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的枪身和他本人如出一辙,只是之前他教我枪术的时候,都用的是决斗枪,第一次见到和璞鸢的实物我还是有一点好奇的。
魈注意到我的视线,把和璞鸢给收了起来,他金色的瞳孔倒影着我不满的表情:“认真的?”
“为什么不见我?”我没好气地问。
上次在须弥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他怪怪的,也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我总是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总让我有一种距离感。
――好像在独守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样。
好吧,我承认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秘密,但是我又没有什么立场让他告诉我。
又不是谁的谁。
我瘪了瘪嘴。
听到我的问题,魈别开了脸:“上次在须弥你就已经出师了。”
……所以他的意思是要跟我划清界限是吗?
“你说了不算。”我说,“我觉得我还没出师。”
他不理我。
这样的做派让我火气直冒,直接抽出了决斗枪:“来大一架。”
然后我们就打了一架。
用着相似的枪法,作为风神之眼的持有者,他的速度极快,身法轻盈――但却输给了我。
他收枪,定定地看着我:“你出师了。”
我气极,转头就把包袱里面的那个玻璃瓶子给扔河里了。
爱谁谁吧,这次我真的生气了!
(四)
现在我正坐在伏龙树下面烤肉。
说不回去就是不回去,反正有尘歌壶,就算是住在野外也不要紧。
我想着魈的态度,又用力抓了一把树枝扔进火堆里。
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他肯定又脑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烤肉要糊了。”
突然,旁边有人出声说。
我吓一跳,猛地转头,看到了正朝我走过来的戴着眼镜的青年人。
有点、眼熟。
还好,还没等我在大脑里面费劲地搜索这么个人,他就已经做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昆钧。”我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一个位置,他自来熟地在我旁边坐下,对我笑得温和,“是个看石头的。”
嚯!是你呀!
我心说你怎么可能只是个看石头的,名匠昆吾的后代,真的是太自谦了。
“吃吗?”我把手上的烤肉递给他,却被他婉拒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他问我。
“看月亮看星星。”我戳了戳火堆,说。
“这片星空,几千年了也没有怎么变过。”他仰起头,说,“这样的风景,实在不值得深夜独自观看。”
“所以呢?”我说。
“所以我在劝你回家,夜深了。”他看着我,“魔物该苏醒了。”
我靠着背后伏龙树的树根,没有什么所谓。
“这么危险,你为什么又在外面?”我问他。
“我不知道。”
出人意料地,他给了一个这样的答案给我。
“我觉得我要找什么人,但我不知道是谁。”
不对劲。
我坐了起来。
不太对劲。
(五)
我眯着眼看他,手上摸出了几张符。
他这样子,看着不像是昆钧本人。
倒像是若陀龙王。
可是――若陀龙王附身这么早吗?
我知道他附身小鸠很早,但昆钧……?
虽然只是一道若陀龙王的善念,但那也好歹是七元素龙王,在我不知道他的目的之前,我还是决定做好准备,时刻提防。
“别紧张。”他看了一眼我藏在身后的手,并没有说破,“你能感受到的,不用害怕。”
“我只是来找人说说话。”
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把符给收了回去,拿起了另一串肉,放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对上他投来的视线,我恶狠狠地说:“看什么看,这串是我的!”
他轻笑了一下,拿着手上我递过去的那串肉吃了起来。
“加树枝。”我硬邦邦地说。
他从善如流地往火堆里面扔树枝。
我们两个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六)
如果气氛一直都维持得这么好,我还是可以勉为其难跟昆钧一起看看星星的。
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是因为他声音太好听了。
但实际情况是,我俩吃完了我烤的肉之后,他擦了擦手,又给我递了一张干净的手帕,然后借此打开了话题:“你怎么跟金鹏鸟吵架了。”
我脸黑了。
“哥,你真是我亲哥,”我张口就来,“你本体在下面躺着,天天在外面用别人的身体晃悠就是打听这些东西的?”
“悖叫叔,我可不能比摩拉克斯低一辈。”他纠正我。
这是重点吗!
我问你!若陀龙王,这是重点吗!
对上我不满的视线,他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视线却逐渐往上,停留在了我一晃一晃的那撮呆毛上:“嗯……看来没有很生气。”
你的关注点到底是在哪里!
