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很多时候会更容易同情弱者。
秦筱蓝要是不闹那么一出,人们反而是想法揣测各异,闹了那么一出,倒无意间给宋多多拉了好感度和同情分。毕竟,宋多多对王济川的付出,街坊四邻又不是眼瞎看不见,更不是哑巴不能跟人说。
堂姑嫂两个说完这件事的第二天,宋多多定期寄来的熟食如约而至。
这次占比较大的是精益求精的火腿,以及包装更好的腊肉、腊肠、豆豉鲮鱼。
这次,雁临较之以往多留了一些,余下的和家中存货、自己做的熟食装箱给李梦,李梦再倒手送给舍友。
随后,雁临到街上买了一些风味小吃、糕点糖果,给宋多多寄过去。
对方坚持不懈地为当初得到的帮助给予回馈,她总装死没反应,总归不是长久的事。
至于信件,雁临写不出,根本不知道说什么,而且宋多多身边有柱子、小荷,不愁没地儿吐槽缓解情绪。
投资公司那边,在夏羽提交的备选目标中,雁临挑了一个承包中上规模食堂的老板,一个面临存亡危机的私人纽扣工厂。
前者原因无他,很多如今的食堂,都会逐步转型成对外营业的餐厅,只是最初试水的人会遇到方方面面的阻碍,尤其人际关系上。运转资金充足,手续没有遗漏,就不怕人使绊子。
纽扣工厂就不需说了,单单星雅的需求量就能挽救如今的颓势,以后雁临再帮忙设计一些服装辅料,盈利不成问题。
没错,雁临是正大光明在行业之间搭桥建立捷径,而且还建议夏羽、李梦,以后在不违规的基础上效法为之。
生意场上,最先要累到的人是自己和亲友,后期遇到能便宜自家或亲友的事,也不用手软。生意本来就要相互带动,要是一个个的都玩儿清高,也就没有那么多下海经商的人了。
夏羽和李梦都深以为然,俱是眉开眼笑。
夏羽开始踅摸与自己开的店相关的产业。李梦亲人之中有做餐饮的,她准备寒假期间做好扎实的功课,懂行之后就寻找餐饮周边需要投资的业务。
三个人有时利用午休的时间,结伴出去逛街。
李梦很关心雁临家乡酒厂的销售情况,雁临和夏羽除了这个,还关心星雅时装的行情。
在这过程中,李梦才了解到,雁临学的最精的行业是设计服装,而她的夏副总的副业除了开店,还兼职广告模特。
其时她对着两个人左看右看,惊讶又钦佩,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参加高考之前的事,平时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雁临忙解释,“真不是要瞒着你,给你设计的衣服正在做,过几天就好。”
夏羽也忙着给实惠:“雁临设计的星雅时装,每次都会送给我,说起来,咱们三个身高体型都差不多,回头我分给你几套。”
李梦把两个人揽到一起抱了抱,“我可没不高兴,就是太意外了,实在看不出来,你们两个能兼顾这么多事,还做的这么好。我以后得向你们看齐。”
这之后,李梦添了一批新衣,被人问起,只说是好朋友送的。雁临根本没在学校出风头的意思,她当然要尊重且遵循这原则。
对于夏羽,李梦看过雁临保存下来的报纸杂志,里面宣传彩照中的夏羽,或是优雅时髦,或是风情万种,实在是让女性也很惊艳。
她就奇怪了,私下里问夏羽:“大美女,你这么少见的人,怎么还没名花有主?”
夏羽作势打她一下,“或许是因为,我说话总爱骂骂咧咧的。”这是她被李梦数落过不少次的毛病,索性拿来自嘲。
李梦大笑。
期末考之后,雁临和李梦状态明显放松许多。
等到成绩出来,老师只公布最高分数,学生各自的分数,只有自己最清楚。同学之间,没熟悉到一定地步,也不会相互打听成绩。
雁临和李梦用不着见外,当天交换了成绩单。
李梦瞧着好友的成绩,非常满意,“你的成绩不用担心,优等生行列。我么,中上等,比不了的多的是,但我也没跟谁比过,对我来说已经够好了。”停了停,思维跳跃到别处,“下学期还要继续给我开小灶,我多送礼物给你。”
“不用,偶尔请我吃学五的肉包子就成。”雁临在亲友面前,也就吃吃喝喝这点儿出息。学五的肉包子,可是跟学一学二学三的扒肘条干烧肉一样,出了名的好吃。
李梦先是点头,下一刻就烦恼起来,“那边的食堂没座位,这点太烦人了,咱俩又没站着吃饭的习惯,可包子就得趁热吃。”
“放饭盒里,晚一点儿也没事。回头我存一小罐辣椒油在你宿舍,吃包子时当调料,一准儿特好吃。”
“嗯!”
