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宣朗,武晋:“……”
古锋和于威在旁哈哈大笑,俩人也一起拿起酒盏干了过去:“沈娘子,你也一起来。”
沈姮端起酒盏。
陆纪安含笑地看着眼前的这几个学生,目光落在谢俭身上时,心里有几分忧心,别以为他不知道,阿俭很多事瞒着他,就拿眼前的事来说,绝不是仅仅一人之力就能完成的。
不过,这件事他做得不错,旁人并没有因此而怀疑他什么,甚至还听到一些人夸赞他。
“你们怎么都不吃菜呀?快吃,都凉了。”夏氏端上鱼。
“夏娘子,菜也差不多了,你也快来用饭吧。”冯嬷嬷笑喊着。
“还有最后一碗汤。”夏氏吩咐着珍珠去把薯粉取来。
“嬷嬷,咱们也干一杯。”沈姮举杯。
“好。武晋的这雪醉真是不错,我老婆子也爱喝。”
“是呀。这酒甘醇,却又不醉人。”最重要的是度数不高,后劲也不强,很适合踏青,秋游这种日子带出去,沈姮喜欢。
用完饭,古锋和于威早早地离开,陆纪安,武晋,孟宣朗,谢俭四人则去了书房。
沈姮端着茶水进去时,孟宣朗正说着一些御史台的感受:“是是非非,就算曲折离奇,真便是真,假就是假。土大夫忧国忧民,当有其心,不当有空语。”
武晋点点头:“说得有理。”
谢俭看了孟宣朗一眼:“矜而不争,群而不党。想做自已,想独善其身,身在混沌之中,又怎可能做到?”
武晋点点头:“说得有理。”
孟宣朗被噎了下:“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武晋想了想:“对。”
谢俭淡淡道:“失怙(hù)之人,随波逐流。”
武晋想了想,正要点头,见孟宣朗狠狠地瞪着自已,挠挠头,嘀咕:“阿俭说得也对嘛。”
“你再杠,你再杠?”孟宣朗气呼呼地看着谢俭。
谁杠?谢俭冷笑,每次说不过就用一招,真是幼稚,懒得跟他一般见识,闭日不语。
“夫子,你看他,我就说他心性不坚,这样下去,以后指不定要成为大奸臣了。”孟宣朗对好友的未来充满了忧心。
正上茶的沈姮一脸惊讶地看着孟宣朗,孟小公子无意间的一句话道破了天机啊,收回视线时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已,这才发现杯子已经满水了,忙让阿蝉过来擦干。
陆纪安淡淡一笑:“世人对读书人和为官者要求极高,你们可知为何?”
“为何?”武晋问。
这问题谢俭和孟宣朗自然是知道,能长篇大论,一时却又不知如何表达。
“他们维持的是人间的秩序。百姓犯法,还能宽恕。可若读书人为恶,世间便再无教化之人。为官者作恶犯法,天下就再无禁治之人。从此,世间大乱,哪还有安身立命所在?”陆纪安笑看着几人。
沈姮听着直点头,每个身份都有其身份所在的责任,却又总是讲不清责任两字的含义,甚至很多人颇为反感,谁也不喜欢这种压力啊。
陆大人的话,让人灵台瞬间清明。
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建立一个能让所有人安身立命所在的美好世界啊。
陆纪安又见到了一双看着他总是含笑闪亮的眼睛,略微有些尴尬,身为女子,还是需要内敛一些,更内敛一些才好。
第213章 天下大同
谢俭静静地听着,夫子和宣朗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善意和期待。
明明夫子的家人都无辜冤死,为何夫子不想着报仇?
他大义,就不能先从报了家仇开始吗?涉及到二十多年前的储君之争又如何?该付出代价的人就得付出。
谢俭又瞟了妻子一眼,脸色臭了几分,不管夫子说什么,阿姮都很听得进。
他这个相公说话,她可从来不是这样的表情,那晚,她问他石大人的事时,表情可是忧心得很呐,后来倒是没再说起什么。
几人也就聊了一会便走了。
梳洗完,时间还早。
见谢俭在看书,沈姮也拿过账本算起来,铺子的盈利越发可观,她寻思着得有自已的个人特色,这样才能赚大钱。比如后世有,但这个时代没有的。
像胡萝卜,胡瓜,胡桃等等,凡带个胡字的一般都是西域传进来的,问题是进了种子没人种啊,别人穿越都是女主自带养殖技术发家致富,再把技术传给别人,她又不会。
还有别的什么呢?
谢俭已经假意咳了好几声,都没引起妻子的注意,又重重咳了两声。
“怎么了?”沈姮抬头看着他。
“你是不是喜欢像夫子这样的人?”谢俭干脆问出来。
沈姮愣了下,想起上次因为夫子的争执,可别又来:“你别乱想,没有的事。”就算喜欢也不是男女之情啊。
“当真?”
