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重生后,首辅大人坐不住了——董迟迟【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09 14:33:57

  呼喝声此起彼伏。
  赵徽鸾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待呼喝声停住,她才开口。
  “本宫知晓众卿的忧虑。”
  “容首辅为人确实古板严苛了些。但他一颗赤诚之心,是向着我大胤的。从温鸿案,到晋王之乱,容首辅为国为民,我等皆有目共睹。”
  “眼下我大胤一朝,大小官员冗杂,本宫知晓其中尸位素餐者有之,德不配位者亦有之。此番内阁行京察大典,实为我朝澄清士风,激励庶僚。”
  “殿下!”
  旁的人都悻悻然不言语,只有那个跪在最末的人开了口。
  “殿下不知,如今的内阁是一人之内阁,公器私用,借京察之举,行铲除异己之实啊!”
  含笑的眸子扫过那人面上,赵徽鸾不多言语,只暗暗将那人名姓记下。尔后道:
  “诸卿皆是我大胤栋梁砥柱,陛下以幼冲嗣位,望诸卿与内阁守望相助,同心协力,辅佐朝政。”
  “尔等,散了吧。”
  众人急了。
  “辅佑陛下是臣等之责,但陛下年少,又无母亲依傍,臣等昼夜忧思,唯恐有疏漏,愧对先帝。”
  “昔日里,臣等观殿下聪慧敏捷,端庄持重,且殿下是陛下长姐,自古道长姐如母,殿下便当替先皇后照拂陛下。”
  “是啊,殿下。此等主少国疑艰难之际,望殿下以大局为重,不要推却。”
  一番话劝得委实到位。
  赵徽鸾眉头高高拢起,挣扎许久,还是叹了口气。
  “本宫是女子,若跻身朝堂,担监政之责,天下人岂不口诛笔伐,骂本宫后宫干政,牝鸡司晨吗?本宫……实在担待不起。”
  朝众人施施然行过一礼,赵徽鸾回到殿内,脸上的为难犹疑之色瞬间散尽。
  端着真累啊!
  赵徽鸾毫无形象地往榻上一靠。
  惜春给她打扇,念夏给她摁着太阳穴,连秋给她捏腿,拂冬一手捧冰镇果盘一手拿银插给她插冰葡萄吃。
  端的是享受。
  “哼,老狐狸,本宫可记得当年他们弹劾本宫的折子上写着本宫飞扬跋扈、乖戾娇纵呢!”
  不过是他们被内阁打压得太狠,想要拉她与内阁抗衡罢了。
  “殿下等的人,真的会来吗?”
  话一出口,三道眼风齐刷刷扫向念夏,念夏立马意识到自己多嘴。
  赵徽鸾倒是不以为忤,简单吐出一个字。
  “会。”
  “他不来,本宫的监政大权拿不稳。”
  巧的是,庭院里跪着的朝臣们也在私下嘀咕,那人怎么还不来呢?他们里头年纪大的快撑不住了。
  “陛下!”
  他们看到小皇帝出现在玉衡宫,险些喜极而泣。
  十一岁的赵瑾昂沉着一张小脸,面上是与他年纪极不相符的严肃与老成。
  赵徽鸾抬指屏退所有人,伸手去掐弟弟的脸。揉扁搓圆,赵瑾昂并无不悦,反而在她的蹂躏下显现出少年郎该有的淘气模样。
  “阿姐再捏,昂儿就要成包子了。”赵瑾昂瓮声抗议。
  赵徽鸾笑嘻嘻住手,上下打量,看弟弟近来个头蹿得极快,估计用不了几个月,就要赶超她了。
  “你逃课了?”
  赵徽鸾说着,顺手把冰镇水果盘推到弟弟面前。
  “没有。”赵瑾昂道,“今日先生提前下课。”
  赵徽鸾不禁扬眉。
  她压住嘴角笑意,耐心询问弟弟上午的课业。赵瑾昂一一作答,赵徽鸾很满意,让他吃水果。
  赵瑾昂一口一个葡萄,将脸颊塞得鼓鼓的。见自家阿姐眼睛不自觉望向门口,腿一晃一晃的,显然等人等得有些不耐。
  他迅速咬了咬葡萄,吞下。
  “阿姐。”
  赵徽鸾侧目,听他道:“阿姐愿意帮昂儿吗?”
  赵瑾昂神情凝重,赵徽鸾来了几分兴致,杵着下巴,将他望着。
  沉默半晌,赵徽鸾笑出声。
  余光瞟向立在门口的那道佝偻身影,她笑问:“印公让你来见阿姐的?”
  赵瑾昂老实地点头。
  “印公说,阿姐是世间少有的聪慧女子。若阿姐相问,必要如实以告。”
第143章 权欲
  “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阿姐不易,要昂儿多体谅阿姐,万不可与阿姐离心。”
  “还有呢?”
  “眼下朝局动荡,人心不稳,虽然阿姐等的人不是昂儿,但昂儿作为一国之君,理当有所表态。”
  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桌面,赵徽鸾再问:“那昂儿自己是怎么想的?”
