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红裙的谢挽凝气势汹汹的走出凝霜殿。
变成人形的小枣,小跑着跟在她的身后,带着奶气的小圆脸看上去格外的可爱。
再往后,是变成人形的鹿蜀,一头枣红的头发,格外的惹眼。
总而言之,三个人一路走过去,吸引了沿途所有人的目光。
最后谢挽凝停在了萱草殿的外面。
萱草殿的宫女看到谢挽凝,本能的缩着肩膀说:“凝贵人娘娘,您是找宣妃娘娘吗?”
谢挽凝看着小宫女:“嗯,去通传吧。”
小宫女把头埋的越来越低:“陛下现在在里面,说了不许任何人打扰,凝贵人娘娘请回吧。”
谢挽凝脸色越来越沉了,狗东西,还不许人打扰。
你到底想做什么?
感受到谢挽凝身上的怒火,毕方在半空中绕了一圈:“毕方~~烧了算了。”
就连化蛇也说:“嘶嘶~~娘亲不气,我现在就进去把爹爹咬成猪头。”
鵸䳜阴恻恻的笑了几声:“嘎嘎~~我现在就进去吓死他们。”
听着周围各种诡异鸟叫声还有蛇吐着蛇信子的声音,小宫女被吓得后背死死的贴着门板,整个人抖若筛糠。
带着哭腔的说:“凝贵人娘娘,奴婢只是奉命行事,您就饶了奴婢吧。”
就在这时,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门内:“行了,进来吧。”
是李纾忱。
谢挽凝便直接买过门槛走了进去。
一进门,谢挽凝立刻就冲到桌子旁边,端起水壶和水杯一一检查了一遍。
却并没有找到任何下药的痕迹。
李纾忱摊开手掌:“找这个?”
谢挽凝微微诧异,本能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宣妃。
李纾忱看了一眼宣妃:“起来说话吧。”
宣妃俯身,额头抵在交叠的双手上:“请陛下成全臣妾,放臣妾出宫。”
谢挽凝看着宣妃慢慢瞪大眼睛,她竟然没有按照方墨说的去做。
宣妃仍然埋首说:“陛下,臣妾真的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更多的事情臣妾真的一无所知。”
李纾忱盯着宣妃看了一会,才说:“起来吧,朕准了。”
宣妃猛的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李纾忱:“陛下,您真的同意了?”
李纾忱点头:“君无戏言,起来吧。”
宣妃站起身,一把抹掉了脸上的泪珠,又是哭又是笑,用力点头:“谢陛下,谢陛下。”
然后宣妃又转身看向谢挽凝:“多谢凝贵人。”
这么一来,谢挽凝反倒有些尴尬了:“那个,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谢挽凝话音落下,李纾忱噗呲笑了一声。
谢挽凝又羞又怒的瞪了一眼李纾忱,都是怪他,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这么丢人现眼。
李纾忱看了一眼宣妃:“明日朕就会下旨,让你去皇家寺庙礼佛祈福,等时机成熟,你就可以离开了。”
宣妃连连点头。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之后,李纾忱便拉着谢挽凝快步走了出去。
很快,关于凝贵人争风吃醋,硬闯萱草殿,逼的宣妃去礼佛祈福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不过几个当事人对于这些闲话统统都不在意。
宣妃在兴奋的准备着出宫的行囊。
至于李纾忱和谢挽凝则是在忙其他的事情......
腾龙殿中。
李纾忱把谢挽凝压在门板上,亲的昏天黑地。
谢挽凝有些不适的推了推李纾忱的肩膀:“陛下。”
李纾忱额头抵着谢挽凝:“今日,朕要你帮朕解决那些梦的问题。”
谢挽凝抬头看着李纾忱,她的眼角泛红:“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圣旨。”李纾忱嘴上说的强硬。
可偏偏眼底却带着某种可怜兮兮的祈求。
这种矛盾和反差,瞬间就让谢挽凝心软的一塌糊涂。
许是谢挽凝沉默的时间太久了,让李纾忱心底愈发不安了起来。
便说:“其实,朕都知道,那些梦一旦实现之后,朕恐怕会陷入另一场无法醒过来的美梦中。”
第319章 还没怀孕
谢挽凝眼睫微颤,有些不太确定的看着李纾忱。
这一世的李纾忱,身上总带着些她看不懂的伪装。
说出来的话也都是半真半假,云山雾罩。
所以此刻,谢挽凝不敢轻易判断,他说的话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李纾忱撑在谢挽凝耳边的手,不自觉的微微屈起,抠着门板。
一向运筹帷幄,高高在上的年轻帝王,第一次感觉到心跳不受控的感觉。
四目相对的时候,谢挽凝突然就想通了。
他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就算是李纾忱现在还有些不确定,但是自己是完完全全确定的。
既然自己是坚定不移的,那其他的不该成为阻碍自己的理由。
思及此,谢挽凝突然弯了弯眼睛。
没等李纾忱反应过来,她就抬起胳膊勾住了李纾忱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了过去。
李纾忱又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他很快就回过神来。
搂着谢挽凝跌跌撞撞的回到了龙床上。
日光从天窗泄下,晃得谢挽凝眯着眼睛偏过头去。
恰好看到了两人落在地上的影子。
看着地上摇晃纠缠的黑影,谢挽凝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这么看着,还是感觉羞窘的不可思议。
闭上眼睛之后,其他的感官却又被不断放大。
青天白日,她不想闹出太大动静,便抬手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只在实在承受不住的时候,才从唇缝中溢出一两声猫儿一般的呜咽。
......
