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李纾忱偏过头看向皇后:“那就有劳皇后好好准备一下了。”
皇后激动的脸颊泛红,用力点头:“是,臣妾明白。”
得了皇上的应允之后,太后和皇后的心情都很不错。
用完午膳之后,李纾忱便借口还有公务要办,便起身离开了坤合宫。
李纾忱前脚走出坤合宫,鸾鸟后脚也飞出了坤合宫。
鸾鸟回到凝霜殿之后,啾啾叫着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谢挽凝。
她原本以为谢挽凝听完之后会像昨天一样,怒气冲冲的去找爹爹。
可谁知道谢挽凝听完之后只是沉默了一会,就让她先退下去了。
鸾鸟惊疑不定的看了一会谢挽凝之后,只得无奈的扑棱着翅膀飞了出去。
鸾鸟一走,谢挽凝才好像失去力气一般,有气无力的瘫坐在了椅子上。
她能拦得住一次,可怎么拦得住两次三次无数次。
这一世的李纾忱,有野心有抱负,他假装修仙是为了坐稳这个龙椅。
现在前朝动荡,逼得他无路可走,太后又抛出了兵符这个诱饵,哪怕只有意思可能性,李纾忱也不会放过拿到兵符,兵权在握的机会。
谢挽凝无意识的啃着自己的手指,脑中飞快的想着所有的事情。
首先最可疑的就是谢缘一。
他是疯了不成,现在竟然这么一门心思的要把自己往死路上推。
昨日他都还是想让自己给宣妃让位,怎么今天就又改变主意了?
难道是因为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可是就算是自己和李纾忱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激的他出此下策?
到底为什么呢?
谢挽凝微微阖眸,许多许多的画面在脑中飞掠而过。
突然,她睁开眼睛,扬声喊到:“小枣,把我的龟甲拿过来。”
拿到龟甲之后,谢挽凝深吸一口气,开始给谢缘一算了起来。
真可以说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谢缘一命中确有一女,但却是早逝之命。
通俗的说,谢缘一的女儿现在正要死不活的吊着一条命。
再通俗一点的说,谢缘一的女儿绝对不可能是活蹦乱跳能活到九十八的谢挽凝。
谢挽凝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一世,她出生就在谢府,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谢夫人。
所以她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也因此从来没有给和她有‘血缘关系’的谢家人算过命。
可原来,自己也犯了灯下黑的错误。
第321章 苑贵人
谢挽凝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只沉默了一会,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当孤儿了,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蹲在房梁上的一整排神兽,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谢挽凝会投生在哪里,是天机。
就算他们是由谢挽凝孕育而出的神兽,也要等到谢挽凝出生之后才能感知到谢挽凝的气息,才会循着气息找过来。
这中间大概也就耽误了一炷香的时间。
而他们找过来的时候,谢挽凝就在谢家,以至于他们也根本没有怀疑过谢挽凝的身世会有什么问题。
一炷香啊,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谢挽凝的生母就是在谢家生下她的。
谢挽凝脑子转的飞快,但是依然没有找出任何关于她真正身世的线索,这些年谢家把这件事情瞒的滴水不漏,现在怎么会突然这么贸贸然的想要断送自己的性命?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谢家真正的女儿也在宫中。
那如果除掉自己,谁是最大的获益人?
皇后?
不对,年龄对不上。
而且皇后是太后的外甥女,谢家就算有贼心又有贼胆,但是他们也不一定会有这样的机会。
想想,太后的娘家人,怎么可能跑去谢家生孩子?
不是皇后,同样也不会是宣妃。
因为年龄同样对不上,而且方墨对宣妃虽然还是存了利用的心,但是多少还是有那么几分的真心关心。
那还有谁呢?
谢挽凝闭上眼睛,脑中飞快的闪过后宫中的女人们。
突然,她睁开眼睛。
苑贵人。
和自己同一天进的宫,同一天被封为贵人。
身子娇弱,进宫之后就一直借口养病待在西苑殿中。
如今想来,自己竟然一次都没见过苑贵人。
但更奇怪的是,就算她进宫半年就称病半年,无论是太后还是皇后竟然都没有分毫不满。
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们全是知情人。
越是想,谢挽凝越是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拖向深渊,而她甚至不知道这深渊到底是通向哪里的。
谢挽凝站起身,一边朝外面走一边说:“去凤鸣殿。”
谢挽凝话音落下,身后顿时响起一阵扇动翅膀的声音。
神兽崽子们全都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
只有化蛇缠在她的小臂上,悄悄的探出脑袋询问:“嘶嘶~~娘亲,如果爹爹真的和皇后圆房了,那我就帮你多咬他两口。”
顿了一下,化蛇又说:“嘶嘶~~还是不好,咬两口根本就不解恨,咱们不如......”
