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她手里的平安符,他问:“还求了符?”
“嗯,逝去的人已经不在,想在世的人能平安。”夏挽星把平安符小心放进包里。
秦阚生了然,经历过病痛折磨的人,更能体会“平安”两个字的可贵。
清宁的平安符不好求,想必是小姑娘的诚心感动了他,才求来这么一个。
夏挽星退后一步,对他鞠了一躬:“老先生,虽然您说是小忙,但于我而言,是帮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忙,所以,还是谢谢您!您快回去休息吧,我也先走了。”
“行,去吧。”
单薄纤瘦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秦阚生望着那背影,忽地想起宋瑞香说要和谨之结婚的人,相貌性格都没得说。
抛开家世背景,和谨之结婚的人要是和这姑娘一样的品性,倒确实不错了。
……
夏挽星回到玫瑰墅园,秦谨之还没回来。
她脱下沾染灰尘的衣服去浴室洗澡,洗完出来,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下。
是纪芸白发来的信息。
【星星,晚上加班,改天再聚。】
夏挽星回了个“ok”,把平安符从包里拿出来,压在枕头下面。
上个月,仁海医院发生医闹,纪芸白当时就在现场,那刀子差点就伤到她了,还好有惊无险,事后纪芸白一直在念叨,说医生是高危职业,搞不好哪天上着上着班就被人噶了。
夏挽星的事本和纪芸白无关,但又把她牵扯进来了,让她高危的职业又加了一层危险,所以她求来平安符,不管她的结局如何,她都希望纪芸白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一天的奔波加上精神紧绷,夏挽星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睡得并不好。
许是那句“家人不安宁”太让她心慌不安,睡到一半,人就醒了。
睁开眼的下一秒,窗外响起一声闷雷。
又打雷了?
夏挽星身子一僵,下意识去摸旁边的位置。
第16章 睡就睡,他还怕一个小姑娘?
秦谨之刚应酬完一个局,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一道白光撕裂天空,紧接着一个闷雷落下。
“闷一天了,就知道晚上会下大雨。”司机望着黑沉的天嘀咕。
闻言,秦谨之猛地睁开眼。
他看了眼腕表,十二点,这个点打雷……
“用最快的速度回去。”男人低沉吩咐。
“是。”
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几乎飞起。
秦谨之刚进门,恰好一道闪电落下,玫瑰墅园顿时亮如白昼。
他扔开外套,大步往楼上走去。
“夏挽星?”
推开卧室门,床上空空如也。
他赶紧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推开房门,只见房间角落,瑟缩着一个发抖的小人影。
蜷成一小团,低头捂着耳朵,似乎在另一个空间维度,时不时惊动一下。
秦谨之瞳眸一颤,大步过去,将人一把揽进怀里:“夏挽星。”
“啊……不要!”
夏挽星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手下意识扬过去——
“啪。”
软绵绵的一巴掌,不重,但确实打到了脸上。
秦谨之脸黑了黑,那点因为她可怜泛起来的心疼被打得烟消云散。
“夏挽星!”咬牙切齿的一声。
夏挽星这才回神,散涣的黑瞳慢慢聚焦,定到他脸上。
“大叔?”
“还能认出人啊,”秦谨之磨了磨牙,冷笑,“我还以为疯了呢。”
敢伸手打他。
“我……”
夏挽星后知后觉看向自己的手,下一秒,汗毛起立,她好像打了秦谨之一巴掌?
不是好像,他的阴沉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停顿两秒,夏挽星当机立断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劲瘦的腰,带着哭腔的声音可怜又无助。
“呜呜呜……大叔,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是坏人,我怕死了,你不回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呜呜……对不起,不然你也打回来吧,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我心疼。”
秦谨之听前半句举起了手。
听到后半句,手顿了顿,改了主意,打变成拍,一下下落在她背上,语气无奈:“算了,下次注意。”
夏挽星还在“呜呜呜”,埋在他胸前的嘴角却翘了起来。
秦谨之阴鸷的气息在她一声声呜咽中,渐渐消散。
“大叔,”夏挽星从他怀里退出来,抽着鼻子,“你是不是听到打雷声特意赶回来的?”
