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丫鬟死遁后,世子爷疯了—— 折春一枝【完结】
时间:2024-06-16 14:37:47

  “来人啊!上家法!”
  不一会儿,就有人呈上儿臂粗的黑漆木棍。
  木棒上的黑漆反射着冷冽的光。
  还没挨上皮肉,就已经能想象出来,它的手段与力道,顿时让人不寒而栗,心生惧怕。
第37章 罚跪祠堂
  “砰——”
  “砰——”
  木棒落在纪玄的背上,发出闷闷的响。
  一声接一声,雨点似的,极有规律和节奏。
  纪玄被小厮死死押着跪在地上。
  木棒落在背上,他背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晕染,绽开一朵一朵血色的花。
  他脖颈间和手腕上青筋暴起,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下,一看便知,他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少年咬着牙,硬是一声不吭。
  外面响起匆匆的脚步声,“老爷,老爷,别打了!”
  胡氏着急得人还未到,声音就先传进来了。
  阿吉找人打听了老爷院里的情况,听闻五公子恐怕要挨罚,就连忙去找了夫人过来。
  胡氏就这么一个儿子,又向来溺爱纪玄,着急忙慌就赶过来了。
  她一进来,便瞧见纪玄被打得满身是血,大惊失色,吓得几乎要晕过去。
  她连忙扑过去要抓住纪海的手,想要制止纪海,“老爷,不能打了!不能打了!”
  “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胡氏抓得很紧,纪海拉不开胡氏的手,与胡氏僵持着。
  纪海紧蹙眉头,厉声斥道:“你这妇人,赶紧松手!”
  他又使了把力气。
  胡氏到底是女子,比不得纪海力气大,被纪海挣脱了。
  眼见纪海拿起木棒又要挥落,胡氏连忙扑倒纪玄身上,就像母鸡护着自己的崽子一样。
  她红了一双眼睛,流着泪,冲纪海吼道:“你今日要打便连我一起打!”
  胡氏扶起脸色惨白一片的纪玄,哭着唤道:“我的儿哦,我可怜的儿哟!”
  胡氏见儿子伤得如此之重,心中悲愤交加。
  她唰地抬起头,哭着大声指责道:“你大半年不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结果回来第一天就打孩子!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
  胡氏尖锐的声音在屋内回荡,盖过了其他的声音。
  纪海被吼得一顿。
  眼泪淹湿了胡氏精致的妆容,从她眼角浅浅的皱纹上划过。
  往日里掐尖要强、事事挑剔不满的贵夫人,此时也只不过是一个爱护儿子担忧儿子的母亲罢了。
  僵持片刻,终于,纪海愤愤摔了木棒。
  木棒砸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他转过身,朝章家老爷拱手道:“章兄,今日让你看了笑话,这逆子我必定会严惩,给章兄一个交代。”
  章家老爷仍然板着一张老脸,但勉强让了一步。
  “既然纪兄如此说了,我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那今日便到这里。”
  “也希望纪兄不要辜负我的信任才好。”章家老爷看着纪海,脸色阴沉地告诫道,“毕竟,我儿的伤也不能白受不是?”
  “是是是。”纪海连声应道。
  章家到底是当地世族豪绅,与纪家几乎相差无几,且这件事是纪家有错在先,纪玄都把人打成那样了,纪海态度只能放低至此。
  得了纪海的保证,章家老爷这才愿意离开。
  章步临走前,纪玄抬起头,瞥了他一眼。
  章步被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加快了脚步,眨眼就跑的没影了。
  纪海走到纪玄面前,沉声质问道:“你可认错?”
  纪玄嘲讽地笑了一声,并不应答。
  纪海怒火蹭一下就燃猛了,“来人啊,将这逆子拖到祠堂跪着去,关到他认错为止!”
  胡氏立马站起来阻拦,“老爷,玄儿受了重伤,怎么能关去跪祠堂,那样的阴冷之地,玄儿会受不住的!”
  “你就别添乱了!”纪海推开她,“他如今这幅模样不都是你惯出来的!”
  “你这个样子,只会毁了他!”
  “再不管教,他就废了!”
  纪海态度异常坚决。
  小厮想要过来押纪玄,被纪玄一把推开,“滚开!”
  “本公子自己会走!”
  纪玄撑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往出走。
  少年顶着一身的血,往日里高大厚实的身影,此时却显得有几分单薄与萧索。
  纪海负着手,重重地冷哼一声,干脆闭上了眼睛,似乎是不想瞧见这个惹人心烦且不听话的儿子。
  胡氏知道无法改变局面,只能用手帕捂着嘴,默默地流眼泪。
  .
