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园——今宵别梦寒【完结】
时间:2024-06-11 14:40:36

  把领口的丝巾解下来,塞进手袋,她抬起手臂,伸出食指指向他们,看着,这才是真正的挑衅,她毫无掩饰地指向一个人:“周伊莲,你把邢文茜举报了,把我举报了,总算开心了吧?审判员告诉我了,他说给邢文茜发举报信的人叫做伊莲周,大学通过ip端查到的信息。”
  茜茜不可思议地看向伊莲。这完全是孟惟在胡诌,能害一个是一个,不上钩也无所谓。
  “杰西卡,杜宽宇说你给他告白过,他以前跟我说,拒绝你的原因是,你不够好看。”
  猴子倒吸了一口冷气。杜宽宇没有跟她说过,这事儿是她从其他男生那里听到的,他们酒喝多了,就说溜嘴了。
  剩下两个,她看了看,一个替她挨过揍,一个只是笨而已,不必再说什么了。
  这下没人拦她离开,因为茜茜开始追问伊莲,是不是这样?
  杰西卡整个人都怔住了,她确实告白过,也被拒绝过,这是她的心底之痛,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的,除非……真是他说的。
  三言两语,搅浑了一池的水。
  却谈不上很开心,听证会的结果是悬在她脑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环视一圈,丹虎真的没有来,她隐隐期待过,也许他嘴上说着不来,说不定还是会绕来看看……
  深夜,杜宽宇从派对回来,侯子诚晚上为茜茜办了庆祝会,庆祝她完成了听证会审问。
  开车回到家后,把车停在门口,准备拿出钥匙打开车库。刚把钥匙插进去,就听到后方传来一声重物碰撞的轰响,他惊得回头看,刚一动,就被人用麻袋套住了头,眼前陷入黑暗。
  突如其来的攻击使得他在慌乱中摔倒,后背立刻被人踩住,动弹不得,脸不得不紧贴着地面。跑车发出的警报声响个不停,他极其希望这声音能把邻居招来。
  歹徒并没有被警报声吓坏,他开始有条不紊地做其他事。
  杜宽宇听到歹徒在猛砸车子的玻璃,所有玻璃都被砸得粉碎后,又用金属尖锐物在车身来回地刮擦,发出一种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他用残存的理智分析出,这是有预谋的作案,歹徒知道他的作息,一定盯了他好几天了。
  这时候他开始悔恨当初为什么要住在昂贵的白人区,房子与房子的间隔非常大,发出多大的声音,邻里都听不到。警报器很快被歹徒毁坏,不再发出鸣笛声。
  遇上了打劫的强盗,想要的是无非是钱,他鼓足勇气,告诉劫匪钱在口袋,你可以随便拿。歹徒却没有拿他的钱包,他哼着小曲,踹了受害人几脚,用行为示意杜宽宇,现在不可以说话,车还没砸完呢。
  这场破坏持续了不知道多久,杜宽宇估摸不出来,也许几个小时,也许十几分钟,真正是度秒如年,内心的恐惧远远大过身体的疼痛,他不知道这个人想做什么,最好的结果是打劫,最坏的是......杀人,想到会死,他平生第一次感到,即便是无聊的人生,他也有想要继续下去的渴望。
  砸到差不多的时候,杜宽宇感觉到踩在后背上的人卸了力气,他趁着这个间隙,忍着身体上的痛楚,爬起来死命挣扎,想要甩脱头上的麻袋,才发现头上的麻袋被打了结,手被麻绳捆在身后,无法动弹。
  劫匪蹲下身,抓着他头上的麻袋,把他上半身拉起来,这人声音低沉,操着一口有口音的英语:“现在开始跑,给你十分钟,遇到有人来救你,那最好不过,十分钟后我会来追你,一旦被我抓到,你就要挨揍了。”
  即便知道,这是匪徒在玩弄他,杜宽宇跌跌撞撞站起来,头上蒙着麻袋,什么也看不见,拼了命往前跑,他告诉自己,希望就在眼前,只要他跑得足够快,跑到大马路上,肯定会遇到人的。
  跑出去几步,一分钟根本都没到,后背就吃了一记棍子,这一击的力道不至于让他趴下,但是膝盖不由自主就打弯,顺势跪在地上,在极度恐惧中,他一个劲儿重复:“求你了,不要伤害我,多少钱都可以。”
