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他们回来,说事办完了,在云城玩一天就打算飞回缅普。
夏挽星没有异议,只是难得回到熟悉的国度生出几分留恋。
“不想回去?”阿冷一眼看出来,“不想回的话让温钧他们先走,我们留这还玩几天。”
来云城第一天就遇到同学,夏挽星尽管心有不舍,也不敢多待,摇摇头。
“也还好,如果有空的话,我想去寺庙拜一拜。”
她太久没去墓园看家人了,来到华国最惦念这个事,既然不能回到京北,便进寺庙求个安宁吧。
温钧和周肆听了觉得她的提议不错,就跟着一起去寺庙了。
䂵通寺位于云城玉寒山,坐西朝北,香火旺盛。
温钧看了一圈,道:“云城和缅普隔得近,寺庙修缮都差不多。”
说完他回头看一言不发的周肆:“阿肆,怎么了?有心事?”
周肆回神,温和笑了笑:“感觉云城的寺庙和缅普的给人感觉不一样。”
“哪不一样?”
“说不清。”周肆望向清烟袅袅的香火炉,“山寺焚香轻,无心是与非,感觉这里的寺庙让人安心。”
说得颇有意境。
阿冷心底冷嗤,最看不得他装。
他回头看一眼夏挽星,好在小瞎子没注意听他说什么,没被他装到。
“温钧,我带小瞎子去那边转转,电话联系。”
说完,男人朝寺院里面走去,夏挽星扯着他的衣服,自然只能跟他走。
走过寺庙的山门,往里走,有位年纪稍长的僧人在喂小鹿吃嫩枝。
小鹿许是调皮,见到两人树枝也不吃了,慢悠悠跟在两人后面走。
僧人无奈,像喂贪玩的小孩般,跟在旁边喂。
夏挽星感知到除他们以外的动静,扯了扯男人的衣服:“阿冷哥,是不是有人在跟着我们?”
阿冷侧眸看一眼:“一只鹿。”
鹿?
夏挽星来了兴趣,停下脚步,见状,僧人笑着解释:“小鹿有灵性,应该是喜欢你,所以一直跟在你后面。”
夏挽星弯唇:“我可以摸摸它吗?”
“可以。”
僧人退开一点位置,夏挽星试探伸出手没摸到,小鹿真就像能听懂一般,主动把头凑到她手边。
鹿的皮毛和短毛猫有点相似,滑滑的很柔顺。
小鹿很享受被抚摸的过程,慢慢闭上了眼睛陶醉其中,还舒服地仰起下巴。
阿冷看得皱起眉,这鹿是人变的吧,这么会享受。
僧人笑了笑:“它肯定很喜欢你,很少见它这么听话。”
夏挽星又挠了挠它的下巴,笑意漾在嘴角。
摸完小鹿,夏挽星感觉僧人随和亲切,便问道:“请问,哪里可以帮家人求安宁?”
一般香客都是直接去殿里烧香,很少有人这么问,僧人道:“请问施主,您的家人……”
“已经过世了。”
僧人了然,颔首:“请随我来。”
过了大殿,寺庙后面是僧人修行区域,他们进了一间简朴清幽的禅房。
僧人坐定,听完夏挽星的情况后,合眸念经。
许久,他将一张写好字的纸条递上前:“施主,请收好。”
夏挽星谢过,阿冷在一旁瞧着,没出声。
僧人看向他:“这位施主,可有什么疑惑,需要解答?”
阿冷不信这些,但在寺庙也有敬畏之心,礼貌颔首:“不用了,谢谢。”
僧人不多说,只道:“世事真真假假间,烟云浮沉梦里还。”
夏挽星没听懂:“大师,您这话的意思是……”
僧人的高深的目光掠过两人:“人世间因果循环皆有定数,不论真假,顺其自然遵从本心就好。”
第252章 熬吧你,熬死你
这句夏挽星仍没听懂。
但阿冷没给她再问的机会,拉着人出去了。
这种老和尚说的话,故弄玄虚,就骗骗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浪费时间瞎聊什么。
夏挽星把僧人给的纸条折好放进随身带的小包,男人侧眸瞥一眼。
“这种东西有用?”
“有用。”夏挽星回得肯定,不管有用没用,至少是她精神寄托的一种方式。
阿冷嗤笑:“真有用的话我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子。”
这句话不像说给她听的,反而像自言自语。
夏挽星偏头:“什么?”
两人走到一处阴凉下,灼亮的阳光透过宽大的树缝打下来,星星点点落在人身上,像晃了层漂亮的小灯。
“小瞎子,”男人站定,突然问,“送平安符是什么意思?”