“我生气,我非常生气。”我面无表情地说。
“你真生气不是这样的。”昆钧,哦不是,是我陀子叔这么说。
你又明白了。
我不理他他也不生气,也不知道怎么变出了一个苹果塞到我手上:“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了一眼手上的苹果,又感觉了一下刚吃完烧烤,从喉咙深处涌上来的渴意,咽了口口水,还是万分“屈辱”地啃了起来。
俗话说吃人嘴短,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这你问我没有用,你得问问魈一天到晚都在瞎想些什么。”
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我也就把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了。
末了我义愤填膺地总结道:“你说说!你评评理好吧!他到底这忽冷忽热的是在干嘛!”
这一番话给我陀子叔沉默了。
他艰难地分析:“嗯……有没有可能,他只是有点自卑?”
“他自卑什么!”我叉腰,“他老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仙人,面子里子都有的很,他自卑什么!”
“呃,自卑自己年纪大?”
“哈?!”
第61章 关于恋爱(二合一)
(一)
好在若陀龙王现在只是有一点暴躁,还没有把脑子给磨损坏,还不等我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他就自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不,不对。”他摇了摇头,“要是真的按照年纪来算的话……”
他的视线投注在了我的身上,欲言又止。
我:?
叔你憋着对身体不好,心里有什么话实在不行就直说了呗。
“年龄不是问题。”我一脸正色,“他看着就跟个小年轻一样。”
“鬼知道他在想什么。”若陀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叹了一口气,看上去很伤脑筋,“他一直都不太爱说话,除了夜叉们以外,就只有摩拉克斯总能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他的想法。”
“那不一样!”我大声说,“毕竟那可是我智慧过人的老爸!”
“我就不该跟你提摩拉克斯……你这个小丫头一直都是唯那家伙马首是瞻。”若陀一脸受不了地把手上烤好的肉塞进了我的嘴里,“吃你的吧,钟离鸢。”
我的嘴里嚼吧嚼吧,突然就停住了动作。
“陀子叔,你跟我很熟吗?”我冷不丁出声问。
“怎么不……”他顺着我的话接道,话说一半戛然而止,不过不要紧,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我对他露出了一个计划得逞的笑容。
“好啊。”他也反应了过来,笑骂我,“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
我对着他笑而不语。
“有很多东西,我并不确定,一直以来也只有猜测,毕竟我老爸他们那一群人都是谜语人,是决计不可能告诉我的。”我看着跃动的火光,一时间情绪驳杂。
“谢谢你啦,若陀叔。”
最后,我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
不知不觉,天边就已经擦亮了。
我用力踩了几脚火堆,确保它已经彻底熄灭不会引发山火,这才回头看着他。
我有预感,短时间内,我应该是不会跟他再碰面了。
“我要回璃月港去了。”我偏过头,看着旭日初升,轻声说,“下次再见吧,若陀叔叔。”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早就醒来并且出现,但姑且算是给了我脑海里这么久的疑问一个小小的解答。
我心知下次见面或许就是一两年之后了,我回过头,对他摆了摆手。
他看着我,突然地,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你也平安长大了,阿鸢。”
他说。
――我与若陀龙王并肩看星星的一夜,就这样结束了。
(二)
我回到往生堂的时候,钟离才起床,正在吃早饭。
见到我心情很好地哼着歌进来,他抬眼看我,示意我在他的身边坐下,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给我。
是今年的新茶,看着细长苍翠的茶叶,我判断到。
桌上的茶壶还有非常多的水,看来这一场谈话的时间必不可能短。
刚好,我也有事情要跟他聊。
“老爸。”我坐下来,捧着茶吹了一口氤氲的热气,“你到底跟魈说了什么啊?”