就在这时,对面走过来一队巡逻卫兵,谢挽凝一巴掌把化蛇塞回了袖子中,低声呵斥:“闭嘴。”
化蛇被这一巴掌拍的头昏眼花,委委屈屈的咬着自己的尾巴,把自己缠成了一根手串。
幽幽怨怨的散发着寒气。
不过这些冰冷的温度,顺着谢挽凝的胳膊蔓延到她全身,恰到好处的熄灭了她心底的躁郁。
谢挽凝稍微放缓了脚下的速度,看上去倒是没有那么大的杀气了。
凝霜殿距离凤鸣殿并不算远。
就算是步行,也很快就来到了凤鸣殿外面。
看着凤鸣殿外紧闭的大门,谢挽凝眼神暗了下来,沉声下令:“小四儿,把门给我撞开。”
得到指令,兕从矮树丛中冲了出来,兴奋的哼哼的几声,朝着大门冲了过去。
只是跑着跑着,原本高度不足膝盖的兕,就变成了一头成年犀牛大小。
青黑色的硬皮,又长又尖的犀牛角在阳光下闪着光泽,一看就知道很锋利。
哐~~兕一脑袋撞开了大门。
看着倒在地上的两扇门板,兕有些遗憾,怎么这么快就塌了?
兕有些依依不舍的看向院子里面的房屋廊柱,好想撞。
但是娘亲没说,就不能撞。
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院子里的侍卫。
众人面面相觑的看着威风凛凛站在大门边的犀牛,都有些疑惑,后宫里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动物?
就在侍卫们拔出佩刀准备赶走它的时候,犀牛的后面突然又窜出来了一头周身黑漆漆的野猪,野猪獠牙很长,嘴里哼哧哼哧的好像在骂着什么。
虽然听不懂,但是大家一致觉得,这猪骂的挺脏的。
事实上山膏也确实是骂的挺脏的,从那个不争气的爹爹,骂到了多管闲事的太后,再骂到贼心不死手段龌龊的皇后,最后又骂到了这群助纣为虐的大内侍卫。
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山膏从祖上十八代骂到了子孙十八代。
一头犀牛,一头野猪,侍卫们举着刀,做出防备姿态,但是却根本就不敢主动上前动手。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清亮出尘,沁人心脾的鸟啼声。
鸟啼声之后,两只动物齐刷刷的扭头跑了出去。
一个比一个跑的快,几乎都快跑出残影来了,最后一左一右的钻进了树丛中,瞬间就失去了踪影。
就在这时,凤鸣殿正殿的大门打开,衣冠楚楚的李纾忱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门板,福至心灵的抬起头,恰好看到了站在对面不远处的凝贵人。
李纾忱对着严阵以待的侍卫们摆了摆手:“行了,都下去吧。”
随后,不顾多喜的阻拦,负手走到了谢挽凝的面前:“你拆的?”
谢挽凝看着李纾忱,一言不发。
她不喜欢这样的李纾忱,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更不喜欢两人现在这种暧昧莫名的关系。
被谢挽凝这么看着,李纾忱心底突然升起几分心虚来。
他掩饰般的摸了摸鼻尖:“这里是朕皇后的寝宫,朕来这儿也很正常吧。”
谢挽凝一挑眉:“是吗?陛下真的这么想?”
李纾忱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谢挽凝解释,而且现在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他便只能敷衍的说:“朕的事情不需要跟你一个小小的贵人交代,你现在立刻回凝霜殿去,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谢挽凝盯着李纾忱:“陛下今日是一定要宿在这儿是吗?”
看出谢挽凝眼底的悲伤,李纾忱双手握拳,强压下想解释一切的念头,硬着头皮说:“当然,行了,你快回去,不要在这儿闹事。”
谢挽凝怒极反笑:“那如果臣妾一定要闹呢?陛下打算怎么惩治臣妾?”
