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姮眨眨眼,是指?
“像方才族长,二叔公,三叔公过来,他们那样说,你大可骂回去,他们自恃身份,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别人最多说我们泼辣,惹不得。若不是我今天太累了,”儿子的事让她心力交瘁,力气像是被抽光了似的,夏氏道:“我定要骂一骂他们。”
“大嫂说的是。”夏氏这是在教她做人做事呢,沈姮应着,怎么说呢,谢家的处境她能共情,有句话夏氏说对了,她没有把这里当成自已的家,要感同身受的话确实代入不了,或许一年,或许再长点时间,她和谢俭是要分道扬镳的。
第017章 没说多高,但也没说他娇小啊
她唯一想的是,现在大家好好相处,日后谢俭发达了,看在往日她相处还算和谐,别再给她添堵,若能帮衬着她一把,虽然不可能,但想象总归是要美好点的,总之,好聚好散。
“我是大嫂,不管怎么帮也只能是明面上那些。可你不同,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别的,只要是阿俭的事,你都可以帮上,你是他最亲近的人啊。”
“大嫂说的,是。”
“你不这样想吗?”
“当然这样想。”沈姮附和,但也不能一味地附和,显得自已没主见似的:“可是大嫂,我一妇道人家,很多事也不懂。”妇道人家四个字从自个嘴里说出来咋这么别扭呢,那么像贬义呢:“阿俭也不会跟我说。”
“阿俭是个重感情的人,你若真心待他,他也定会真心待你。”夏氏忽而一笑:“他才十五岁,等他成为真正的男子汉了,一定会疼爱你的。”
沈姮自动忽略了疼爱两个字,笑笑应着。
看着夏氏离开,沈姮这心里有些感叹,长嫂如母,说的就是像夏氏这样的大嫂吧,谢俭对她来说应该就是另一个大点的孩子而已,这些年得多辛苦啊。
将汤罐里的水倒在小木桶里,放上葫芦瓢,拎着到了居室。
谢俭正在抄书,单薄的身形坐得笔直。
拿来脚桶,倒上水,沈姮舒服的泡脚,想到方才夏氏所说的那些话,和谢俭亲近?那估计难。
都做的出算计原主故意说她有千两银子让别的男人觊觎这种事来,想想她心里也膈应,挺可怕的人,那可是他的结发妻子啊。
就这么喜欢戴绿帽?
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会被他喜欢上,那什么王爷的女儿肯定不是他所喜欢的,死同穴都做不到。
话说,这小子的身高会不会矮了点?原主的身高有个一六二,刚见到这小子时视觉上觉得比原主还矮点,估计是身形单薄的原因,事实上差不多高,这也算矮的了。
还会长高吧?历史虽没说奸相有多高,但也没说他娇小啊。
此时,谢俭突然转身。
洗好脚正擦着脚指头东想西想的的沈姮:“……”
谢俭只觉得有道视线一直在自已身上,没想到沈姮还真的是在盯着他看,不耐地道:“别盯着人看。”
这是背后长眼睛了,这家伙还挺敏感的,沈姮自然不会承认:“没看。”穿上软布鞋,端起脚盆倒洗脚水去了。
这一夜,沈姮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
隔天,是个阴天,天气突然冷了下来。
“应该是寒流来了,今年还是第一次,你和阿俭穿得暖和些。”夏氏将粥端出来时,见弟媳揉搓着手跑进来,道:“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知道了,大嫂。旻儿?”见到小谢旻正在灶房里烧着柴火,沈姮坐到他身边,顺便取个暖。
“阿婶。”谢旻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人也没什么精神。
沈姮搂过他,摸摸他的脸。
“阿婶,你等会儿陪我去找大黄吧。”谢旻道。
“大黄还没回来吗?”沈姮奇了。
走进灶房的谢俭听到这句话,冷淡地说:“大黄的小窝就在灶房的屋檐底下,平常这个时候它也会在灶房里转悠,你不知道吗?”
额,好吧,沈姮没去注意,又不是她养的,干笑两声。
“阿姮没注意到很正常。”夏氏帮着弟媳说话。
沈姮朝着大嫂笑笑,低下头对小谢旻道:“那吃过早饭,阿婶陪你去找大黄,好不好?”
“阿叔也一起去吗?”小谢旻看着谢俭。
“去。”
大黄是小谢旻的爹捡到的,养了五六年,正是最听话的时候,和小谢旻之间形影不离,像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三人从巷子头找到巷子尾,其间碰到不少的谢氏族人,看他们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的嫌弃,有的甚至远远地就避开了,避不开的就骂一句晦气。
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但从小谢旻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还是受伤了。
沈姮转移他的注意力:“旻儿,你是怎么知道远处那些狗叫声不是大黄的?”
