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临笑得甜甜的,认真比较,询问每处房子的一些细节,然后选出两所,“毕竟不是闹着玩儿的事,你再考虑一下。这次可不能跟以前似的,要么都不选,要么都要。”
“知道,让丁宁刘云过去一趟,仔细看看。俩小子在工地跟了一阵,看得出建筑质量好坏。”
雁临当然不会只考虑自己,问他:“到时候,你想主要经营哪个行业?”小说里,他在商界异军突起是在八七年初,而照现状估算,那情形会提前发生。
这些事,陆修远从不瞒她,“对外挂名做房地产,家里这些全交给秦淮打理。”
“秦淮想长期留在这儿?”
陆修远嗯了一声,“他打心底喜欢这边,而且我们早晚要回来,主动提出的留下来。说了,等我们走了,他住到楼上东边闲着的房间,替我当几年儿子孙子。”
“什么话让你们一说就走调。”虽是这样说,雁临很为他高兴,能将一切托付的兄弟,可遇不可求。
没两天,丁宁、刘云去了一趟首都,回来后跟陆修远复述见闻,照实说了各自的看法。
陆修远有了大致选择的方向,备好装修设计图,亲自过去一趟,逗留几天回来。
他回来那天,恰好是高考成绩公布的日子。
第64章 人生新篇章
陆修远的车子刚开进家门, 就见祖父满脸笑容地迎上来。等他一下车,便难掩激动地说:
“我们临临考了六百二十九分!全省理科第二!”
陆修远的第一反应是:“又是第二?”他媳妇儿讨厌第二名,他也跟着添了个心病。
陆潜哈哈大笑, “临临的第一句是, ‘为什么不把我排第三第四’。”
陆修远也笑了, 问:“知不知道大军的成绩?”
“考的也不错,他不是文科么, 能进个不错的院校。明天他来家找你, 让你帮着填志愿。”
“嗯, 雁临干嘛呢?”
“去学校了。”陆潜说, “教育局打电话到学校通知雁临的名次,校长又打电话叫她过去聊聊, 本来也想叫上你,没想到你不在家。别杵着了, 赶紧去接临临, 我们给孩子准备好吃的。”
“成。”陆修远又开车离开家,路上一直不自主地微笑着。
他没想到小兔崽子这么争气, 兼顾着七事八事,也考得这么好。
但要他说心里话,雁临要是打一开始就只专心备考理科, 成绩应该会更好。
可她执意要做两手准备,还说学习这事儿挺玄的,万一忽然对数理化有了学够了也要学吐了的感觉, 她还有退路。
他只觉得是胡说八道, 要不是本着什么知识多学一些都有好处的前提, 真要反复劝说她专攻理科。
万幸,结果是这样好。
另外, 他查过本省往年理科状元的成绩,以去年前年为例,成绩是六百零几分,今年明显提高了一截,升学率也能相应提高。
到了学校,走进校长办公室,校长分外热情地跟他握手,略显激动地说:“刚刚正和雁临说呢,今年咱们学校的升学率绝对会提高不少,因为分数摆着呢,比起往年有显著又均衡的提高,多亏了你提供的辅导教材。”
“主要是校方教的好,学生也争气。”陆修远说。
“话可不能这么说,接下来我还要指望着你那些辅助教材呢。”
“这当然没问题。”
趁两人说话,雁临打声招呼,转去找各科老师,表达感谢。
班主任王老师轻轻地给了她一个拥抱,“你成绩一定能被名牌大学录取,填志愿的时候可别手软啊。不管怎么着,你也是从这个学校我带的班级走出去的,能帮你的再少,也够我高兴很多年了。”
“以后会有很多比我更争气的人,”雁临笑说,“说不定明年就能出个高考状元呢。”
“真是太会说话了,借你吉言。”
陆修远和雁临走出学校的时候,正值黄昏,霞光漫天。
“之前你估算的总分数,怎么才六百左右?”他不解。
“感觉可能会扣分的,就自己扣掉了。”雁临笑盈盈的,“不然要怎么着?实际六百二三,我估算出六百四五?”
陆修远抚一抚她后颈,“总归是特别好的成绩,恭喜你。”
“谢啦。”雁临想到自己的名次,很困惑地犯嘀咕,“为什么我上学跟第二这么有缘?”