平安符。
三个字令她恍神一瞬,她顿了顿说:“平安符顾名思义,保平安的。”
“废话,这个我知道。”阿冷问她:“我是问你,一般什么人会送平安符。”
夏挽星明白过来,回答:“家人,挚友……或者心爱的人,都会送平安符。”
闻言,男人挑眉。
心爱的人?
他单手插进裤兜,手指摸到那个柔软的小布袋,手腕往外撤,就把布袋勾了出来。
夏挽星感觉有布料划过她手臂:“嗯?什么东西?”
“平安符,”阿冷看她眼,摊开掌心放到她面前,“别人送我的,要不要摸摸?”
夏挽星对这方面有忌讳,摇头:“平安符贴身带的东西,不要给外人摸。”
外人。
呵。
她还真擅长三言两语把人惹毛,谁稀罕她摸,男人冷脸收了平安符,没再说话。
夏挽星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周身气压就突然降了几度。
炙热空气中弥漫着不悦气息。
她心底默叹口气,想着出来一趟不要受不好的情绪影响,带着讨好的意味闲聊。
“阿冷哥,是你家人送的平安符吗?还是朋友?”
没听他说有喜欢的人,她下意识就略了过去。
谁知讨好并没有换来好语气,男人冷道:“你不是外人么?外人还问这些干什么。”
“……”
天就是这么给聊死的。
夏挽星闭嘴,好吧,有些人可能天生就自带不好的情绪,懒得管了。
……
从寺庙回来,一行人休息一晚,第二天坐上直升机飞回缅普。
短短三天行程,夏挽星像在回忆里走了一遭,但又没她想象中那么抵触。
她想,她还是想回华国的,只是刻在骨子里对某人的惧怕,所以才压制着。
不敢想,更不敢提。
阿冷把她送回家便返回基地。
可能经常有任务,电话几天来一次,有时空下来会来得勤快些,早中晚问她按时吃饭没有,语气淡漠,却又言语操心。
割裂得很。
有时候夏挽星会想,阿冷是出于怎样的心态看待两人关系。
怜悯同情?还是觉得好玩,感觉养了个女儿?
认真想了想,她认为是后者。
因为他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掌控又关心,冷漠又操心。
情绪复杂到他自己可能都看不清。
到底是承了情,夏挽星不是不知恩的人,她想,如果生下孩子后的手术顺利,她能复明,她一定会尽自己能力对他好。
阿嬷,小天和他,于她而言,都是家人。
日子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转眼到了十月下旬,孕肚已经高高隆起。
夏挽星摊开上午去医院拿的检查报告。
她看不见,指尖扔抚过平滑干燥的纸面,想起医生说的孩子很健康,唇畔的笑意温柔好看。
阿嬷大包小包从外面回来,额头浸了汗,小天忙跑过去接。
“阿嬷,买这么多东西啊。”她放下检查报告走过去。
阿嬷把东西一样样往外拿,打手语,小天做翻译:“是阿冷哥哥说的,这一个月一定要让你吃好喝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生下宝宝也白白胖胖!”
提到小宝宝小天就高兴,头贴在夏挽星隆起的小腹上:“宝宝怎么不动啦,又睡了吗,快起来啦,小懒猪。”
“你才是猪。”
男人的声音低沉好听,身高腿长,从大门走到餐桌感觉只有几步,一把拎开小家伙:“你走远点,不要撞到她肚子。”
小天不服地扁扁嘴,她爱姐姐还来不及,哪会撞到姐姐。
“阿冷哥,今天基地又没事吗?”
这段时间,阿冷回来的次数频繁。
男人去冰箱拿了瓶冰水喝下大半:“怎么,不想我回来?”
“不是,我是怕你基地家里来回跑,太累了。”
夏挽星知道,到了孕晚期他不放心。
到底是任务出得勤,几个月时间,男人身形更加精悍,五官轮廓也更深邃了。
眉眼压着一丝不太明显的倦意,语气依旧随意欠揍:“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弱不禁风?来回跑也就这几天了,下周开始我休一个月假。”
夏挽星诧异:“一个月?”