  在他求饶的时候,歹徒没有采取进一步攻击,他能感受到,人就在他旁边,没有离开,球棒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点击地面,发出“嗒,嗒,嗒”的声音。这是这个人从出现到现在为止,最为安静的时刻,划拉汽车表面的刺耳声停下了,对自己的攻击也停下了。
  这个喜怒不定的袭击者到底想干什么?不要钱,不偷车,那么他很可能只是附近的酒鬼,或是吃了禁药,以至于神志不清,真正难以自控的人,做事是没有下限的。
  杜宽宇的恐惧是有理由的。短暂的停顿后,歹徒再度发话:“没意思,太没意思了,再来一次要不要,看我还能不能追到你。”重的都还没出手呢,才来这么几下,他就吓疯了,后面还有什么好展开的。
  他的目的,就是想要玩这种追击游戏,放一次,再追一次,就像驯兽,让受害人觉得有机会走,却跑不掉,一而再,再而三,直到完全失去逃跑的勇气。
  被害人试了好几次,在歹徒给出的片刻时间内逃跑,有一回甚至跑到了路口,他清晰地听到了不远处汽车驶过的声响,伴随着肩胛骨被砸击的痛楚,他再次倒在草丛里,黑夜吞没了未曾被人听到的呼救声。
  杜宽宇再也站不起来了,浑身抖如筛糠,狼狈不堪,涕泪交加地跪在地上,平日的体面一丝都不复存在。胳膊,腿,后背,被球棒砸过的地方疼痛难忍,身体快要到极限了,而心理上的巨大恐惧,才是他无法站立的根源。他能感受到歹徒的攻击是随心所欲的,也许只有等他停下,不再挣扎,对方才会停下。
  于是他彻底放弃了挣扎。
  歹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脚俱全的男人,却不敢朝殴打自己的人挥出拳头,好一个识时务的懦夫。
  事情并不像杜宽宇希望的那样,他放弃挣扎,就能获得解脱。
  对方随意的攻击,忽然之间变得暴虐起来。
  也许,歹徒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一刻,之前的举动不过是开胃小菜。
  “好,你不起来,也行,那就跪着挨揍吧。”说着就抓着受害人的头往车身上砸。
  纯粹的单方面碾压,一直到见血才停手。
  好在他现在感到心情舒畅了,适度地通过暴力发泄一下心情,比什么方法都管用。
  有问题的时候,就要从别人身上入手找问题,他不惹我,我怎么会生气呢。
第31章 集体
  夜里一点多钟的时候,门终于响了,坐在餐桌边打瞌睡的孟惟被开门声惊醒,一激灵,差点手撑不住下巴,让脸磕到桌子上。
  “怎么现在才回来啊。”她咕哝揉揉眼睛,起身端起桌上的羊肉汤锅,得再加热一下,放了这么久,都凉透了。
  丹虎先回房放下背包,才来客厅,在水池边用肥皂洗手时,注意到旁边小火慢炖的汤锅。
  洗完手,他接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完,跟她说道:“不用忙了,我不饿,也不想吃,你去睡觉吧。”
  她正打算把饭也热一下,不满道:“我等你等到现在欸,淑珍阿婆今天还念你呢,怎么喊了也不来,我帮你带回来,你不吃点,说不过去吧。”
  他喝过水后,靠在沙发上点了支烟:“说了不饿,我在外面吃过了。”
  很是笃定的语气,大有你热好了,我也不会吃的意思。他好讲话的时刻也是有的,但有时候就是这样,让她忽然之间,发觉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拉远了,是一起逛街,靠自己小跑,怎么也追不上的远。
  搞不懂在想什么,有好吃的还不吃,她只好把灶台关了,这时,她心念一闪,想到了一些事。丹虎很少这么晚回家,不吃晚饭,不赴阿婆的约,除非……他跟别人有约在先了,比如女孩子。想到那天,亲眼看到他跟别的女生去看戏,她就心里气闷。
  没话找话地问:“你真的吃了吗?”