寒假之前,雁临带上相机,和女同学照了不少相片,承诺会给每人洗出来,开学时每人一份。
平时和女同学相处融洽的男同学当然也不少,只是风气到底还很保守,与男同学拍个三两张了事。
寒假第一天,雁临和李梦、李梦的舍友约在一起,为几个女孩子提供给酒厂找更多代销点的工作,薪酬七天一结算,每周基本工资十二块,寒假结束前统一结算分成,工作三周后没有任何业绩,当即解聘。
这是雁临算过薪酬高低给她们提供的更好选择,所以先从自己这儿把请她们到公司帮忙的打算排除掉了。
大学第一个学期、第一个假期打零工,谁不想着多赚些钱?为着长远去接触了解一个行业,是存点儿小钱衣食无忧之后的事。
几个女孩子听雁临、李梦仔细讲解之后,欣然应下,当场签下短期劳务合同,随二人到商场铺位,进一步了解黄石县酒厂产品的优势。
完成这件事,雁临琢磨着,接下来搬到新居就可以回家了。
然而回到家之后,她才发现,陆修远已经把家搬完了。因为离得很近,他找到的人手又足够多,自己耗费时间的只有打包一件事。
丁宁那边也一样。他跟哥嫂住得近的日子久了,自认受不了没他们照顾着约束着的情况,当然要跟着住到新区继续做邻居。
雁临走进家门时,陆修远正在做离开前的清洁打扫。
她意外又感动,跳到他怀里,猴到他身上,用力亲了一口,“还有比我更省心的已婚人士吗?”
陆修远轻笑着搂住她,眼中尽是宠溺,“辛苦一学期了,打今儿起,除了吃喝玩乐数钱,什么都不用管。”
“陆修远,我真是爱死你了。”雁临蹭着他面颊。
“我也一样。”他又何尝不是爱死了她明媚的小太阳似的模样。
“明天回家?”
“事情都安排好了?”
“嗯。夏羽腊月二十三才回家,李梦能替我们俩盯到腊月二十八。你呢?”
“也安排好了。明儿就回家。”
第二天上午,十点来钟,陆修远开着车子,缓缓趋近家门。
漫不经心望着前方的雁临忽然说:“爷爷,是爷爷,停车。”
陆修远循着她视线望过去,见祖父正在买冰糖葫芦。他赶紧靠边停车。
雁临立马下车,撒着欢儿地跑向祖父,“爷爷!”
陆潜回头,绽出了孩童般欣喜的笑容,“临临?我们家临临回来了。”
“是啊,回来过年了。”雁临笑得现出编贝般的小白牙,走过去亲昵地挽住他手臂。
“回来就好,生怕你们俩兔崽子赶不上午饭,奶奶唠叨好几回了。”陆潜付了钱给小贩,慢悠悠踱步向家门,“昨天接到你们的电话,我们四个就开始忙活了,炖肉,炖鱼,上午买了整鸡整鸭回来。”说着话,把冰糖葫芦递给孙媳妇,“快吃。”
“嗳!”
陆修远开着车,徐徐经过一老一小,透过放下的车窗,笑笑地望着祖父,“只有你家临临的,没我的份儿?”
“你不是不爱吃么?”陆潜大手一挥,“少矫情。”
“我怎么越来越像捡来的?”陆修远没好气,车子开进院中,招呼祖父,“赶紧来拿你们的新衣服。”
“又给我们做了?这傻孩子。”陆潜的大手拍一拍雁临的脑门儿,乐颠颠去取车上的箱子袋子。
雁临笑得更欢,跑进室内,“奶奶!”
“这儿呢,在这儿呢。”叶祁应着,走出厨房,迎向她。
雁临紧紧地抱了抱祖母,“一个来月没回来了,过得好不好?身体好不好?”