  赵瑾昂蹙了蹙眉,坦诚道:“作为大胤的君主,昂儿希望阿姐助我、护我。但作为弟弟,昂儿不想阿姐太辛苦。”
  “昂儿想成为阿姐的臂膀,昂儿想做阿姐的依靠。昂儿希望阿姐一辈子无忧无虑,做一个肆意飞扬的长公主。可是……”
  赵瑾昂望向自个的手。
  “昂儿还不够强大,昂儿什么都做不到。”
  他长长的睫毛垂下,盖住眸中的无奈与失望。
  “赵瑾昂。”
  他的掌心落下一只纤细漂亮的手。
  他抬眸望向他的阿姐。
  “你是阿姐在这世间唯一血脉相连的存在,阿姐于你亦如是。你我手足之亲,当彼此扶持,荣辱与共。”
  “在你强大到可以保护阿姐之前,阿姐先保护你。”
  “你的先生有大才,你同他好好学,认真听。阿姐希望你慢慢长大,长成你想成为的人。”
  赵瑾昂点点头,便又听她话锋一转:“对了,你先生几时走的?”
  “……”
  赵徽鸾哼了哼,嘟囔着:“他不知道本宫耐心向来不好的嘛。”
  所谓“搭台唱戏”,她戏台子都搭好了,人却迟迟不来。
  可恨!
  正当她摩拳擦掌想着等人来定要他好看时,屋外终于传来男子沉稳的声音。
  “臣容谙,求见长公主殿下。”
  “进。”
  赵徽鸾整了整衣衫,端正坐好,俨然一副不太好说话的公主派头。
  “臣见过陛下、公主殿下。”
  容谙进得屋来,向两人见礼。赵徽鸾眼波流转,摆谱不吭声。
  小皇帝倒是恭恭敬敬朝来人拱手:“先生。”
  气氛一时间安静得有些诡异。
  夹在中间的赵瑾昂认命地叹了口气。
  他右手牵起自家阿姐的手,左手去拉先生的,叮嘱道:“朕要走了,你二人好好说话,不可以吵架噢。”
  一个是他血脉相连的亲阿姐,一个是他仰慕敬爱的先生,手心碰手背,可愁死人了呢。
  想了想,又悄声同容谙道:“先生,你、你让着她些。”
  “臣有分寸。”
  他怕自家阿姐没分寸呀。
  赵瑾昂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房间,走前还不忘让人把门掩上。
  阿姐要面子,万一真闹起来,也不至于让朝臣们听笑话。
  朝臣们送走小皇帝,一个个目光殷切地瞟向紧闭的殿门。
  殿内,苏合香香气缭绕。
  “首辅大人此行所为何事?”
  容谙不请自坐,拿起手边的茶盏,眼也不抬地,淡淡吐出四个字。
  “明知故问。”
  他浅抿一口,是他惯喝的玉叶长春。茶水已凉,看来确实等了他一阵。
  赵徽鸾最爱看他穿一身绯袍,玉带缠腰,身形清俊,清雅矜贵得好似不容人侵犯,如初见时的状元郎,融融春色不敌郎朗风姿,端的是赏心悦目。
  可是眼前的首辅容谙,与当年打马游街的状元郎太不一样了。
  他身上早已不见了志得意满、书生意气,如今的容谙更沉稳,更内敛、更有气势。
  “那首辅大人的意思,与殿外众臣一致么?”
  容谙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
  “臣有的选吗?”
  依然是很寡淡的语气。
  “没有。”赵徽鸾颇为得意,“容卿你呀,太心急了些。”
  “你初掌权柄,便以雷霆手段裁撤朝臣,犯了众怒在先。朝臣忌惮你内阁首辅位高权重,恐你把持朝政在后。他们需要本宫出面来牵制你,你若不想受猜忌,亦需要借本宫监政以昭你并无专政之心。”
  “你们呀,都没得选。”
  小姑娘盈盈而笑,妩媚又娇俏,落在容谙眼里,却像只在舔爪的小狐狸,又傲娇,又狡猾。
  实在是……可恼。
  按下心头起伏的情绪,容谙问道:
  “殿下究竟想要什么呢?”
  “当日国子监里与殿下联盟,殿下所言,臣记忆犹新。”
  “如今,陛下顺利登基,殿下是大胤最尊贵的长公主,所拥有的荣华富贵已然是旁人汲汲一生而不可求。”
  “臣以为,殿下所求皆已如愿,还不够吗?”
