔夷玉这个替身有用,只怕皇后也想杀了他。
  “此事有我之过,我已经派人去补贴了他们家中人。”林元瑾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处理此事,不然也不会这么晚才洗漱。
  张嬷嬷见她又是补钱又是派人,实在怕她忧思,才连哄带骗地让她喝了碗味道古怪的安神汤。
  “我是太子妃,可这阖府上下我却做不了主。”
  “慢慢来,你做得了主。”崔夷玉的手指掠过她半湿润的发丝,捧住她的脸颊,垂眼对上她的双眸,语气中透着平静的笃然,“皇后以权压人,而你多得人心。”
  张嬷嬷常伴圣驾,历经世事,如今不还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处处替林元瑾着想吗。
  别人做不到的事,林元瑾可以做到。
  “我在学着如何做太子,你也在学会如何做太子妃。”崔夷玉低声说,“一切都会好的。”
  比起囿于囹圄之间不得解脱,两个人眼下都在想法设法地努力,且都已经有了成效。
  只要不是停在原地任人摆布便好。
  当初皇后还会因崔夷玉替太子入宫辨认不出而吓得花容失色,如今在太子绝嗣之后,也不得不一退再退。
  “皇后命我与你同房,为孕子嗣,今日将崔氏给暗卫下的解药给了我。”
  林元瑾蓦然抬头,扯到了头发“嘶”了声,就感觉到他慌忙地按住了她的头修长的手指精准地点在穴位上,给她揉着脑袋。
  “那你日后也不用担心了?”她声音有些雀跃。
  “她给得不多,但既然有药就有办法。”崔夷玉平淡地说,似乎并不当回事,只是说出来让林元瑾宽宽心。
  “今日我与陛下商谈,商量了一事。”崔夷玉简单地将白日的话转述给了林元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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