秦谨之低眸睨她发红的眼眶:“你想多了。”
“哦。”
夏挽星也不觉得打击,早在预料中的答案,她小手抓着他腰间的衣服,哭过的声音微微发哑:“大叔,你身材真好,我都摸到腹肌了。”
“……”
又来,这小丫头。
雷声已经远了,秦谨之扯开她的手起身:“行了,回自己房间睡觉。”
好无情啊,这老男人。
夏挽星抱着自己的腿,慢慢抬眼,望向居高临下的男人:“大叔,求了你,今天让我睡这好不好,可能还会打雷。”
“……”
“我怕。”
“……”
就这迟疑的几秒,夏挽星一下蹦起来,不由分说地爬上床,然后熟练地掀开被子躺进去,又熟练地拿枕头隔在两人中间,乖乖巧巧躺下去。
“好了,像上次一样,我保证不动你!”
秦谨之顿时有种被小丫头耍得团团转的感觉。
到底谁是男人谁是女人?
他气笑。
睡就睡,难道他还怕一个小丫头不成。
长腿迈进浴室,夏挽星盖着被子抿嘴偷笑。
上次睡了一晚,今天又睡一晚。
一晚接一晚,是不是就可以一直睡在这了。
浴室门打开,带着一身水汽的秦谨之出来,墨黑的头发半干,眉眼蒸腾得有些湿,更显五官深邃,性感惑人。
夏挽星盯着他,直勾勾地盯着,像只小饿狼似的。
没等她说话,秦谨之面无表情走过去,“啪”一声熄灭灯。
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要是又说些有的没的就回自己房间去。”
夏挽星抓着胸前的被子,顿时歇了气。
过了许久许久,她转过身看着男人背对她的身影,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大叔,你好香啊。”
但是,没任何动静。
可能睡了吧,这么想着,夏挽星手掌枕脸,也慢慢阖上眼。
“……”
黑暗中,男人深眸幽幽,薄唇抿得紧紧的。
他头一次被人形容好香。
感觉被人调戏了又不像。
心情……复杂。
算了,小丫头不懂事,不跟她计较。
……
翌日,夏挽星醒来,秦谨之早不见踪影。
她伸个懒腰,想到什么,伸手去掏睡衣口袋里的东西,结果什么也没有。
不对啊,她昨天害怕,把平安符放睡衣口袋了,哪去了?
她又掏了掏,把两边口袋来回地掏,还是没有找到。
平安符呢?
夏挽星拧眉,心底生出个不太好的预感,跑回房间拿手机发信息试探。
【大叔,我的口袋里的东西你拿走了吗?】
不好的预感成真,那边回信息过来。
【掉在床上我看见了,我会带身上的。】
带个锤子!
平安符不是给你的!
夏挽星闭了下眼,名为无语的情绪环绕周身。
秦氏办公室。
放下手机的秦谨之把平安符拿出来,修长的手指慢慢摩挲,忽地勾唇,极轻地笑了声。
正在报告的阿全一顿:“谨哥,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秦谨之掀眸:“没有,你继续。”
没有你笑?还笑得人心里发毛。
阿全忍下吐槽,继续道:“白家收了何家的钱,现在何家不肯要钱,就是要人,估计白家不会罢休,会继续纠缠夏小姐。”
白家。
秦谨之蹙眉。
五年前夏家出事,他把夏挽星救下后,秦冶立马遣派他去国外接手秦家的海外公司,他当时自身难保,就让夏挽星待在了白家。
想着白衡州是夏挽星的舅舅,总归比他一个外人强,可亲人又怎么会逼迫刚满二十岁的外甥女嫁一个这样的货色?
看来,夏挽星这些年在白家过得并不好。
“能解决吗?”秦谨之意简言赅。
阿全颔首:“能。”
能嘎了完事的都不算困难,何况那姓何的根本不是人,手里虐死过三个老婆。
“处理干净点。”
“是。”
阿全点头,正要出去,秦谨之握着手里的平安符,叫住他:“再去查查白家的底,越详细越好。”
秦谨之一般出手前会想把对方的情况摸清楚,看来这是要对白家下手了。
只是秦谨之向来不喜欢节外生枝,主要精力都在对付秦家这群牛鬼蛇神身上,这次怎么……
是为了夏小姐?
阿全突然顿悟,应下离开了。
第17章 谁不要命啦,秦阎王也敢嫁
白家,满地狼藉。
白幼薇刚进家门,吓了一跳:“妈,怎么了?”
戴莉忙把她拉到一边:“小心点,别被碎片割到了。”
她小心翼翼看眼楼上:“还不是被夏挽星闹的,她不嫁,何家那短命鬼又突然暴毙,现在何家也不要人了,一定要你爸把钱退回去。”
“那就退啊。”白幼薇无所谓。
“哪还有钱退?”戴莉皱眉,“这些年公司的情况越来越差,资金早就出问题,所以你爸才急着把夏挽星卖了。”
而如今,夏挽星跑了,何家又要退钱,人财两空,白衡州不气才怪。
白幼薇先想到自己:“啊,那我才看中那两款包岂不是不能买了。”
“还买包,现在家里的情况,你爸不停你卡都不错了。”
“包我都付定金了,不付尾款的话定金也没了。”
白幼薇烦躁得要死,把一切都推到夏挽星身上:“都怪那个小贱人,都是她惹出来的祸!”