“傻闺女,期末考之前你要是再往家跑才不像话。”叶祁握了握她绵软的小手,又抚了抚她面颊,确定她穿的不少且不冷,才又说,“我好着呢,心气儿高,过得比哪年都舒心。倒是你,瘦了。”
“哪有,修远总嫌我吃零嘴儿的时候太多。对了,怎么这么早就在厨房忙起来了?我帮你。”雁临说着,要除下棉服。
“不用你。回来只许补觉,等着我喊你吃饭,不准再做家务。”叶祁笑吟吟用下巴点一点她手里的冰糖葫芦,“吃完。爷爷和你爸知道你喜欢这个,爷儿俩没事就买一串回来,说什么万一那傻闺女突然跑回来呢。”
雁临动容,眼眶一热。
“听话,吃东西,看看报纸,等着吃饭。回来过年可跟平时回来不一样。”叶祁揽着她到沙发前,“中午我和爷爷给你做水煮鱼,到时候多吃点儿。”
“嗯!”雁临用力点头。
林婉提前一小时回家,快步走进客厅,见雁临神色恬静地翻阅报纸,绽出大大的笑容,走过去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可算回来了,能在家待个把月么?”
“开学前两三天赶回去就成。”雁临深深呼吸着熟悉的温暖的清新的气息,“妈,我可想你了。”
“我也想你,想得抓心挠肝的。”林婉这才来得及放下坤包,坐到沙发上,端详雁临片刻,忍不住数落,“有你这么上学的没有?左一出右一出的折腾,你统共也就九十多斤,禁得起这么累这么闹腾?”
雁临顿了顿,干脆来耍赖那一套,“诶呀,有同学跟我一起呢,捎带着的事儿。折腾好了算我的功劳,折腾出烂摊子,不是还有家里嘛。”
林婉笑出来,“鬼丫头,说的也对,想干嘛就干嘛,家里给你做后盾。”
陆修远端来一盘干果,一盘水果,放到茶几上,“你们娘儿俩接着聊。妈,你要是好意思,就继续当我不存在。”
“混小子。”林婉笑意更浓,拉着儿子到自己另一侧坐下,“我可不敢得罪你,往后临临要回家,你又不管送,我们跟谁说理去?”
陆修远笑出声,拿过一个桔子,剥开来,分给母亲、媳妇儿一人一半,“雁临考驾照的名额早就办妥了,但时间不允许她专心学,明年就好了,估摸着暑假前能拿到驾照。”
“拿到驾照也一样,你得跟一段日子,不然我可不放心。”
“这是一定的。”
等到陆博山回来,陆修远和雁临恰好在窗前看到他进院子,相形迎出去。
“爸爸!”雁临甜甜地唤着,接过他从车筐里取下来的袋子。
陆博山笑容慈爱,“临临回来了?家里早就盼着呢。”又看一眼修远,抬手拍拍他的肩,“你们俩这一阵怎么过的?怎么都瘦了一些?”
“哪儿有,你眼神儿出问题了。”陆修远虽是这么说,心里却是暖暖的,也酸酸的。
“你眼神儿才有问题呢。”陆博山斜睨着儿子,“个兔崽子。”
陆修远陪着笑,“给咱家馋猫买什么了?”
陆博山说:“豆腐丝儿、丸子。最近县里多了个长期出摊儿卖豆制品的,味道挺不错,临临一准儿喜欢。丸子风评也很好,我买了几种放一块儿了,晚上吃火锅,一起尝尝怎么样。”
雁临喜滋滋地看了看袋子里面,“谢谢爸。”下一刻才反应过来,“什么叫馋猫?爸,你怎么还默认了?”
陆博山哈哈地笑,“不叫馋猫,往后叫小开心果。横竖叫你馋猫你也对不起那名儿,老是那么瘦。外边儿冷,咱们进屋说话。”
小夫妻两个跟在陆博山身后,一起走向室内。
期间,陆修远摸了摸雁临的头,眼中、唇角尽是柔软温情。
要到下午,雁临才顾上向祖母问起秦淮:“他怎么不在?”
“年底了,太忙,经常三两天回来一趟。”叶祁说,“而且今年他还多了件事,要做雁薇的保镖。”
“还在做保镖?”雁临服了这人的慢性子。
叶祁也挺奇怪的,“瞧着明明是相互特别有好感的一对儿,就是不确定关系,挺奇怪的。”
“回头我问问姐姐。”
“要讲究方式,雁薇要是不想说,立马往别处扯。”越是打心底疼爱孙媳妇,叶祁越会不自主地把她当少不更事的小孩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