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此类，字里行间，
陆染都能窥那抹桀骜的身影。
仿佛就等她夸呢。
而信的最后，只有三个字，
但陆染的心脏却过电般酥麻一片，
她捂着心口，
信的末尾赫然写着
——想你了
瞧得出这三个字谢九安在尽力写好，
因为和前面的相比，这三个字可以说是苍劲有力，
陆染忽的笑了一声，
之前的小小埋怨早就烟消云散了，
但心情却泛起了涟漪，
这信可以窥见许多，
比如谢九安的手受伤了，信也不是一日写的，说明谢九安确实很忙。
陆染也上过战场，
知道这信送过来很不容易，中途若是被皇帝的人截了，也会有大麻烦，
“行了，日后我不需要信了，我等着他回来！”
说罢陆染就站起身。
“等等，君小姐”
暗卫欲言又止，“今日诸位王爷公子求娶的事属下已经听说，但此事需不需要告诉将军？”
“不必了，乱了他的心就不好了”
陆染微微一笑，“我会想办法的，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会找你”
闻言陆染摆摆手离开了。
但那暗卫还立在原地，垂首沉思着什么，
不行！
一定要要告诉将军！
不然等将军回来，发现心心念念的君二小姐已经嫁作他人妇！
还得了？他定会被责罚的！
但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怕君小姐是在强撑着，
毕竟这婚事要解决，谈何容易？
他知道君小姐是不想将军担心。
……
想到这儿，那暗卫就回去写好密信，
交给死士，这一人一人地传，昼夜不息跑死马，
恐怕也需要六日的时间！
……
与此同时，皇宫内。
洪武帝听到大臣禀告众王爷组团上门求娶陆染的事，当即勃然大怒。
奏折悉数砸在了地上。
“好啊！真是个个都是朕的好儿子！”
“皇上息怒啊！”
小太监在一旁搭腔，“其实这事说起来还是那金吾卫中郎将开了先河！他可是今日第一个大张旗鼓求娶君二小姐的！”
“他？这霍家什么时候掺和进去的？朕把君氏女派进飞旗营，可不是叫那中郎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
“是，所以都是这中郎将不知天高地厚……”
那太监还没说完，
洪武帝锐寒的目光就压了过来，
吓得那太监当即噤若寒蝉，跪倒在地。
“朕还没老糊涂，需要你替朕分忧！”
洪武帝一抬手，
那太监就被拖出去了，
惨叫夹杂着棍棒声响起，很快就没了声息。
见状，底下几个心腹大臣，擦了擦冷汗，不敢再说话。
“那这君氏女，答应那中郎将了？”
“回皇上……没有，听说君家那二小姐全都给拒了！”
“好啊！”
那洪武帝忽然猛拍御桌，辨不清喜怒。
第297章 婚事
但几个大臣都吓得够呛，
没人敢为君家辩解。
洪武帝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
“朕的几个儿子难道还配不上她？竟都拒了！”
“是…这君家二女的确不知道天高地厚！”
“说不定君家急匆匆拒了诸位王爷，是因为心虚。”
大臣附和着。
但洪武帝却话锋一转，“不过也算这君氏女识相，怕了朕。”
“是…”
大臣们额头冒冷汗，
皇上这是动怒了还是没动怒啊？
“朕听说，之前老七也上君家的门了？”
“回皇上确有此事，但七王爷要娶那君家嫡长女，想来是去商量婚事了吧。”
“不对啊，臣听说七王爷那日走的时候气急，后头众王爷求娶那君家女，七王爷也去了，只是没多久就出来了。”
两个大臣你一言我一语，险些在朝堂上吵起来。
洪武帝坐在龙椅上听着，疑心更甚，
他这个七儿子，之前就因为不满婚事而欺君，后来生辰宴又闹出与君家长女无媒苟合的事，
旁人不知道内情，他这个当皇帝的会不知道吗？
他这些儿子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都是见他老了，余威不胜从前，
“传令下去，让七王爷这个月内，迎君家长女入门，省得寒了朝臣的心，另外，七王爷他不思进取，做出有损皇家声誉之事，罚俸半年！”
“是”
有了这道口谕，公公立马奔走下去。