我最终还是压下了自己的临到嘴边的问题――我知道,如果是可以告诉我的,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告诉我,既然事情已经瞒下来了,就只有我自己来找答案。
但是既然话题都已经开始了,我也不可能说就这么轻易地结束,所以我话题拐了个弯,问了一个他肯定可以回答我的问题。
钟离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有想到我居然问的是这个。
他看着我的发顶,旧友的气息在那里正在逐渐逸散,他料想我跟若陀有过一番交流,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居然这么沉得住气。
不,或许那并不是沉得住气。
阿鸢一直都是一个很敏锐的孩子。
他想,或许她已经意识到了很多东西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三)
因为知道不能说,所以我也就没问。
这是独属于我跟钟离的默契。
“我只是前阵子在望舒客栈休假,遇到他便将你在须弥的见闻同他说了几句。”钟离说。
“不止吧?”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把我的求学生涯给略过,专门讲了人际关系吧?”
钟离看着我一脸迷茫,就像完全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一样。
我哼了一声,他不说我也知道。
自从我去须弥之后,魈的态度就很奇怪。
我仔细一想他到处脑补的行为,仔细回忆,又有谁知道我在须弥的求学近况,又能够告诉他呢?
钟离。
他指定添油加醋了!
算了,就算他添油加醋了,也不打紧。
毕竟经过了一夜的冷静,我现在已经可以头脑非常清醒地思考问题了。
这事其实也根本怪不到钟离头上,毕竟他只是说了信息,后面的东西全靠魈自己脑补。
可是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他是曾经被折断羽翼的鸟,是本该翱翔于天际却被硬生生坠入泥泞的人,也是自我赎罪了近千年的护法夜叉。
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愿意他进入层岩巨渊,再走一遭生死边境。
我下意识觉得他不该囿于儿女情长,又暗自卑劣地欣喜。
他曾是我在断壁残垣里捡到的少年。
也是冷淡又温和地教授我枪法的师父。
我曾在十年如一日的梦里试图看清他的容颜,也试图隔着屏幕触摸他眼底的破碎眸光。
他是我日夜兼程从须弥赶回璃月,也想要第一眼就见到的人。
为什么要刻意远离我?
他到底知不知道能够这样站在他的面前,我已跨越了世界时空的距离?
我只是对太多事情浑不在意,又不是真的没有心。
“你在想什么,阿鸢。”钟离给我已经茶水见底的杯子续上了水,然后温和地看着我,“你很少苦恼这些事情。”
“任谁被拒绝了也很难开心吧?”我硬邦邦地说,“他那个样子恨不得要把我逐出师门。”
“唉。”听到我话语里面的怨气,任是想要开解我的钟离也是叹了一口气,最后只能宽慰我,“不妨与我细说经过。”
我于是将前天我跟魈不欢而散的具体情况跟他讲了一遍。
“稍等。”讲述到一半,他轻轻打断了我,“你说他拿出了和璞鸢?”
“对啊。”我点了点头,“但是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又换了一把枪。”
“原来如此。”钟离笑了,他摸我的脑袋,“不必担忧此事。”
“凡是顺其自然最佳。”
他好像明白了。
但我还没有明白。
钟离,你小子有主意过头了,心里真的是能藏事啊(恶狠狠)。
(四)
我告别了我的,非常能藏住事的老爸,在璃月港当街溜子去了。
这不当还好,一当就当出了事。
看着眼前这个橘发青年,我真的是很想大喊出声――
你不要过来啊!达达利亚!
我怎么从须弥好不容易放个假回来,还能碰到你啊!
马上就是海灯节了,你这个毛子真的不回家吗!
他就好像是缠上了我,跟着我一口一个“恩人”,怎么甩都甩不掉。
一路跟着我到了南码头,直到我忍无可忍掏出决斗枪就指向了他。
“别跟着我了!你不觉得很冒昧吗!”我没好气地说。
坏了。
我忘记这家伙是个武疯子了。
他看到我掏出决斗枪,眼睛都亮了!
“恩人小姐你也会武吗?我们来切磋一下吧!”达达利亚相当兴奋地说。
不,我不想。
我立刻收回了枪,冷着脸:“你再死缠烂打,会让我后悔那天在房门口发现了你。”
我越想越郁闷,还不等他说话,我就继续说:“治疗你的是不卜庐的白术大夫,后续的安置你的是璃月七星,这些都是你的恩人,你只是凑巧倒在了我的房门口而已。”
末了,我总结:“我真不是你的恩人,我也不想要你的报答。”
要不是他,我还在璃月当快乐的米虫呢,怎么会来了提瓦特还要写论文搞学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