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后面谢若玄用强硬手段镇压,屠尽谢涵天一党,颠覆闵家,穆有仪也救不回来了。
这就是孟知爻穿越后,心心念念想见到谢若玄的原因。
她想告诉谢若玄,陷害穆有仪的不是谢涵天,而是乔温瑜。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也是乔温瑜。是他为揽权不择手段针对穆家,逼得穆有仪自焚于俪安宫。
谢若玄像是第一次认识孟知爻那样,深深盯着孟知爻,目光仿佛能将人洞穿。
他不可思议。
当初怀疑了所有人,甚至怀疑过穆浦和,屠尽闵家,只剩闵锡一人,他也没怀疑过乔温瑜。没想到,幕后真凶竟然是乔温瑜。
更没想到,孟知爻居然知道这些。
不愧是孟阔教导出的好女儿,他小瞧她了。
可惜,穆有仪已经逝去多年,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
第32章
谢若玄开始查探乔温瑜的过往。
他甚是好奇, 乔温瑜是性格变了,还是一直是这个样子,只是在他面前装的很好。
裴梦全感觉谢若玄好像变了, 但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谢若玄命礼部尚书呈上来这些年的卷宗, 只找到了一些记录。上面记载,炎兴帝上位后,将乔温瑜罢官半年, 再然后, 熹平帝攻入京城,乔温瑜亲手打开城门,迎熹平帝进京。
永嘉元年,乔温瑜发动神武道兵变,以失败告终。
再多的事, 卷宗上就没有记载了。
想要了解更多,只能去问还活着的人。
谢若玄放下卷轴,手指敲了敲,召来孟阔,旁敲侧击问当初炎兴帝为什么将乔温瑜罢官半年,又试探神武道兵变之事。
孟阔想了想,说:“炎兴帝最忌二臣。”
这话说的委婉, 谢若玄听懂了。
原来是刚愎自用, 任人唯亲,嫌他的顾命大臣碍事,把人打发了。
可这也不是乔温瑜背刺炎兴帝, 给熹平帝大开方便之门的原因。
谢若玄了解乔温瑜,乔温瑜不是那种受到了不公待遇便心生反意之人。其中, 必然还发生了其他不为人知的事。
估计后面神武道兵变,乔温瑜试图夺谢子羲之位,也与这件事有关。
与此同时,一座风雅的小院里,乔茹雪独自闷声喝酒,旁边酒瓶子倒了一地。她神色抑郁,喝完一杯后,猛地抓起酒壶,狠狠砸向了门口。
“砰——”
碎瓷飞溅。
谢嘉行脚步一停,看了看脚下碎掉的酒壶,脸上扬起关切之色,“发生何事了?竟惹得女公子如此大动肝火。”
乔茹雪看见来者,脸上表情瞬间变成了委屈,“谢公子,你来了。”
谢嘉行坐到她旁边,给她倒了一杯酒,嘴里却道:“慢点喝。”
乔茹雪仰头一口饮尽,忿忿道:“那个昏君真是可恶,凭什么这么羞辱我,羞辱我乔家,你知不知道,今天他杖毙了我堂姐的女官,还打了慈宁宫所有宫人二十杖,这不是明晃晃欺辱我乔家吗?!他一个傀儡,凭什么这么对我乔家。当初若不是我父亲护着他登上皇位,恐怕他早死千百次了。”
谢嘉行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又给她倒了一杯酒,“女公子别生气了,气大伤身,嘉行有一计,或许可以给谢子羲一点教训,让女公子出出气。”
乔茹雪一愣,“你说什么?”
谢嘉行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嘉行可以帮女公子解决……整治那位,小小的惩戒一下,给女公子泄愤。”
乔茹雪眼睛一亮,嘴里却道:“你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办。”
谢嘉行不紧不慢地说:“或许我们可以从他的新欢那里下手。”
乔茹雪疑惑,“孟知爻,从她那里怎么下手?”
谢嘉行耐心地解释道:“现在那位十分厌恶厌胜之术,又对孟知爻十分感兴趣,倘若孟知爻与厌胜之术有关呢?”
乔茹雪怔怔地看着他,“你是说……”
谢嘉行说:“没错,以谢子羲……现在那位阴晴不定的性格,如果知道孟知爻与厌胜之术有牵扯,到时候必有一番波澜。”
乔茹雪深深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
谢嘉行垂眸,依旧一脸无辜地回看着她,“只是此事仅凭你我二人恐怕无法完成,需要太后娘娘相助才行。”
乔茹雪说:“我会和堂姐说的。”
谢嘉行但笑不语。
乔茹雪离开后,谢嘉行继续坐在原位上喝酒,不一会儿,闵锡出现了,他自顾自坐在谢嘉行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准备娶乔茹雪?”