  他嗯了声。
  又追问:“吃了什么?”
  略作停顿,然后答她一个字,“饭”。
  “然后干嘛去了。”她清楚,问到这里,就算越界了。
  丹虎食指点点烟灰,让烟灰掉进烟灰缸,散漫道:“我是要向你汇报行程吗?”
  不出所料,肯定是跟女孩约会去了,上次在剧院,她见到过了丹虎跟别人十指相扣的手。
  “我知道你干嘛去了,但你能不能稍微顾及一下我的心情,我,我…”
  “我”了个半天,她也没说出下半句,我能怎么样,我会很伤心,但是我没有立场去怪你。
  他看着她嘴上打磕巴,不疾不徐又抽了一口烟,然后在烟灰缸摁灭,好整以暇地等着,倒是想看她能说什么。
  难道她要说:“我喜欢过杜宽宇,所以请你不要这样做了?”
  但她最后也没憋出一句完整话。
  给了她时间说话,是她自己说不出来,于是丹虎气死人不偿命地开口了:“我就喜欢那么做,怎么,想管我?”
  站在他跟前,半天都没动,她握紧了拳头,想要尽力忍住,忍了又忍,说道:“你喜欢跟女孩约会,我当然管不着,但拜托你,不要吃我带的饭菜,就提前讲,不要让别人白费力气!”
  丹虎诧异地望着她,没想到她想说的是这个话。看着她这副气愤至极的样子,她心里在想什么,他大概也猜到了七七八八,其实本来就知道一点,只是不知道,他在她心里,到底有多重。
  扭过脸,他低下头,有些不自然地嘟囔:“谁说我去约会了……”
  “约会就约会了,是个男人就别找借口,明明…上回我还亲眼看到了呢。”她的后半句就轻下去了,声音越说越低。
  丹虎以为她没看到,因为那天她一直低着头,工作繁忙而动作流利,没有一点显露出看到熟人的停顿。
  看来她一早就看到了,他们之间,从来没有承诺或是约定那样的关系,甚至谈不上男人跟女人之间的那种关系。何况一天前,他还被她暴力砸脸过,那时候,想起她,就一肚子气。
  不太愿意跟她灼灼的目光交接,于是又想抽一支烟,掏出来才发现,一包已经空了,他嘀咕道:“你不是也跟别的男的去看过电影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就变成这样了,她成了他的州官,而他只是百姓,不由自主就会被她管住。
  怎么轮得到他翻旧账吗?她还有话,从来没说过呢,“同一场戏,我给你票,你不跟我看,到头来却跟别人看,是我先说的,她是后来的,你说不公平的是谁!”孟惟恼火中带着一丝委屈,不敢让委屈太明显,不想让他以为她很在意他。
  啧啧,这醋劲儿,可是真不小,丹虎被她逗得心里都快笑死了,但是如果这事儿牵涉到逻辑,那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于是他强忍着笑意,努力做出淡淡的表情:“你别忘了,票是你自己撕的,你撕碎了,咱俩才不能去看,可别说是我不跟你去。”
  那也是他先气她的!不气她,她怎么会撕。
  按照她以往的脾性,孟惟被丹虎气到后,没有冲他嚷嚷的话,下一秒可能就会朝他动手,二者选其一,必然不会白受气。
  但她今天保持了好风度,两件事都没做,“咚咚咚”跑回房里,把门关上,再不跟他说一句话。
  趴在床上没有眼泪地抽噎一阵,她在抽抽嗒嗒时,暗自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再在丹虎家住下去了,现在是晚上出门约会,以后或许还会把女孩子带回家过夜,到那时,她又处于什么位置呢。她不要做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的电灯泡。