阿冷瞧她,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预产期只有一个月了,他不守谁守。
他懒得说话了,脚尖一转去了沙发。
阿嬷默默收拾着东西,听着两人的对话,脸上掠过一抹复杂神色。
随着夏挽星的产期越来越近,阿嬷的脸上就经常露出这样的神色。
纠结不已。
她不是故意不说出真相。
她只是觉得,虽然夏挽星什么都不说,但那天在海滩捡到那个伤痕累累的人是真的。
满身的伤,救回来没钱买药也不吭声,就硬抗着。
后来确定自己失明,痛苦崩溃也没哭,醒来了就抱腿坐在床角落,面容清瘦,神志恍惚。
那感觉,像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要碎了一样。
该是多大的事,才会让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身心伤成那样。
阿嬷不得而知,但大抵跟他有关系。
她抬头,复杂的眼神定在男人后脑勺上。
半年时间相处下来,阿嬷不瞎,能看出他的真心。
她不懂,这么一个真心的人,真到即使失忆了还是会对夏挽星好,那当初又怎么会把人伤得那么深呢。
她矛盾,纠结,摇摆不定,许多话压在心口,好像给个合适的契机就会冲出来。
“阿嬷,别看了,再说一次,我对已婚女人没兴趣。”
阿冷像背后长了眼睛,冷嗖嗖来这么一句。
夏挽星步子一顿,有些好笑。
阿嬷气得瞪眼,那点纠结一下全没了,说个屁,熬吧你,熬死你。
还说对已婚女人不感兴趣,这不对夏挽星感兴趣得很吗?
做到这地步,不是喜欢是什么,瞎子才看不出来。
第253章 变故开始
心里骂完,阿嬷气呼呼拿着东西进厨房了。
她说得没错,瞎子才看不出来,偏偏夏挽星是个瞎的。
她真的没往太深的地方想。
小姑娘走过去,在沙发坐下,摸到茶几上洗好的水果,往前推了推:“阿冷哥,吃水果吗?”
那纤白的手指搭在透明碗边,白得晃人眼。
男人定定看了几秒,收回视线时变了下坐姿,腿从打开到交叠,有些不自然。
“不吃,你自己吃。”
“哦。”
夏挽星也没客气,把水果碗放到腿上,小口小口吃起来。
那张嘴,本就润软,浸了水果汁水更是好看得不行,空气中都透着淡淡的水果甜香。
勾人馋诱。
阿冷感觉不能再坐下去,再坐下去他就真变态了。
男人起身,工装裤某个部位轮廓隐现。
听到动静,夏挽星出声:“阿冷哥,你要出去?”
“去基地。”
“……”不是才回来吗,就走?
夏挽星不明所以,还想再问的时候男人已经离开了。
……
阿冷觉得这操蛋的生活没边了。
他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何种性格,但怎么也不会是这样,动不动就来反应,跟他妈禽兽一样。
之前在拳击馆不是没女人,看拳的,穿着性感兔女郎衣服举牌的,漂亮性感的,他从来没动过心思。
甚至觉得有些衣着暴露的女人看着恶心。
到了夏挽星这里,她吃水果一动一动的唇,仰头看阳光拉长的脖颈线条,长袖里不经意露出的嫩白手腕,甚至长裙下一截走动的纤细脚踝,他都看得心神荡漾。
关键她还是个孕妇。
就……离谱。
顶着这么一张要死不活的臭脸回到基地,温钧搭着周肆的肩笑:“快生了吧,那是不能乱来,忍忍吧,忍过这两个月就好了。”
都是男人,开玩笑一点就通。
塔康笑得更大声:“我说阿冷,上次出去喝酒,那么多美女也没看你递个眼神去,你这东西可以啊,收放自如,跟雷达一样还会自动识别。”
阿冷脸黑到不能再黑,正好有力没地方发,过去拽了塔康的领子就走。
“上次不是说不服我的拳,走,打一场。”
“我服我服啊!我什么时候说不服了!钧哥,救命……肆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温钧笑得更欢了,五分幸灾乐祸五分假惺惺:“诶,待会还是去看看,别让阿冷打死了。”
周肆也跟笑:“死不了,最多骨折。”
口袋里手机响起,温钧看了眼号码,笑意瞬间敛住。
周肆看他:“怎么了?”
“我去趟庄园。”
打电话的人是温钧安插在庄园的眼线,两姐弟内斗不止,庄园的一手消息很重要,所以安排了人。
但眼线除了定时汇报外,很少主动联系他,电话里也没说清,只说出事了,让他赶紧回一趟。
傍晚,天边染上眩目红霞,映衬着白色庄园,清冷无情。
“阿钧,你怎么回来了?”
一进庄园,劳叔扯住温钧,面色复杂。
温钧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看劳叔的样子,肯定事不小,他反握住他:“劳叔,您跟我透个底,到底怎么了。”
劳叔是看着温钧长大的,心有不忍,劝道:“你就别管了,是上一辈的事,将军这会儿在气头上,你去了要挨打的。”
温钧敏锐觉出什么:“阿妈被打了?”
劳叔立马闭口。
温钧一股气冲上脑门。
他的记忆里,父母感情一直很好,但也动过一次手,在他七岁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