......
后宫之中没有秘密。
不到入夜,皇上白日宣了凝贵人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的每一个角落。
太后听到之后,气的晚饭都没有吃,连夜招来了太医。
皇后听到之后,气的砸光了凤鸣殿主殿里面的所有瓷器,可是砸完之后看着满地的狼藉,她心底并没有丝毫痛快,反而更加烦躁了起来。
宣妃听到之后,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只是催着小宫女加快收拾行囊的速度。
至于其他的妃嫔,羡慕的有,嫉妒的有,无可奈何的也有。
而在腾龙殿中。
谢挽凝气呼呼的踹开李纾忱,赤着脚跳下地,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
李纾忱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跟在谢挽凝身后:“凝贵人,你听朕解释。”
“朕真的不是故意的,朕当时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
谢挽凝草草的绑上绳结,猛的转身,伸出两只手腕怼到了李纾忱的眼前:“我的手腕都被磨破了,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
谢挽凝手腕又白又细,因为被腰带捆过的原因,现在她的手腕一片青红。
看着很惨,但是却让人莫名的生出某种卑劣的破坏欲来。
李纾忱伸手轻轻揉着谢挽凝的手腕:“朕也不是故意的,但是你不是帮朕解决那些梦的问题吗?朕在梦里可不是只有那么两次,姿势也不是只有那一种,所以你喊停的时候,朕才会......”
想起刚才自己失控又急躁的样子,李纾忱有些懊恼,但是却又带着某种食髓知味的期待。
谢挽凝都被气笑了:“您老人家这意思是,你做过多少种梦,我就要跟你一块实践多少种?”
看着谢挽凝似笑非笑的表情,李纾忱无比确定,自己要是敢点头,一定会死的很惨。
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说一不二吗,无人敢反驳的皇上。
他只是循着本能的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真的惹恼了凝贵人。
至于为什么,他暂时还没有想明白,这是他刻在骨血里面的妻管严本能在作祟。
这种本能甚至战胜了他这一世的尊贵的帝王身份。
于是李纾忱委婉的说:“那倒也不用完全一模一样,适当的少个一两......”
“三四......”
“五六七八......种,也是可以的。”
谢挽凝不敢置信的看着李纾忱,他这一世是被什么虫子蛀过了?竟然花枝招展成了这个样子。
还五六七八种?
谢挽凝诚恳的询问:“那您到底梦到了多少种?”
李纾忱清了清嗓子:“上次,朕在你那儿看到了你的书。”
“后来,有一次,不小心,发现了你藏书的地方,就把那几本书都带回来了。”
“闲着没事的时候,就翻了一遍,朕可以发誓,朕真的只是快速的翻了一遍,根本就没仔细看,可是在梦中却是那么的清楚。”
谢挽凝有些无语,当时她把书给扔进了柜子深处,后来就一直就没去管过。
她怎么能想到,皇上陛下竟然会偷偷拿那些东西回来看。
那可是整整三本书啊。
谢挽凝佩服的看着李纾忱:“这些日子还真是把陛下您给忙坏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李纾忱干脆也彻底不要脸了:“你知道就好,所以你不能怪朕,谁让你要藏这些书,谁让你看的时候还让朕给发现了。”
谢挽凝冷笑几声,抽出胳膊,转身穿好衣服鞋子,大步走了出去。
只是在跨过腾龙殿高高的门槛的时候,她腿软的踉跄了两步。
回到凝霜殿,谢挽凝把自己洗干净之后,就直接躺在床上,蒙着杯子两三个呼吸之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的时候,太后寝宫的小厨房,两个小药炉冒着热气,浓郁的药香飘散了出来。
宁静又暗藏汹涌的一夜过去。
次日清晨,谢挽凝舒服的睁开眼睛。
灵石之躯,谢挽凝不管前一天有多累,只要睡过一觉之后,身上所有酸痛彻底消失,精神也能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谢挽凝看着站在旁边的数斯,伸了个懒腰,又顺势抓了抓蓬松的头发:“我刚才看到蜚还在不死树下犁地呢,我还没怀孕。”
数斯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碗:“我知道娘亲你还没怀孕,我是来提醒娘亲,太后让人送来的补药,其实是避子汤,你千万不要喝。”
谢挽凝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碗,难怪自己一直闻到一股药味。
谢挽凝点头:“放心吧,太后送来的任何东西,我都是不会吃的。”
听到谢挽凝这么说,数斯放下心来。
不过谢挽凝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后宫这些只能算是小打小闹,真正难以解决的,其实还是在前朝。
就在谢挽凝吃着䲃鱼亲手做的早饭的时候。
早朝上。
李纾忱看着在面前跪了一地的朝臣,脸色黑的几乎快要滴出水来。
第320章 灯下黑
最后,李纾忱的目光落在了谢缘一的头顶:“谢丞相,你的意思是,因为朕德行有亏,所以才会天降异象,如果朕继续执迷不悟,恐怕会祸及江山百姓?”