  天黑了,
  祠堂里虽然点着许多烛火香蜡,但还是有些黑,角落里黑的与外面别无二致。
  纪家先辈的牌位整整齐齐地摆在正前方,黑漆上的金字,泛着冷冽的光。
  祠堂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时不时地烛火噼啪的炸开声,以及外面一阵阵传来的呼啸风声。
  纪玄并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他不可能听纪海的话,乖乖跪着。
  祠堂里面并没有人看守,看守的人都守在祠堂外面。
  纪海派过来的人一走,他便翻身起来,大咧咧坐到了蒲团上。
  桌案上摆着的供果虽然不新鲜,但还能吃,纪玄有点饿,随手拿了个月柿啃了两口。
  往日里这般的柿子,可是入不了纪五公子的口的,今日情形特殊,倒是没那么挑剔了。
  如果不是身上受的伤血淋淋的,实在太惨,要不然,他看起来真有几分自在与悠闲的感觉了。
  忽然,祠堂乌漆墨黑的角落里传来细微的动静。
  那是祠堂后门的方向。
  祠堂后面是一片荒园,说是园子,其实也只不过是一片不大的荒地罢了,没什么用处,所以便荒废了。
  园子里草木茂盛,平日里并无人涉足,担心有蛇进来,所以祠堂的后门常年关着。
  纪玄眯了眯眼睛,质问:“谁?”
  安静且空荡的祠堂里,他的声音落地有声,在黑暗中,带着凌冽之意。
  “公子,是我。”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骤然响起,清泠泠的,如暗夜里山涧流动的清澈泉水。
  纪玄因为伤势,有些麻醉的神经,一下便清醒了许多。
  “劳烦公子给开个门。”那道声音弱弱地说。
  隔着门,并不真切,在黑夜里隐隐约约。
  纪玄撑着蒲团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走到那个不起眼的漆黑角落里。
  他取下笨重的木头门栓。
  “吱呀——”一声,许久未曾打开的老木门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怎么来了?”
  纪玄倚在门边,看着站在门后不远处,长满青苔的石阶上的姑娘。
第38章 怪可怕的
  木槿本身个子比纪玄矮一个头,站的地方又比纪玄低了一个台阶,距离太近,只能仰头看着他。
  乌漆墨黑一片,她是偷偷过来的。
  怕被别人发现,她连一盏灯都没敢提,摸着黑过来的。
  祠堂后面建筑高大,草木茂盛,连月亮的影子都瞧不见,比外面更黑。
  是以,她只知道五公子挨了老爷的打,受了伤,却没发现纪玄伤的有多么严重。
  “怕五公子伤的严重,祠堂又什么都没有,所以我过来瞧瞧。”木槿低声回答道。
  木槿手上还提了一个半大的篮子。
  木槿知道纪玄被关进祠堂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
  说是过来瞧瞧,其实还是担心纪玄,所以一准备好东西,立刻便过来了。
  纪玄受了重伤,脑子有些糊涂,并没有仔细听她的话。
  他想,大概是阿吉派她过来的。
  毕竟他被关这么久了,阿吉恐怕也正着急,所以派了个人过来送东西。
  他让开了路,道:“进来吧。”
  木槿跟在纪玄身后进来。
  一走到屋子中间,她就看见了地上扔着的黄澄澄的月柿。
  在昏黄烛光映照下,月柿的颜色看起来越发鲜艳了,甚至有点鲜艳过头了。
  木槿心道,五公子这人平日里最是挑剔,这样的月柿都不挑,可见是真饿了。
  算起来,若不是为她出气,教训了章步一顿,五公子今日本不必受这样大的罪的。
  她的目光刚落在月柿上面,纪玄就发现了。
  他莫名心虚了一霎。
  下意识地,便一脚踹开了那枚月柿。
  拳头大的月柿轱辘轱辘滚进了桌案底下。
  木槿愣了一下。
  忽然,她有点忍不住笑意,没控制住扬起的唇角。
  纪玄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蠢事。
  他心中暗恼自己。
  看都看见了,再遮掩有什么用,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见木槿嘴角怎么也遮不住的笑意仍在继续,他有点恼羞成怒了。
  他浑身不自然起来,故意凶巴巴地质问道:“笑什么?”
  木槿这次却并不怕他。
  她摇了摇头,笑而不答。
  她把篮子放在桌子上,把篮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取出来。
  纪玄站在旁边瞥了一眼,带的东西挺全,有外伤的药,还有吃食。
  “公子先用膳吧。”
  她转过身来,正巧看见了他背上的鲜血淋漓。
  她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她下意识捂上嘴,“怎么伤的这样重?”
