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东北轻笑着,“看他干嘛?他不会让你落到他手里,最多是把你送公检法。敢打他媳妇儿的主意,我看你是要疯。你觉得自个儿那点儿斤两,能重过陆明芳还是郑涛?”
秦筱蓝吞咽一下,却是下一秒就牵出有恃无恐的笑。“我比不了你说的人,因为我没他们那样的罪过。空口白牙吓唬我?你有病吧?”
徐东北一乐,“对,我有病,跟你一样,闯进人家里闹事,然后呢,我这个跟你一样的人,看不惯你比我还招人嫌,揍你一顿,你觉得这结果怎么样?”
秦筱蓝哽住。读完书之后,她就有点儿解放自己的意思,在家中周围一带牛了不是一年两年了,可谓横着走。早知道陆修远是这个软硬不吃的德行,早知道会遇到徐东北这个嘴巴刻薄得要死的地皮,她真要带足人手来的。
徐东北却不给她多想的时间,语气倒是郑重起来:“动不动跟人说女孩子闲话的男人,我跟修远都瞧不起,有什么问题?你难道不知道,那种玩意儿贬低一个女人之后,很大概率会成为惯犯?”
秦筱蓝费力地吞咽一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琢磨着呛声的言语之际,陆修远清清冷冷地扔给她一句;
“你真的不会担心,别人的今天,是以后的你?”
第70章 功成名就时
徐东北拎起旅行袋, 嫌恶地甩出一个字:“滚!”
两男子到室内。
陆修远请徐东北落座,用马克杯冲了两杯咖啡。
杯子是夏羽国外的朋友送她的,她照猫画虎地找厂家定做一批, 送给他家里不少, 余下的全放到店里卖。
徐东北是来给雁临送钱的, 喝了两口咖啡,把总明细账目和需要签收的字据递给陆修远, “昨天联系过, 她要你帮她签收。”
陆修远看看数字, 又看看指明要他代为签收的字据, 拿起钢笔签字。
“今年的情况,你们也清楚, 给小功臣的也就这五十几个,等到明年情况会更好。”徐东北说。
今年用的新厂房, 一个新车间容纳人数就高于原先厂里所有流水线上的人, 而每层有两到三个车间。
星雅的设计、产量、销售都有保障,盈利丰厚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今年星雅仍旧处于发力整改阶段,除了扩建,引进各项设备仍需不小的投入。
“你还不知道她?”陆修远笑笑, “前阵子我告诉她的时候,没算冬季后续市场盈利,说的是四十多万, 她已经很知足了。”
徐东北也笑, “明年咱们几个要施行股份制, 你媳妇儿仍然是带技术理念入股,分成和这两年一样。”
“最早你不是嫌她赚的多么?”陆修远打趣他。
徐东北不以为意, “最早不是不知道星雅离不开她么?尤其明年得劝着她提早在电视台打广告,这是必须做成还得做好的事儿,她最清楚怎么运作拍摄。”
“到时候你没事儿就跟她磨叽。”陆修远不想掺和。
“怎么还有你这样儿的股东?”徐东北睨着他,“广告效应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嫌钱扎手?”
陆修远倒也坦白,“她什么事儿都揽,我能分担的少,哪儿有底气给她找事儿?”
徐东北瞥过茶几上的教程书,轻轻一笑,“成,那我就做那个招人不待见的。”
私心里,陆修远这种态度,比直接拒绝更让他心安。他陆修远怎么跟在媳妇儿面前没底气?怕媳妇儿太累才是根本。
两男子这一年联手合作的事由更多,坐在一起最不缺话题。
谈兴正浓时,雁临回来了,和徐东北打过招呼,又跟陆修远交待:“爷爷奶奶去买菜了,最要紧的买新鲜的鱼。”
陆修远想不懂,“怎么还买?不是早就炖了一大锅?”
“那是鲅鱼,这次要买大鱼,三五斤那种。”雁临笑着说,“我塞给他们几百块钱,除了鱼,还要他们帮我多买一些做辣椒酱用的肉。”
“给李梦舍友的?”
“嗯,她和夏羽也喜欢吃。”
陆修远一笑,让她坐,“你数钱,我冲咖啡拿点心去。”
“要枣泥糕。”
“行。”
雁临笑着坐到徐东北对面,眼眸流光溢彩,“今年我赚了多少?”
