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都和程鸢在一起多久了,你能不能直视你的内心,正常一点?”
霍九渊盯着沈确身后的一盏灯,缓缓地道:
“她说希望我和黄家大小姐喜结连理,我和谁结婚,管她什么事。”
沈确又抓头发,“不是,你和黄绾绾的事,你还没和程鸢解释呢?”
霍九渊没有说话。
沈确摇头叹气,“大哥,我真服了你了。你不说清楚,外界就都觉得你和黄家有婚约。你是让程鸢无视这件事,当你的小三吗?”
霍九渊把视线收了回来,抓起一支烟,看了又看。
最终又放下了。
半晌。
他才道:“谁要她做小三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沈确“呸”了一口。
“霍九渊,你不是来找我解决你的感情问题的吗?怎么听不懂了?”
霍九渊面无表情,“我和她之间没有感情问题。”
沈确气笑了,他作势要走。
“好好,你没感情问题,我走。”
霍九渊目光凌厉,道:“站住。”
在沈确一脸嫌弃的表情中,霍九渊终于道:
“我就是想问你有没有办法让她不要闹了,好几天都没好好吃饭。”
“她要是饿死病死,岂不是便宜她了。”
第31章 霍九渊,渣男
沈确“啧”了一声,“行,行,我知道了。”
“你看她生气,看她不吃饭不是因为你心疼,是你怕她死太早没法继续报复她,九爷,我解读得对吧?”
沈确真想说,装逼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不过看霍九渊那个脸色,都要杀人了,他还是不嘴贱了。
没办法,谁叫他沈确,欠他的。
沈确想了想,道:“你二十五岁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吗?”
霍九渊微不可察地皱眉,“你知道我从不过……”
沈确打断他的话,“今年必须过。”
沈确循循善诱,“你大宴宾客,把黄绾绾也叫过来,和所有人澄清你俩之间没那回事,程鸢不就也知道了。”
“至于她不好好吃饭的问题,我也没招,就,哄呗。哦对,你举办生日宴会,一热闹,她一开心,说不定能多吃几碗呢。”
霍九渊一言不发。
沈确看了看时间,急了,“行不行啊九爷?我还有事呢。”
霍九渊缓缓地道:“我生日还有一个多月。”
沈确明白了,他又开始抓头发。
他觉得自己这头浓密飘逸的秀发迟早被霍九渊气得掉光了。
“我懂了,你等不了那么久是吧。我的九爷,你这么厉害一个人,怎么在这种事上和白痴一样。生日都是可以提前过得啊,只要你想,明天都行。”
霍九渊愕然道:“生日可以提前过的吗?”
沈确拼命点头。
霍九渊神色一黯,他缓缓地道:“我没过过几次生日,所以我不知道。”
沈确呆了一呆,旋即,面露心疼之色。
他把这茬忘了。
霍九渊是弃婴,出生日期没人知道。
陈老管家捡了他后,捡到他的那一天,就成了他的生日。
小时候,陈老管家还给他买过几次生日蛋糕,但是他去世后,就没人在意了。
等他被接到霍家,在霍夫人和一子一女的虎视眈眈之下,能活着都不错了,更不可能过生日。
沈确想到这里,叹息了一声,挥手招来了服务生。
“行了,你虽然没怎么过过生日,但是至少还有我这个兄弟。”
“说起来,我虽然父母双全,还有一哥一姐,但是这俩人一个赛一个的绿茶,一天天也挺烦的。”
“兄弟今天陪你喝酒,咱不想这些烦恼了,一醉方休怎么样?”
霍九渊的目光一片死寂。
他想起来,那一年,程鸢十二岁。
放学的时候,照例有一群同学众星捧月般和她一起走,而他则远远地跟在后面。
在一家商店的玻璃橱窗前,程鸢忽然驻足,看了一眼里面摆放的一个水晶球。
陪在她身边的林初旭立刻问:“鸢鸢,看什么呢?”