  赵徽鸾垂下眼,摇了摇头。
  “那不够的,容卿。”
  她望向窗外,交错的枝叶间隙隐约可见朝臣跪伏的身影,轻而易举又让她想起前世卑如草芥的自己。
  权势在手时不觉稀奇,可她落了难,看着云嵩给幼弟请军医,看内侍对云嵩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她才恍然了悟,权势是个好东西。
  “容卿,公主的权势依附他人而生,而本宫不愿再做攀附而生的菟丝子。本宫想让自己长成一棵树,枝繁叶茂的树。”
  赵徽鸾幽幽然感叹,只有变得足够强大,才能在关键时刻不但有自保的能力,还能保护她想护的人。
  容谙听着她大逆不道又惊世骇俗的言论,他有一瞬晃神,觉得面前这人变得很遥远,再要细究,小姑娘倏地回头,又是他所熟悉的明媚张扬。
  “容卿是不是觉得本宫霸道极了?既是想要监政之权,又逼得你们双手奉上。”
  “臣不敢。”
  “哼,你明明敢的很。”
  赵徽鸾皱皱鼻子,凑到他面前。
  不安分的手指勾上男子的玉带,稍一用力便将人扯到自个眼前,咫尺距离连呼吸都清晰可触。
  “容卿。”
  简简单单两个字,教她喊得百转千回。
  只可惜,容谙板板正正,依然是眼观鼻鼻观心,稳得很。他一副不可亵玩的模样,反倒勾得赵徽鸾兴致更浓。
  “你既给了本宫可乘之机,本宫还你一份人情,可好?”
  容谙不为所动,但女子若有似无的呼吸绕在他唇畔,实在是……挑衅!
  “首辅大人还是同以前一样喜欢红耳朵呢~”
  赵徽鸾忍俊不禁,容谙不动声色地别开头,奈何红晕一路从耳朵蔓延到了面颊。
  真是又别扭又可爱。
第144章 唇印
  赵徽鸾不想惹得容谙恼羞成怒,抿了抿唇,将笑意忍下,说回正题。
  “方才说你公器私用的那个人,本宫改日找人参他,把他贬得远远的,杀鸡儆猴,好不好?”
  “找人?”
  清凉的眼风落在赵徽鸾面上,容谙似笑非笑道,“六科?还是都察院?”
  此番京察,动得最狠的就是科道。容谙实在不喜那帮只谈长短不务实的言官。
  赵徽鸾觑了他一眼,娇嗔:“不许探本宫的底。”
  “那人直言不讳,可见其刚正不阿,不畏强权。本宫方想起他是永昭三十四年的二甲进士,有些本事。待他在地方做出些政绩,你再将其召回,如何?”
  如此,既打消了此人对容谙的敌意,又可为容谙所用。
  可是面前这人不置可否,只定定将她望着。赵徽鸾讷然欲退,容谙却凉凉开了口:
  “臣古板。”
  “嗯?”
  “臣严苛。”
  “……”
  这不是她方才在院子里同朝臣们说的话嘛!
  反应过来的赵徽鸾哭笑不得,一个劲摇头。
  “不不不,没有的事。”
  嘶——
  再度反应过来,赵徽鸾怒了。
  “好你个容谙,你早就来了,非要本宫等你是不是?”
  知他不悦,故意晾着自己,赵徽鸾倒也不是真的生气,但必须得治一治容谙!
  她扑到容谙身上,双臂环上他的脖颈,作势去咬人下巴。
  容谙一惊,双手去抓扶手,头往边上一侧,赵徽鸾咬了个空。
  只是容谙动作太大,碰倒了玛瑙香几,香炉砸在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当事人没吓着,反倒惊着院子里跪着的朝臣。
  一个个探头探脑,不知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竟发出如此动静。
  守在门口的惜春等人也惊得面面相觑,念夏悄悄用口型问着:不会打起来了吧?
  殿内,容谙忍着面颊热烫,闭上了眼。
  “殿下,你逾矩了。”
  “噢。”
  “殿下,你起来。”
  “本宫偏不。”
  闻言,容谙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记,好似在忍耐着什么。
  他睁眼盯着赵徽鸾:“殿下确定?”
  对上容谙漆黑如夜深沉的眼眸,赵徽鸾有一瞬退缩,便觉腰间一紧,容谙的手扣在了她腰上,将两人贴的更紧。
  赵徽鸾心头一颤,眼睛蓦地睁大,她还没反应过来,容谙已带着她一道站起来了。
  可是容谙实在过分,人都起来了,扣在她腰上的手非但不拿开,反而越扣越紧。
  “容、容卿,你、你……”五月的衣衫已薄,掌心的热度烫在腰间,赵徽鸾说话都不利索了。
  容谙好笑地看着她,手稍微松了松,小姑娘就逃开了去。
  “臣还以为殿下大胆的很呢。”
  容谙低头整理官袍,语气听不出来是嘲讽还是遗憾。
  但赵徽鸾听了,又退回到他面前,不客气地踩了他一脚。
  不重,但惊得容谙抬起了眼。
  赵徽鸾抬着下巴同他对视,仿佛在说“你能奈我何”。
  视线稍稍下移,看到容谙衣领上蹭到了唇脂,便想替他擦掉。
  容谙以为小姑娘又要闹他,后退一步,避开了去,甚至朝赵徽鸾递过去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
  赵徽鸾知道他在暗指方才的事,恨恨一甩袖,靠回榻上戳葡萄吃。
  容谙朝她拱手:“臣告退。”
  紧闭的殿门再度打开。
  惜春暗自打量,见首辅大人面色不霁,小心同他行过礼,领着众宫婢自他身后鱼贯入殿。
  望着一院子努力拆他台的同僚,容谙冷嗤一声,道:
  “诸位同僚,尔等心愿业已达成,且散了吧。”
  容谙离宫,坐上回府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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