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还是先带着身边,我回去问问你爹,看还有没有更好的法子。”
不等朱晨想个好法子,朱筝对母亲说,“昨夜长公主偷偷来宸王府了。”
温如意瞪大眼睛,这个时候她去宸王府做什么。
“母亲不知道,宸王他还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都是长公主给他编的。”朱筝皱眉,“他自己做死不要紧,不要连累了我的云儿。”
温如意听到这么大的消息,心神不宁,但是哭灵有时间的,哭到点才能出宫,温如意等不到回家,在宫门外的马车上等待后出来的朱晨,也顾不得隔墙有耳,就把朱筝发现的事说了。
“长公主就是个疯子,她要趁着太皇太后的丧仪做什么事,可别害了我的筝儿。”
朱晨面色阴沉。
亓令月和太后想的不一样,她和宸王一起长大,宸王一直是个听话的弟弟,比起要重新培养感情的小孩,亓令月还是更希望宸王继位,这样她这个姐姐也能得到更多的权势和自由。
她出来和宸王透个风,让他趁着去哭灵的时间串联一下,但凡有一半朝臣支持,这事就妥了,后宫她负责,宸王负责前朝。
太后纵出亓令月无法无天的野心,却没有培养她相应的谋略。
之前太后当政,长公主走哪都是顺风局,无人反对,亓令月自然把朝事想得简单,她以为现在的朝臣还是和从前一样,只要她一说,就一呼百应。
昨日出宫说了,今日出宫就问事情进行的怎么样。
谋逆是大事,宸王觉得还是不要这么草率。
他和陆侧妃商量过,冒然去问只是打草惊蛇。
亓令月骂他没出息没胆量,骂完回宫,宸王还在和陆侧妃盘算说辞,展望胜算,陆雨故作大度,“王爷大事要紧,要得朱家的支持,王爷最近对王妃好些,妾身不会吃醋。”
“这个你放心,本王已经立王妃长子为世子,朱家已经和本王是一条船上,再不能挣脱。”
陆雨眼眸瞪大,失声喊道,“王爷立了世子?那我们的昊儿怎么办?王爷不是说立他为世子的吗?”
“你担心这个干什么?”宸王搂着她,“一个小小的世子,等本王成事,就立昊儿为太子,谁也抢不走他的位置。”
一根竹管塞进窗户,吐出迷烟。
等到房里的人都昏倒在地,有人悄悄翻进屋内,用银针沾点药粉刺入宸王胸口,再隔上枕头用力拳击胸口,宸王连反应都无,就没了气息,嘴唇发乌。
来人又悄悄翻出去,借着夜色回到偏院。
无人发现。
第102章 震惊
一觉醒来魏向晚莫名觉得身心轻松,她让人把太子抱来,这些天忙得昏天暗地,只有早晚的时间能安静看看儿子
太子肥嘟嘟,软绵绵,脸上还有熟睡的酡红,魏向晚看两眼就忍不住亲一下。
小满从外进来,许是一路疾驰,胸口起伏大,看向魏向晚的眼神充满急迫。
魏向晚又亲了两下儿子,对奶娘说不用挪他回去,就让他在这睡,她起身往里走去,“小满,你来给我梳头。”
小满忙跟上去,弯腰给魏向晚戴耳环的时候小声急促地说道,“宸王府遣人来报丧,说宸王昨晚没了。”
魏向晚惊讶抬头。
“如果宸王妃今日不进宫哭灵,也会来长乐宫说明吧。”
“让郑阳送一碗百合银耳粥去无极宫。”魏向晚转瞬就有了想法,现在去还能听到些什么,“再让人去庆寿宫看着,昨夜长公主也出宫了,不知道和她有没有关系。”
除了最开始的惊讶。
宸王离世,对亓肇来说是件松快的好事,魏向晚感同身受自然也觉得舒心。