  眼泪不自觉地涌了出来,都积聚在眼眶里。
  顿时,愧疚感裹住了木槿的整颗心,让她有点喘不过气。
  她过的苦日子太久,久到她早已经不适应别人的恩惠。别人对她一点点好,她便想要涌泉相报。
  偏偏她人微言轻,地位卑贱,几乎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纪玄顶着一身伤,要一直跪在冰冷的祠堂。
  纪玄受这么大的罪,她心中自然愧疚。
  若不是为了她,五公子又何必遭此大难?
  “哭什么?”
  纪玄语气虽然凶,但是下意识未经任何思考,只凭本能地伸出手,去擦她眼角的泪。
  “不过一点点小伤而已,也值得哭?”
  “比这还重的伤我都受过呢!”
  木槿红着眼眶,“这不一样。”
  “五公子这伤算起来是因为奴婢,都是奴婢不该,当日不该为了一时之快,便让公子替奴婢寻仇的。”
  “公子金尊玉贵的身体,怎么能因为奴婢就受如此重伤呢?”她带着哭腔道。
  木槿的目光落在他背上,神情凝重哀伤。
  “我当日教训章步,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何干?”纪玄蹙眉。
  他并不觉得,他今日受罚是因为她。
  “况且也不单是为了你,章步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情,即便不是你,我也是要教训他的。”
  “这一顿打,该我的,本来也躲不过。”纪玄嘲讽地笑笑。
  他又乜斜她一言,半是调侃半是挖苦地说道:“我倒是不知,你竟如此有担当,屁本事没有,什么事情却都要往自己身上揽?”
  木槿被他一说,又好气又好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挖苦她?
  不过纪玄这样一说,她心中的负罪感倒是的确轻了不少。
  “公子为何不告诉老爷,是章步有错在先呢?”木槿问。
  纪玄不大在意地回答道:“他又没问。”
  木槿一脸着急,“老爷不问,公子可以主动解释啊,这事原本并不是公子主动招惹的。”
  纪玄冷呵一声,“而且,即便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未必相信,即便信了,还是会觉得我下手太重,还是一样会罚我。”
  他又笑了下,嘴角边的嘲讽就没消失过。
  他根本就不屑于解释,反正纪海也不会信,只会觉得自己又惹是生非。
  不过就是一顿家法,跪两天祠堂而已,比这严重的惩罚,他也受过,眼下没什么大不了。
  纪玄没说的是——
  他什么都不说,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他一旦说出这件事情的起因,那必然会把木槿牵扯进来。
  到时候章家和纪海的怒气便也会发泄在她身上。
  她一个小小的丫鬟,有几条命够挨的?
  听了纪玄的话,木槿一顿。
  她并不知道纪玄藏在心底的那些原因。
  她只是忽然窥见了这个世界的另外一角。
  看似是府里最受宠、最无法无天的五公子,竟也会有如此不容易的一面么?
  看似繁花着锦,实则竟也步步维艰么?
  纪玄翻看起她带过来的吃食。
  “这什么?”他打开一个油纸包,“冷烧饼。”
  “这又是什么?”他接着翻另一个油纸包,“冷了的烤鸡?”
  “放凉了的桂花糕?”
  “就这些?”在衣食住行上万般挑剔的纪五公子显然不太满意。
  “你大老远过来,就给本公子带了这些?”
  木槿表情有点难为情,“公子,厨房只有这些了,我只能找到这些……”
  “阿吉那个没长心的东西,也没吩咐厨房准备……”
  纪玄话一顿,他意识到了不对劲,“不是阿吉派你过来的?”
  “是、是奴婢自己过来的。”她有点害怕,“奴婢不敢告诉别人。”
  纪玄忽然笑了。
  木槿不懂他为什么突然笑。
  怪可怕的。
第39章 刺客
  尤其还是在深夜的祠堂,多渗人啊。
  “公子笑什么?”木槿问。
  纪玄摇摇头,没回答。
  “这些是你去厨房偷的?”他问。
  木槿迟疑着点点头。
  纪玄又笑了。
  木槿更害怕了。
  “公子又笑什么?”她害怕地问。
  她咽了下口水,别是在祠堂里被什么不干净的附身了吧?
  纪玄轻笑一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意思?”
  “有意思?”木槿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她不懂,五公子这是夸她还是骂她?
  但纪玄显然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任由木槿自己去揣摩去。
  纪玄笑而不语。
  对啊,就是有意思。
  真有意思。
  看起来怯怯懦懦,什么都怕,什么都不敢,可是有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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