“大黄只要听到熟悉的声音,叫声就会长长的,好像在回应我。”小谢旻说道。
这是主人和狗之间的感应吗?她听来都一样啊,沈姮笑说:“旻儿真棒,阿婶就听不出来,阿叔肯定也听不出来。”
谢俭瞥了她一眼:“我听得出来。”
沈姮:“……”话不投机。
三人又去了别的巷子里找,依旧没找着。
谢旻溺水后的小身子还没恢复,谢俭背起了他。
“大黄去哪了呀,平常它都不会走得这么远的。”谢旻哽咽道:“天才冷下来,那些偷狗的人应该还没开始偷呀。”说完伏在谢俭背上呜呜哭起来。
要是换个场景,沈姮估计没什么感受,但想到小谢旻的朋友仅仅是一只从小养到大的兔子,和一只从小陪着长大的土狗,还挺难受的。
此时,三人来到了平安塘。
小谢旻害怕地看着这日昨天差点要了他命的池塘,但仍然勇敢地叫着大黄的名字,没有任何回应。
正当三人要离开时,沈妲脚步一顿,看向昨天那李斗拦住她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阿婶?”
谢俭也疑惑地看着她。
“昨天中午,我来这里找猪下水时碰到过李斗。”沈姮回忆着:“那时有几声狗叫声,很快就没了。”
“你觉得那是大黄的叫声?你不是分辨不出来狗叫声吗?”
“我是分辨不出来,但狗叫的那几声时,李斗的神情有些惊慌。”她虽然没注意叫声,但视线都是在李斗身上的,他的神情也落入了眼中,当时只想着快点离开,沈姮想了想:“他还说了句奇怪的话。”
“什么话?”
这句话有点得罪人啊,总不能直接说‘说不定这一家子,很快就去见被斩头的谢老爹了’,沈姮想了想,把自已也包括进去,表示站一队的:“说我们一家子很快就要和公公团圆了。”
谢俭抿紧唇,眼中的冷意转为怒气。
第018章 为之奋斗一生的大事业
这种话有的人讲是唬唬人,有的人说不定会是真的。
“狗叫声是从那条小巷子里传出来的。”沈姮指了指:“昨天我本想进去看看,但一个人心里害怕就没进去。”
“那会是大白天。”还是正中午来着,谢俭道。
“害怕乃是人之常情。”沈姮坦然地回视他,女孩子应该有危机感,不管是原主还是她,都是人生地不熟的。
此时,有不少的妇人来到池塘洗衣服,很快埠头上响起了捣衣杵和聊天的声音,直到她们看到谢俭三人,迅速戴上了有色眼镜。
“说不定大黄就在这巷子里面,我们快去找吧。”沈姮见小谢旻和谢俭的脸色都紧绷着,拉着他们就走。
“大黄。”小谢旻大喊着。
巷子内有几头小门开着,里面有人在说话。
“叔,婶,你们看见我家大黄了吗?”小谢旻稚声朝里问。
屋里的人一个个冷眼看着。
有的人甚至是不耐地挥手:“没没,快走快走。”
小谢旻眨眨眼,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
沈姮看在眼里,帮不上忙啊。普通人都有害怕杀人犯的心理,但对孤儿寡母以及一个少年,谢氏家族欺负至此,也太过了。
穿了好几个小弄堂,也没有找到大黄。
回去的路上,谢旻累了,在谢俭的背上睡着。
想到这一路找来谢俭大多数时间是沉默的,都是侄子在喊在找,沈姮问道:“阿俭,你是不是早知道找不着?”
谢俭轻嗯一声:“狗不会离家太远,一天不回家,不是被人关起来了就是死在哪了。”
“那你还答应旻儿找狗?”
“不找一找,他不会死心。”
“会不会是李斗把大黄抓了去?”