谢嘉行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闵锡嗤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对乔茹雪如此慇勤,无非是看中了她的家世。乔温瑜是谢子羲的老师,而乔茹雪又是乔温瑜的掌上明珠,娶了她,对你可是百利而无一害。”
谢嘉行低头玩着酒杯,好似在把玩什么绝世珍宝一样,“顾不上”回答闵锡的问题。
冬天第一场雪纷纷扬扬落下,京城银装素裹,天地皆白。
御花园梅花初绽,火红的梅花给凄清的景色增添了几分艳丽。一众宫人战战兢兢地簇拥着谢若玄踏上回廊,生怕谢若玄一个不小心,再磕着碰着了。
谢若玄恍若未觉,步伐稳健,身姿如松鹤立。
下了台阶,只见一名容貌俏丽的女子站在梅花树下,一点一点拂去花瓣上的白雪,神态之虔诚,仿佛敬拜神明。
而周围不见一个宫人。
裴梦全见状,立即极有眼色的带着宫人后退了三丈远。
谢若玄:“?”
那美人转身,好似“才”发现谢若玄一般,惊慌一瞬,随即盈盈一拜,娇滴滴道:“奴家见过皇上。”
她衣衫单薄,跪在青石地板上,宛如弱柳扶风。
谢若玄漠然,“免礼。”
那美人站起身,欲语还休地看着谢若玄,明眸善睐间,仿佛能拉出丝一样。
然而谢若玄目无下尘,越过她径直离开。
那美人一呆,许是没料到有人能无视她风情万种的“展示才艺”,无视到这种地步,差点破功。她连忙换上营业表情,再次拦在了谢若玄面前,哀婉道:“皇上留步,此处梅花开得甚好,孤芳无赏岂不浪费,皇上可否与奴一起共赏一番。”
谢若玄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你有事?有事直说,无事就退下。”
美人:“……”
怎么跟说好的剧本不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一个人赏梅难免寂寞,奴家想邀皇上一起,求皇上垂怜。”
谢若玄点点头,“来人,把这些梅树全砍了。”
美人:“………………”
由于事出突然,好似平地一声惊雷,连裴梦全都惊了,甚至没管理好表情,裂开了,“皇上您要把这些梅树全砍了?”
谢若玄只笑,“还需要朕重复第二遍?”
裴梦全一个激灵,觉得谢若玄好诡异,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听从命令,立即召来宫人,吩咐他们去砍梅树。那些宫人办事迅速,当即拎来了锯子,当着美人的面开始砍树。
那美人的表情也崩了。
谢若玄看着她,忽然道:“你是被人精心培养的暗卫吧,说吧,你进宫的目的是什么。”
这句话没头没尾,却让空气蓦地一静。
气氛紧绷起来。
连周围宫人都下意识屏息凝神,动作变得小心翼翼。
美人一惊,立刻泫然欲泣地注视着谢若玄,似嗔似怨道:“皇上在说什么,奴家听不懂。”
谢若玄仿佛早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脸上没什么情绪变化,“你现在说,朕可以饶你一命,倘若你负隅顽抗……唔,想必你见识过那些逼供的手段吧。”
美人沉默下来。
她忽然想起进宫前听到的那些传言——
谢子羲性格大变,疑似皮下换人。
不仅会武功,还亲手射杀了靖城王。
如此天翻地覆,很有可能是某位谢氏先人,不忍看大渊亡国,因此显灵了。
旁边倒下的梅树孤零零躺在雪地里,花瓣七零八落,碾入泥土中,化作一滩污泥。谢若玄看着,嘴角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朕今天心情好,不想杀生,不然,你的下场应该也和这些梅树一样。你猜,砍掉树干后,那树根还能不能活?”
他站在台阶上,有光影落下,明明灭灭,美如画卷。
但他说的话却是令人毛骨悚然。
美人脸上终于升起了一丝恐惧之色。
不止是她,裴梦全也惊诧至极,不过他低着头,很好隐藏了那抹情绪。
美人纠结片刻,低声道:“若是我告诉您,我依旧会死,并且死得更惨。”
谢若玄轻声一笑,“告诉朕,你可能以后会死,但若是不说,你现在就会死。”
一般这种走“美人计”路线的暗卫,不太会被洗脑,因为她们要“有脑子”的搞宫斗、宅斗等一系列费脑子的活动,洗脑太过会影响发挥。
所以她们的忠诚度、对任务失败抱有的必死决心,不一定那么高。
而控制她们的,多半是家人性命,亦或是她们自己的性命,只要好好“交流”,还是能策反的。
那美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单薄的身体在冰天雪地中冻得瑟瑟发抖,“奴家什么都说,求皇上饶奴家一命。”
第33章
安和宫。
孟知爻托腮看着面前一堆闪闪发光的宝物, 脸上满是纠结。宝物虽好,但因为是谢子羲送的,她就喜欢不起来。这种感觉就像看上了一个帅哥, 但对方是个太监,一样操蛋。
“唉。”
这是她今天发出的第一千零一声叹息。
一旁小宫女实在看不下去了, 安慰道:“娘娘若是实在不喜欢这些东西,奴婢可以收起来,您不必……”
她蹙着眉头, 看孟知爻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有自虐倾向的小孩。
孟知爻:“……”
“我不是不喜欢, 我只是纠结谢子羲到底什么意思。你说他喜欢我吧,看他那个样子,不像,你说他不喜欢我吧,他又救了我……还赶去慈宁宫解围, 送我这些东西,真是难以捉摸。唉,男人心海底针。”
小宫女也不懂,她想了想,说道:“依奴婢看,皇上对您还是挺好的,只是娘娘对皇上颇为不……有些陌生。既然您感念皇上的解围之恩, 不如这样, 您做碗甜汤或者绣个荷包送给皇上,算是报答了。”
孟知爻半信半疑,“这样可以吗?”
