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重生后,首辅大人坐不住了——董迟迟【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09 14:33:57

  “殿下……”
  走了许久,惜春忍不住出声。
  赵徽鸾满脑子想着静妃说的“弃车保帅、断尾求生”,听见呼唤,她顿步,抬首望去,面上血色瞬间退了个干净。
  这是前世新帝囚禁弟弟的那座偏殿,她怎么会来到这里?
  不美好的记忆接踵而至。
  冰冷的尸首,滚烫的鲜血……
  赵徽鸾转身就想走。惜春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忙去扶她。
  这时,里边传来动静。
  几个内侍围住一个少年人拳打脚踢,嘴上骂骂咧咧。
  “还当自己是萧家小少爷呢,呸!”
  “你娘的搁咱家这装清高,你别忘了,你跟咱家一样,是一刀子没根儿的种!”
  “狗娘养的贱货!你哭啊,你怎么不喊疼呢?”
  少年人被打掉了帽子,蜷缩在墙角死死护住自己的脑袋。他倔得很,任凭拳头雨点似的落在身上,咬紧牙关不吭声。
  只是他越这样,那几个人越来劲。
  终于打不动了。
  其中一个内侍啐了一口,蹲下身,一把揪住少年人的头发扯过来。
  “怎么样?服了吗?”
  少年人鼻青脸肿的,他紧抿双唇,垂着眼,依旧不说话。
  旁边有内侍看不下去了,一脚踹过去。
  “哑巴了?黄公公问你话呢!”
  少年人费力地抬了抬眼,斜睨了那踹人的内侍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是块硬骨头。”
  黄公公拍了拍少年人的脸,冷笑:“咱家最烦你们这些少爷公子的,平日里总拿鼻孔看人,没想到吧,你也成了你以前最瞧不上的阉奴,哈哈哈哈哈。”
  “黄公公,他还不如咱呢!他萧家得罪温阁老,全家都死光了就剩这小子。现在落咱们手里,咱们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也算是替温阁老出气了!”
  “就是!咱们那好多刑具奴才们都没见识过,不如在他身上试试。”
  黄公公听得心动,他刚想说好,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
  “好刁钻的奴才!”
  惜春走出来,目光微冷地看着他们。
  内侍们吓了一跳,见来人年岁不大,还穿着宫女服饰,松了口气。
  “好不要脸,叫咱家奴才,你又是什么东西?”
  “你是哪宫的小丫头,不要命了,敢管温阁老的事!”
  “玉衡宫。”
  赵徽鸾人未到,声先至。
  惜春往边上侧,恭敬地朝来人福身行礼。
  这架势,吓得几个内侍噤了声。
  他们望向门口,见来人身量不高,七八岁的年纪,一身素服黑丝与金线缠绕,绣着繁复的花样。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瞅人时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傲气。
  玉衡宫,真宁公主,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大公主。
  “殿下恕罪。”
  内侍们吓得腿肚子发软,跪在地上求饶。
  赵徽鸾没看他们,视线轻飘飘落在墙角。少年人苟延残喘卧着之处,前世放着一张简易的塌,是她送走幼弟的地方。
  她收回目光,含笑对黄公公等人道:“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打着温阁老的名义在此逞凶斗恶。”
  “奴才有罪!”懂事的黄公公立即告罪。
  不懂事的却道:“他萧家确实开罪了温阁老,满门获罪……”
  黄公公眼前一黑,若不是殿下在,他真想一脚踹死这个蠢货。
  “放肆!”惜春厉声呵斥。
  内侍们浑身一颤,脑门都贴到了地面。
  赵徽鸾冷冷开口:“温阁老忠君体国,大公无私,岂会因私人恩怨,枉杀人命?”
  说了违心的话,她不适地停顿了会,眼尾余光留意到墙角的人因她的话握紧了拳头。
  “萧府获罪,自是因他触犯律法,罪无可恕。而独留此子活着,乃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亦是陛下皇恩浩荡。尔等藐视皇家威严,此为罪一。”
  “污蔑朝中重臣,毁阁臣清誉,此为罪二。”
  “国丧期间,尔等聚众逞凶,此为罪三。”
  “惜春,带他们去慎刑司领罚。”
  惜春领命,带着几个内侍离开。
  赵徽鸾行至墙边,俯身看着与她表哥差不多大的少年,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才,萧青阑。”
  少年瑟缩了一下,他披头散发,趴在地上不敢看她。
  “你不服本宫方才说的话?”