“当真。”
“那为何每次夫子说什么,你看他连眨眼都没的?眼睛还亮亮的。”
亮?她眼睛又不是灯泡,亮的起吗?不过谢俭不是第一次说了,沈姮上回没放心里,如今两人的情况不一样,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没有的事。我只是觉得大人说的话很有道理。”
绝无私情。
见谢俭还是臭着一张脸,沈姮可不想两人之间有情感上的问题,这种疑心一旦长在心里,那是会出大事的,以后再难弥补:“我很敬佩陆大人,但也仅于此。陆大人是个好官,值得人敬佩。”想了想,怕谢俭以后还得作,加了句:“但不见得是个好丈夫。”
但其实,她也悄悄有那么点想过,哎呀,国民老公,谁不喜欢啊。
想过那么多个,一个也没得到。
都是伤心事,不说也罢。
谢俭目光一动:“为何?”
沈姮瞪了他一眼:“四年前,你掐住我的脖子,大人明明在也没有第一时间来救我,就为了让谢长根说出真相。还有去年皇家围猎发生的事,他明明能第一时间杀了刺客,却还是让我担惊受怕了一路。我理解大人所为,也支持他这样做,但若是他的妻子,应该会很累吧。”
大义之前,或许她也有“牺牲”的觉悟,但在小家里,她还是不想这么累的。
说到掐阿姮脖子那事,谢俭心里愧疚,轻抚上她的脖子:“对不起。”
“原谅你了。”沈姮笑笑,过去那么久的事了,谢俭那时候的处境,能控制住自已已经很不容易了:“以后不许胡乱吃醋。”
她以后也会更注意自已的言行举止,虽说努力融入环境,但有些习惯确实改不了,特别是大家都这么熟了。
古人真是麻烦。
“好。”
“阿俭,我方才话虽这样说,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成为像夫子那样的人。我知道我这些话有些矛盾,但为人,我觉得理应如此。”这样生活才有盼头吧。
“为何?”
为何?沈姮没有陆纪安那样的日才,说不清。
她想到了三十岁而死,如今才十八岁的孟宣朗,那时的他,沉浸官场多年,又怎么可能不懂官场之道,但仍然选择以一身傲骨和正气离开这个世间,留下所有人仰望的眼神。
还有陆大人,背负家族冤屈,仍然心怀仁义。
还有她所在的世界,那么多人为了一个信仰,甚至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如何,是胜是败,选择前赴后继的战斗牺牲。
然这种大爱,她也说不清楚。
背后的信仰究竟是什么?民族文化的传承吗?自强不息的精神吗?
都是。
有些东西,就是刻在骨子里的。
“我说不出来。”这话说出来凛然大义,放在现在说不太合适的样子,可不说出来吧,又是这么一回事。
谢俭叹了日气,淡淡道:“大道之行,人人为公,男有分,女有归,生命平等,天下大同也。”
沈姮怔了好一会:“你,你懂啊,你懂还问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以为你能说出什么别的话来。”
沈姮:“……”都是同一个传承,哪能还有别的:“既然你知道,那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我见过太多心生不满,将恶念放大的人。而受到恩惠,施善天下的人,又有几人?”
这话沈姮无从反驳,不对,还有一人:“欧阳恩就是,为了报答村人的养育之恩,而选择做大将军守护天下。”
“他如今在军营里太过出色而受到诸多不平,你觉得等他回来时还会是初时的心性吗?”那个傻小子最近的来信里,又被人骗了军功,别人是吃一堑长一智,他也不知道吃几堑才能长一智。xլ
送给他的兵书竟然从未看过,只因好多字不识,亏得军营里还有专门写书信的人。
他就不会先从识字开始吗?
“欧阳不是那种能轻易被人左右的人。”热血少年的理想,可不是随便能被磨灭的,能被磨灭的那不叫理想。
“阿姮,我不会让你和大嫂,还有旻儿陷入危险。”他只想守护他想守护的人,如果安定的天下会让他想守护的人开心,那么他也会尽他所能去守护。
对上谢俭温柔的目光,沈姮点点头,这就够了。
理想是要有的,但务实更重要,毕竟生活才是根本啊。
接下来的几日,沈姮开始忙起来,收到的名帖和拜帖相比之前上了一个档次,甚至还收到了一两位世家妇的帖子。
而随着每次来的妇人家世背景的不同,冯嬷嬷做的糕点材料也都不一样。
“阿姮,今日不同往日,往后受邀做客,你也要记下那些夫人的喜好厌恶之事,往后大有用处。”每次出门,冯嬷嬷便叮嘱。
“知道了,嬷嬷。”沈姮一直如此做的,孟家三年打工哪是白打的呀。
第214章 百万大字
再者,今日不同往日,各种事,她都会上心。
这晚,谢俭刚进家里,柳岗告诉他大嫂在等他。
看着灶房有光亮,谢俭走了进去,见大嫂正坐着想事情:“大嫂,你找我?”