谢缘一额头抵在地上,瓮声瓮气的说:“回禀陛下,老臣满腔热血,只是希望江山无恙,国泰民安,只是陛下自打宠幸了凝贵人之后,后宫就频发怪事,老臣实在是无法再坐视不理了。”
李纾忱脸色阴沉,好一个江山无恙国泰民安。
这意思不就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怪到了凝贵人的头上吗?
李纾忱盯着谢缘一,他就奇怪了,谢缘一不是一向挺宠爱谢挽凝的吗?
现在怎么铆足了劲儿的要把谢挽凝往死路上推?
祸国殃民的妖妃,最后会是什么下场,谢缘一他不会不清楚,他到底在盘算什么?
过了许久,李纾忱怒气冲冲的起身离开。
被这些官员们一闹,李纾忱也没了其他心情,直接回了御书房埋首在了奏折之中,忙了起来。
邻近午膳的时候,曲嬷嬷来了一趟御书房,说是太后找皇上共进午膳。
李纾忱自然是不能拒绝太后的邀请的,便放下手上的事情跟着曲嬷嬷过去了。
只是他没想到,来到坤合宫的时候,竟然还在这里看到了皇后。
皇后一改往日艳丽的打扮,穿着打扮的格外素雅端庄。
晃眼一看,竟还有了几分谢挽凝初入皇宫时候的模样。
意识到这一点,李纾忱突然有一瞬间失神。
自己竟然记得谢挽凝刚刚进宫时候的模样。
难道自己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谢挽凝了?
如此想着,李纾忱心底突然涌起了几分波澜,甚至让他生出了几分迫不及待想见到谢挽凝的想法。
但是此刻,坐在坤合宫中,他却不得不按捺下自己的这个念头。
“皇上,哀家今日是专程叫你和皇后一块过来的,哀家有些事情想跟你们说。”太后的声音响起。
李纾忱脸上不露丝毫破绽的看向太后:“母后请说。”
太后脸上挂着慈爱的微笑:“皇上你和皇后大婚也有八年了,八年的时间对女子来说可不算短。”
“一开始你说你年纪尚幼,后来又说想要修仙,哀家念着你年纪小心性还没定下来,便也由着你去了。”
“但是现在皇后你也到了该考虑为皇家开枝散叶的事情了,你说是不是?”
李纾忱面带微笑的看着太后,并没接太后的这个话。
太后轻咳一声,只得自问自答:“后宫佳丽无数,皇上你当然可以宠幸任何一个妃嫔,这事儿别说是哀家,就算是先帝还在,他也不绝对不会说你一句不对。”
“不过祖宗规矩不可废,长子应该由帝后所生,这一点,皇上你应该没有其他意见吧。”
一阵沉默之后,李纾忱开口:“是,儿臣明白。”
东陆国最重嫡庶,尤其是在皇室之中,除非皇后在三十岁之前都不能生下皇子,否则是绝对不允许后宫其他妃嫔在皇后之前生下皇子的。
不允许当中代表的含义那就很多了。
见李纾忱点头称是,太后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而是亲手用公筷给李纾忱夹了一口菜:“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恰好是皇后容易受孕的日子,不如今晚皇上就去凤鸣殿吧。”
李纾忱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低头盯着碗里的菜没有吭声。
太后放下公筷,象牙制成的筷子和桌子碰撞出清脆悠远的声音。
太后笑了笑说:“哀家原本还想着,等你们的皇长子出生之后,就把哀家手上那一块玉佩交给皇上,看来皇上并不是很想要。”
李纾忱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脸上挂着笑容的说:“当然不是,朕今晚就宿在凤鸣殿,母后您尽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