陆修远哈哈地笑,“算上这次才三回,不知足。”
他不可能知道她上辈子长期第二的心情,她也没办法跟他说起。
陆修远和声宽慰她:“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省状元到了大学,也会遇到成绩更高的。上大学是比较重要,但放到一辈子这么多年里,只是一个阶段。我要是你,就会想,我是县城第一、全市第一,等到读完大学,成就要超过很多省状元。”
雁临笑得微眯了明眸,“好吧,我心里好过多了。”
经过一个卖雪糕的小摊儿,陆修远停下车,给她买了一根小豆冰棍儿。
回到家里,陆博山和林婉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忙碌,前者特地买回了很多雁临爱吃的葡萄、水蜜桃,后者则搬回了一箱汽水,一箱啤酒。
林婉听到雁临说话,立刻小跑到客厅,一把将人搂到怀里,喜不自胜,“真是太有出息了,可把我高兴坏了。”
“没你们我可考不了这么好。”雁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肩。
“归根结底是你自个儿聪明勤奋。嗳不行,我正炒着菜呢,你什么都不准管,乖乖吃水果和汽水,吃饭时再好好儿说话。”说完又一阵风似的回到厨房。
陆博山笑笑地端着两个水果盘走出来,对雁临偏一偏头,“孩子,吃水果,刚洗的。”
“嗳。”
叶祁乐颠颠地给孙媳妇开了一瓶冰镇汽水,去厨房之前,揉了揉她的小脸儿。
当晚,一家人喝着凉浸浸的啤酒,享用了非常丰盛的一餐。
这阶段的喜悦,仅限于在亲近的人面前,最终的喜悦程度,取决于被怎样的院校录取。
两天后,雁临到学校填志愿,照抄了陆修远已写好的,在隔壁班的大军跟她一样。
转过天来,雁临在家接到了夏羽的电话。
她是掐算着日期给雁临打的,仔细问起成绩和填报的志愿。
雁临照实跟她说了。
夏羽在电话那头欢呼一声,“你太厉害了,真为你高兴!最重要的是,你终于能来我这边了,我太开心了。
“之前为了不打扰你,我都是直接到市里拍照,拍完直接回来,生怕一见到你就又耽误你学习的时间。”
“知道你体贴,”笑意到了雁临语声中,“回头多给你做好吃的。”
“我可记住了,不准说话不算数。”
“不会。”雁临问起她近况,“这一段没写信,很忙吗?”
“还真的很忙,我正准备开店呢。”夏羽娓娓说道:“按你的意见,我深入调查了一下,你猜怎么着?磁带供货方不愁,但我除非用劣质的冒充好的出售,不然正版的不见得能稳定收到货。
“礼品店那边,需要进货的种类虽然很多,但周边厂家、个体户不少,一般我打电话过去,就能送到店里。
“这么一比较,我当然要开礼品店,现在店面正在装修,售货员也找好了,等你来的时候,估摸着已经布置的七七八八。”
雁临由衷地道,“我们夏老板正式创业了,恭喜恭喜。”
夏羽逸出清脆又欢快的笑声。
等待通知期间,雁临接到市里晨报记者的电话——就是上次报道星雅和雁临的撰稿记者。
记者提出采访的意愿,雁临婉拒。
她是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这是自己两辈子努力备考的结果,是同期考生不具备的金手指,这样一来,她能有什么感想可说?