亓肇并没有魏向晚想的开心,宸王府报丧的人说不知道宸王怎么死的,王妃早起要准备进宫哭灵,长史发现王爷没起身,去提醒才发现王爷没了。
和侧妃在一起,桌上还有酒和席面。
亓肇立时怒上心头,踢翻了灯架,“祖母停灵期间,他就控制不住自己要喝酒,要耍女人。如此不忠不孝的人,朕恨他死得太轻易。”
要是宸王现在没死,亓肇肯定要治他个大不孝之罪,王爷位置都要夺了他的,让他生不如死。
亓肇把宸王骂了个狗血淋头,足足骂了半个时辰,郑衡麻着胆子提醒他,“陛下,该去给太皇太后上香了。”
亓肇这才坐下,气力不济,面色阴沉,“该死之人,不必过分纠结,停灵三日出殡,不要坏了太皇太后的事。”
亲王丧,停灵二十八日,而亓肇现在只让他停灵三日就出殡,极为苛刻羞辱,毕竟稍微富裕些的平民也会停灵三到七日。
但是陛下对太皇太后极为孝顺,宸王在太皇太后停灵期间喝酒玩女人去世,陛下恨极,对此也说的过去。
没有朝臣为宸王说话,宸王存在的价值就是他是陛下唯一在世的兄弟,太后用来打压提点陛下的工具,陛下如果出事,他就是离皇位最近的人。
但是他现在死了。
他唯一的价值不存在了,那还有谁愿意冒着得罪陛下的风险去替他转圜。
何况他是这么不光彩的死法,虽然进去发现尸体的人知道两人是衣着整齐躺着,但是外人只听到死的时候身边有女人有酒,难免不会想歪。
现成的孝服穿在身,朱筝坐在灵堂一侧,等到去宫里传信的人回来说陛下大发雷霆,让王爷停灵三日出殡。
朱筝用帕子捂脸好似悲伤,其实是用帕子捂住笑脸。
不枉费她让丫头去给报信人塞了银锭子。
这世上还是识时务的人多,知道该怎么说。
王爷没了,王妃世子还在,以后要听谁的话还不明白吗?
陆雨其实没死,但是朱筝没有先管她,等长史发现尸体通知她去,她确定宸王死后立即哀切切哭泣,让人收拾灵堂,去买棺材,又让人进宫报信,还没忘记趁人不注意,把酒壶里的酒都泼她身上。
等到宫里传信回来,她才让人把陆雨叫醒。
陆雨卧躺在庭院中央,秋娘端着一大盆冷水兜头泼了过去,这一天她想了很久,自从跟着小姐嫁到宸王府,小姐明里暗里吃了陆侧妃多少委屈。
总算大仇得报。
陆雨被冷水激醒,打了个哆嗦。
朱筝坐在上首安静的等着她自己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处境。
陆雨坐起,她抬头看见朱筝,朱筝才进王府时还是很有王妃的派头,和她斗的旗鼓相当,只是在她怀孕生下亓云后,就突然退却了,居住在偏院,不再和她争斗,好像认输求和。
那时候她掌管王府,接二连三的生孩子,出门交际,谁称呼她都是陆妃,而不是陆侧妃,旁人都道,她就差在出身上,不然宸王妃的位置合该是她的。
她多得意啊,再没有仰头看过朱筝。
现在又要抬头看她,陆雨惊觉,朱筝的神色其实和她刚进王府时没有区别,那眼神里的藐视嘲弄,她根本就不在意一个小小妾室。
陆雨忍住不安,“不知道妾身犯了什么错,王妃要这么处置妾身,妾身如今也是两子一女的母亲,王妃竟是一点体面都不给妾身留。”
因着王妃每天要进宫哭灵,陆雨对她身上的丧服并没有察觉不对,也忘了现在已经过了要进宫的时辰。
“贱人。”秋娘大声叱骂,“下贱妇人在国丧期间勾得王爷喝酒下作,害的王爷一命呜呼,现在还好意思叫冤诉苦,这等贱人,合该打死给王爷陪葬。”