在场的几个心腹大臣都心知肚明，
七王爷这是废了啊，瞧着罚得不重，但怕是彻底被皇上厌弃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那君家女的婚事。
洪武帝也为这事烦忧，
他起身，背着手在殿内踱着步，
“朕记得，你们说九儿也去求娶那君氏女了？”
“回皇上，是如此，九皇子他在中郎将之后便去了。”
“九儿他去凑什么热闹？”
洪武帝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不过他自小就喜欢武力高强的女子，当初还想拜陆女将为师，巴巴地求到朕的面前来，真是成何体统？”
话虽如此，洪武帝脸上却不见一丝愠怒，
就像是寻常父亲在说起自己的儿子，偏偏语气没多少温情，反倒透着股轻蔑。
就像是对待受宠的猫儿狗儿罢了。
几个臣子也觉得奇怪，但也算是习以为常了，
毕竟在宫中，皇上对九皇子的态度可谓是最古怪的了，
若说不宠吧，在吃穿用度是几个王爷皇子里待遇最好的，
若说宠吧，九皇子到现在都没实职住在宫中，听说平日进出都有限制，
再加上九皇子的身世，听说是个宫女趁着皇上醉酒承了宠，这才有了九皇子，
后来听说那宫女生下皇子后，就难产死了，
但明面上是如此，实际上是被秘密处死了也不一定。
更何况，若九皇子真是宫女的所出，皇上也不该那么“宠”才是。
大臣们越想越觉得奇怪，但涉及到皇家秘辛，大家都知趣的不敢乱嚼舌根。
就在这时，一个大臣不知想到了什么
忽然上前，“皇上，微臣倒是想到一个还不错的法子”
“说罢”
“不如，就让九皇子娶了那君家二小姐？”
“九儿？”
洪武帝耷拉的龙眼陡然锐利起来，“你继续说！”
“是，微臣想着，九皇子他在诸位皇子中较年幼，且母妃已亡，背后并无母族支持，若娶了君二小姐，也就……”
后面的那大臣便不敢说了，点到为止。
但洪武帝龙颜大悦，
“是了，朕几个儿子中！九皇子素来最尊敬朕这个父皇，他是最不可能借那君氏女之势兴风作浪的。”
话落其大臣也面露赞同，
“是了，九皇子娶了君小姐，便能断了有心之人的念头。”
那“有心人”自然指的是各位蠢蠢欲动的王爷。
“那皇上何必现在就下旨……”
“不可”
洪武帝抬手打断，“朕已经下旨让那君家女自己选郎君，她如今已经拒了九儿，明日你们几个敲打敲打君尚书，都下去吧。”
“是，臣等遵命”
那些大臣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洪武帝立在窗边，背着手，鬓角已经霜白，
但只要龙袍穿在身，那权力带来的威严就不会离他远去。
他还是这云国至高无上主宰！
他连亲兄弟都能痛下杀手，若他的几个亲儿子有异心。
那他也只能除之而后快了。
不过九儿……
洪武帝忽然嗤笑一声，
这儿子是最省心的，已经养废了，只能依附于他
若非他是那个女人所生，他也许还会给九儿一个争储的机会。
可惜了。
想到这儿，洪武帝浑浊的眼珠忽然迸出光来，他舔了舔唇，
倒是好久没见那个女人了……
“没有朕的吩咐，都不许进来”
“喏”
太监们全都如潮水般退出去，
养心殿门关上，
但紧接着洪武帝的身影也消失了。
……
果不其然，次日君父上朝就被轮番敲打，
搞得君父跌跌撞撞地回到君府，
君家的仆从见了也跟着人心惶惶，
“把那孽女！给我叫来！”
君父一声令下，
陆染就被“请”进了正堂。
“都是你擅做主张！”
君父腾得起身，椅子都朝后倒去，
一想到这不是自己的女儿，
他便愈发愤怒，也愈发没有顾忌，
指着陆染，“你！你可是把君家给害惨了啊！”
“父亲这是怎么了？”
陆染没跪，站得直挺挺的，只是那一脸的关切，
让君父稍稍歇了火。
“你还有脸问！那日你拒了所有的王爷皇子，你倒是好威风啊！而为父我呢？成了笑柄！”
君父抱怨个不停，陆染也不在意，左耳进右耳出，
难得的，见陆染如此乖巧，
竟没反驳一句，君父气也顺了，
语气缓和了些，“罢了，好在事情还能挽回”
“哦？这么说父亲有办法了！”
“今日几个大臣暗示我，若是君家没辙，就该选择九皇子！”
“九皇子…原来如此”
陆染忽的笑了，很快便猜到了狗皇帝的心思，