小宫女点点头, “奴婢看那些教习嬷嬷便是如此教导的,您身为妃嫔, 送君主东西,亦是寻常。”
孟知爻点点头,“那好吧,我做碗甜汤报答他吧。”
至于为什么不选刺绣,那是因为刺绣费时费力,不如甜汤简单……好吧,主要是她不会绣。孟知爻果断选择简单的。
在小厨房随便弄了一碗后,孟知爻带着做好的甜汤去找谢若玄。
御花园。
层层花影深处,只见谢若玄站在台阶上,他面前还有一名衣衫华丽而又单薄的美人。周围宫人在砍梅树,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靠得极近,远远望去,仿佛一对儿璧人。
孟知爻面无表情。
史书记载谢子羲荒淫好色,看来史官诚不我欺,虽然猜测眼前这个谢子羲可能不是谢子羲本人,但好色的毛病一模一样。
毕竟这位也是出自赫赫有名的“谢氏皇族”呢。
真的是本性难移。
她脑子进水糊住了眼,才会觉得眼前这个谢子羲,没有史书中记载的那么荒唐。
看来都是一个调调。
孟知爻冷笑一声。
旁边小宫女看到这一幕,犹豫地问:“娘娘,我们还过去吗?”
孟知爻说:“过去干什么,看他们为爱鼓掌?”
就在这时,画檐下的谢若玄忽然抬眼,直直望向她所在的方向。两人目光在半空中隔着花树交汇,空气蓦地安静。谢若玄的眼神太深,太凉,激得孟知爻一怔,愣在原地。
下一刻,清冷的声音响起,“你怎么在这里?”
谢若玄注视着孟知爻,周围宫人一顿,也看向孟知爻的位置,全场万籁俱寂。
缄默片刻,宫人齐齐行礼,“见过孟妃娘娘。”
孟知爻:“……”
既然被发现了,孟知爻也不扭捏,她领着宫人越过花树,大方走上前,毫不客气道:“打扰你好事了?”
然而谢若玄对这句话没反应,只淡淡道:“你来得正好,这个人赐给你了。”
他用眼角余光示意了一下地上跪着的美人,意思很明显,把美人送给孟知爻了。
孟知爻:“?”
她看向那美人,那美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见状,立即跪向了孟知爻。美人将头埋得很低,姿态要多谦卑有多谦卑。
孟知爻无语了,玩过的人赐给她?什么癖好?
“你什么意思?”
谢若玄:“?”
“送你一个宫人,你想哪去了?”
孟知爻努力压制着脾气,“你玩过的人,扔我宫里是什么意思,一起嗨皮吗?”
虽然谢子羲救过她,但并不代表她愿意践踏自己的人格。
身处风暴中心的美人极力蜷缩自己的身体,恨不得挖个坑给自己埋了。
谢若玄:“……”
他淡淡看了孟知爻一眼,瞳孔在阳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光晕,眼神却无波无澜,无端令人心寒。
孟知爻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怒意刹那冷却下来。
谢若玄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他一走,周围的宫人也立即跟着走,不一会儿,凉亭旁的人散了大半,独留孟知爻凄凄冷冷凄凄。
孟知爻又怒了。
她一脚踢向旁边的石栏,“淦,把我当什么了!”然后,她抱着脚痛呼,“哎哟!”
小宫女连忙上前搀扶她,“娘娘您没事吧?要不要请御医?”
孟知爻咬牙道:“不用,本宫没事!”
小宫女一抖。
地上的美人瑟缩了下。
孟知爻好似这才注意到地上还有个人,扭头看向那美人,说道:“你起来吧。”
美人颤颤巍巍,跪正了,“奴婢见过娘娘。”
孟知爻一顿,说:“我让你起来,谢子羲走了,你不用跪了。”
那美人又是一颤,唯唯诺诺,“……是。”
孟知爻打量了她一番,不得不承认,这美女质量真的高,放现代娱乐圈也是顶级神颜。与此同时,她更加唾弃谢子羲了,好好的美女硬生生被那昏君糟蹋了。
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美人说:“奴婢贱名霜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