李纾忱张了张嘴:“朕。”
没等他一句话说完,谢挽凝就自顾自的说:“不如皇上诛谢家九族好了。”
第322章 孩子的父亲
几乎是同一时间,李纾忱就明白过来,谢挽凝已经知道今日早朝时候的事情了。
李纾忱来不及去想她怎么会知道的,脑中想的却是,知道自己的爹如此对待自己,凝贵人一定很伤心吧。
难怪她会这么不管不顾的来找朕。
可是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候,只要过了今晚,他就有把握拿到完整的兵符了。
李纾忱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帝王威严的说:“行了,不要任性,你快回去,否则朕下旨关你禁闭。”
谢挽凝又看了李纾忱两眼,突然眼圈一红:“陛下,您竟然这么对待臣妾。”
话音落下,谢挽凝用手帕捂在脸上,转身朝着凝霜殿跑了回去。
只是在她刚跑走的时候,两只小老鼠从她袖中掉落,直接钻进了李纾忱的衣摆下,乖巧的团在一块,一动不动的仿佛两个毛线球。
李纾忱看着谢挽凝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后,才深吸一口气进入到殿内。
殿内,皇后歪歪倒倒的坐在桌子旁边,捏着酒杯脸颊绯红,看着皇上吭哧吭哧的笑着。
显然是已经喝多了。
看到李纾忱走进去,皇后撑着桌子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李纾忱面前:“陛下,您怎么去了那么久,嗝~~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嗝~~早点歇了吧。”
说着,她伸出手就要去扯李纾忱的衣袖。
谁知李纾忱却立刻闪身避开她的手。
皇后扑了个空,踉跄了两步,好不容易才站稳。
她低着头看了一会自己的裙摆,然后才转身跌跌撞撞的朝着李纾忱走过去:“陛下,八年了,您不要再躲着臣妾了,臣妾等了您八年,念了您八年,明明是臣妾先嫁给您的,明明是臣妾先爱上你的,可为什么您就是不愿意看一看臣妾呢?”
说话间,皇后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她双眼通红,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显然已经是委屈到了极点。
但是李纾忱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只是每当她快要碰到自己的时候,就及时的躲开两步。
始终和皇后之间保持着两臂远的距离。
就在皇后眼泪从眼眶中垂落的时候,李纾忱终于开口:“朕记得,你大哥有一个女儿。”
突然听到李纾忱这么说,皇后的眼泪啪嗒一下落到了地上。
紧接着,李纾忱又说:“如果朕没记错,那个孩子今年已经三岁了,三年前......对了,皇后你曾经陪着太后在避暑山庄住了大半年。”
皇后眼睛微不可查的慢慢瞪大。
难道他知道了?
不,不可能。
他根本不可能知道。
所有知情人都已经被灭了口,他怎么可能知道?
李纾忱笑了笑:“其实如果这个孩子是男孩,是不是朕的命早就没了?”
皇后脸上伪装出来的醉态和娇憨,顿时消失。
她不敢置信的后退了两步,双手防备的挡在心口:“陛下,您......”
李纾忱笑笑,对着皇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坐下说吧,放心,外面都是朕的人,咱们今日的对话,不会传到外面去。”
皇后抿了抿唇,知道现在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便顺着李纾忱的意思,走过去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李纾忱也来到桌边坐下,端起酒壶倒了一杯酒出来,他面无表情的转动壶柄,咔哒一声之后,再倒出来的就是清水了。
显然,酒是给他准备的,清水是给皇后自己准备的。
李纾忱端起酒杯放在鼻下闻了闻,并没有喝,直接给放回了桌上。
皇后脸上的红色一点点的退了下去。
过了许久,她才苦笑一声:“原来陛下什么都知道,那陛下为什么还陪着臣妾做这场戏?”
李纾忱盯着皇后看了半晌,嗤笑一声:“没想到太后连你都瞒着。”
皇后其实可以隐约猜到太后口中的玉佩并不是普通的玉佩,否则李纾忱不会在听到玉佩两个字之后,就改变主意答应来凤鸣殿了。
李纾忱没有再继续说这个事情,而是把话题转回了刚才说的事情上。
“那个女孩是你的,至于孩子的父亲......如果朕没猜错,你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听到李纾忱这句话,皇后心底最后一丝期待彻底消失。
她心脏传来一阵钝痛。
这件事情是她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
那时候,她还在满心期待着和皇上圆房,从此以后锦瑟和鸣,白头到老。
就算不能恩爱,但至少也能互相尊敬。
可是那一天太后却在把她灌醉了之后,送进了偏殿中,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失了身。
一开始,她以为那个人是皇上,不然在宫中,还有谁敢碰自己这个皇后的呢?
这是第一次,然后过了半个月,她半夜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身上感觉到异样,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双全然陌生的双眼。
她刚要喊,那人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闭嘴,是太后让我来的,现在守在外面的人已经全都离开了,你喊也没用,但是如果你闹得太厉害,把其他人引来,那你我谁都不要想活命。”
“再说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坤合宫偏殿里面,娘娘您醉醺醺的,又乖又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原本是不相信的,但是在看到那人指间的一小块玉佩的时候,她不得不信,这人还真的是太后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