戴莉也烦,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当惯了富太太,谁还愿意过苦日子。
这一切,都是拜夏挽星所赐。
她郁结灌了口凉水,扫到白幼薇的肚子:“对了,你说不舒服,去医院怎么说?”
白幼薇面色一僵,在她身边坐下:“妈,我怀孕了。”
戴莉喝水的动作顿住,随即喜上心头:“你怀了小秦的孩子?那就好办了,我马上去秦家谈你们的婚事。”
白幼薇明面上和秦绎在一起,实际秦家看不上她,一直没承认她的身份。
“恐怕不行。”白幼薇面色更僵了,咬了咬牙道:“我不确定是谁的孩子。”
戴莉心惊,把水杯重重放到桌上:“你玩就算了,这种事怎么能犯糊涂!”
“妈,我也不想,不是你说的,多谈几个男朋友没关系,到时候看哪个条件好再说。男朋友谈多了,肯定就有出差错的时候。”
白幼薇苦着脸。
戴莉这会儿骂也没用了,她道:“既然不确定是谁的孩子,那就不能要。”
免得生下来惹麻烦。
“知道,我已经预约了流产手术。”
戴莉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眼底划过一抹阴狠:“孩子反正不要,就这么流产可惜了,不如……”
她话没说透,白幼薇看她,几秒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
领证的时间定了下来。
还是宋瑞香特意让秦阚生找清宁大师算的。
她喜上眉梢,打电话给秦谨之。
“大师合过了,说你和星星的八字很合,说是命中注定天造地设的一对都不为过。”
才多长时间,都叫上“星星”了,看来没少给夏挽星打电话。
秦谨之淡声应道:“知道了。”
“小姑娘第一次结婚,婚礼怎么安排?她是我第一个孙媳妇,排面不能少,要想什么样的婚礼?我得赶紧安排了。”
“……”
老太太这话说的,好像夏挽星是第一次,他就不是似的。
秦谨之打断老太太的计划:“她说不用办婚礼,只领证。”
“不办婚礼?”宋瑞香诧异,“那太委屈人了。”
哪个女孩不想要一场盛大的世纪婚礼呢?
“她明确表示了不想办婚礼,心里也不介意,就随她吧。”
秦谨之把夏挽星的意愿传达给老太太听。
宋瑞香皱眉,稍一想又明白过来,小姑娘怀了身孕,办婚礼太累肯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再说,全京北公开婚事,说不好会引来些不必要的危险。
不办婚礼是明智之举,只是委屈了她。
宋瑞香动了动手里的佛珠:“不办婚礼就不办,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我定个日子,让秦家所有的亲戚都过来吃个饭,认个人,以后不至于在外面遇上了都不认识。”
秦谨之淡声应下。
挂了电话,宋瑞香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便打了个电话出去,说了几句,那边连声应道:“老太太您放心,保证选最顶级最好的料,还请问,要送的人多大年纪?”
宋瑞香:“二十岁的小姑娘,颜色要浅一些的,小姑娘好搭配衣服。”
二十岁?那边顿了下,秦家没有二十岁左右的姑娘啊,于是多问了一句:“是送朋友的孩子吗?”
“不是,”提到喜事老太太眼尾的皱纹都含着笑意,“是谨之要结婚了,送我孙媳妇的。”
“……”
不知是太惊讶还是惊吓,那边静了会儿才干巴巴挤出一句:“恭喜老太太,这可是大喜事啊!”
又聊了几句,彭黎兰挂了电话,忍不住道:“秦家那黑面阎王都有人嫁,真是不要命了。”
在一旁打游戏的秦绎刚才没注意电话内容,闻言抬头:“你一个人在那嘀咕什么。”
“我跟你说,刚才秦家老太给我打电话,你猜说什么,说秦谨之要结婚了。”
彭黎兰说:“秦谨之啊!那个狠起来连至亲都敢下手的阎王都敢嫁,不知道那姑娘怎么想的,估计被逼的吧……啧啧啧,真可怜。”
秦绎想到什么,一下坐直:“说了结婚的人是谁没?”
“没说名字,就说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年纪这么小,嫁秦谨之,不知道还有几年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