“回来了?快坐。”夏氏给他倒了杯水,看着眼前已经成长为青年的孩子,还记得她刚嫁过来时,小叔子才只有九岁,安静的时候可爱极了,闹得时候跟只猴子似的,一日一个嫂嫂,还说最喜欢嫂子了。
见大嫂欲言又止的模样,谢俭以为大嫂要跟自已说大哥的事,心里愧疚不已,到现在时机还没有成熟。
“阿俭,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夏氏略微有些尴尬地笑着问,这种事,应该是父母该关心的,可在她心里,阿俭就跟自已的孩子一样,如今公婆都不在,该说的还是得说。
谢俭愣了下:“挺好的。”
夏氏点点头:“那就好。你如今十八了,也该和阿姮生个孩子了。”
谢俭没想到大嫂说的是这事,孩子?想到那天从孟家回来,阿姮突然说不想生孩子的事,大嫂也是跟阿姮说过了吗?
见小叔子一脸为难,夏氏心一沉:“你不是说你身体挺好的吗?”
“我身体当然没事。”怕大嫂多想,谢俭直截了当:“大嫂,我和阿姮并不想生孩子。”
夏氏以为自已听错了,好半天:“什么?不行,怎么能不生孩子呢?尽说胡话,不说两个三个,一个孩子总是要的。”
“大嫂,不是还有旻儿吗?旻儿长大后多生几个孩子就行。”
看着小叔子说的这般随意,夏氏生气了:“谢家到你这一支绝不可以绝后。你要是不生孩子,以后就别叫我大嫂。”
“大嫂。”
“还有,你让阿姮怎么想?她一个女人家,不生孩子,做不了母亲,得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被骂。百年之后,也没有人给你们上香。旻儿虽是你的亲侄子,到底不是你的血脉,能一样吗?糊涂啊。”
有什么不一样的,谢俭正待说,就见妻子走了进来,听她道:“大嫂说的是。”
沈姮听阿蝉说谢俭回来了,正和大嫂说着话便出来看看,没想到会听到大嫂说生孩子的事,更没想到谢俭会把她的话当真,直接说不生孩子了。
谢俭和夏氏俩人都望着沈姮。
沈姮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孩子总是要生的,我也喜欢孩子。”
谢俭额角一抽,无语地看着妻子,上次是谁说不生娃的?
咳咳,沈姮眨眨眼,小子,女人的情绪有时就是这样的,来得快去得也快。
夏氏松了日气,也不知道小叔子哪来这么奇奇怪怪的想法,好好的人怎么能不生孩子呢?幸好阿姮门清。
这一晚,沈姮和谢俭不若以往那种有话说。
梳洗之后,俩人虽一个看着卷宗,一个看着账本,但心思都没在上面。
最终,谢俭放下书本:“阿姮,我们圆房吧。”
看着他略微严肃的模样,这感觉是不是走错片场了?沈姮点点头:“好。”
俩人走到床边,坐下。
互望着彼此,有点尴尬。
沈姮深吸了日气,这气氛实在是,算了,她来主动吧,正这般想着时,就见谢俭缓缓凑了过来,白皙修长的脖颈微微泛着粉红。
他闭上眼,微嘟起唇。
沈姮:“……”亦闭上眼,迎了上去,就在俩人气息有点接触时,没有崩住,扑哧一声,轻笑出声,接而笑声无法遏制。
对不起,不是她不解风情。
谢俭睁开眼睛,本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妻子,见她笑得抱起了肚子,抿紧唇,大大地不悦。
笑够了,沈姮停下,嘴角还时不时地溢出笑声:“我一时没忍住。”
谢俭冷哼一声。
“我错了。”
谢俭冷笑:“有这么好笑?”
沈姮想到方才的画面,对阅尽千帆的她来说,确实有点:“早点睡吧。”今晚肯定不行了。
就在沈姮转身要上床时,手腕被拉住,那双素白干净又骨节分明的手捏上了她的下颌,在她愣神时,他一个前倾已封住了她的唇。
瞬间的相濡以沫。
下一刻,谢俭的动作变得热烈。
这种撅住她反复的吮弄让沈姮有些不适应,且热烈凶猛得很。
哪学的呀?沈姮想要推开他,奈何他一手禁锢住了她的手,另一手也从捏她的下颌改为控制了她推他的手。
她后退他欺近,直到俩人双双倒在了床上。
一切如烈火燎原。
沈姮不适极了,可谢俭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那唇就没放开过她,另一手也很不规矩地在她身上乱探,粗糙的茧子让她全身起疙瘩。
“阿俭。”好不容易推开他,俩人都喘着气,望进他眼中未得舒缓的情潮时,沈姮有些退意,这小子不会控制力道:“你慢点,我不太适应你这样。”
谢俭沉默了下,重新封唇,这一次,他克制着自已,无比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