陆雨睁大眼,她好似才看到朱筝身后的棺材,她摇着头。“不可能,王爷不可能会死。”
她挣扎着要起身去看个究竟,被秋娘一脚踢在小腿上,惨叫一声匍匐在地。
“贱人还敢狡辩。”秋娘骂道,“你闻闻你身上的酒气,长史开门发现时你还醉得不省人事。”
“陛下知道王爷在国丧期间喝酒,气得咒骂不已,你这个蠢货毒物,不仅害了王爷,也害了宸王府上下。”
陆雨摇头,“不可能,我和王爷没喝醉。”
她看向四周,王府的长史属官,后院的管家婢女,这都是她用钱笼络着的人,从前只认她不认王妃的人,现在都垂手立在一旁,不声不响。
“王爷不是喝酒死的,是有人杀了王爷。”陆雨控诉,她看着朱筝,“是王妃害死了王爷,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被立为世子,就让王爷死,好给她的儿子腾位置。”
“我进府就住在偏院,连你们睡在哪个屋都不知道,你说我害死了王爷,可有证据?”朱筝提醒她,“现在不是蓼州,不是你空口白牙说冤枉就冤枉的时候,你若不服,我去请宗人府,大理寺来仔细查探王爷的死因。”
“只是到时候,你能承受起诬告王妃的罪责吗?”朱筝嘲讽地看一眼身后,“毕竟会无条件相信你的人已经开不了口,说不了话。”
陆雨悲呼。
“王妃,陆侧妃同样在国丧期喝酒,只怕宫里也膈应,王爷在时十分疼爱陆侧妃,就让陆侧妃下去陪王爷吧。”长史提议。
王妃一直被陆侧妃压在头顶,现在王爷去了,王妃就是宸王府的主子。转换门庭投靠王妃就是这一哆嗦的事,等到王妃料理干净,投诚就没用了。
“我不要死。”陆雨头如拨浪鼓,“我不要陪葬。”
“不是我们喝酒,是长公主来了,她要喝我们才要喝的。”陆雨慌不择言说出口。
朱筝看着她慢慢扬起笑容,“我本来没想让你陪葬的,毕竟我要给我的云儿积德,手里还是少占人命的好。”
但是你自己要作死,就怪不得我了。
因为要置办丧事,宸王府门庭大开,宗人府内府过来协办的人络绎不绝,长公主私自出宫同宸王喝酒的话自然也被他们听到了。
再有半日,后宫就该知道了。
亓令月还不敢相信宸王死了,“不可能,我昨日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
“让太医去查查死因,我不相信。”
太后喝止她的行为,“他已经死了,怎么死的重要吗?”
“现在重要的是你不能和他的死扯上关系。”
“国丧期间宸王在府中与姬妾喝酒是大不敬,他没死陛下也不会放过他,现在他已经死了,你让陛下恨你吗?”
“他不恨我也好不到哪去。”亓令月不服气,她是不甘心,宸王死了,她还能拱立谁当皇帝,对了,宸王还有孩子,都比太子大。
“宸王死了,他的孩子可怜,母后把他们接进宫抚育吧。”亓令月又说。
“你能不能给哀家省点事,一天天没个消停时候。”太后叹气,“你用你的脑子想想,宸王是这个死法,哀家可怜他的孩子接进宫,意思就是哀家认同宸王的所作所为,认同他可以不孝。”
“那和哀家不孝有什么区别。”
“人言如刀,你若跟道德礼法对着来,做什么都是事倍功半,费力不讨好。”太后苦口婆心,“陛下为什么要听哀家的话。”
“因为如果他不孝顺,就是千夫所指,天下人都要教育他,他什么事都做不成。”
“如果哀家不占理,哀家做什么也成不了,你明白吗?”