  “奴、奴才,不敢。”
  违心。
  赵徽鸾笑了,压低声音对他说:“很好,就是这样,把你所有的不服气都憋着。”
  就像她一样。
  少年大为震动,鼓起勇气抬起头,只看见小姑娘离去的背影。
  “哟,想不到你心肠挺好。”
  殿外长廊下,靖武侯府小世孙章云驰背靠柱子,两手抱胸,还拎着一个食盒。
  他扯着嘴皮笑,看着……挺傻的。
第6章 两小
  “嘁。”
  赵徽鸾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自顾走了。
  章云驰笑嘻嘻跟上来。他最初听到响动,本想自个出手的,没想到赵徽鸾出现了。
  他现在有点对这个公主表妹改观了。
  娇蛮归娇蛮,为人还算善良。
  就是那几个说温阁老的词听起来扎耳。
  尽管祖父与父亲谈事都避着他,但他知道他们家被温鸿的人弹劾了。
  “诶,殿下。”
  章云驰晃着手中食盒:“这是我们北境的点心,样式和口味在燕都都是独一份的,祖父特地让我送来给你尝尝。”
  “本宫什么样的点心没吃过?没规矩的土包子,当谁都和你一样没见识吗?”
  “你!”
  无礼傲慢,张狂不知好歹!
  章云驰被她的态度激怒了,挺身挡住赵徽鸾的去路。
  “那殿下有见识?”
  “敢问殿下,可曾见过长河落日孤烟起的戈壁沙漠?可曾见过盘马弯弓、一碧万顷的苍莽原野?可曾见过五月的天山雪?可曾饮过夜光杯里的葡萄酒?可曾听过雄鹰展翅时惊空遏云的嘹亮?”
  “你贵为大胤公主,不知国土之广袤,不见山川之秀美,你当为你的见识感到羞耻。”
  赵徽鸾先是被他说的愣住,随后恼羞成怒。
  “章云驰!你敢嘲笑本宫!”
  说着,一拳揍在章云驰肚子上。
  章云驰猝不及防,摔了一屁股墩,食盒砸在地上。
  “赵徽鸾,你不讲道理!说不过我,怎么还打人呢?”
  “本宫让你出言不逊!”
  赵徽鸾走得急,一脚踩在点心上,结果被食盒绊倒,磕破了膝盖。
  章云驰暗道糟糕,小公主打他一拳他不疼不痒,但小公主摔了好像快哭了,他就闯祸了。
  “你快起来。”
  章云驰慌忙去扶她,反被推了一把。
  “不用你假好心。”
  经过此地的内侍看到这一幕,人都吓傻了。
  一边嚷着:“快来人啊,殿下与小世子打起来了。”
  一边跑过来将两人分开。
  永昭帝与静妃闻讯赶来,赵徽鸾已经坐在亭子里,两眼通红地瞪着章云驰。
  章云驰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一张脸紧绷着。
  静妃拿帕子给赵徽鸾擦破皮的掌心。
  见自家掌上明珠无恙,永昭帝暗暗松了口气,摆起脸子没好气道:“你俩谁同朕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闻言,赵徽鸾撅嘴,把脸撇向一边。
  真是刁蛮。
  章云驰暗暗腹诽,人却跪了下去。
  “是小子言行无状,冲撞殿下。小子愿受罚。”
  永昭帝气顺了些,静妃适时劝道:“小孩子家家,吵吵闹闹是有的。”
  她又对章云驰道:“下回记得收着点力道,伤着谁都不好。知道了吗?”
  “谢静妃娘娘教诲。”
  永昭帝摆摆手:“回去吧。”
  他不至于对一个小孩子下手,谅这小子回家也不敢不据实回禀,自有他祖父、父亲教导。
  “小子告退。”
  章云驰拱手行礼后,离开皇宫。
  “父皇,你把章家赶回北境去,好不好?讨厌死了。”
  赵徽鸾拉扯永昭帝的衣袖,撒娇。
  “胡说。”
  “儿臣不管,他章云驰得罪我了,他完蛋了!”
  永昭帝看着自家娇气的女儿,无奈摇头:“是朕宠的你无法无天了。”
  赵徽鸾跳下石墩,去抱永昭帝。
  “父皇最好了。”
  “你呀!”
  永昭帝戳了戳她脑袋。
  “给朕收敛着点性子吧,不然御史的笔可饶不了你。”
  赵徽鸾不走心地应了声“噢”。
  她很清楚,单凭她撒娇,父皇是不可能下定决心让靖武侯回北境的。
  父皇不过当她是小女孩无理取闹罢了。
  “嘶——疼。”
  玉衡宫里,赵徽鸾挽起裤腿,露出白嫩的小腿,撒过药粉的膝盖,火辣辣地疼。
  她最怕疼了。
  “殿下,是奴婢不好,没有照顾好您。”惜春内疚得眼眶直泛红。
  赵徽鸾摇着手想说不关你的事,可实在太痛了,她泪眼汪汪,怒吼道:
  “章云驰!你最好夹紧尾巴做人,不然本宫……”
  “不然你如何?”