记者鉴于上次想采访她就被陆修远拒绝的事,这时也不意外,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末了请她尽量满足提供一张彩照的要求,先一步解释:“高考文科理科的前三名,从前年起,我们每年都会采访报道,等确定录取结果之后见报。其他应届生我们已经做了采访,拍了彩色照片,现在就差你的了。”
雁临想了想,今年还真有两张夏季的照片,是她先跟夏羽要照片,夏羽又跟她讨账才去照的,于是就爽快地应下来,随后寄到报社。
八月下旬,雁临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
陆修远给她报的第一志愿是北大数学系,在他看是没有悬念的事,毕竟媳妇儿要学的专业又不是数学力学类、工程力学类那种分数线太高的。结果也正如他所料。
当天,陆家四位长辈纷纷告知亲朋好友,第二天晚上,在黄石酒店请客,摆了十桌酒席,这一次,连徐东北也高高兴兴地前来捧场。
两天后,市里报纸报道了此次本省高考文科和理科前三甲的个人信息、分数和录取院校,附带六人的彩色照片。
外人各有着怎样的反应,陆家无从知晓。离新生报到的日子只有十多天了,四位长辈催促着两个人抓紧打包家当,雇车搬到北京,把新家收拾好。
陆修远和秦淮交接完公司的事,又做回甩手当家的,留在家里按部就班收拾需要带走的东西。
雁临连续三天到星雅,和金小杭、刘建芬、徐东北坐在一起,为以后的发展形式做了详尽的规划,安排好相隔两地期间送回设计图的方式——这事情倒也简单,可以赶回家的时候捎回来,也可以随其他文件物品跟着邮包送到星雅。
她心里一半是不舍,一半是对校园生活的期待,情绪也就是一时失落,一时正常。
徐东北很容易就能感觉到她的情绪起伏,一次趁着单独相对的间隙,笑着打趣:“拼了命的考大学,真考上了又矫情。”
“你才矫情呢,”雁临笑着揶揄回去,“打量谁都跟你一样冷心冷肺的?”
“我要是真冷心冷肺就好了。”徐东北笑微微地喝一口茶,叮嘱她,“到了那边,第一件事是告诉我们联系电话,不然我们只能让夏羽来回传话。”
“这事儿肯定忘不了。”雁临望着新建成的很气派的三层厂房,“什么时候正式招缝纫工?”
徐东北说:“设备到中旬才能全部到位,到时候要办个剪彩仪式,同时在报上招聘。本来想趁你们两口子走之前办妥,结果计划不如变化。”
“有你们呢,我们俩本来就不怎么露面,哪好意思凑热闹。”
徐东北一笑。
雁临正色提醒他:“之后的一两年,你留心调查一下市场,给星雅固定一类长期制作的时装,比如休闲、夏装或者棉服,确定下来之后,星雅才能展望做成大品牌的一天。”
“是你说的这么回事,我记下了。”
星雅所有能做的能想到的都安排清楚,又与亲朋好友辞别之后,到了雁临和陆修远离开县城去往北京的日子。
第65章 人生新篇章
装载着小夫妻两个随身家当的货车, 前一天下午启程,已平安到达。
这天八点多钟,陆修远的车子驶出家门。
雁临回身望去, 四位长辈站在家门前, 不停地挥着手, 泪意不可控制地抵达眼底。
车子转弯,四道身影消失在视野。
雁临拼命地眨着眼睛, 把泪意逼退。
“还以为你会哭一鼻子呢。”陆修远说。
雁临没好气, 轻轻掐他手臂一下。
“我从没见你哭过, 算不算值得嘚瑟的事儿?”
雁临认真地想了想, 老老实实地答:“算。”
他别说惹得她哭,就算惹得她真正生气的时候都没有。
连抬杠耍花腔的心情都没有, 可见小兔崽子是真的很不好过。
陆修远心里也不好过,兼而有之的则是涌动的温情。不把四位长辈当做至亲, 她怎么会这样。
“也不问问新家离学校远不远?”他没话找话, 转移她的注意力。
“对啊,有多远?”雁临前世在首都逗留的时间加起来不短, 却没关注过名校周边环境。
“开车踩一脚油门的事。”
“……”雁临不想搭理他了。
陆修远轻笑,“骑车几分钟到校区。”
“那可太近了。”雁临一个转念,问他, “你选择这个房子,有没有考虑过地理位置?”
“这是最先考虑的问题。”陆修远直言不讳,“我相信你, 也相信我的直觉。”
那么, 不管是他的信任, 还是他的直觉,都准确到了可怕的地步。雁临咕哝:“万幸, 我对你没坏心眼儿,不然还不得被你收拾死。”
“那怎么可能。”
“也对。你根本不会为自身记谁的仇。”
“话可不能这么说,记仇也得看值不值。”
“……我是不是需要深入思考一下你这句话?”雁临认真地看着他侧脸。
“废话,什么时候你真把我惹得跳脚了,一定值得我记仇,但我不可能舍得真跟你算账。”
雁临仔细琢磨他的言语,心头泛起甜丝丝的涟漪,刚要说什么,他突然迅速将车开到路边停下,以堪称飞速的速度除下腕表、取出裤袋里的钱夹钥匙,而这过程中,视线一直不离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