程鸢犹豫了一下,指了指水晶球,“没什么,就觉得这个水晶球还挺特别的。”
其他同学也伸过头来看了一眼,纷纷点头。
“水晶球里面一般都是圣诞元素,星辰,动物什么的,这个确实罕见。”
“里面这个小人儿,有点像鸢鸢啊。”
“才三百多块,好便宜啊,拿不出手,否则就买下来给鸢鸢做生日礼物了,哈哈哈……”
“对了,鸢鸢下星期过生日。”
一群人笑着走远了。
人群之中,程鸢的侧脸绝美,她又看了水晶球一眼,这才走了。
霍九渊慢吞吞地走上前,也看了看橱柜里的水晶球。
圆润透明的球体里面,是一个在雪树下弹古筝的绿衣姑娘。
姑娘清丽脱俗,身姿曼妙,确实很像程鸢。
细微雪白的粉末在球体里纷纷扬扬,如梦如幻。
霍九渊呆了一呆。
他没有零花钱。
别人觉得便宜,但是对他来说,三百多元是天价。
在那一个星期里,他靠捡纸壳和塑料瓶,以及在小饭店里打零工,终于凑够了四百元钱。
程鸢生日的前一天,他刷了一天的盘子,累得在饭店后厨睡着了。
第二天,他求着老板给他结了账,迫不及待地跑去商店,把那个水晶球买了下来。
当他回到程宅,却发现仆人们都在打扫,地面一片狼藉,似乎是昨天刚举办完盛大的派对。
他声音颤抖着问一个仆人是怎么回事。
那仆人莫名其妙地道:“昨天小姐举办了生日宴会啊。”
“昨天?不是今天吗?”霍九渊有些怔愣。
仆人不耐烦地道:“老爷和夫人要带小姐去外地拜师学古筝,一个月都不回来了,学校也请假了,所以就提前一天宴请大家了。”
她把一把扫帚塞给霍九渊,“别傻站着了,快点帮忙扫地。”
霍九渊把扫帚扔在地上,掉头就走。
仆人吓了一跳,看着少年瘦削高大的背影,咬牙切齿。
“天天摆脸色给谁看呢,管家捡回来的弃婴而已,还把自己当少爷了。”
在那个年少贫瘠,一无所有的时刻,霍九渊强烈恨着程鸢。
他恨她一个眼神,便能叫他倾尽所有,而她,却一无所知。
亦不需要。
如同戏耍他一般。
轻飘飘就叫他的付出化为乌有。
那个水晶球连同沉甸甸的少年心事,从此都被封锁了起来。
“喂,兄弟,发什么愣啊,来喝酒!”
沈确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霍九渊看了看面前的酒杯,又看着一杯下肚的沈确。
他皱眉,问道:“你不是有事吗,怎么还不走?”
他站了起来,无情地道:“我没时间陪你酗酒,要喝你自己喝。”
要举办一个生日宴会的话,得提前做许多准备吧?
霍九渊不清楚。
他得回去查一查,哪儿有时间和沈确喝酒。
沈确:?
就知道不能对霍九渊有同情心。
利用完了他就跑,渣男。
第32章 九爷很可怕,也很可怜
程鸢捂着肚子从卫生间出来,脸色有点白。
被霍九渊一吓,生理期都不正常了,提前了。
门被推开,江初静端着一杯热水走了进来,担忧地看着程鸢。
“夫, 你没事吧。”
“没事,生理期,有点肚子疼而已。”
程鸢端起热水一饮而尽。
暖烘烘的,舒服多了。
江初静吐了吐舌头,道:“说起来,我也快了,我每次疼得也很严重,到时候还要请两天假。”
程鸢的眸光闪了闪,似乎不经意地道:“我听说女生们在一起久了,生理期会差不多来。”
江初静道:“那确实是,我上学的时候,宿舍四个女生的日子误差超不过两天。”
程鸢垂了垂长睫,搬出一把椅子,在走廊处坐下。
“今天怎么当班的仆人这么少?”
程鸢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问道。
江初静一拍大腿,“忘了告诉您了,早上接到通知,九爷要过生日了,要办宴会,地点定在雍园,一大半仆人都调过去那边布置现场了。”
雍园是坐落在郊区的一座很有名的庄园,程鸢知道几年前被霍九渊买下来了。
让她惊讶的,是霍九渊过生日这件事。
“生日?”程鸢愣了愣,她仔细回想了一番,点点头。
“对,他生日好像是五月份的。”
她的印象里,霍九渊也没过过几次生日,怎么这次要大办了?
江初静忍不住道:“夫人,您连九爷的生日都不记得吗?”
程鸢的视线从花坛里一只蝴蝶上收了回来,反问道:“我应该记得吗?我又不真是他老婆。”
“他只是恨我,所以才把我囚禁在这里。”
“夫人什么的,就是他的恶趣味。”
江初静一时语塞。
半晌,她才道:“我觉得九爷就是还没看清自己的内心,我觉得他心里挺喜欢您的。”
程鸢没有说话。
霍九渊喜欢不喜欢她,对她重要吗?
片刻,她忽然问道:“你觉得霍九渊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初静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九爷很可怕,但是也挺可怜。”
“为什么这么说?”