不得不说，这对君家而言的确是最好的出路，
但对她而言不是，
她只凭自己乐意。
“九皇子，不行！”
“什么？”
一听这话，君父刚消下去的怒火立马蹿起，厉声呵斥，
“你说什么！”
第298章 闹掰
“父亲恕罪，我不愿意嫁给九皇子。”
陆染语气平淡，但很坚决。
君父很久没有被这么忤逆过了，
当即怒急攻心，扬起手，眼瞅着那巴掌就要甩下来。
但如今的陆染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君二小姐了。
她抬起凤眸，眼底微泄的寒光，
像是冰水刺得君父恐惧顿生，下意识收回了发颤的手，
反应过来后，君父羞恼不已，自己这个当父亲的竟然怕了女儿！
他怒指着陆染的鼻子，“你敢瞪我？”
“父亲不讲道理，便要打我，难道我就站着由着你打？”
闻言君父心惊不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这个女儿就已经脱离了掌控！
如今他要打骂都不成了？
记忆中那个唯唯诺诺连看都看不敢看他的女儿，已经全然不见了！
“好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如今不是你父亲了？所以不想听我的话是不是？”
君父吼道：“那好！你现在就滚去找你那做奶娘的生母！”
“父亲说的是，女儿的确不好再占着这位置”
陆染颔首，眼瞳平静无波，
就是那种不把君家放在眼里的样子，让过往的不满一股脑涌上君父的心头，他气极连说了三个“好”字！
“我告诉你，要么你明日就去求皇上嫁给九皇子！要么你现在就滚出君府！”
陆染神情漠然，转身就走。
见状君父气得直跳脚，
“孽女啊！孽女！快拦住她！”
这阵仗也早就把君家人都给惊动了，
他们闻讯赶来，正好就听到这最后一句话。
君老夫人急了，拄着拐杖来劝，
“有话好好说，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赶人了，别伤了父女和气啊！”
“就是，定是有什么误会，凝儿虽然主意大，但向来心中有数办事周全。”
君二叔也跟着打圆场。
但没用，君父胸膛剧烈起伏，骂骂咧咧，
“她有个屁的主意，你们别为这畜牲说话！免得到时候被反咬一口，皇上的心腹大臣都发话了，让她选九皇子！她倒好一口回绝，怕是要葬送整个君家！”
一听这事关乎君家未来，
老夫人面色划过冷意，不悦地盯着陆染，用语言威压，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先前已经由着胡闹了！怎么你君家养你十几年，你连这点话都不听，是要恩将仇报不成？”
说到最后君老夫人的语气愈发刻薄。
二房人都听得心惊，这凝丫头怕是要闹起来。
但陆染还是那副，事不关己，气死人的模样，
“祖母这话着实可笑，怎么？不嫁给九皇子就是恩将仇报了？”
“皇上的意思你能违背吗？啊？你怎么这么犟，九皇子哪里不好，你还想嫁给谁？”
君父这时候也冲过来继续怒斥，“事到如今，我警告你，你也别想着拿皇上的意思来忽悠我，这就是皇上的意思，那刘侍郎，丁翰林不会信口胡说！还有为父还专门去问了那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让你嫁给九皇子就是皇上的意思…”
“那又如何呢？”
“什么？”
“你说什么！”
君父暴怒，君家人也跟着目瞪口呆，
好家伙这是真不怕啊！
还如何？皇上都发话了还想如何啊！
“皇上既没下圣旨，也没下口谕”
陆染漫不经心道：“倒是之前皇上的圣旨上写着，让我自己选中意的郎君。”
“这…”
是这个道理没错！但这不就是暗地里和皇上对着干吗？
君家人害怕又无语地咽了咽口水，“话是这样没错，可皇上现在显然想插手…若是惹恼了皇上。”
“不会，皇上选择九皇子，无非是觉得九皇子没有母族支撑，是安心的人选罢了，我暂时不嫁拖着，不也让皇上安心么？”
陆染抬眸，“更何况，不嫁给任何一位王爷皇子不就行了么？”
闻言，君家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