  第二天9点,等到丹虎先出门上课了,孟惟才打开房门,手边是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箱。
  她已经找到了可以暂时落脚的地方,这次说走,就是真的走了。想到他下课回家,看到她搬出去了,可能会有点惊讶吧,更可能只是耸耸肩:随便你。
  面对面说出自己要走的事,然后亲眼看到他无所谓的表情,她不要。
  更难的是,情理之中,应该跟他说谢谢,她也说不出口。
  ——我要走了。
  ——知道了。
  ——谢谢你的关照。
  ——不客气。
  猜都猜得到,这就是他会说的话。
  无精打采地哼着歌,推开大门后,回头又看了一眼客厅,忽然想到那晚,她睡在地上,跟丹虎手拉着手。明明现在还在生他的气,孟惟控制不住嘴角,到底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段时间,从没睡得像那天晚上那么安稳过,很好的记忆被保存在这件客厅里了。
  好地方,好屋子,好像一个家,但再好,终归不是能容纳她的家。
  这是一首她不记得词儿的老歌,她乱编歌词,继续哼着:“我有一段情呀,说给谁人听,那人呀不要听,唱给春风听,春风替我问一问……为什么他要断音讯?”
  跟阿武整理废弃的房间时,他赞道,看不出啊,你还挺会唱的。
  孟惟嘿嘿一笑,被夸害臊了,声乐也是学院的选修课,她以前想要多弄学分,贪多嚼不烂地几乎把所有的选课都上过,就是什么都懂一点,但谈不上精。
  这是那天他们一起捡破烂的地方,房子至少会空到学期结束,正好可以给她住一阵子。如果早知道,她有一天还用上这里,就不会放任房间被弄得乱七八糟了。
  好在阿武今天无事,跟孟惟一起来收拾房子,也问过家瑜,但她说今天很忙,抽不开身。
  手机震了一下,孟惟拿出来看,【回家后清理一下桌子,把垃圾倒了。】
  丹虎发的。
  多大点事儿啊,有这发信息指使别人的功夫,你就不能自己顺手做了吗??
  估计丹虎回家过了,但没发现她已经走了,她的存在感竟然还不如桌子上的薯片屑。
  孟惟想过,要不要直接发信息告诉他,她走了,犹豫了一下,她回了两个字,【嗯嗯】。
  她这儿是满肚愁绪,而他只关心垃圾跟做清洁。
  算了,还是等到晚上再说吧。现在告诉他的话,还要前因后果地解释一番,跟他做个交代,一定会把心情搞得更差,那她就没有精力收拾眼下的活计了。
  第二条信息发过来,【看到了吗?】
  烦人,还在催她收拾垃圾,【看到了看到了。】她糊弄着回复他。
  【没意见吧?】又来第三条信息。
  【嗯嗯。】额呵呵,她才不收拾,行李箱都带走了,等你回家自己收拾吧!
  把地扫干净了,不用的杂物都放在黑色塑料袋里,待会儿出门扔了,好赖把一间卧室收拾出了样子,待会儿再去把床单洗完烘干,晚上就有地方睡了。
  家瑜不在,阿武出了不少力气,他拿拖把把地面拖了一遍,屋子顿时焕发新气象,有了点锃光瓦亮的意思。
  完事儿后,他们坐下一起喝点碳酸饮料。
  阿武把吸管插在罐装可乐里,斯斯文文地吸着喝喝,他瞅着拔了拉环就往嘴里灌的孟惟:“你知道不,朋友圈文章说,可乐不能对嘴喝,可能有老鼠蟑螂爬过瓶口。”
  “噗”地一声,吓得她刚喝进嘴的可乐喷出来了,鼻子里也流出来点儿,手边没有餐巾纸,就用袖子擦擦嘴,冷静地问他:“你为什么不早点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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