江初静又想了很久。
“他的身世就很可怜嘛,上一任霍家家主霍云承的私生子,他母亲是个和霍老爷有过几次露水之情的舞女,听说怀孕了一开始没声张,不是因为母爱,是想狠狠敲诈霍家一笔。”
“结果后来霍夫人知道了,二话不说派了杀手,这个舞女逃亡路上早产了,把他扔了,阴差阳错被程府的老管家捡走了。”
江初静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感慨万千,“唉,一出生就爹不疼娘不爱。”
程鸢接了下去,“他在程家生活了十二年,明显过的也不太好,我也不太关心他。”
江初静赶忙道:“那都是误会。”
程鸢无话可说,只笑了笑。
江初静继续道:“但是后来被霍家接走,九爷的日子更惨了,据说霍夫人很积极地主张让他回来,是想在眼皮子底下弄死他,以绝后患。”
“没想到九爷把他们一家都反杀了,现在残的残,坐牢的坐牢,但是这个过程,九爷肯定是不好受的。”
程鸢沉默了。
江初静站在一旁,踢着脚下的石子,好半天才又道:“我印象最深的,是我第一天在程府工作,晚上吃饭,大家都在饭厅有说有笑,热闹无比,九爷一个人孤零零地,远远地坐在院子里,和谁也不说话,也融入不进去。”
“唉,当时我就忽然想,有钱真不是万能的——虽然我助学贷款都没还完,哈哈。”
江初静说完,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程鸢若有所思地看了江初静一眼,很认真地问道:“你对他了解得挺深,那你喜欢他吗?”
江初静吓了一大跳,眼睛瞪得溜圆。
“夫人,你开什么玩笑?”
程鸢一本正经地道:“这样长得好看,强大,又身世悲惨的男人,不是很能引起女孩子的怜爱吗?”
江初静的脸色像见了鬼,她连连摆手。
“不,不,夫人,你想多了,虽然我能理解九爷,但……他还是太可怕了。”
程鸢淡淡地道:“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江初静呆了一呆。
夫人的意思不就是,她觉得九爷可怕,不喜欢九爷?
瞬间,她又对霍九渊产生了一丝同情。
两个人都陷入了静默之中。
忽然,大门处传来一阵骚动。
仅剩的几名仆人都迎了上去,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进了门。
“陈管家,回来了?”
仆人们热情地打着招呼,当中属那个瓮声瓮气的女仆最殷勤。
程鸢已经知道了她姓张,这里的人都叫她张婶。
她抬了抬杏眼,陈老管家的儿子,陈祈年终于出现了。
“九爷要办生日宴会,我可不得赶紧回来?”
陈祈年身后还跟着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男人,长得平凡朴实,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左右。
张婶忙不迭地从他手中接过几个包,“小勇,沉吧,我来拿!”
陈祈年一把打掉张婶的手。
“张婶,你都四十几了,你弟弟才不到三十,年轻力壮,轮得着你帮忙?你这样什么都不舍得他干,那你让他回去吧,我这里不养大爷。”
陈祈年的声音清朗磁性,但是却有着说不出的威严。
张婶吓了一跳,急忙缩回手,赔笑道:“我知道了,陈管家,我不帮他了,您别生气。”
张勇也紧皱眉头,不耐烦地道:“姐,你别添乱了。”
张婶只能讪讪地躲到一旁。
陈祈年的声音继续传来,“夫人呢?我要先拜见夫人。”
看陈祈年往程鸢的方向走来,江初静叹了口气,对程鸢道:“夫人,我想回避一下。”
“怎么,你和陈管家不是亲戚吗?”程鸢不明所以。
江初静道:“不是躲陈管家,是躲张婶和她那个弟弟,她弟弟现在还没女朋友,张婶经常想把她弟弟介绍给我。”
她无情吐槽,“就不说我二十二,他三十了,就这种生了五个闺女才生出这么一个太子的人家,我听到都得连夜扛着高铁跑。”
程鸢明白了,她忍住笑,道:“知道了,那你先躲一躲吧。”
第33章 有人要给九爷戴绿帽
陈祈年恭恭敬敬地走到程鸢面前,喊了一声:“夫人。”
“夫人,这段时间我在外地出差,没来得及第一时间迎接您,希望您不要责怪。”
程鸢抬眸,没有波澜地看了一眼陈祈年。
她站了起来,不咸不淡地道:“陈叔,一年多之前,您还喊我小姐,我还是习惯这个称呼。”
陈祈年愣住了。
程鸢转身离去,张勇正提着行李过来,差一点撞上。
程鸢避让了一下,目不斜视地走了。
张勇一个农村男人,刚来京城没多久,第一次见到程鸢这样的美人,当下他也直愣愣地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