亓令月好歹听话不再闹,宫外就传来风言风语,太后听闻后冷笑,“勾着王爷胡闹的下贱胚子,王爷被她害死了,她还有脸活。”
她咬定亓令月整夜和她在一起,没有出宫,王府侧妃只是为了脱罪胡乱诬陷,下命让人乱棍打死。
在宸王府不可一世的陆侧妃怎么都没想到,只是一夜之间就天翻地覆,王爷会死,她也会死。
在乱棍中她伸手向朱筝求去,希望她能放过自己的儿女,但是朱筝漠然转身,陆雨想起,她不曾给过朱筝母子两活路,如今又怎么好指望她放过。
她望向天最后的想法竟然是王爷负她,若王爷早早立了她的儿子为世子,她会像一条狗似的被人打死,毫无尊严吗?
她还痴笑着想磨死朱筝母子自己上位,殊不知,朱筝在退让之时就已经想好了今日。
朱筝不是困与情爱之人,她嫁给宸王,最开始也是想夫妻和睦,恩爱到老,等到她发现宸王刻薄寡恩,不是良人,她就迅速调整心态,在生下王爷嫡长子后就主动退让,偏安一隅。
她占着名分礼法,娘家有靠,只要好好活着,王爷死之日就是她的翻身之时。
陆雨让人打死了,朱筝命人草草收敛,“王爷生前最喜欢她,就让她和王爷合葬吧。”
反正她是不愿意跟宸王合葬。
王府里的人她也不会留用,都是陆雨的走犬,她嫌恶心,内府来的人都是朱家早就打点好的,一场丧事下来,王府新人换旧人,已是新新气象。
至于朱家安排过来保护她们母子的人,混在人员调动中回到朱家,丝毫不起眼。
亓肇坐在殿内生气,魏向晚过来,“如今哄着陛下吃饭和哄太子一样。”
“你说他们是人吗?”亓肇气问,“皇祖母对他们不薄,还在停灵,他们就迫不及待要饮酒作乐。”
“人有亲疏远近。”魏向晚叹气,“当然,长公主和宸王也是太不像话了。”
“宸王已经受到报应,长公主的想必也不远了。”
“有什么事需要她连夜出宫同宸王商议,只怕是想借着太皇太后的丧仪,小君换大君。”亓肇冷笑。
“就凭长公主浅显的像鱼池一样的脑子,想要做什么必然是不行的。”魏向晚想,原来亓肇也在庆寿宫安插了眼线。
难怪他会派人来保护太子。
在后宫有一阵没一阵的闹,不是闹着玩的,魏向晚不在后妃殿里插人,都是插在六司,各个路口,插在庆寿宫。
看似不起眼,但是耳目通畅,想知道的信息一个都不会错过。
她是听到太后和长公主闲聊的话,才会去关心亓肇的身体,毕竟太子还小,太子他爹还是很有必要好好活着。
只是没想到陛下也在庆寿宫安插了人手,还以为他就是永远暴躁,永远无能为力。
“要做坏事的人心都虚着呢。”魏向晚靠在他肩上说,“不如吓一吓。”
“没道理只有我们生气。”
既然已经知道她们想做什么,防范好,就不会得逞。
第103章 自寻死路
宸王的死很意外,意外到大家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要下葬了。
因着京中大部分勋贵要进宫哭灵,宸王这来的都是家族里入不了宫留守的小辈,场面有些凄惨,一向和宸王交好的长公主都没有出现。
朱筝不管这些,她只要在人来的时候哭得不成样子就行。
朱家人多,足够来帮她支撑起这些琐事。
下葬前一天,平王还是由儿子陪同着来了一趟宸王府,他大病初愈,亓肇怜惜他年老体弱,除了太皇太后死的那天让他进宫哭灵,其余时间都免除他进宫。
他给宸王上了一炷香,叹息他的不争气,朱筝过来接待,并不是一副哭啼啼的模样,亓云和亓昊跟在她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