谢俭背着侄子安静地走着路,没说话。
沈姮想到的就是被吃狗肉,却不愿这样说出来,对一个把狗当朋友的孩子来说太残忍了,若永远找不着,或许内心还能抱有一丝希望。
此时,夏氏正在门日张望着,见他们回来迎了上去,抱过睡着的儿子:“看样子是找不着了。”两天不见,她心里大概也知道大黄是没了。
谢俭点点头:“书肆的掌柜有条母狗,等过几天我去书肆时问一问是否有小狗,有的话我要一条来。旻儿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也好。”
接下来的几日,天气是越来越冷。
夹被换成了被衾,夏氏连汤婆子也给沈姮备上了。
小谢旻的身体也大好,只是每次想起大黄,就会难受地大哭。
沈姮便给他讲故事,葫芦娃斗蛇妖,黑猫大捕头(警长),小家伙注意力被转移,也没那么伤心了。
冷归冷,这日头还是挺好的。
夏氏叫着沈姮一起洗萝卜和菜,洗好了晒在竹桁上沥干,说是过几天要腌咸菜和萝卜。
这个新鲜,沈姮只有在美食节目或是刷短视频的时候偶尔看到过,原来萝卜菜还可以腌,还有白菜也能腌。
“这部分的萝卜菜晒干做菜干,过年的时候可以蒸肉,老香了。”夏氏做着打算:“就是有些麻烦,得三晒三蒸,要不然会发霉。”
沈姮看着眼前的两筐萝卜菜,白菜和萝卜各一筐,真是多啊,不过想到她好几次吃的腌菜还是去年腌的,也就不觉得多了。
“阿叔回来了。”帮洗着萝卜的小谢旻见到阿叔手中的糖葫芦,高兴地跑过去接来吃。
“他们都怎么说?”夏氏放下手中的活问谢俭。
谢俭拿出一张纸,纸上面有的签了名,有的画了押,竟然有数十个之多:“都同意了。”
沈姮从来没有想过古代要卖房子会这么麻烦,竟然还要问亲邻,因着都是聚族而居,家族自治,所以这房子首先得买给亲族邻居,他们若不买,签下字之后才可以交到牙郎手里出卖。(宋朝貌似还为此制定了律法)
“他们就这么希望我们走吗?”夏氏苦笑了下。
沈姮静静的洗着菜,她的想法很干脆,左邻右舍的关系都不好,没什么好留恋的。但家对古人而言是种情结,搬家是件大事,没有人会愿意离开熟悉的家而去陌生的地方。
而谢家是被逼着离开,并且接下来住的地方还是城外,就像城里和郊区的区别,这心里自然更是不舍家了。
“大嫂,我已经跟齐夫子说好了,11月旻儿就去他那里开蒙,到时若搬到了城外,来去的路,大嫂要辛苦些了。”谢俭想的只有这个,至于亲邻,他从十岁开始,就已经毫不在意。
师生同窗之情,邻里朋友之义,都在父亲被斩后不再。
他从惊慌失措、惊恐害怕到怨天尤人,恨天恨地。直到看到大嫂被人欺辱,旻儿每次回来都带着伤,他发下誓,这世上除了大嫂和旻儿,所有人他都可以弃之,包括所谓的妻子,反正她也一直嫌弃他。
沈姮正想着,那倒是,城内好歹也算是学区房了,旻儿上学方便,抬眸不经意间见谢俭冷冷地看着自已,嗯?眼神突然间这般无情,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你怎么办?来年开春就要科考了呀。”夏氏着急地说,她还想着在开考前让阿俭去学院里读书,家里的存银能让阿俭读上两个月,总比不读好啊。
“我看书肆的书就好。”谢俭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去抄书了。”
沈姮羡慕地看着离去的谢俭,古代男人都不用涉及家务,哪怕21世纪了也大多如此,虽然知道男人赚钱也辛苦,可她还是更愿意去赚钱。
“阿姮。”夏氏对着一声不吭的弟媳重重喊了声。
“啊?”
“你,你也不知道劝一劝。别洗了,想办法说服阿俭去学院读书。”
“大嫂,不管阿俭说什么,我都觉得他说的是对的,我听他的。”沈姮说完,赶紧抱起旁边一堆洗好的菜去竹桁上晒。
这一晚,和前几晚没什么不同。
谢俭抄书看书,沈姮泡好脚上床东想西想,其中一件事是必想的,那就是生计问题。
财务自由,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要为之奋斗一生的大事业。
她想过了,别人穿越的那些生意行头她是一个也不会,但租个铺子搞点小买卖还是可以的,也租得起。
第019章 解?不解?
谢俭吹灯歇下时,难得的见到沈姮没有睡着,最近这个女人的睡眠挺好的,几乎是沾床就睡,今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无比兴奋的样子。
直到半夜时分,沈姮才有了点睡意,果然睡前不宜想的太多,会引起失眠。
更恼的是,小腹有了尿意,虽然只是一点点,但不想睡着的时候被憋醒,只好去解决掉。
沈姮来这里最不习惯的事就是上厕所,真的是一言难尽。
悄悄起了床,看了眼床旁的那个尿盆,对,没看错,就是尿盆,而且还是浅浅的那种,算了,还是去外面的茅厕吧。
推开门,外面寒风袭袭,太冷了,沈姮又关上,瞄向尿盆,好纠结啊,解?不解?
原主和谢俭成亲两年,有些事情再尴尬彼此也习惯了,反正谁也不喜欢谁,那就各做各的事,可她不习惯啊。
“你到底想怎样?”谢俭不耐的声音传来,他睡觉的时候受不了响动。
沈姮嘴角一抽,打死都不在谢俭醒着的时候用尿盆:“我去茅房。”
谢俭重新闭眸,这个女人最近是晚食吃多了吗?总在晚上去大解。
月光银辉,夜色极冷,冷的沈姮双手抱在胸前,瑟缩着去后面的茅房,余光瞄到墙角堆着的白菜好些掉在了地上,明明今天晒好后她和大嫂夏氏一层层堆上去堆的挺整齐的。
毕竟是吃的东西,落在地上一夜总是不好,沈姮瑟缩着身子前去捡起。
就在她才捡了两颗菜时,听得墙外有声音道:“怕什么?一个寡妇带着个孩子,她敢叫试试?不怕被她孩子看到?”
这是李斗的声音?
“不是还有谢俭跟他媳妇吗?”另一个声音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