“老是瞧着像财迷疯,其实又不是。怎么会碰着你这么邪性的人?”徐东北笑着,拿账目和单据给她。
雁临看清数字,惊喜地挑了挑眉,“又发一笔,明年更有底气折腾别的事儿了。”
徐东北一乐,凝眸看她片刻,眼神温暖。
在女子中是高挑的身量,但因为骨架小,总是最养眼的那种瘦削的状态,和她丈夫在一起时,总给人小鸟依人之感。
穿着雪白的翻领外套,毛茸茸的,牛仔裤,棉球鞋,绸缎般的长发随意用发夹束在脑后,眉目如画,气色鲜润。
徐东北问她:“跟我说说,你在外头到底在折腾那些事儿?”
“也不多。”雁临娓娓道来,末了还不忘给自己拉合伙人,“我那个投资公司,发展前景很好的,你有没有兴趣注资拿分红?”
“也就是国外的风险投资方式?”
“对对对,我把陆修远拽进去了,你怎么着?”
“你是把他人拽进去了,还是把他钱拽进去了?”
“当然是钱了。他又没空去上班。”雁临答得理所当然。
徐东北大乐,随后颔首,“好,我也不可能去上班,分一笔钱给你拽进去,你可别让我跟存银行似的。”
“开什么玩笑?”雁临给自己的公司和同事造势,“我家副总是在国外留学的人,对这行业接触过,而我和创业骨干是名校数学系优等生。公司以后会成为很多企业的股东,你想少赚也难。”
徐东北哈哈地笑,“一般你们要求拿多少股份持有权?”
不难看出,这家伙跟她丈夫一样,很了解国外这种行业的经营理念和手段,雁临照实说:“十几个到二十几个百分点,再多了就不合适了,毕竟不是外资企业,你说呢?”
“没错。”徐东北打心底认可,“我们少赚点儿无所谓,现在需要富起来的却是多了去了。目前有没有已经投资之后情况扭转的案例?”
“有啊。”雁临从手袋里取出一摞文件,挑出一个案例的相关文件,“这个来年端午前能拿回本金还有不少盈利分成,你看看。”
“……”徐东北看着她的手袋,那东西怎么跟个百宝箱似的?在她家呢,她都不用去书房拿,“你不会是随时随地准备跟人谈生意吧?”
“不行吗?”雁临先是嘚瑟地一笑,随即就轻咳一声,说了实话,“出门前爷爷奶奶喊得急,我拿错手袋了。”
徐东北笑得肩头微微耸动,转而看她提供的资料,却是分外认真。倒不是在意自己入股有风险,只是想找找那小崽子或许存在的纰漏,没有是最好。
陆修远折回来,放下枣泥糕和一个中号马克杯。
随雁临放假回家很好,他能监督着她每天的咖啡饮用量。
至于甜食么……他早就放弃数落她了,而且她好像也跟逐年长大的小孩子似的,已经懂得自己控制。
徐东北看完资料和数据报表,满意归满意,却少不得问起来龙去脉,与夫妻两个聊起来。
傍晚,秦淮回来了,和家里几个人一起留徐东北吃晚饭。
徐东北欣然应下。
席间,老中青共五个男人推杯换盏,老中青婆媳三个相邻而坐,适度地喝一点酒,慢悠悠享用精心烹制的菜肴。
陆修远和徐东北都懒得提秦筱蓝那一节,倒是雁临跟祖父祖母出去串门时,听说了一些事。
吃着鲜美的水煮鱼时,雁临问婆婆:“以前听谁提过一嘴,说王济川和秦筱蓝腊月初六摆喜酒,可我今天怎么听说,俩人还没结婚呢?这都快腊月下旬了。”
“谁知道呢,俩人左一出右一出的。”林婉说,“县里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但凡谁受到关注了,走到哪儿都被人留意,尤其那些传出负面消息的。
“王济川跟秦筱蓝,现在连结婚证都没领呢。之前领过两回,第一次是男的脸色很差地先走了,第二次是秦筱蓝耍性子,当着好多人的面儿吵了几句,又没领成。”
雁临不知道作何感想。
叶祁一面吃肉末豆腐、蒜薹小炒肉,一面笑微微聆听儿媳妇、孙媳妇的对话,这会儿把话接过去:“摆喜酒的日子推迟两回了,外面人都说秦家把王济川拿住了,我瞧着悬。那小子要是不先拿到点儿实惠,除夕前结不结得了婚还得两说。”
林婉皱一皱眉,说:“一个要实惠,一个可哪儿瞎闹腾,结婚一波三折也正常。不过,还是早早儿结婚的好,省得再祸害别人。”
她身边的祖孙两个齐齐逸出笑容,意味不言自明:她们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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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后,宋多多只要有机会、有时间,就去市里,向食品商场、供销社乃至熟食厂家推销自己熟食店的产品。