  永昭帝刚进玉衡宫,就听到他女儿在大放厥词。
  “看看。朕说什么来着,都是你干的好事。”
  他摔下一本折子。
  赵徽鸾捡起来看了看,呵呵干笑。
  还真是御史弹劾她来了。
  赵徽鸾扯着永昭帝袖子道:“父皇要惩罚儿臣吗?”
  看她舔着脸,一脸讨饶的笑,永昭帝不禁乐了。
  “你呀你呀,这边刚惩治了几个打架斗殴的小太监,转头你就跟章家小子打起来,你说说你,让朕说你什么好?”
  永昭帝顿了下,道:“你去趟靖武侯府。”
  “不去。”
  赵徽鸾甩开永昭帝衣袖,头扭过一边,不乐意极了。
  “哼!御史不公平。打架是两个人的事,怎么光弹劾本宫,不说章云驰呢?”
  “章家小子可比你惨。”
  “嗯?”
  赵徽鸾滴溜溜转过眼珠子,瞅着永昭帝。
  “他昨日回府,先是罚跪一个时辰。之后,世子打了他十板子,现在在床上趴着呢。”
  赵徽鸾张了张嘴,讷讷然道:“十板子啊……这么狠……”
  “怕了?”
  赵徽鸾默然不语。
  永昭帝知她内疚了。
  良久,见她又一脸不自在地探出几根手指头,捏住他衣袖。
  “那儿臣勉为其难去看看他呗。”
  “……去看看他有多惨。”
  赵徽鸾继续嘴硬。
  “你呀!”
  永昭帝忍俊不禁,宠溺地刮了记女儿的鼻子。
  又看向惜春,道:“照顾好公主。”
  “是。”
  靖武侯府。
  章云驰趴在床上,一脸倔强。
  “祖父,父亲,真不是我先动的手,是赵……是公主殿下。是她先打我的!”
  他嘴巴都说干了,怎么就不信他呢。
  管家边给他上药,边使眼色,低声劝:“小少爷,您少说几句吧。”
  章云驰要委屈死了。
  “她打了你,你就打回去啊?”
  章勇刚喝了口茶,听他还在那狡辩,气得重重放下茶盏。茶几上放着一把捆起来的竹枝,大概有婴孩手臂粗细。
  “别以为老子上次没听见你说要揍殿下的话!”
  章台也责怪道:“简简儿什么力道,你什么力道?她打你,你疼吗?”
  又心疼地叹了口气:“也不知我简简儿被你打成什么样了?疼不疼……”
  “没有!没有!我没打她。是她自个摔的,不是我。”
  “我的简简儿刚没了母亲,你做哥哥的还欺负她。”
  “不行,我得进宫去看看简简儿。”
  章云驰无语望青天。
  怎么就没人听他说话呢?
第7章 质子
  章台急着要进宫,门房进来通禀:“侯爷,世子,真宁公主的车驾到了。”
  章台一愣,忙叫管家同他一块赶去前院。
  “她来干什么?”
  章云驰一个激动,扯到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章勇瞪了他一眼,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啊啊啊。”
  见父亲走了,章云驰捶着枕头一通发泄。不料,他又听到外边有动静。
  他直觉不妙,凝神细听,果然是祖父他们领着赵徽鸾来他院子里了。
  章云驰急得四处张望,想找东西把自个藏起来。
  他才不要让赵徽鸾看到他这副狼狈样!
  “你又在倒腾什么?”
  听见父亲的声音,章云驰不动了,认命地趴在床上。
  随便吧,反正他是没脸了。
  “还不快向殿下行礼。”
  章勇眉头皱成“川”字,又朝赵徽鸾告罪。
  “小儿无状,殿下见谅。”
  章云驰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他都这样了,怎么行礼?
  他朝祖父求救,祖父也满脸写着“你不懂事”。
  “舅舅言重了。是简简儿连累表哥受此重罚,不怪表哥。表哥无须向简简儿行礼,养好伤才是最要紧的。”
  “倒是简简儿,得向表哥赔礼呢。”
  章云驰以为自己幻听了,飞扬跋扈不讲道理的赵徽鸾什么时候这么乖巧了?
  然后,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乖巧的赵徽鸾乖巧地朝他拱手弯腰致歉。
  “晏礼哥哥,是简简儿不对,不该打你。”
  章云驰:“……”
  “使不得,使不得。”
  章勇当即后退一步,代儿子还礼。
  章台高兴得很,不愧是他的简简儿,敢作敢当,是个好的。
  他对章云驰道:“你做哥哥的还不如妹妹有担当。”
  “祖父,我……”
  “外祖。”
  赵徽鸾仰头叫了一声,章台稍稍弯下身,笑得一脸慈祥。
  “晏礼哥哥也很好,他在父皇面前揽下所有罪责,没有说简简儿一句不是。”
  哼。还算有点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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