她目前要求不高,因为熟食产品本身自带商标,目的只是赚差价。
遭遇冷遇,她根本不在意。
被秦筱蓝那种人骂破鞋的事儿都经历过了,她都没真当回事,生活里其他的磕绊更不在话下。
原本她想的是,十家里有一家愿意接受推销、尝试,就已经不错。
可人生真是充满戏剧性的东西:你越不贪心的时候,所得到的回报反倒更多。
腊月二十二,正常开店忙碌期间,一位身形发福的熟食厂冯老板来到多多熟食店,找她商谈合作事宜。
“上次你放在我厂里的几样熟食,统共二百斤,说实话,外售情况不错。”冯老板笑眯眯的,“我现在想高价买断你的制作配方,相应的,以后你就不能再用那些售出的秘方做熟食,贴上商标向外销售就更不行了,你开个价吧。”
销售情况当然不错,她找到他的原因,是因为知道他有餐馆、熟食店这种直销店,好一通软磨硬泡。而谋面到此刻,还没超过五天时间。
制作配方,宋多多只不过是打小就得帮母亲下厨,练出了一手过得去的厨艺,而且有重生的金手指,更了解大众口味,也就能一步步改良制作加工手艺。
况且就算她不改进,风味食物始终就是风味食物,范围能划到很小,哪怕只是村里与县里、县里与市区的距离,味道也有不同之处。
这类食物到了别处,如果不是本土人用本土制作方法,别人通常是照猫画虎反类犬。
宋多多歉然一笑,“我只能提供给你成品赚差价,不能接收你的条件。而且上次我们就说定了,合作是一单一单的买卖,双方都可以随时取消合作。”
她已经处于小富即安的环境,而且明白一生有多漫长有多少变数,自己能始终做主的,不过是保持事业上的冷静理智,眼光放得越长越好。前世踩过的坑犯过的蠢,她再不会重蹈覆辙。
冯老板看着她苦笑一阵,“那也成,这次我要向你订购一批熟食产品,数量较大,有没有?”
“要多少?”宋多多问。精心包装后的熟食产品存放时间久,更何况是在冬季,数量并不成问题。
“我要一千斤,香肠二百斤,豆豉鲮鱼二百斤、腊肠三百斤,猪头肉三百斤。”冯老板说着,先取出上次许诺给宋多多的利润现金。
“这次要的供货量太多了,没有。”宋多多立马拒绝,“快过年了,我店里的需求量不小,现在根本是算不出每天到底销售多少的情况。你购买那么多,我和店员就算日夜赶工,也得三天后提供,但你的购买金额又不会高过我店里的定价,所以,对不住了。”
其实并不是没有,存货多的是,她只是变相的为产品争取高一些的价钱而已。
冯老板和她非常委婉地唇枪舌剑了一阵,终究是败下阵来,胖胖的手一挥,“大家其实都是爽快人,绕了这么久的弯子,也够意思了,你直说吧,要我把购买价格提高多少,才能答应?”
宋多多一笑,取出纸笔,分类写下名称和价格。
冯老板少不得又跟她讨价还价了一阵,最终还是认头了,“那成,这次就这样了,等会儿签一下合同。但是,以后能不能长期合作?你能不能把价格定的公允一些?范围在上次和这次的差价之间。”
“很值得考虑。”宋多多说。
“你现在就考虑。不瞒你说,我带着长期合作协议来的,只要你给的价钱合适,我就能立马跟你签合同。”
“我的定价,就是这次的价钱。说句不好听的,我自己做好的产品,你转手投放市场而已,我要的利润只有差价占比的两成,已经是为你考虑,把你所有投入成本都算进去了。”宋多多神色郑重,“我能意识到四处推销产品是出路,就不会只局限于你一家,对不对?”
“可这价格,是你春节前后的销售价格,高于平时。”
宋多多声色不动,“你可以选择不合作。这个销售价格,毕竟是我在县里的销售价格,而且不管怎么着,县里的人现在都认多多系列熟食品的商标了,我慢慢赚钱也不是不行。”
到末了,冯老板苦笑间叹着气,取出早已备好的协议,亲笔填上留白的合约要求,和宋多多签订为期两年的协议,走时没忘了放下定金。
宋多多等人走后,才彻然放松,来来回回检视协议,逸出欣悦的笑容。
产品产权是她自己的,只要始终抓牢这一项,哪怕明年店里不开张只靠这个订单,平均每月盈利也不会少于今年盈利最高的月份。而只要哪怕明年再找到一个这样的合作方,她收入就会在目前所得利益基础上翻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